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阿娇出墙记 作者:琉璃韵娇 文案 她,是史上著名的一代废后 他,是游走在外的世家公子 幼时她遇见他,一见倾心。 从此心里再也容不下他人,包括那身在高位的帝王。 经年之后,当这个最痴心的男人,对她许下最深情的告白: 我或许不是这个世上第一个爱你的人,却是爱得最久的,以我的生命为限。 她也为之做了一件最疯狂的事情。 如果注定了能在一起,即使千山万水,他们也可以欣喜相逢。 A:琉璃的另外一篇阿娇文《未央金屋殇》(刘彻为主角的) B:本文男主非刘彻,但是男主有历史原型,介意的勿看 C:注意注意,不要爱上男主,男主是我家阿娇的O(∩_∩)O D:考据党和卫子夫粉勿进,这是写阿娇的,不需要来考据和掐架 E:琉璃会尊重历史,以不改变历史为前提,结局1V1,HE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阿娇 ┃ 配角:一些不再重要的人 ┃ 其它:琉璃韵娇   ☆、首卷语+正文   首卷语   从来都没有这样砰然心动的感觉,也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了我如此强烈的悸动感。阿娇,阿娇……慢慢的咀嚼着她的名字,每念一次,心就疼一分,为了这个叫陈阿娇的女子。   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就爱上了这样的让人心疼的女子,也不记得曾经为了她,疯狂的去了解关于她的一切,更加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和她有关的东西就会忍不住的心疼流泪。对她的了解越深,对她的心疼,对她的爱就越浓厚。   “若得阿娇作妇,必用金屋贮之。”   可是这段流传了千百年的佳话,到如今已然变质,它不再是汉武帝对他正妻的承诺,而是男人背叛自己妻子的行为。或许,这本就是一段不存在的故事,只是古人们编制出来,作为权利结盟的标志。可是我宁愿去相信,这是真的,在两千多年前的时光里,一个叫刘彘的男孩,真心实意的对着他的表姐,许下了这般美好的承诺。   阿娇是花,一朵如牡丹一样高贵艳丽的花中皇后,她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后人皆知她是“妒后”“毒后”,可是那又如何,陈阿娇有这个资本。她可以恣意妄为,她可以刁蛮任性,她可以一人霸着帝王的爱,因为她是陈阿娇。阿娇是花,一朵如玫瑰一般尖锐傲然的花中魁首,她美丽动人,却不容任何人的侵犯,用她一身的傲然向世人证明,即使被废,她还是大汉最高贵的女子,因为她是陈阿娇。   错只错在,她爱错了人,也嫁错了人。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就如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果断决绝。如果,阿娇只是阿娇,她不是馆陶公主的女儿,她只是一个很平凡的百姓。刘彻也只是刘彻,他不是景帝的儿子,只是阿娇的小表弟,或许他们会很幸福的。   然而,终是无情帝王家,刘彻就是刘彻,是成就大汉盛世,果敢决绝的千古一帝。阿娇也是阿娇,是可以给刘彻带来利益的妻子。妻子,棋子,多么相近的啊,是不是在许下金屋藏娇的承诺时,就已经决定了,让阿娇作他的棋子呢?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这是唐代大诗人李白为阿娇所作的《妾薄命》,是阿娇一生的写照,读完全诗,我不禁又是感慨。如果阿娇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刘彻的男人,是不是她会过的很好?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   汉武帝喜爱阿娇,为她建筑了一座黄金般的屋子。可是啊,这个屋子在哪里呢?难道就是困守了阿娇一生的长门宫吗?这不禁又是一个讽刺,刘彻啊刘彻,你连最初的承诺都没有实现。   “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   掀开那一尊红帕,入眼的是那样动人艳丽的她。即使是咳嗽出的吐沫,也如珍珠一般美好。   “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   好景不长,帝王转过身来,再也看不到阿娇的深情,看到的是卫子夫的柔美,卫子夫的卑微,帝王仿佛在卫子夫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帝王,也是如卫子夫一般,需要仰仗他人鼻息过日子。所以,帝王渐渐的迷上了卫子夫,想要给她好的生活,就像是在填补自己过去的空隙。他再也看不到,他的皇后,咄咄逼人的双眸之后,是深情和眷恋。   不习惯低头的阿娇,用自己的傲然,一次又一次的招来了帝王的厌恶,直到废后。   “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此生与朕生死相绝,不复再见。”刘彻做到了,阿娇到死都没有见到刘彻。   “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   从高高的云端,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阿娇那颗玲珑剔透的心,被摔的粉碎。帝王一旦绝情起来,那是真的硬了心肠,更何况是刘彻。他的辇车一次又一次的路过永巷,却就是不肯在那里停留一步,明明知道那里有一个人在盼着他的到来。当真是生死永相绝,不复再见。   渐渐的,阿娇明亮的眸子暗了,由期待变为绝望,最后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阿娇最后的生命,被李白用最后的几句诗概括了。“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以色事他人吗?不,阿娇从来都不是以色事人的,如若是以色事人,她就不会有今日的下场。阿娇有阿娇的骄傲,她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用容颜去留住男人?   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司马相如的《长门赋》真的是在写阿娇这样骄傲的女子的吗?那么凄婉哀怨,那么卑微的祈求,真的会是我的阿娇吗?怪只怪,她陷的太深,感情的世界里,谁先动了真情,谁就输了,显然阿娇输的彻底。   如果,阿娇从来没有爱过刘彻。即使金屋藏娇的誓言很美,可是阿娇没有心动。即使嫁给刘彻,一朝为后,可是阿娇还是没有心动,是不是阿娇的悲剧就不复存在了?   近日里,我偶然到陈阿吧逛了逛,看着吧友们热火朝天的举办着活动,仔细一看,才知道陈阿娇吧十周年快到了,不禁有些感怀,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些人,喜欢她已经有十年了。而我,从喜欢她的那天细细数起,大致也有七年了吧。从第一次的接触,慢慢的那点喜欢渗入心底,时间久了,就真的覆水难收了。七年了,对她的爱也越发的沉静,仿佛沉到了心底,成为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阿娇,我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喜欢你的人。但是一定会是喜欢最久的,以我的生命为限。   我曾经很固执的认为,阿娇最喜欢的那个人一定是刘彻,可是时间久了,渐渐的就质疑自己的这一观念了。凭什么你刘彻可以后宫佳丽三千,而阿娇就要只守着你一人度过余生?为什么阿娇爱的人就必须是刘彻呢?   是啊,为什么呢?就是因为那个可笑的金屋藏娇吗?   不管阿娇是不是真的爱刘彻,都已经不重要了,那已经成为一段历史,灰飞烟灭了。   如果我不能改变历史,那么……在我的笔下,我会给你最完美的幸福。   我最爱的阿娇,我愿意为你设下这个假设,我愿意将这个世界上最深情的男人配给你。愿,你在我的笔下,在我的世界里,没有悲伤,没有哀怨,没有等待,只有幸福无忧。   --------- 《我为娇狂》倾心七年,记此生最爱,作此文以记之   正文   雪山之巅。   一身白衣飘渺,宛若神仙的老人负手立在皑皑白雪之峰,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藏青色的长衫上落满了雪花,满头的青丝凝结成霜。最引人夺目的是那少年的样貌,狭长的眸子勾勒出一个很好的弧度,薄唇微抿,细腻宛如白玉一般的肤色,将少年托显的更加绝色。不,绝色,单单绝色一词却还是不能将少年那倾城之姿很好的诠释,若做女装打扮,定是天下第一。   “你走吧,下山去吧。”许久许久的叹息后,老人开口道:“我已经教不了你了。”   少年神色不变,只是深深一作揖:“师傅。”   “昱儿,这些年来,为师教你习武,教你医术,却不是叫你去杀人。”老人似乎想到了不久前看到的场景,神色微白。弟子天姿聪慧,几乎一学就会,有些方面他这个师傅也自愧不如,只是从没有想过这个弟子竟然这般狠戾无常,早知道……罢了罢了……   “那是他们该死!”少年眸色一变,一抹猩红从瞳孔中闪过,绝色之貌却有些扭曲。   少年今日下山为师傅买酒,却不想在镇子里的时候就被恶人盯上了,那些恶人一路尾随,直到山林无人之处,将少年拦下。不过是看上了少年的样貌,以为少年是男扮女装,以此欲行不轨之事。   而少年本就不是什么心慈之人,再加上身怀绝世武功,自然不容他人这样羞辱。单单以一把长剑,就将尾随他的三个歹徒给杀了,且手段相当残忍,和他这样绝色的容貌大相径庭,让出来寻徒的老人都不敢相信,向来沉默,话不多的徒弟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天生戾气过剩,恐怕将来会有大灾,日后……你好自为之吧。”老人摆摆手,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为人看了一辈子的相术,却怎么也看不透这个弟子的未来。   也许本不该将这样的弟子接到这里来。   少年知道老人心意已绝,亦不再多言,只是作揖道:“徒儿告退,师傅保重。”   “回去吧,回家去吧,或许更好。”   少年不语,又是一深深的作揖后,转身离开。天大地大,哪里还是他的家?   “去找那个可以将你救赎的人吧。”少年走后,老人独自伤神许久,最后呢喃道:“天下之最,最无情却又最深情,昱儿,这是你的宿命啊。”   ☆、汉家娇女   “翁主,翁主,快醒醒。”   “唔……”榆木质的大床上,女孩迷茫的睁开眼眸,然后又闭上,嘴里嘟囔道:“好嬷嬷,阿娇还要再睡一会……”   “翁主,该到去学堂的时间了,皇子公主们都已经出发了,就您还在睡觉,太后可是说了,今儿若是再逃课,就要罚你在长乐宫里背一天的书。”   “啊……才不要背书……”床上的女孩一下子坐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身边准备伺候她更衣的妇人:“好嬷嬷,外祖母真的这么狠心哦,阿娇最怕看书了。”女孩嘟着粉润的小唇,那双还未成形的凤眸却异常的漂亮。   嬷嬷仔细的为女孩穿好小衣,又悉心的为女孩玲珑剔透的小脚穿上小鞋子,听闻女孩的话,轻轻的笑道:“这宫里谁人不知,太后最疼爱的就是翁主你了,现在还在怪太后狠心?若不是翁主前几日都没有去学堂,太后也不至于放下狠话。”嬷嬷说着,将女孩抱下大床,一边的几个宫娥连忙端来洗漱的用具,仔细的为这个小主子洗漱,不敢有半点马虎。   “翁主,太后说了,今日你不用去请安了,用完早膳,就坐着娘娘的凤辇去学堂,万不可迟到了。”嬷嬷一边为女孩布菜,一边又吩咐内侍将太后的凤辇给抬过来。看着女孩粉雕玉啄般精致的小脸,嬷嬷的目光顿时慈爱了许多。   这天下谁人会有这般殊荣,可以乘着太后的凤辇,只是去学堂上课,就连当年的公主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啊,也只有这个小祖宗,尽得了太后和陛下的疼宠,成为这未央宫里最靓丽的风景。   凤辇叮当作响,嬷嬷跟在辇车旁边嘱咐道:“翁主,今日是你第一天去学堂,你可要好好的和皇子公主相处。”   女孩趴在幕帘边问:“嬷嬷,荣哥哥会不会也在学堂?”   嬷嬷摇头:“太子殿下要学习治国之道,自然有专门的太傅教导,在学堂的都是和翁主年纪相仿的皇子公主。”   女孩嘟着唇,有些不高兴的开口:“那我岂不是见不到荣哥哥了?”   嬷嬷像是看出了女孩心中所想,立即道:“翁主可不要乱来,下学后老奴会来接翁主。”   女孩无辜的眨眨眼睛,那双好看的凤眸闪过一瞬顽皮道:“知道了,阿娇听嬷嬷的话。”   到了学堂门口时,嬷嬷还是不放心的提醒道:“翁主,一定要好好的与公主们相处……莫要叫人欺了去。”不过,依着小翁主的性子,不欺负别人就好了。   女孩不耐烦的拜拜手:“嬷嬷真啰嗦,阿娇知道了。”然后蹦蹦跳跳的跟着内侍进了雅轩。   嬷嬷看着小翁主不稳重的背影,最后摇头叹气。   阿娇跟着内侍来到一间房间,里面只有三四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见到阿娇进来,都齐刷刷的看着阿娇,阿娇很有气势的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小包裹,和几个女孩打招呼:“各位姐姐好,我是阿娇。”   其中一个女孩问道:“你是馆陶姑姑的女儿阿娇?”   阿娇闪闪眸光,点点头:“是啊,姐姐你是哪个娘娘的女儿?”   另外一个女孩笑道:“玫姐姐是程姬娘娘的女儿,父皇可喜欢玫姐姐了。”   阿娇不解的眨眨眼睛:“哦……那你是哪位娘娘的女儿?”别看阿娇如今只有六岁,可是聪明的很,对于宫里的事情,虽然不是透彻的了解,却还是知道一点的。就比如这个程姬,虽皇帝舅舅很宠爱,可是还不是被栗姬压的死死的,不得翻身。   “我自然也是程姬娘娘的女儿。”   汉景帝儿子颇多,女儿却没几个,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就那么几个。所以阿娇也能猜出来谁对谁,阿娇恍然道:“我知道了,你是已故李夫人的女儿,因为母亲过世,所以寄养在程姬那里的,对吧?”   女孩的脸一阵青白,阿娇说的是事实,她却无法反驳。却说宫里的公主最羡慕的人从来都不是父皇比较喜欢的女儿刘玫,而是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女儿,却被父皇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陈阿娇。即使是刘玫也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才让父皇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而她陈阿娇,却轻而易举的就让父皇喜欢她。   几个人都还是个不大的孩子,有什么事情还不会憋着,面对自己羡慕嫉妒恨的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看,两个小丫头坐在一起,偏偏就是不理阿娇。   阿娇感觉自己好像自讨了没趣,却见到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女孩,就连忙凑了过去:“你是哪家夫人的女儿啊?”   那个女孩看看阿娇,似乎还有些羞涩:“我是王美人的女儿,阳信公主刘倩。”   阿娇歪头,心里暗想,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王美人的名号啊,却见刘倩又道:“父皇下旨,凡是十岁以上的公主,都可以来学堂学习女红和技艺,所以我就过来了。”   阿娇有些恍然,原来是失宠美人的女儿,看着刘倩身上已经被洗着发白的衣服,阿娇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那姐姐以后我和你玩,不和她们玩,她们真讨厌。”   刘倩点点头:“嗯,我和你玩。”然,十多岁的刘倩终是心眼比阿娇多。   一开始她不想来学堂,和母亲学习,比在学堂要好得多,可是母亲却命令她必须过来。这里有什么好,这些公主仗着父皇的宠爱,瞧不起她,怎么说她也是她们的姐姐,不就是因为她的母亲不得宠爱么。   母亲说,如果在学堂里,被其他姐妹欺负了,能忍着就一定要忍着,万万不可与姐妹发生冲突,若是遇见一个叫陈阿娇的妹妹,就一定要想办法与她亲近,至少和她亲近后,就不会被其他姐妹欺负了。她不理解,一个不是父皇女儿的女娃怎么就能保护她了?母亲却告诉她一个异常讽刺的事情。   这个陈阿娇不是公主,地位却远胜公主,恐怕再父皇的心里,这个外甥女才是他的女儿。   教几个皇室公主的人,才艺自然是差不了的,都是宫里有才学的女官。然,这些东西阿娇却怎么也听不进,顿时觉得这学堂枯燥无聊。女官讲学里琴的其妙之处,然后让几个公主上来一一演奏。三个公主多少都在各自的母亲那里学习过,所以弹奏的曲子虽然不是太好,却还是入耳的。待到阿娇时,阿娇见前几位姐姐都在琴弦拨动几番,声音异常好听,于是也一本正经的摆好姿态,在琴弦上乱拨一通,发出的声音却异常刺耳,女官脸色极其难看,下面那对姐妹花窃窃低笑,就连刘倩也忍不住捂唇低笑。   阿娇无辜的耸耸肩:“师父,我就是按照姐姐们的样子做的,效果还不错呀。”阿娇这个丫头很没有自知之明。   女官挥挥手,对于这个小祖宗不敢有太多要求,只要最后禀告太后娘娘一番就好了。   女红的课是另外一个女官教的,阿娇手里拿着针线,看着刘倩一针一线,一会儿一朵很漂亮的小花就在红色的布上展现出来了。阿娇顿时觉得有趣,也学着刘倩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穿针引线,待完成后,阿娇嘟着唇不高兴道:“为什么阿娇绣的这个没有倩姐姐绣的好看呢?”   刘倩闻言看向阿娇的作品,“扑哧”一声笑道:“这哪里是不好看,是根本就不成形状。”   阿娇歪头看着自己的作品道:“是吗,可是我还是觉得蛮不错的,我要拿回去给祖母还有舅舅看看。”阿娇相信,祖母和舅舅一定会夸赞她的。   坐在阿娇前面的刘玫和刘丽听见阿娇的话,转头看向阿娇的作品,然后两人凑到一起低语:“父皇最讨厌没有才学的女子了,让她给父皇看,父皇一定会讨厌她的。”   下学时,阿娇高高兴兴的将自己的作品收到小包里,然后和刘倩手拉着手一起出门。   “阿娇,我要回去了,你是要回侯府吗?”刘倩以为阿娇是从侯府里来宫里的。   阿娇摇摇头:“我住在长乐宫,一会嬷嬷会来接我。”话音刚落,转角处长乐宫的凤辇就叮当作响的由远及近而来。阿娇指着车辇道:“嬷嬷来了,倩姐姐要和我一起走吗?”   刘倩听到身边那两个妹妹倒吸气的声音,顿时觉得大快人心。让她们在之前瞧不起她,现在还不是羡慕阿娇可以坐着凤辇来雅轩,母亲说的果然没错。不过刘倩也不是没有脑子,知道宫里的规矩,宫里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出行时才可以乘坐辇车,她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公主,怎么也不敢越矩。“这样不太好吧,阿娇,你还是先回去吧。”   阿娇拉着刘倩道:“没关系,倩姐姐我喜欢你,我请你坐,走吧。”说着就拉着刘倩踩着小凳上了凤辇,留下羡慕嫉妒恨的两个姐妹。   刘倩看着奢华的凤辇,心里顿时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塞得满满的。   在快到长乐宫口时,刘倩怎么也不敢让车辇特地送她回去,连忙和阿娇告别,准备走回漪兰殿。   下车时,她腿软了……   待刘倩离开后,嬷嬷轻轻的提点道:“翁主,很喜欢她?”   阿娇在车辇内懒懒的回到:“是啊,嬷嬷,这个姐姐还不错呢。”   “翁主,这未央宫并是不是什么交心的地方,你可要看清楚一点啊。”看来一会要去和太后说一下,查查这个阳信公主的底细,不能让翁主吃亏。   “知道了,嬷嬷,阿娇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两章,喜欢请收藏哈,留言给个评论感觉自己萌萌哒   ☆、幼子刘彘   “阿姐,阿姐,我听嬷嬷说,你是乘着凤辇回来的,是不是啊?”小男孩不过四岁般大小,却也生得好看,乌黑发亮的小眼珠挺神气地转来转去,浓浓的眉毛高高的扬起,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极为吃惊的表现。   刘倩将四岁的幼弟接住,带着得意的口吻道:“是啊,彘儿你不知道,那个辇车可漂亮了。”然后刘倩拉着小小的刘彘坐在殿边的长栏上,细细的为他讲了在学堂的事情。本是在殿内的两个小女孩南宫公主刘苒和隆虑公主刘姗听见自己大姐在说的故事后,也围过来竖着耳朵听。   小刘姗张着小嘴吃惊道:“阿姐阿姐,那个辇车真的有这么豪华吗?”   “是啊,至少比姗儿的寝殿还大。”   “那……那阿姐下次也带姗儿去坐一坐吧。”   刘倩知道自己妹妹的羡慕,却也为难道:“那可不行,辇车是皇祖母给阿娇的,得阿娇同意才可以。”   刘苒和刘姗皆是失望的垂下小脑袋,唯独小刘彘惊奇的问:“阿姐,这个阿娇她真的连琴和女红都不会吗?”在刘彘的印象里,像母亲那样的女子,还有三个姐姐都是多才多艺的,无论是琴技还是女红都做得很好,所以他都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会这些。   刘苒和刘姗闻言又抬起了脑袋看向刘倩,刘倩点点头:“是啊,她弹得可难听了,女红做得也好难看呢。”   刘苒歪头不解的问:“可是……阿姐,如果她这么不好,为什么父皇还有皇祖母都对她那么好呢?”   是啊,为什么呢?姐妹三个人都想知道,她们付出了那么多努力,都没有让父皇看他们一眼,可是什么都不好的陈阿娇,却偏偏倍得恩宠,为什么会这样呢?小的时候她们不知道,长大以后知道了,却才真正的明白,这就是命运,残酷的命运。   一连几天,阿娇都乖乖的去学堂学习,和刘倩一起做女红,看着刘倩弹琴,听刘倩讲自己弟弟妹妹的事情,阿娇羡慕道:“倩姐姐真好,还有弟弟妹妹可以一起玩,不像阿娇只有自己一个人。”   刘倩闻言,不解的问:“阿娇没有弟弟妹妹吗?”   阿娇失落的摇摇头:“阿娇有一个妹妹,可是娘亲不准阿娇和妹妹在一起玩,说是会折辱了阿娇的身份,所以阿娇一直都是一个人。”   刘倩明白了,阿娇的妹妹一定不是姑姑的孩子。“没关系啊,那我把我的弟弟妹妹借给阿娇,和阿娇一起玩啊。”   阿娇眸子一亮,水润润的大眼睛眨呀眨:“真的吗?倩姐姐真好,阿娇一定会将倩姐姐的弟弟妹妹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的。”   刘倩抿唇轻笑:“我的两个妹妹都比阿娇大哦。”   阿娇不介意的点头:“那就和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一起玩。”   两人聊得正欢,突然听到内侍尖锐的嗓音唤道:“陛下到……”   女官连忙起身伏地叩大礼:“奴婢参见陛下。”   刘倩和前方的两个公主连忙离开座位到正堂上行礼:“女儿拜见父皇。”   汉景帝挥手道:“都起来吧,朕来看看皇子们的学习状况,顺道看看你们学得怎么样了。”说着做在主位上。   女官立马道:“回陛下的话,三位公主学习得都非常好,也很努力。至于……”   “舅舅,阿娇也很努力哦。”阿娇颠颠的跑到汉景帝的腿边,汉景帝大笑着抱起阿娇来放到腿上道:“太后和朕说了,阿娇最近很听话,没有逃课,值得表扬,就是不知道学得怎么样?”刘启宠溺的刮刮阿娇的小鼻子,目光慈爱,在下面的三个公主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不知作何。   阿娇从小袖里掏出自己昨日刚刚绣的一幅绣品道:“舅舅,这是阿娇绣的,好看吗?”阿娇一脸期待的看着刘启,那个表情大有你若是说不好看,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刘启接过来仔细一看,神色古怪:“阿娇绣的这是……”   “是凤凰啊。”   只见绣品上一只很瘦小的,像是小鸡一样的五彩动物,刘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这是一只凤凰,不过为了不打击阿娇的热情,却还是哈哈大笑道:“阿娇绣得很好看,但是还要继续努力啊。”其实他很想说,这只凤凰是饿久了吗?   阿娇高兴的在刘启的侧脸上亲了一口道:“好,阿娇一定会继续努力的,等舅舅大寿的时候,阿娇要亲自绣一副画给舅舅当寿礼,好不好?”   刘启高兴道:“好,朕期待阿娇为朕绣的东西。”   这时,刘玫突然上前道:“父皇,女儿近日也在绣画,不知父皇可否观赏,为女儿点评一番?”刘玫忍着满腔的嫉妒看着被刘启抱在怀里的阿娇,这么丑的绣品,父皇竟然说好看,是不是父皇就没见过什么叫好看呢?她随便绣一幅都比这幅强。   刘启淡下笑容道:“呈上来吧。”   “诺。”   刘玫将自己绣的图交个一边的内侍,内侍呈现在刘启眼前,阿娇也看到了,惊叹道:“哇,姐姐绣的真漂亮。”刘玫绣的是一副百花争艳图,每一朵花,每一片叶子都活灵活现的展现在那一针一线上,整幅画面栩栩如生,可见下了不少的功夫。   刘启笑着点头:“玫儿绣艺倒是不错。”   刘玫得到刘启的夸赞,顿时挺起身子,有些得意的看着身后的两个姐妹,却哪知刘启只夸了这一句话,便没了声音,再看去的时候,却见刘启在和阿娇低语什么,阿娇咯咯的直笑。刘玫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僵硬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刘启走后,刘玫一脸泪意的看着阿娇:“陈阿娇,我讨厌你。”然后捂住脸跑了出去。   阿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刘倩:“倩姐姐,她为什么讨厌我?”   刘倩神色异常复杂的看着阿娇,过了许久才道:“没什么,她不过是没有得到父皇的奖励,自己在生气呢。”   是这样吗?阿娇看着刘倩的眸子,可是为什么我在你的眼里也看见了怒气和妒意?   下学,阿娇和刘倩分开后,自己也跳下了凤辇,让抬车的内侍先回去。嬷嬷没有跟在身边,内侍们自然不敢违抗阿娇的话,只得先行离开。   小阿娇虽然聪慧,却也不是什么都明白,比如人心。她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和她很要好的倩姐姐,在舅舅来过之后,就再也不和她说笑了。   阿娇想到刘玫绣的百花,觉得好看,却想着看看真的花,是不是就如她绣的那般。谁知刚刚走进小花园,却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阿娇循着声音走过去,见几个小哥哥在打人。   “打他,让他今天得了父皇的表扬,这么小年纪就不知道礼让兄长,害得我被父皇骂。”   “就是,打死他。”   这几个人阿娇认识,带头的是程姬的儿子八皇子刘端,以及贾夫人的七皇子刘彭祖,和九皇子刘胜。这三个人在对着地上的小身影拳打脚踢,阿娇看着那个蜷缩的小小的背影,不由有些难过。   “你们都给我住手。”阿娇一声娇斥,让打人的三个皇子停下手。   八皇子刘端认识阿娇,笑道:“哟,这不是阿娇妹妹吗?怎么在这里啊?”刘端语气颇为不屑,认为阿娇不过是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公主的女儿,怎么比得上他这个皇子,即使父皇和皇祖母宠爱她,也没有他这个皇子强。   阿娇推开刘彭祖和刘胜,将躺在地上的小人儿扶起来,看着小人儿脸上手上全是伤痕和淤青,也不知道身上有多少,顿时很生气道:“你们这样欺负人,我要告诉舅舅去。”   刘端不耐烦道:“你敢!”说着还向刘彭祖还有刘胜使了眼色道:“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告诉父皇,我们连你一起打。”   阿娇小心的将小男孩扶着靠在假山上,听见刘端的话,单手掐腰,指着刘端的鼻子道:“你敢打我?”那气势张扬跋扈,不可一世。   刘端被指着生生退了一步,却又觉得没有面子,轻哼道:“我怎么就不敢了?听说今天你还把我姐姐气哭了,今天我就要打你了!”说着一把推开阿娇,阿娇一时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在生后的假山上,后背被撞的钻心的疼。   阿娇大眼一眨,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她身边的小男孩眯着眼睛,只是朦胧的见到一张精致的小脸,豆大的泪珠一直往下落,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去帮她将眼泪抹掉。   “哈,就知道哭鼻子,现在知道我敢不敢打你了吧。”刘端得意的握住拳头,在阿娇眼前比划了几下,向阿娇示威,若说真的动手他确实不敢。   “你在做什么?”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不怒自威的气息,三个皇子吃惊的转身,大气不敢出,小声唤道:“太子哥哥。”   阿娇转头,看见来人,扑到他的怀里抽泣道:“荣哥哥,他们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古穿今轻松小言之父母篇----   全息网游之二货宠物篇----   ☆、太子刘荣   窦太后冷着脸,面向下面跪着的程姬和贾夫人。整个长乐宫主殿一片沉寂,被窦太后这样的目光看着,程姬和贾夫人伏地瑟瑟发抖,气氛紧张的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臣妾教子无方,还望太后宽恕,回去后妾定当好好管教。”程姬磕磕绊绊的说完一句话,希望能得到太后的宽恕。   窦太后冷哼道:“莫不是你们以为朕眼睛瞎了,心也跟着瞎了是吗?今日,若不是太子恰好路过,这三个小子是不是就要将朕的娇娇也打一顿了?”想到刚刚被刘荣带回来的小阿娇,哭得和泪人似的,听着她心疼。   “不敢,太后,就是给端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小翁主半分啊。”   “不敢!”窦太后猛的拍拍身前的桌案:“还有什么不敢的?身为兄长,却殴打幼弟,还要打娇娇,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太后息怒啊……”两个夫人连连磕头告饶。   “陛下到……”   刘启就是听到了禀告才过来的,却见两个女人让自己的母后这般生气,向来重孝的刘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母后莫怒,这件事情依着母后处理。”   窦太后挥手道:“启儿,这是你的妃嫔和子嗣,自然是你自己处理,只是可怜那个孩子,才四岁,就被这三兄弟打成那样。”   刘启有所耳闻,想到早上去巡查皇子学习,有个极为聪慧的小子,方为四岁就可以对答如流,倒也是个可塑之才,只是没想到他不过就夸赞了一句,就让他遭到了妒忌。   “传朕旨意,封八子刘端为胶西王,七子刘彭祖为赵王,九子刘胜为中山王,即日前往封地,不得拖延。”   程姬闻言,连连磕头:“陛下,端儿还小,且胶西又是那般贫瘠的地方,陛下……”   刘启不顾,继续道:“程姬,贾姬教子无方,遣往液庭。”   这件事情也算是了了,对于被打的小刘彘,刘启封他为胶东王。胶东,这是大汉较为富庶的一块封地,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王美人王娡泪眼朦胧的看着小刘彘被打得全身是淤青,心里暗恨,因为自己的不得宠,儿子不过是被表扬了一句,就遭到如此的毒打。若不是那个小翁主突然出现,儿子是不是就会被他们打死了?想到这里,王娡微微的眯起眼睛,这个世界,不是你不争就会安全的,为了不让儿女再受到伤害,只有拼一次了。   “母亲莫要伤心,彘儿不疼。”小年纪的孩子,却非常懂事,知道安慰母亲。他被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到学堂上课后,经常被欺负,只不过没有像这样严重,他不说是害怕母亲难过,结果还是被母亲知道了。   小刘彘想到被打得疼到没有感觉的时候,那个突然出现救了他的小姐姐,心里不由一暖,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那个小姐姐好漂亮,比他三个姐姐都还有漂亮。他在朦胧中,觉得她的身上在散发着光辉,温暖他的心。   “母亲,那救了我的小姐姐没事了吧?”小刘彘记得,那个姐姐好像被推了一下,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欺负。   王娡轻轻的摸摸刘彘的脑袋道:“彘儿放心,那个姐姐没有事情,等彘儿好了,母亲带着彘儿去找那个姐姐道谢去。”   刘彘的眼睛一亮:“真的吗?”还可以再见到那个姐姐啊,太好了,他要快点好起来。   王娡点点头道:“彘儿,母亲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了。”不仅如此,母亲还要你走上这个世界的最高点,任何人都欺辱不得。   阿娇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偏偏在堂邑侯府的馆陶公主刘嫖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赶到宫里来,却得知害的女儿受伤的凶手已经被打发走了,这才没有闹起来。询问了宫人,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何处,被告知有太子殿下在陪着翁主。   阿娇自从到了学堂学习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太子刘荣,如今却想念的紧。她从小就在宫中长大,接触最多的就是眼前这个大她十多岁,刚刚被封为太子的刘荣。在阿娇的印象里,刘荣哥哥比她的亲哥哥对她还要好。   刘荣摸摸阿娇的小脑袋道:“下次可不要那么莽撞了,若不是孤恰好出现,你这小丫头指不定要哭鼻子了。”刘荣从小就喜欢阿娇,像是对妹妹,又像是有其他的心思,连他自己都不理解,只知道他不喜欢看到这个小表妹流泪,这样他会很心疼。   阿娇点点头,娇羞的抱着刘荣的手臂道:“荣哥哥,阿娇知道了,荣哥哥带阿娇去射场玩吧,阿娇都好久没有过去了。”这些天,日日都规规矩矩的去学堂,有些腻味了。   “还要玩啊,阿娇现在已经上学堂了,不能这么贪玩。”刘荣宠溺的刮了刮阿娇的鼻子,小巧的鼻子上冒着细微的汗珠,刘荣轻轻的为她拭去。   “好吧,阿娇听荣哥哥的话,不贪玩,阿娇最近有学习到好多东西哦,阿娇会弹琴,还会女红了呢。荣哥哥,阿娇弹琴给你听好不好?”阿娇得意的看着刘荣,仿佛自己的琴技真的棒了,急需要表现一下自己。   “好。”刘荣倒是很期待这个顽劣刁蛮的小表妹会弹出什么样子的曲子。   阿娇连忙吩咐宫娥,将自己学习时的琴搬过来,摆好阵势,有模有样的拨动琴弦。   刘荣的笑容僵在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听着。   不是太好听的琴声传到外面,传到窦太后的寝室里,窦太后在寝室里闭目养神,浅淡的青烟从宝鼎香炉中袅袅升起,整个寝室却有一瞬的仙气。突然她睁开浑浊的双眼问道:“这是谁在弹琴,这般难听?”拖出去砍了。   伺候的宫娥去打探了一下,回来后禀告:“回太后,好像是翁主在弹给太子殿下听。”   窦太后顿了顿,笑道:“……这琴音还是不错的,你们说是吧?”   “……是,翁主弹得自然是极好的。”一众宫娥齐声回道。   刘嫖在门外看了一会,轻轻的抚额离开,虽然弹琴的是她的女儿,但是她还是要说,可真是够难听的。刘嫖倒是很满意如今阿娇和刘荣的相处,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勾起唇角。   “公主,您要去哪?”内侍迎上来询问。   “许久没有去未央宫看看了,本宫想去瞧瞧栗姬妹妹。”   “栗夫人,长公主求见。”   娇艳如花般的美人一愣,随即皱起眉头:“她来干什么?不见。”这个刘嫖,嫁了人还天天往未   央宫里跑,整日向陛下进献美人,可恶至极。   “哟,妹妹这是怎么了,连姐姐都不想见了?”刘嫖优雅的走进碧兰殿,看着碧兰殿内奢华的摆设,恭喜道:“恭喜妹妹甚得陛下宠爱,瞧瞧这些物什,都是一些珍宝,却赐给妹妹了。”自先皇文帝时期,就开始实行省俭克奢制度,景帝继位以后更是发扬了这一点,倒是在栗姬这里看着这些奢侈品,实属不易。   却哪知栗姬脸色一变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变着法子说妹妹没有遵循陛下的教导,省俭克奢吗?”其实这些东西并非刘启赏赐,而是其他姬妾送过来的,本以为她们是在讨好她,所以她就收下了,却不想里面还有这样的含义。   刘嫖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道:“不敢不敢,瞧瞧妹妹说的话,倒是姐姐说错话了,妹妹可不要怪罪姐姐是好。”   栗姬轻嗤:“姐姐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姐姐来找妹妹什么事情呢?”   刘嫖捂唇笑道:“却也没什么大事,姐姐看着荣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想来为荣儿说一门亲事。”   栗姬仿佛猜出了刘嫖的心事:“不知道姐姐要给我们家荣儿说什么亲事,太低了,我们荣儿可瞧不上的。”   刘嫖笑道:“妹妹看我家阿娇如何?他们两个早早的就认识了,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栗姬冷笑:“阿娇不过是侯爷的女儿,怎么和我家荣儿相配,姐姐莫不是你想太多了?”   刘嫖闻言,瞬间听出了栗姬话里的意思:“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嫌弃我家阿娇?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帮你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栗姬大笑道:“姐姐莫不是忘了,现在我的荣儿才是太子,我又何须再依仗姐姐?”   “好,好,好。”刘嫖连续说了三个好字,一甩广袖道:“栗妙人,但愿你记住今日说的话,本宫也记住你说的话了,哼。”刘嫖狠狠的瞪了一眼栗姬,甩袖离去。栗妙人,你以为你惹了本宫,还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做稳吗?本宫既然可以让刘荣坐上太子之位,就可以让他失去太子之位。   栗姬看着刘嫖的背影,猛的将台上的东西挥落到地:“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竟然和本宫这样说话,不就是皇室嫁出去的女儿么?”   宫娥纷纷跪下,栗姬迁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下去,等着陛下来怪罪本宫吗?”那些小贱人也不知道安着什么心,竟然送这些东西来。   ☆、初识刘彘   阿娇休息够了,继续规规矩矩的去上学堂,继续和刘倩交好,只是原本看阿娇不顺的刘丽撇下刘玫,想要和阿娇交好。   也许是阿娇的错觉,近几日和刘倩一起闲聊,却总是听她说她的弟弟,阿娇这时才知道,那日救的人就是刘倩的弟弟刘彘。刘倩说,弟弟自从上了学堂以后,总是被那三个皇子欺负,一身是伤却从没有和母亲提过,阿娇闻言很愤怒,觉得被舅舅惩罚的三个皇子活该,却也对刘倩口中那个弟弟感到好奇,真是一个倔强的小男孩。如果是她被欺负的话,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叫娘亲知道,让娘亲帮她出气。不过,好像也没人会欺负她呀。   这日,阿娇难得在长乐宫里休息,馆陶公主在侯府里想女儿了,正好进宫看看阿娇,顺便给阿娇带来一个小丫头。阿娇歪着头看着眼前怯生生的丫头,依在刘嫖的怀里问:“娘亲,这个是干什么啊?”   刘嫖摸摸阿娇的发髻道:“这个丫头是家生子,那日你会被刘端那个小子欺负,是身边没有个丫头照应,所以娘亲特意在家生子里挑了一个小丫头来伺候你。”   阿娇闻言,立马蹦出刘嫖的怀里,围着小丫头转了一圈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小丫头比阿娇大三岁,个子也比阿娇高出一个头,阿娇和她说话的时候要仰着脑袋。可即使是这样,那天生的贵气却还是无法遮掩,并没有显得有什么弱势。   “奴婢唤碧月。”   阿娇摆摆脑袋又走回刘嫖身边道:“娘亲,阿娇就将碧月留下好了。”   刘嫖点点头,侯府的家生子自然要比外面买来的丫头知道礼节,她只是吩咐左右道:“带这个丫头去熟悉一下翁主的日常。”   “诺。”   内侍刚刚将小丫头带下去,却又听守门的内侍来禀告道:“长公主,未央宫漪兰殿王美人携十皇子彘求见太后。”   太后在休息,所以只能报到公主这里来了。   刘嫖疑惑的问在身边伺候的贴身宫娥:“这王美人为何带皇子来拜见太后?”   宫娥亦是不知情,只道:“奴婢也不曾了解。”   遂,内侍去询问后回报:“回公主,王美人说,主要是来谢谢翁主那日救了十皇子。”   刘嫖恍然:“原来那日被打的就是她的儿子,传她进来。”   阿娇趴在刘嫖的怀里道:“娘亲,是那个叫彘儿的弟弟要来了吗?”她常常听刘倩提起彘儿弟弟,早就想去看看了,没想到今日就可以见到了。   “娇儿认识他?”   “嗯,阿娇经常听倩姐姐提起过。”   和阿娇在一起学习的几个公主的底细,刘嫖自然是摸得很透彻,生怕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了去。所以知道阿娇口里的倩姐姐是谁,只是思念一转,像是明白了什么,微微的勾起唇角。   “妾身见过姐姐。”那王美人款款的牵着小刘彘走进长乐宫的偏殿,看着主坐上母女二人亲密的坐在一起,会心一笑,拉过小刘彘道:“彘儿,还不叫人。”王美人身着素雅宫服,样貌柔和,一身的素色在她的身上却显得脱俗。当年她就是这样被景帝一眼相中,不顾她曾嫁为人妇,纳她入宫。而她亦宠极一时,为景帝生下三女一子,后渐渐不得了宠爱。   小刘彘怯怯的上前一步,奶声奶气的向刘嫖拜一大礼:“彘儿拜见姑母,姑母万安。”只是眼睛还时不时的瞄着坐在刘嫖身边的阿娇。原来这个就是阿娇姐姐啊,当真和姐姐说的一样,像仙女一样漂亮呢。刘彘在养伤期间,刘倩怕他闷着,下学回来后,就经常给刘彘讲在学堂的事情,说的几乎都是阿娇,偏偏小刘彘也很爱听。   刘嫖意味深长的看了王美人一眼,欢喜道:“妹妹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这是十皇子吧,今年几岁了?”   王美人牵着刘彘入座后答道:“彘儿还小,刚过四岁。那日还亏得翁主挺身救了彘儿,不然……”说着,王美人又轻轻掩面,抹去眼角的泪水。   刘嫖轻哼道:“妹妹宽心,陛下已经惩罚了那三个小子,将他们打发到了封地。”   王美人道:“还是要谢谢翁主。”她们心里都明白,如果这事不是恰好给阿娇碰见了,那刘端又欺负了阿娇,恐怕就那么不了了之了。王美人又道:“那日太子殿下也在场,说来,妹妹也该带着彘儿再去谢谢栗姬姐姐。”   刘嫖眉目一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王美人,而后笑道:“还提这些做什么。”刘嫖心中却是凛然,栗姬对她送美人的行为多是怨恨的,所以才会拒绝她的联姻。若是阿娇日后嫁给太子,她哪会对阿娇好?看来,她该……抬眼间,刘嫖见到小案前懵懂的小刘彘,笑道:“彘儿是吧,来来来,到姑母这里来,让姑母瞧瞧。”   小刘彘怯怯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得到许可后,慢慢走到刘嫖身边。刘嫖摸摸刘彘的脑袋,仿佛越看越喜欢:“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小刘彘生得很好,再加上还是个四岁的孩子,让刘嫖想到了阿娇四岁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粉雕玉琢,心下欢喜。   “彘儿,这是这是你的表姐阿娇。”刘嫖拉过刘彘的小手,又拉过阿娇的手道:“你们认识认识。”   阿娇觉得这个彘儿弟弟长得可真是可爱,高兴的反手握住刘彘肉嘟嘟的小手道:“彘儿弟弟,我是阿娇,你可以叫我阿娇姐姐哦。”说着猛的凑过来,在刘彘嫩嫩的小肉脸上亲了一口,刘彘的脸刷的一下红得透彻。阿娇做梦都想要一个弟弟,这样她就可以将她喜欢的东西都分享给弟弟。   “呵呵……”刘嫖和王美人皆是捂唇轻笑,王美人道:“看来小翁主很喜欢彘儿啊。”   刘嫖对于刘彘的出现很满意,母子二人离开的时候,还嘱咐王美人要经常带着彘儿过来玩,王美人笑着答应了。   此后几日,阿娇就和刘彘熟悉了,每每在学堂下学的时候,她和刘倩都会等着小刘彘一起下学,三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阿娇时常到漪兰殿里坐坐,和刘倩以及刘倩的两个妹妹一起跟着王美人学习琴技,那时候小刘彘就会托着下巴,坐在一边看着,听着美妙的琴音里夹杂着的不同音律。   就这样,日子倒是过得飞快,转眼间过了几年时间了,这一年,阿娇八岁。   公元前151年,汉景帝前元六年九月,众臣上书,皇后薄氏在后位多年却无所出,望上改立新后。景帝思虑,顺众臣议,拟旨废后。废皇后薄氏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任因无子而被废的皇后。   同年,汉武帝刘彻许孝武皇后陈氏以金屋,曰:“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   薄皇后被废,皇后之位便备受人关注,众妃都以为栗姬会继薄废后之位,成功当上皇后。然,陛下却不再提立后的事情,让众嫔妃摸不清陛下究竟在想什么。栗姬自然也在着急,由于上次已经和刘嫖闹开了,自然不会再厚着脸皮找她帮忙,正巧如今太子已经快要到了弱冠之年,正是娶亲的时候,便想着要刘荣娶一门好的亲事,可以在朝堂上说上话的。   于是,宫里也就传开了太子殿下刘荣要娶妃了。刘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由大怒,这个栗姬看不上她的阿娇,却去娶了一个还没有她家阿娇好的人,这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八岁的阿娇出落的越发的娇艳,一身火红色的齐胸襦裙,梳着两髻,那个样子已经成为未央宫和长乐宫必不可少的一道风景。而总是围着阿娇转的小刘彘也到了六岁的年纪,却还是喜欢粘着他的阿娇姐姐。   在闻言荣哥哥要娶妻时,阿娇先是一愣,随即觉得荣哥哥也该给她找一个嫂子了。只是她很好奇,是什么样子的女子,才配的上荣哥哥这样温文儒雅的男子呢?刘彘看着瞬间失神的阿娇,心里有些小小的不愉快:“阿娇姐不想太子哥哥娶亲吗啊?宫人们都说,若是栗夫人同意,阿娇姐姐就是以后的太子妃了。”   阿娇看着在阳光下红着小脸的表弟刘彘,轻轻的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将荣哥哥当成自己的哥哥一样啊,就像彘儿是我的弟弟。”   刘彘听着阿娇说刘荣只是哥哥时,心里蓦然的就明朗了许多,只是又闻言阿娇姐姐也只是将他当成弟弟时,却又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阿娇姐姐只是将彘儿当做弟弟吗?”刘彘有些委屈的问。   阿娇摸摸刘彘的脑袋,现在的刘彘还没有阿娇高,阿娇一副姐姐很疼你的表情道:“是啊,当初我可是和倩姐姐说好的,她的弟弟妹妹就是我的弟弟妹妹,你当然是我的弟弟啊。”   刘彘脸色一变,小小的脸蛋霎时很白很白:“我有姐姐了,我才不要你当我的姐姐。”刘彘生气的推开阿娇,白着脸跑开了。   阿娇一愣,随即也来了脾气:“不要就不要,我才不稀罕呢。”哼,就算她没有弟弟了,也不稀罕这个刘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阿娇对于刘彻到底是怎么样子的存在,也许有的只是幼时青梅竹马之情吧。历史上关于阿娇正式的记载太少了,就连金屋藏娇都出自《汉武故事》,连野史都算不上。没有人相信汉武帝是爱阿娇的,那么……阿娇就不要爱他了吧……   ☆、金屋藏娇   阿娇和刘彘冷战了,偶尔遇见刘彘,阿娇就会别过脑袋狠狠的“哼”一声,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而刘彘也低下头不语。这一状况,看得刘倩莫名其妙,想为他们缓和关系,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终于,太子大婚的日子接近了,未央宫紧锣密鼓的安排一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已安排妥贴,就等着日子了,由刘荣去迎亲。   到了九月末,刘荣带上迎书及聘礼赶赴安陵侯府。窦太后也乐呵呵的等着那对新人的到来,刘嫖却是满脸阴翳的坐在窦太后身边,看着偎依在身旁娇滴滴的女儿暗恨道:日后她的娇儿若是嫁人,必定要比这场面还要盛大,只有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人才配得上她的娇儿。   这时,刘荣已接到新娘来到万岁殿,阿娇好奇的勾起脑袋,想要将新娘看得清楚些,却也只能看到耀眼的首饰后,一张被浓妆掩盖住的脸。阿娇有些失望的托着腮,想道:这个新娘子好似也不是很漂亮呢,和儒雅温润的荣哥哥一点也不般配。   一对新人行完基本的礼仪后,新娘便被送入了洞房,而刘荣又回到大殿,向父母长辈一一敬酒。这时群臣可以畅所欲言,可暂时不顾君臣礼仪。刘嫖见着在席间敬酒的刘荣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没心没肺的女儿,笑着问坐在身旁王美人的桌子上的刘彘道:“彘儿见到太子哥哥娶妻,你想不想娶妻啊?”   刘彘被刘嫖突然这么一问,下意识的看向阿娇,阿娇听到母亲说的话,也下意识的看向刘彘,然后阿娇又狠狠的甩开脑袋,她还在和刘彘生气呢,才不要知道他想不想娶妻呢。   刘彘点点头道:“想。”   刘彘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刘嫖的眼睛,刘嫖和王美人皆是捂唇轻笑,刘嫖继续道:“哦?彘儿想要什么样的妻子,向太子妃那样的好不好?”   阿娇也在想,什么样的女子适合刘彘这样别扭的小孩呢?太子妃听说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呢,也许可以的。   刘彘摇头道:“太子妃是太子哥哥的,彘儿不要。”   刘嫖闻言,又指向在她们这里伺候的宫娥道:“这个宫娥姐姐没有人要,不若将这个宫娥许给彘儿?”   刘彘又是摇头道:“彘儿不要。”   刘嫖并没有因为刘彘的拒绝而生气,却是饶有兴趣的挑挑眉:“哦?那么那个怎么样?”说着又指着另外一个宫娥。   刘彘又是摇头。   阿娇在刘嫖的怀里轻笑,看不出来,这个刘彘人不大,可是眼光却很挑呢,怎么都不要,那么他想要什么样子的呢?   刘嫖突然将怀里的阿娇推出来,动作有些大,几乎整个大殿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刘嫖这里,刘嫖不在意,继续问道:“那么……我的阿娇如何?”   刘彘看着阿娇,然后点点头真诚道:“好,如果可以娶到阿娇姐姐做妻子,我一定会建一座大大的金屋,将她藏起来。”   “若得阿娇作妇,必用金屋贮之”汉武帝的一句金屋藏娇,从宫中传出,传到全京城各处,羡煞那些女子,流传至今日,却又俨然变了味道,变成了男人在外面找小三的代名词。又有多少人记得或者是知道,这个承诺啊,本是一个皇帝许给他正妻的。   一句清脆的童音,带着满腔的真诚与认真,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直到太子刘荣手里的酒杯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发出碰撞声,这才将所有人唤醒,众人纷纷赞叹十皇子。   阿娇亦是呆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刘嫖大笑道:“好,好,好。”她连说三个好字,随后对着王美人道:“妹妹教育出了一个好儿子啊。”   刘嫖满意的摸摸刘彘的脑袋道:“今日,本宫就在这里向陛下请旨,将我儿阿娇许给十皇子彘,不知道陛下可否愿意下旨?”刘嫖举起酒杯对着刘启,满脸的笑意。   刘启自然也高兴道:“难得彘儿有一片心意,小小年纪却说出这番话,朕允了。”   阿娇这才反应过来,她瞪向刘彘,小脸憋的通红的,气的说不出话来,刘嫖笑道:“阿娇都脸红了,看来也是喜欢彘儿弟弟的啊。”   阿娇:“……”她是气的好不好,她只是将彘儿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啊,哪有姐姐嫁给弟弟的,这不是乱伦了吗?   阿娇跺跺脚,觉得大家都不了解她,生气的跑了出去。刘嫖道:“不说了便是,瞧瞧将阿娇羞的,彘儿,还不去找你的小新娘去?”   “诺。”   大晚上的,阿娇跑出万岁殿后,随便找了一个花坛边坐下,看着在晚上都垂下脑袋的花,随手扯了一把,嘴里念叨:“该死的刘彘,讨厌,我才不要那什么金屋……”   刘彘追出来后,却见到阿娇坐在那里摧残花朵,也小跑过去,听到阿娇在骂他,他有些怔然的开口:“阿娇姐,你为什么生气?”嫁给彘儿不好么?   阿娇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刘彘,嘟着唇道:“你走开,我才不要嫁给你,刘彘,你进去和我娘亲说,你要收回那句话。”   “为什么?”刘彘沉下小脸,神色有些暗沉。   “因为彘儿是弟弟啊,弟弟怎么能嫁给姐姐呢?”阿娇理所当然的回道:“在我的心里,彘儿一直是最好的弟弟了,就像荣哥哥是最好的哥哥一样。”她虽然也有亲哥哥,可是那个哥哥却是爹爹的妾室所生,虽然过继到了母亲的名下,和她并不亲,而和她亲的就是刘荣这个表哥了。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弟弟,阿娇,我不是你的弟弟。”刘彘连姐都不喊了,生怕阿娇以后还是将他当做弟弟。“阿娇,我不要做你的弟弟,我要做你的夫君,和你永远在一起。”   阿娇愣愣的看着小刘彘的一脸认真,看着他黝黑的眸子里面,印着她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有些害怕,面对这样偏执的刘彘,她会觉得心很慌乱。   刘彘拉起阿娇的手,一字一句道:“阿娇,以后我要娶你当我的新娘,我谁也不要,只要你便好了。”   阿娇猛的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后退一步:“我不要,刘彘,我才不要嫁给你,我们不能乱伦。”说着就要进大殿:“我要和舅舅说,让他收回旨意。”   刘彘慌了,万万不能让阿娇去找父皇,他连忙拉住阿娇道:“阿娇姐你等等……好好,你不嫁给我,不用嫁……”   阿娇闻言顿住,泪眼朦胧的看着刘彘:“真的不用嫁给你?”   刘彘看着这样的阿娇,小小的心脏一阵抽搐,疼得他蹙起了眉头,却还是道:“不用嫁了,阿娇姐,你不用嫁给我了……”小刘彘不明白口中为何会有这般苦的感觉,就像是喝了太医开的药一般:“只是,阿娇姐现在不要去找父皇,你这样……彘儿会很没有面子的,毕竟彘儿是在所有大臣面前许的承诺。”   阿娇不解的问:“那该怎么办呢?”   “等过些日子,彘儿亲自去找父皇,让父皇解除旨意。阿娇姐,你说好不好?”   阿娇想想也是,破涕为笑道:“好吧,那彘儿你以后可不要再许这样的话了。这样的话,应该说给彘儿未来的妻子听,这样她会很高兴呢。”   刘彘点点头,目光灼烈的看着阿娇不语。阿娇被刘彘这样的目光看着极其不自然,拉着他的手道:“好了,我们进去吧,这里怪冷的。”   刘彘任由着阿娇拉着他,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半点。阿娇,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刘彘娶定你了,哪怕你真的只是把我当成弟弟,我会在日后的日子里,慢慢的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弟弟,而是夫君。   刘彘是在那日和阿娇吵架后,才知道自己小小的心已经喜欢上那个曾经救过自己如仙女般的阿娇姐的。他喜欢和阿娇呆在一起,那样不会有烦恼,阿娇总是能给他不一样的欢乐,他也一直希望,能够和阿娇一直就这样下去。   然而,太子哥哥要娶亲了,阿娇的一阵失常,他却觉得异常的难受,这些年,阿娇明明和他最亲了,却也会为了别的人,特别是男人出神,他感到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窥视了。他这才惊觉,原来他对于阿娇的感情根本不是姐弟,他想让阿娇当他的妻子,他想让阿娇可以陪伴他一生,不要当她的弟弟。   所以他生气的推开她说不要当她的弟弟,是想告诉她,他想当的是她的夫君啊。可是她却是真的将他当成弟弟一般,还要悔婚,这让他有些懊恼,当初就不应该让她产生他是弟弟的感觉。   不过没有关系,我的阿娇姐姐,是你在我最昏暗的时候,救赎了我,那么你就要一救到底,千万不要让我在黑暗中沉沦下去,你是我唯一的光明,我的妻。 作者有话要说:  金屋藏娇固然美好,却再也不能让阿娇的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两千多年前,当阿娇面对这样的场景时,是充满了期待亦或者就是如我文中所言,没有任何感觉。   历史已经成殇,不管是什么,在我这里,阿娇没有心动过。   另外,同步更新欢脱网游文,欢迎大家一起看哦:《全息网游之神宠大神》   ☆、人生初遇   最近这几天,阿娇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刘彘,也不知是怎么了,阿娇总觉得那日刘荣哥哥大婚后,刘彘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看着她的目光,让阿娇没由来的胆颤心惊。所以,阿娇就很刻意的不想再见到刘彘。正巧这天馆陶公主进宫,阿娇提出想家了,要回侯府住些日子,刘嫖便将阿娇带回侯府去了。   等刘彘发觉自己好似几日都没有见到阿娇,听姐姐说阿娇连学堂也没有去的时候,刘彘来长乐宫找她,才知道阿娇早早的就回了堂邑侯府。   今堂邑侯陈午乃是随着汉朝高祖打天下的功臣陈婴的孙子,世袭爵位。如今的陈家更是显贵,上有帝姐下嫁,下有门下弟子食邑众多。阿娇是堂邑侯府的翁主,更是尽得了陛下和太后的宠爱。本来翁主这个称谓,是称呼诸侯家的千金的,怎么也轮不到一个侯府家的姑娘,只是偏偏阿娇又是长公主的女儿,皇帝便将这个称谓赐了下来。   此时正值初秋,天气已是很凉快的,阿娇带着碧月躲在自家后院的流水亭子里纳凉,碧月拿着书简有一下没一下的为阿娇扇风。突然,阿娇却见有一道诡异的身影,正猫着腰想要从后门溜出去。   阿娇大喝一声:“二哥,你在干什么?”   那个身影一哆嗦,回过头来一看,却见是阿娇,拍着胸脯道:“我的好妹妹,你要吓死我吗?”那个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也生得颇为俊美,只是怪异的是,他是一身小厮打扮,正是堂邑侯府的庶子陈蟜。   阿娇小跑到陈蟜身边,仔细打量着他的装束,故作严肃的问:“你这样的打扮,是要干什么去?”   陈蟜挠挠脑袋,带着神秘的笑道:“好妹妹,我这不是和朋友约好了,你可别拦着我啊。”   阿娇不依:“和朋友约好了要这样打扮?二哥你当阿娇是笨蛋吗?”   “这不是怕母亲不高兴么。”   阿娇的那双凤眸微微一转,让人一眼看去,就可以猜到她在打什么坏主意,陈蟜暗道不好,正要偷偷溜走,阿娇猛的扯住陈蟜的袖摆:“二哥,我也要去,你也带我去吧。”   陈蟜大呼头疼:“我的小姑奶奶,要是带你出去,母亲知道了还不剥掉我一层皮。”   阿娇瞪眸,刁蛮道:“我不管,二哥若是不带我去,我这就去告诉娘亲,就说二哥在外面败坏了我们侯府的门风,到时候……”   陈蟜摆手:“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那我们可说好了啊,出去后,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阿娇爽快的点头:“好。”   这边兄妹二人达成条件,碧月却不干了:“翁主,这……万万不可啊……若是公主知道了……”   阿娇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碧月你休要害怕,反正娘亲以为我在后院里看书,只要你在这里帮我守着,我一会就回来。再说了,我和二哥一起出去的,怕什么呢?”然后又一脸期待的看着陈蟜:“二哥,我该怎么做呢?”   陈蟜看着阿娇精致的小脸,叹气道:“和我来吧。”阿娇这样漂亮的女娃娃,到了街上,万一被拐了去,就是将他杀了也弥补不了啊,所以还是将她打扮成小僮比较好一点。   于是,碧月眼睁睁的看着小翁主穿着一身极其不合身的男装,跟着二爷出了门。   阿娇自出生以来,去的最多的两个地方,一个就是未央宫,还有一个便是侯府。所以将将出了侯府的们,看着冷冷清清的世界,阿娇不解的问:“二哥,就这样该怎么个有趣法?”   陈蟜轻笑:“妹妹你从来没有出来过,自然是不知道这民间的世界了,且随哥哥来。”   阿娇跟着陈蟜一路东转西转,不一会,阿娇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人声,越往前走声音越大,越吵杂。阿娇奇怪的拉住陈蟜:“为何其他地方没有人迹,这里却有好多?”   陈蟜解释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叫作市肆,是专门买卖交易的地方,这里面好玩的才多,一会你要是看上了什么小玩意,告诉哥哥,哥哥帮你买。”   阿娇眼前一亮,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有些兴奋道:“那快些,我们快些去看看啊。”   进入市肆的范围内,阿娇这才知道原来百姓的生活是这样的。一开始阿娇还紧抓住陈蟜的手,渐渐的被眼前的繁华给吸引住了,就松开了手。等到陈蟜想要给阿娇讲解一下的时候,突然回头却发现阿娇不见了,坏了!   阿娇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和陈蟜走失了,她有兴趣的看着路边的一个老婆婆在变质一些简易的首饰,阿娇越看越觉得有趣,干脆就蹲下来仔细看着,直到老婆婆已经编好了一堆,阿娇的腿都蹲麻了。   老婆婆慈祥的问道:“小姑娘,喜欢吗?老婆子送你一个。”说着,取出一个递给阿娇。   阿娇揉着自己麻麻的双腿,也没注意到老婆婆叫她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我不要婆婆送,我让二哥来买,二哥,你给我……”阿娇转头,却发现陈蟜却早已不见了,身后人来人往的人,却始终不见陈蟜。阿娇哭丧着脸道:“婆婆,我二哥不见了。”   老婆婆慈爱的笑道:“没关系,小姑娘,这个也不值多少,拿去吧。”   阿娇接过来,欣喜道:“婆婆,我去找我二哥,找到了让二哥来付钱。”阿娇的一席话,引起了周围数人的关注,她却丝毫不知,蹦蹦跳跳的顺着人流向前走。周围的几个中年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暗使眼神,另外一个转身跟上阿娇。   他们身旁酒楼里走出一个少年,少年五官平凡,属于那种放到在人群里都找不到的。少年看着阿娇离开的方向,微微勾起唇角,偏偏就是这样若有若无的微笑,那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就好似有什么变了一样,异常耀眼。这个世道,在他的印象里,官家的千金,几乎都是和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官家千金一般,自私,表里不一。像刚刚那个女孩的,可不多了,只可惜要遭遇不测了……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少年摇摇头,有些惋惜的看着阿娇离去的背影,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阿娇走着走着,渐渐的又忘记了她与陈蟜走失了,一路走马观花,看着路边的小摊,走走停停。突然听到有人在唤她:“小姑娘,你是在找你哥哥吗?”   阿娇转头,却见到一个大汉蹲在自己面前,虽然表情很慈爱,只是眼神却很是怪异,让阿娇想认为他是好人都难。“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她明明穿的是小僮的衣服嘛。   那个大汉一愣,随即道:“小姑娘瞒着家人偷偷跑出来,还和哥哥走丢了是不是?我在前面遇见你哥哥了,他告诉我他的妹妹不见了,让我帮忙找找,小姑娘和我去找你哥哥去吧。”   阿娇在心里大翻白眼,嘴上却道:“好啊。”然后微微的将手伸出来,却猛的将手里婆婆送的饰品拍在大汉的脸上,然后就往回跑。   大汉痛呼一声:“臭丫头,老子逮到你非剥了你的皮不可。”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去追着阿娇,嘴里还道:“乡亲们快帮我拦住那个臭丫头,偷了家里的钱偷偷的溜出来,这样的孩子,打死都不为过。”   阿娇闻言,回头瞪了一眼大汉,边跑边道:“你这个恶人……”阿娇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小到大的教养,她还没有骂过人,只能不痛不痒的说了这一句。   谁知道没有留意前面,一下子撞在了前面人的后腰上,阿娇的小鼻子被撞的怪疼的。   少年转身,却见到是阿娇,饶有兴致的挑挑眉,沉默不语。阿娇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正要说话,身后的大汉追上来,拎起阿娇的的后领子:“臭丫头,老子逮到你了,看老子不打死你,敢推老子。”   阿娇吓怀了,不停的折腾,看着眼前欲走的少年,连忙唤道:“哥哥,坏人……”慌乱中抓住了少年的衣襟,死死的怎么也不松开。   少年厌恶的看着抓住自己衣襟的小手,不动声色的要将这只小手拿开。他不习惯别人的触碰,特别是官家的人。只是稍稍一抬头却见小姑娘泪眼朦胧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突然一抽,就好似有什么指引一般,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在自己怀里了,而那个大汉却倒在地上,捂着右手不停的呼疼。   少年平淡的开口:“你抓着我妹妹,意欲何为?”   那大汉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手腕呼痛,周围的人亦不敢上前查看。少年冷嗤一声,抱着阿娇转身就走。   阿娇死死的抱着少年的脖子,直到没了人声,这才四处看了看,原来他们已经出了市肆,少年扒下一直黏在身上的阿娇,将她放在地上,不再看她,转身欲走。   “这位哥哥,谢谢你救了我。”阿娇跑到少年的身前,一脸明媚笑意。   少年平淡的看着阿娇,半晌道:“下次没人救你。”说着绕开阿娇离开。   阿娇愣愣的看着少年的身影,脸颊微微发红,想到刚刚在少年的怀抱里,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阿娇大声道:“谢谢大哥哥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我们家吊炸天,狂酷拽的男主出来了,还不过来围观下哟,啦啦啦啦。其实我好喜欢男主的,希望你们也喜欢哦~~~~~~·嘿嘿   ☆、绝不嫁你   刘彘几日都未见到阿娇,甚是想念,姐姐们都在嘲笑他得了魔怔,他想如果那个人是阿娇的话,他愿意得了那可怕的魔怔。今日里好不容易征得了父皇的同意,又求得了母亲的首肯,带着他来到了堂邑侯府。   馆陶公主自然是很欢迎刘彘母子的到来:“难得妹妹会带着彘儿过府,真是侯府的幸事。”   王娡轻笑道:“可不是妹妹要来的,是我们家彘儿想阿娇了,偏偏要来看看阿娇。”   刘嫖闻言更加高兴道:“原来是这般,我们家阿娇在后院里呢,来人啊,还不快去将翁主请来……妹妹快快请坐。”谈话间,一边的婢女为刘嫖和王娡都上了茶,刘彘乖乖的坐在王娡的身边,等着阿娇过来。   只是不过一会儿,那个小厮慌乱的跑过来,跪下道:“太主,翁主她……不见了。”   刘嫖一惊,怒道:“怎么会不见了?碧月人呢?”   话音刚落,碧月小跑着跪在刘嫖面前连连磕头,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刘嫖大怒:“胡闹,简直是胡闹。”   王娡在一旁看着,知道这事情不好处理,连忙安慰道:“姐姐先莫生气,还是先派人将二公子和翁主找回来的要紧。”刘彘也是一愣,没想到阿娇出了侯府,方想到刚刚坐着车,他偷偷的掀开帘子看到一个很像阿娇的身影,那时身影好似被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少年抱在怀里。那时他还在想,怎么会是阿娇呢,便也没有多想。   刘嫖想想也是,怒视着跪在下面的小厮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人去找。”   小厮连忙点头,匆忙的招呼着其他人出了府。   陈蟜这边,知道阿娇不见了以后,也没有心思和那些朋友玩了,在市肆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知道事情不妙了,连忙赶回侯府找人一起来找,回去后免不得要被一顿打,但是这个和那个宝贝妹妹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只是刚刚到了府门口,却见府里的小厮都出来了,小厮们见到陈蟜,连忙围上来。陈蟜知道恐怕是府里的人都知道了,连忙指挥着他们道:“你们快去找翁主。”他要去负荆请罪了。   陈蟜一进侯府,就见到当家主母一脸怒气的坐在主坐上,他连忙跪下去请罪。   刘嫖没有见到阿娇,忍着怒气问:“逆子,阿娇在哪里?”   陈蟜:“儿子该死,没有看护好妹妹。”   刘嫖闻言阿娇不见了,猛的将桌案上的茶杯扔下去,正好砸在陈蟜的额头上:“来人啊,将这个逆子拉下去杖责二十,再多派些人手下去,将翁主找回来。翁主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给本宫陪葬。”   王娡在一边看着连忙劝道:“姐姐不必忧心,翁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刘嫖也只能先这样宽慰自己,狠狠的瞪着被拉下去的陈蟜,却听到有一阵哭声,是陈蟜的生母,李姨娘。李姨娘跪在刘嫖面前不让下人将陈蟜带下去:“公主,饶命啊,蟜儿还小,禁不止二十杖啊……”   刘嫖一脚踢开李姨娘:“你养的好儿子,若是本宫的阿娇出了什么事情,叫陈蟜给阿娇陪葬!”   “公主,是翁主要求蟜儿带她出去的,不是蟜儿要带着翁主出去的,您不能乱怪罪啊,蟜儿他还小……”   “姨娘!”陈蟜喝住李姨娘的话:“是儿子不懂事,这才带着妹妹出去胡闹,母亲责罚的对。”陈蟜知道今日李姨娘若是将话说全了,今后她的日子定是不好过的,倒是不如被打一顿,受点皮肉之苦。   再说阿娇这边,被那个少年救出来以后,就一直心不在嫣的,一路想着一路往侯府的方向走,正好被出来寻人的小厮遇到正着。   回到侯府,却见整个正堂里一片压抑的气息,阿娇知道自己好像闯祸了,低着头小步挪到刘嫖身边低声道:“娘亲,阿娇回来了……”   刘嫖见着女儿头发有些凌乱,一身小僮的衣服,看上去没有受到伤害,放下心的同时怒气就上来了:“你给我跪下!”   阿娇还没有见过刘嫖生这么大的气,一哆嗦,连忙跪下,抱着刘嫖的小腿道:“娘亲,阿娇知道错了,阿娇以后再也不敢了,今天阿娇差点就见不到娘亲了,阿娇好害怕啊……”说着,就哭了出来,真的是害怕了,若是那个大哥哥没有出手相救,恐怕她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这样想着,阿娇哭得就更加伤心了。   刘嫖闻言,倒也不舍得再怪罪女儿,将阿娇抱起来问:“怎么回事?”   阿娇哭得厉害,将脑袋埋在刘嫖的怀里继续哭,过来许久才一边打嗝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了刚刚的事情,刘嫖听完后心里有了思量,却还是不忘记教训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往外跑。”   阿娇一边抽泣一边点头:“娘亲,阿娇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怪二哥了,都是阿娇要跟着二哥出去的。”   刘嫖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下去吧,罚陈蟜在房间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但是这个小丫头必须要罚。”刘嫖瞪着跪在一边的小脸煞白的碧月道:“主子不听话,作下人的也该知道分寸,主子出门了竟然不知道来通报,拉下去仗责十杖。”   阿娇急了,这件事件本就是因为她而起,若是因此罚了碧月,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娘亲,不关碧月的事情,娘亲这样是不是也要罚阿娇呢?”   刘嫖瞪了一眼阿娇,随后道:“那就杖责五下,以示惩戒。”   阿娇知道不可以再讨饶了,只能看着小丫头碧月被人用棍子在屁股上打了五下,好在下人知道碧月是阿娇的贴身婢女,没有下狠手。打完之后,阿娇连忙让人将碧月扶下去养伤。   于是大家也都散了,阿娇这才见到了做在一边的刘彘母子。刘嫖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和王娡谈,挥手让阿娇和刘彘先出去玩。   两个孩子一路走着,阿娇嘟着唇走在前面,刘彘小跑着跟着阿娇,突然阿娇停下来转身瞪着刘彘,刘彘有些不明所以,看着阿娇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伸出小手,轻轻的为阿娇抹掉。   阿娇猛的拍掉刘彘的手,怒气冲冲的问:“你来干什么?”   刘彘有些不理解阿娇的怒气,不明所以的回道:“我想阿娇姐了,所以就央求了父皇同意母亲带我来侯府,阿娇姐你不想彘儿吗?”   阿娇鼓着两腮,瞪着刘彘道:“都怨你来找我,害的我被娘亲发现了,害的碧月被打了。”   刘彘觉得委屈:“阿娇姐你怎么能怪我呢,我也不知道啊……再说,哪有女孩子会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往外跑呢。”   阿娇听到了,更加生气:“就是怨你,你若是觉得我不好,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啊,我讨厌你了,不要你做我的弟弟了,哼。”   刘彘嘀咕道:“不做就不做,我才不要做你的弟弟呢。”   阿娇没有听清楚:“你在说什么呢?”   刘彘摇头:“没有没有,没说什么,阿娇姐,你家真大,好漂亮呢。”   阿娇得意的转头:“那是当然了,我要去看看碧月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刘彘还是跟在阿娇的身后:“姑姑说让彘儿和阿娇姐一起的。”   阿娇不理他,刘彘悄悄的跑到阿娇的身边,拉住阿娇的小手道:“阿娇姐,你走慢一点,彘儿都跟不上了。”   阿娇瞥了刘彘一眼,嘴里嘀咕着:“真没用。”却还是放慢了脚步,刘彘偷偷的笑道:“阿娇姐,你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夫君呢?”告诉我吧,我可以往那个方向发展。   阿娇听到问话,脑子里面竟然就不自觉的浮现了那个救了她的少年的身影,只是她却怎么也记不起他的样貌了,那样普通的样貌真的是见了就会忘记呢。只不过,他身上那淡淡的草药味道,却好像犹在鼻息,阿娇脸红。   刘彘奇怪的看着阿娇:“阿娇姐?”   阿娇回神,正色道:“以后我的夫君一定要比我高,会在危险的时候将我护在身后,他不必太出色,但是要对我好。”当然,如果他的身上要是有淡淡的草药味就更好了。   刘彘闻言,一条条的对照着自己,发现好像除了没有阿娇高以外,都蛮符合的,所以他要努力长高,比阿娇姐高了,可以将她保护在身后。   然而,很久很久以后,伤害阿娇最深的那个人是他,没有给阿娇幸福的那个人也是他,明明都不应该是这样的。那时已经改名叫刘彻的刘彘想,当初那般信誓旦旦的说好了要对她好的,舍不得伤害她半分丝毫的,说过要给她幸福的,为什么到最后,他的阿娇姐还是会爱上了别人?为什么到最后,他的阿娇姐会说出那样让他心疼的话?她说:“刘彻,即使没有他,我也不会爱上你,我陈阿娇这辈子,会爱上任何人,哪怕是爱上一个乞丐,唯独不会爱上你。”   爱上任何人,却绝对不会爱上刘彻。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诅咒一般,一直缠在刘彻的心里,直到暮年,依旧不可释怀。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先露一面,然后继续狂酷拽,亲们不要因为刘彻出现多了,就站错队啊。还有哦,说一下琉璃的旧文,《未央金屋殇》男主是刘彻~~~~~~~~~·   ☆、废黜太子   公元前150年,汉景帝中元元年春正月,废栗太子刘荣为临江王。同年夏四月乙巳,王氏被封为皇后,丁巳,刘彻被立为太子。   转眼间,又是一年春好处,阿娇时至九岁妙龄,出落的却越发的娇艳,小小年纪大有倾城之貌,而年幼阿娇两岁的刘彘却也在这一年里头,个头和阿娇差不多高了。   此时间,阿娇的生活又变成了未央宫和侯府两地,只是不同的是还有小表弟刘彘陪着,倒是也不会觉得无聊。只是阿娇觉得不再满足这样的生活,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些枯燥,乏味,不由的又想起一年前和陈蟜所去的市肆,以及那个救了她的少年。   阿娇想,也许这就是命吧,就像她注定了生在这未央宫中,终归是和平民百姓有所不同的。即使她很向往那样自由的生活,也是不行的。   这日里,未央宫发生了一间大事,栗姬不知怎么触犯了龙颜,皇帝连带着将栗太子刘荣也给废黜了。阿娇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和刘彘在小花园里玩。   小花园里有一颗刚刚长出果子的青梅树,树上的果子酸溜溜的,阿娇偏偏很喜欢吃,两个孩子避开身边的宫人,刘彘像小猴子一样蹿到树上,为阿娇摘那酸溜溜的梅子,阿娇在树下接了一个吃一个,好不开心。   然后,有宫人路过他们这里的时候,小声谈论着,关于废太子的事情。   “要说这个栗姬也真是的,这种话竟然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陛下不恼怒才怪。”   “是啊,陛下自然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所以啊她是活该,只是可惜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为人温和,这就被栗姬连累了,哎……真是可惜啊。”   “我看啊,这未央宫……恐怕又要不太平喽。”   “站住。”阿娇冲道两个内侍面前,瞪着他们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那两个内侍一见是阿娇,连忙跪下:“见过翁主。”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太子被废?”阿娇想,她没有听错,确实听到这两个宫人在说太子被废。   其中一个内侍磕头道:“回翁主的话,是……今儿晌午,陛下下旨废了栗太子。”   阿娇一愣,随即将手里的梅子扔掉转身就跑,刘彘愣愣的看着阿娇的背影,眸子渐渐变深,小小的个头,竟然有一种天生的霸气。阿娇,她可以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情,就这样将他抛下,毫不犹豫,从来不会看看还在她身后的他。   刘彘跳下树,看着两人问:“具体什么情况,讲清楚。”   “回殿下,今儿长公主进宫看陛下后,陛下就将栗姬招到了寝宫,也不知是栗姬说了什么,使得陛下大怒,陛下随后就下旨让栗姬禁足,随即又下旨废了太子。”   刘彘负手在原地转了一圈,摆手道:“你们下去吧。”   “诺。”   原来,母亲和姑姑已经达成了协议了吗?刘彘看着阿娇离开的方向,微微的挑起薄薄的唇瓣,阿娇,以后我不允许你为了别的男人着急,哪怕那个人你只当做哥哥,也不行。   阿娇匆匆的跑到了太子府,却见有重兵把守着,阿娇要进去,被拦下了。阿娇急了,却也知道这些人只听皇帝舅舅的,不会因为她是翁主就放她进去。于是,阿娇只能在外面喊:“荣哥哥……阿娇来看你了……”   守门的不敢对阿娇怎么样,只能是任由着阿娇在门外叫唤。只是阿娇的嗓音都嘶哑了,却还是不见里面的人出来。阿娇急了,有些委屈,以前荣哥哥还没有这样对她过,只要她一喊,荣哥哥都会应她的。   终于在阿娇喊到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里面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刘荣面色憔悴,却还是一脸温润的出现在阿娇眼前,阿娇急切的想上前,只是被门口的两个人拦着,只能嘶哑着声音开口:“荣……哥哥……你没事吧?”   刘荣微微一笑,也不上前,只是站在门口处道:“阿娇,回去吧,我没有事。”   阿娇急哭了,一边哽咽着一边道:“荣哥哥你放心,阿娇去找舅舅,让他将你放了。”说着就要跑开。   刘荣轻轻唤道:“阿娇不必去了,父皇既然已经决定废了我,就不会再改变主意,再说我只是被暂时关起来,没有事的。”   阿娇摇头:“可是荣哥哥不能被关着啊。”说着,阿娇固执的跑开了,留下刘荣一阵深深的叹息。   阿娇一路向宣室殿跑,第一次觉得未央宫这样的大,好似怎么也到不了头,等终于跑到宣室殿时,却又被拦下,被告知皇帝现在不想见任何人,阿娇没有办法,只能又跑回了长乐宫找窦太后。   老太太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感觉到身边有人,睁开浑浊的眼睛问道:“是阿娇回来了吗?”   阿娇伏在都太后身边哭诉道:“外祖母,荣哥哥……”   老太太摸摸阿娇的脑袋打断道:“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娇儿,你不要管了,这都是命啊。”   “可是……荣哥哥他……会不会出事啊?”   刘荣是窦太后的第一代长孙,所以窦太后还是很喜欢这个孙子的,只是有些事情可不是喜欢就可以解决的:“娇儿放心,刘荣不会有事的,朕保证。”   阿娇不理解道:“可是荣哥哥为什么会被废啊?他当太子不是好好的么?”   窦太后摸摸阿娇单纯的脑袋瓜子,有些事情,不必和外孙女说,她只要保持着这样的单纯就好了。若是她知道,刘荣被废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她,这个丫头一辈子都会不安的,所以啊,还是不要她知道的好。“栗姬太过跋扈,待你舅舅百年之后,宫里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阿娇没有再问下去,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母凭子贵,却也有一个词叫子凭母贵。   栗太子被废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几日后,刘启下旨,废栗太子刘荣为临江王,这一件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只是新太子的人选,却又成为了未央宫,朝堂之上热议的事情。刘启一生有十四个儿子,有三子前临江哀王刘阏于,河间献王刘德,鲁恭王刘余早逝,还剩十一子。按理说应该立长立嫡,只是刘荣刚刚被废,刘启又没有嫡子,所以新太子人选就大为争议了。   窦太后清楚也掌握着朝堂的局势,她这一生只育了一女两子,最贴心的是女儿馆陶公主,最宠爱的却是小儿子梁王刘武。   当年,景帝还没有立太子时,窦太后便有让刘启立刘武为皇太弟的意思。刘启那时想让窦太后高兴,便趁着醉酒说要立刘武为皇太弟。酒醒后,刘启自是万分后悔,也幸亏窦婴站出来替刘启给圆满了说辞。刘启也赶忙立了长子刘荣为太子。然而这件事传到梁王刘武的耳朵里,刘武便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们兄弟之间也有了间隙。   如今太子刘荣被废,窦太后自然又起了立刘武为皇太弟的心思。   正逢要到六月初六,窦太后五十六岁寿诞,窦太后隐讳的向刘启提道:“哀家也有些日子没见到武儿了,这次哀家寿宴,启儿便下旨宣武儿回长安来吧。”   刘启怎么敢不答应?只是窥视这太子之位的人不仅仅是梁王刘武,就是已经在封地多年且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其他封王也都从封地赶到了长安,名为为祖母祝寿。一时间,长安城倒是颇为热闹。   而阿娇此时倒是也不关心谁会被立为太子,只是很心疼荣哥哥却要在这样热闹的情况下,赶往临江。   刘荣去封地的那一天,阿娇早早的起身,向窦太后请示了,要去城门口送送刘荣哥哥,窦太后同意了。刘彘知道后,也要去跟着阿娇前去。   长安城门口,浩荡的车队缓缓停下,刘荣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从马车里出来,看着不远处跟随的马车,微微一笑,依旧还是那般的暖人心脾。阿娇从马车上跳下来,冲到刘荣身边,看着他微微憔悴的脸,红着颜框道:“刘荣哥哥,此番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刘荣抬手轻轻的抹去阿娇眼角的泪珠,低笑道:“阿娇莫哭,我会回来看你的。”刘荣看向不远处巍峨的长安城,看着阿娇身边的小小少年道:“阿彘是么?以后阿娇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对她啊。”这个少年,给刘荣一个不一样的感觉,虽然从未有过接触,但是就是知道他不简单。   刘彘点头,认真的看着刘荣:“哥哥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娇的。”因为她会是我的妻。   刘荣轻轻的将阿娇搂在怀里低声道:“阿娇,记得要幸福啊,带着荣哥哥的那一份幸福一起。”因为,我的幸福就是你啊。刘荣想到在自己婚宴上,小刘彘说出的那句金屋藏娇时,自己听后的震惊和酸涩,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唯独对着阿娇会觉得开心,自己是爱上了这个小他十多岁的表妹了啊,只是……他再也不能给她幸福了。那么……就让这个许给她金屋的少年来代替他吧,至于他的心,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免得她会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荣哥哥~~~~~~注定了和历史一样的结局……泪   ☆、刘彻新储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以后就不是双更了哦,以后日更3000,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琉璃哦,另外,还有两章,我们的男主就要彻底上场了哦。   送走了刘荣,在回去的途中,阿娇趴在窗子口,看着整个寂静的长安街道,心里灰蒙蒙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天空渐渐的暗沉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仿佛老天爷也在为阿娇的悲伤感到难过。   风骤起,将落叶和尘埃轻轻的旋起,又轻轻的落下。就是在这样情况下,阿娇在灰蒙蒙的世界里,看到了一个身影。那人撑着一把伞,将满世界的灰尘阻隔在外,慢慢的步伐,却带着不言而喻的坚韧,优雅淡然,仿佛世界与他无关。   是他!阿娇眼眸一亮,时隔一年,她早已经忘记了那个哥哥的样貌,可是见到这个身影,她就是冥冥中知道,这个人就是他,她好似已经闻到了那淡淡的草药味。   “阿娇姐,要下雨了,全是灰尘,还是将车帘放下吧。”刘彘在阿娇身后小声提醒。   阿娇被刘彘这一打岔,分了神,再看向那里时,哪里还有什么身影,阿娇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阿娇懊恼的放下车帘,刘彘不解:“阿娇姐,你刚刚在看什么呢?”   阿娇靠在车上,兴趣恹恹的回道:“没有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那个人呢?   远在梁地的梁王刘武便早早的就已经赶到了长乐宫中,向窦太后请安过后,又走访了堂邑侯府等多个朝中重臣的府邸,其用心已多是明了的。刘启收到内侍的禀告,无奈的挥手,老太太心里向着刘武,他如今还动不得他。只是如今这大汉的天下还是他的,传给谁自然也由不得旁人做主,即使是他的母后也不行。   阿娇对于这个小舅舅没有多大的印象,许是因为没有相处过。刘武拜访堂邑侯府的时候,阿娇也在府里,所以得以有缘见到了这位小舅舅。   刘武见到阿娇跑到前厅来,却也高兴道:“早几年就听说了皇姐生了个女儿,只是碍于没有皇命,不曾来道贺,如今小阿娇倒是这般大了。”   阿娇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他身着宝蓝色律紫团花蚕绸袍子,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固定,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痞气,却也比在未央宫里的皇帝舅舅要年轻了许多。刘嫖抿唇笑道:“就你会说话,阿娇,这是你的小舅舅,快叫人。”   阿娇乖乖的唤道:“小舅舅安好。”   刘武慈爱的摸摸阿娇的脑袋道:“弟弟一直想要一个像阿娇这样乖巧的女儿,可惜没有姐姐有福气啊。”随后刘武懊恼的道:“初次见到小阿娇,舅舅都没有带见面礼,实在是不该。”   刘嫖也不介意:“我们阿娇什么也不缺,还要什么见面礼,武儿可真的是见外。”刘嫖知道刘武有事要与她说,便对阿娇道:“娇儿,下去自己玩吧,娘和你舅舅还有事情。”   阿娇听话的走出前厅,隐隐约约的听到小舅舅刘武道:“皇姐,不如弟弟日后许给小阿娇一个长公主的头衔作为见面礼,您看如何?”阿娇不解的转头看着已经关上的门,不知道娘亲和小舅舅在谈什么。   刘嫖轻笑,故作不解道:“武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封阿娇为长公主,那也是陛下的事情。”   刘武意味深长道:“皇姐知道弟弟在说什么,弟弟没有女儿,若是他日弟弟可以登上帝位,弟弟会将阿娇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封她为大汉唯一的长公主。”   转瞬间,刘嫖的思绪也是千回百转,其实两个弟弟,不论是刘启也好,刘武也罢,他们谁登上帝位,对于她刘嫖来说,都是一样的,她都是长公主,是帝姐。而如今,太子将将被废,新太子人选未定,若是日后是弟弟刘武继承了皇位,那么她依旧是公主,对于侯府来讲,并没有多少变化。可若是刘彘登上帝位了,那么她就是帝姑,她的女儿就是大汉最尊贵的皇后,一国之母。   刘武看着刘嫖的表情,心里有些沉不住气了,正欲说话,却听刘嫖道:“好弟弟,这件事情也不是姐姐说了算的,那要看陛下的意思。”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刘武也不恼怒,只是站起来作揖道:“弟弟只是希望姐姐在皇兄面前美言几句。”   刘嫖摆手道:“那自然是一定的。”   六月初六,窦太后五十六岁寿诞,未央、长乐两宫齐齐欢庆。   寿宴上,窦太后笑眯眯的听着下面的歌舞,阿娇穿着粉红色立领中衣,外面套着红白镶边浅金牡丹菊花纹样缎面圆领对襟宫装,规规矩矩的坐在刘嫖身边,整个人看着贵气十足。   刘嫖低声问:“今日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阿娇紧张道:“一会阿娇也给外祖母献寿礼,这个可是阿娇亲手做的,娘亲,你说外祖母会不会不喜欢啊?”   刘嫖笑道:“放心去吧,怎么样都会喜欢的。”   阿娇眸子一亮道:“那阿娇还是悄悄的给外祖母吧。”说着,阿娇悄悄的站起来走到窦太后和刘启身边。刘启一愣问道:“阿娇过来时为何事?”   阿娇握住窦太后的手,小声道:“阿娇过来悄悄的献寿礼了,上次阿娇说要给舅舅的,只是舅舅寿宴的时候,阿娇还没有绣好,那只好献给外祖母了。”   刘启一愣,随即大笑道:“你这个鬼丫头,还有这样送礼的?”   阿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自己怀里的绣帕放到窦太后手里道:“外祖母,你眼睛不好,有时候费力看东西的时候,就会流眼泪,所以以后费力看东西后,就用阿娇绣的帕子擦擦。”阿娇软糯糯的话一下一下的点在窦太后和刘启的心头,两个长期处在高位上的人,却是难得听到这样真挚不带一点虚伪的话,窦太后感动的摸摸阿娇的脑袋,然后又细细的摩挲着手里帕子的绣纹问道:“娇娇绣的是什么?”   阿娇嘟哝着,刘启瞄了一眼道:“朕猜是……百鸟图?”   阿娇叹气道:“不是啊,是百花图,阿娇绣的不像吗?”为了绣好这幅作品,她可是绣了好几年了。   窦太后:“好好,反正老婆子我也看不见,不管娇娇绣了什么,我都喜欢。”   阿娇高兴了:“谢谢外祖母。”   景帝宴会群臣时,刘武上前拜寿:“儿子难得回来拜会母后,祝母后年年今朝,健康长寿。”   窦太后高兴的抹抹眼角:“好好,武儿快起来。”说完又忍不住抹抹眼角的泪水。   刘启见了,轻问:“母后这是怎么了?今日寿诞,该高兴才是。”群臣也纷纷劝道。   窦太后叹气道:“朕只是想到,武儿是哀家的小儿子,他却在梁地,常年见不到面。只有什么重大的日子,他才能奉诏回宫,朕想念的紧啊。”   群臣一片唏嘘,纷纷安慰。有的大臣甚至提出,不如立梁王殿下为皇太弟,留在长安,这样太后也可日日与梁王相见,以慰相思。   此话一出,群臣寂静,刘启袖下双手紧握,脸色铁青,原本被阿娇逗开怀的心又一次暗沉下来。   这时大臣袁盎站出来道:“这事万万不可,自古以来,这皇位便是父传子,子传孙,哪有传于弟弟的道理。只有在陛下没有子嗣的情况下,方可传承。可如今,陛下如今子嗣众多,是万万不可传承的,望陛下和太后三思啊。”   听到袁盎的话,刘武眸中杀机顿现,刘启点头赞道:“爱卿言之有理,此事便再议,母后以为如何?”   窦太后也不好再多说,点头道:“如此也罢。”   窦太后说暂时作罢,刘武却是极其不甘心的。窦太后寿宴一旦结束,他就要回到封地去了,哪里还有机会?就这样放弃那唾手可得的江山,说什么都不愿意的。谁知道只是将将第二天,未央宫里就传来了,皇帝封王夫人为皇后,王皇后之子刘彘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继承太子之位,更名为刘彻。   刘彘,也就是新太子刘彻,此时已经搬离了漪兰殿,到了太子宫去了,而王娡也搬到了椒房殿里。刘嫖带着阿娇前来道贺,王娡依旧是一副谦逊知理的样子,这让刘嫖很满意。   然,阿娇却很不高兴了,特别是刘彻当上了太子,搬到了荣哥哥曾经住的太子宫里,阿娇就有一种刘彻是在鸠占鹊巢的感觉。   阿娇独自在未央宫里,边走边生闷气,刘彻在后面跟着问:“阿娇,我是太子你不高兴吗?”   阿娇不看刘彻,只是一股脑的往前走,等走到比较静谧的地方,阿娇方停下问:“我没有不高兴,彘儿当了太子,很好啊。”只是想到了被废了太子之位的荣哥哥罢了。   刘彻笑道:“阿娇姐,我很高兴,可以成为太子。”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和你比肩,可以将你永远的护在身后。可是,如今的刘彻不知道,当儿时最纯真的想法在岁月的洗礼中渐渐变质时,他只能无可奈何,眼睁睁的看着阿娇离他远去。   阿娇不自觉的撇撇唇,成为太子谁不高兴啊,那么多人都想当太子呢。阿娇撇去心里的不快,奇怪的打量着四周:“未央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冷清阴森的地方?彘儿,这是哪里啊?”   “……好像是……”   ☆、废后薄氏   “……好像是……”刘彻不确定的看着不远处宫殿上已经歪落的招牌:“这里是掖庭。”   掖庭,皇帝废黜的妃子所住的地方。阿娇向掖庭走近,自己嘀咕道:“怎么到了这里来了?”   突然掖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宫娥打扮的女子慌慌忙忙,神色不定的跑了出来,却见到阿娇和刘彻,一下子愣住了。   “你怎么了?”阿娇看着宫娥脸色苍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宫娥是前皇后薄氏的贴身女官,如今跟着薄氏一起搬到了掖庭来,她是认识阿娇的。“翁主,求你救救皇后吧,皇后她……她……”薄废后自从住到了掖庭之后就病了,生活上又被克扣着,所以这病拖得越来越重。可是请太医还要请示栗姬,那个栗姬向来恨着废后,哪里会去给她请太医啊。薄废后的病就一直拖着,直到现在都快要熬不下去了。   阿娇听闻情况后连忙道:“那你快去请示王皇后吧,她人很好,一定会给薄舅母治病的。”   那个宫娥连连磕头,然后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刘彻拉着阿娇小声道:“我们回去吧。”   阿娇摆手:“彘儿,你先回去吧,我要进去看看。”薄皇后在后位的时候待她还不错的,阿娇觉得她很可怜,一生都没有孩子,又被舅舅废了。   掖庭的里面比阿娇想象的都要破旧,有些屋子的门几乎都挡不住风雨的,好在现在是夏天,若是到了冬天该有多难熬啊。阿娇看着一间还算好的屋子,将将走进去,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已及淡淡的霉味。   “月梅,太医……请过来了吗……”床帘后面,是女子残破的声线。不知道为什么,阿娇听着莫名的心酸。   阿娇示意刘彻不要出声,然后轻轻的走到床边,掀开床帘,却见薄废后苍白虚弱的躺在床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的枕边却是一滩鲜血。“薄舅母,月梅已经去请太医了,应该一会就到了。”阿娇伸出小手在薄氏的面前晃了晃,吸引了她的注意。   薄氏慢慢的凝聚着目光,转到阿娇的脸上,微微一愣,随即虚弱的笑道:“是阿娇……啊……阿娇怎么会来这里?”   “阿娇迷路了,就到了这里,然后就看见舅母的丫鬟跑出来要去请太医。”阿娇轻轻的回答,生怕声音大了会吓到薄氏。   薄氏点点头:“那等月梅回来……让她,咳咳……带你回去。”   “不用了,舅母,阿娇自己会回去的,一会月梅还要照顾您呢。”   薄氏有些迷茫的看着阿娇,这个小女孩啊,拥有了这个世界上的万千宠爱,奢华的生活环境并没有让这个女孩沉迷下去,反而越发的真挚。她的身份和自己多么相似啊……曾经,她的姑奶奶也是那未央宫的太后,她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自己的表哥刘启,本以为日子不会太差,却没有想到最后落到了无子被废的下场。那么,这个比她幸运多了的女孩呢?会不会最后的结局也和她一样?这个女孩也是要嫁给帝王的吧,这样纯正的孩子,日后嫁给了帝王,会不会也如她一般,不会争斗,不会心机,最后也落得了被废的下场?   “阿娇,你定亲了吗?”薄氏突然很想帮阿娇一把,想要告诉她,以后不要嫁给帝王,即使嫁了也千万不要动情。   “没有。”阿娇肯定的回答让她身后的刘彻心里一阵不爽快。   薄氏有些诧异,按理说馆陶公主怎么也会和栗姬谈妥的,让阿娇嫁给太子刘荣。   阿娇仿佛看出了薄姬的疑惑,低声将栗姬被关起来,刘荣被废的事情告诉了薄氏。薄氏听罢,晒然一笑,看吧,他啊还是这般的无情,当初他不是说很爱栗姬的吗,到如今却还是这么狠心的将曾经的枕边人关了起来,将他盼望了许久的太子给废了。   “阿娇……以后你若是可以自己选择……千万不要选择帝王家,找一个真正爱你的疼你的男子,咳咳……哪怕日子苦了些……却也很充实……”   阿娇点点头,看着虚弱的薄氏,突然很想流泪,这些其实是她的愿望吧。她想嫁给一个爱她的男子,然后过着平淡的一生,总比嫁给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要好。   薄氏继续道:“若是逼不得已嫁到了帝王家……千万不要动情,咳咳……阿娇,看在你叫我一声舅母的份上……舅母,咳咳……只能提点你……咳咳咳咳”   “您说的也不一定对。”刘彻忍不住开口道:“不能因为您一个的事情,就否定了所有。”   薄氏这才看见在阿娇身后的刘彻,细细思来,应该就是新太子了。“你……和他小的时候,很像。”只是那张薄唇比他更薄,日后恐怕会比他更加绝情罢。   刘彻有些懊恼带阿娇进来,让薄氏说了这么多话给阿娇听,要是阿娇信以为真了,那可怎么办。“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休弃自己的妻子,至少我不会。”   薄氏勾起苍白的唇:“……是啊,他没有休弃我,是我自请废后的。”她自请废离,是早早的就对他绝望了。   “皇后娘娘到……”随着内侍的通报,王皇后阔步进来,却见到刘彻和阿娇也在,连忙唤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彻儿,你和阿娇先回去,这里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阿娇轻轻的放开薄氏的手:“舅母,阿娇先回去了。”一声舅母,声音虽然小,却也让王皇后以及一干宫人们听到了。   王皇后脸色微变。   薄氏道:“阿娇……记住我的话……”   阿娇郑重的点头:“好。”   王皇后取出帕子为阿娇擦擦汗道:“阿娇和彻儿先回去吧。”   阿娇乖巧的点头:“姨姨,你一定要好好医治舅母啊。”   王皇后袖下的手微微握紧,声色不变道:“好,姨姨一定会让太医好好医治的。”   回去的路上,阿娇一直沉默不言,刘彻有些慌了,他连忙道:“阿娇姐,你不要听废后的话,彘儿不会休妻,日后也不会废后的。”你会一直是我的妻子,日后的皇后。   阿娇不解的看向刘彻:“是啊,我相信彘儿是很好的呢,一定不会想舅舅一样的。”刘彻听到阿娇的话,一阵高兴,只是阿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觉得通彻的冰冷。   “彘儿以后娶妻了,给自己的妻子说,和我说有什么用呢?”   刘彻哑口无言的看着阿娇的背影,口里泛着苦涩的味道。是啊,她一直都将他当成弟弟,从未将他当成夫君。   很多年后,当刘彻坐拥三千佳丽,他身边的皇后,他最爱的妻子却还是一脸笑眯眯的说:“彻儿,你还说你不会想舅舅一样花心呢,现在都有好多妃子了。”她从不曾在意他,在她的心里他永远只是弟弟,即使他已经娶了她为妻。就真的应了她那句话,她会爱上任何人,却唯独不会爱他刘彻。   阿娇也有自己的思量,她虽然不知道什么阴谋算计,却也不是笨蛋。她知道自己的娘亲一直想要自己嫁给刘彻,所以有的时候,真的不会是她说不嫁就可以不嫁的。只是有了薄氏的先例在,阿娇更加不想嫁给刘彻了。   阿娇当天就回了堂邑侯府,用完晚膳后,阿娇撒娇说要和娘亲睡,于是当天晚上母女二人就窝在一张床上谈心。刘嫖率先开口:“你今天见到了薄氏?”   阿娇点点头道:“娘亲,阿娇觉得舅母好可怜啊。”   刘嫖不屑道:“什么舅母,她已经被你舅舅废了,你这话可别让皇后听见,不然她可要多伤心啊。”   阿娇暗自吐舌,今天好像已经当着王皇后的面说了。阿娇连忙转移话题:“娘亲,舅……嗯,她真的是因为没有孩子被废的吗?”   刘嫖道:“薄氏本就是当年薄太皇太后强塞给你舅舅的,你舅舅对她没有多少好感,所以这次群臣提议废后,也是顺了你舅舅的心意。至于孩子,也许就是她的命不好,生不出来,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罢了。”无子,本就是一个借口。   “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吗?”   刘嫖点点阿娇的脑袋:“小孩子别问这么多了,快睡觉吧。”   阿娇摇着刘嫖的胳膊:“娘亲,阿娇以后不要像她一样,也落到被废的下场,阿娇不要嫁到帝王家。”   刘嫖撑起身子,眯着眼睛道:“薄氏和你说了什么,什么叫她那样的下场?那是她自己没有那个命,你是本宫的女儿,比她好了去了,怎么会有她那样的下场!”   阿娇嘟唇道:“阿娇觉得舅母的话很有道理,阿娇就是不要嫁给刘彘,阿娇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刘嫖微怒道:“什么喜欢的人,堂堂一个翁主,说这样的话也不害臊,整天在想什么?”说着怒瞪着阿娇。   阿娇撅着唇,赤着脚下地:“阿娇就是不要,娘亲就为了自己,也不顾阿娇的感受,阿娇再也不喜欢娘亲了。”说着就光着脚跑了出去。   刘嫖气急:“你这个丫头,要是没有本宫,你还指不定过着什么日子呢。”随即又恨上了薄氏,在冷宫了还不安稳,给她女儿洗脑了。   阿娇光着脚丫子一路往自己的寝楼跑,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写未央金屋殇的时候,好多读者都心疼薄皇后,然后我就写了一个关于薄皇后的番外,嘿嘿,如果没有看过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传送门:      ☆、阿娇失踪   空中没有一丝亮光,就连高空的月亮都已经躲到了厚厚的云层下,黑暗正笼罩着整个长安街。四处一片静谧,没有一丝喧闹,整个长安城都处在一片沉睡中。突然,一个小巷子里蹿出一道黑影,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那个黑影怀里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东西,却一点也不影响他行走的速度。黑衣人行动非常迅速的跳进一个院子里,在黑夜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主子,属下已经将人带来了。”微弱的亮光从书房里透出来,有一男子手负于身后,看着窗外,顿了许久道:“明日你带着她出城,带得远远的,暂时不要离长安太近,记住不要伤害她性命。”   “诺,属下告退。”黑衣人单膝跪地拜以一礼后,闪身出了书房,在门口时仿若听到了主子一声微弱的叹息声。   男子又在心里一声叹息,阿娇啊,可不要怪舅舅这般做啊,舅舅可都是逼不得已啊。   翌日。   刘嫖起身后,想起昨天晚上和自己赌气的阿娇,吩咐身边的婢女道:“你去看看翁主起身了没有。”   “诺。”   刘嫖将将洗漱完毕,让府里的人传了早膳,若是阿娇起身了就唤她来一起用膳,却不想被她派去的丫鬟一脸慌张的跑进来道:“主子,翁主昨日并未在寝楼里,守楼的人说翁主昨日并未回去。奴婢在去的路上……发现了这个。”说着将手里的物什递给刘嫖。   刘嫖听到阿娇不见了本就急了,再见到婢女递上来的东西,险些晕过去。那是阿娇从小不离身的小玉坠,是先皇文帝刘恒赏赐给小阿娇的。刘嫖强稳住心神问道:“你是在哪里看着这个玉坠的”   “回主子,就是去翁主寝楼的路上。”   刘嫖心知阿娇恐遭不测,连早膳也不顾了,大唤道:“来人啊,备车,本宫要进宫。”   只消一会功夫,刘启和窦太后也知道了阿娇被掳走的事情,窦太后冷着声音吩咐道:“找,一定要给朕将娇娇找回来。这件事情不要声张,传了出去对娇娇的名声不好。启儿你吩咐下去,暗着找。”   刘启点头道:“听母后的。”随后看着在一边垂泪的刘嫖道:“皇姐莫忧,阿娇自有福气,不会出事的。”   刘嫖自责道:“昨日晚上,骂了阿娇一顿,那个孩子生气跑出去,这才会……早知道就不说她了。”   窦太后在刘启出去之后,吩咐在身边伺候的内侍道:“去将武王给朕请进宫来。”窦太后虽然是个半瞎子,却对什么都心明如镜的,阿娇不会无故被掳走,若是关系到其中的利害,那就说不清楚了。   刘嫖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母后的意思是……武儿派人掳走了阿娇?”刘嫖自是也猜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暗了暗眸子:“怎么会,阿娇可是他的外甥女……”只是话到一半,刘嫖又有些说不出口了,为了这皇位,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呢?   刘武一大早被宣进了长乐宫,本以为窦太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谁知道他来了以后,窦太后却只是在软榻上闭目不言,倒是一边的刘嫖对着他怒目而视。刘武不解道:“皇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刘嫖张口质问:“武儿,阿娇不见了,你可以见着?”   刘武闻言,表面急切道:“什么?阿娇不见了?”心里却是有些暗喜,谋士对他说,新太子那个小儿之所以能登上太子之位,这个姐姐功不可没,却是因为阿娇日后是要嫁给太子为妻的,所以皇姐才这么费心。如今阿娇不见了,最好永远也别回来了,这样皇姐还有什么理由再支持新太子呢?   刘嫖见刘武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心里却道刘武挺会装的,越发对这个弟弟不喜了:“武儿,你快把阿娇送出来,我便不再追究了。”   “等等,皇姐,你这是何意?阿娇失踪弟弟也是不知情的,难道皇姐怀疑是弟弟掳走了阿娇?”刘武没有想到刘嫖竟然怀疑自己,大呼委屈,看向窦太后道:“母后,您将儿臣唤进宫就是为了质问儿臣?”   窦太后倒是没有表态,刘武心里越发的沉闷:“儿臣就是再想要那皇位,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外甥下手,母后,原来儿臣在您心里竟是这个样子的吗?”刘武挥袍下跪道:“既然在母后心里儿臣是这样的人,儿臣无话可说,儿臣这就回封地,今生不再踏进长安半步。”说着深深的给窦太后拜一大礼,转身就走。   “母后,他……他这是什么态度?”刘嫖气急的指着刘武的背影。   窦太后叹息,仔细想想,武儿天性本是很纯良的,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是误会他了?还是说另有其人?“罢了,启儿已经派人去找了,馆陶莫急,若真的是武儿做的,也应该不会伤及娇娇。”   却说昨天晚上的黑衣人,趁着天刚刚亮起,便抱着昏迷的阿娇出了城门。长安城外有通向各处的道路,黑衣人寻了一条隐秘的林路。茂密生长的树林,将阳光遮盖了严实,昏暗的树林中,草被风吹得摇摆不定,飒飒作响。   突然,有一队蒙着面的黑衣人,拦住了携带着阿娇的那个黑衣人,双方对峙。“你们是什么人?”黑衣人不动声色的将阿娇向后移了移,看着对方的七八个人,心中骇然。   对方为首的人长剑直指黑衣人道:“放下你怀里的女孩,饶你不死。”   黑衣人一惊:“你们要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主子虽然让他将人掳来,却也嘱咐要好好保护她,只是不知还有另外一拨人也要人。   “你不要管那么多,只要将人交出来,否则……”   黑衣人毫不畏惧道:“如若我不答应呢?”   “那么,你们就一起去死!”对方为首的人话音一落,便一起冲了上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黑衣人暗道不好,一边与对方纠缠,一边护着阿娇想办法脱身。   黑衣人一人渐渐不敌,再加上又要护着阿娇,身上已经有几处剑伤。阿娇被迷药迷晕了,自然对这里的情况毫无知觉,也不知自己有了生命危险。   林子不远处,又有脚步声靠近,黑衣人心里更是有些绝望,也不知是敌是友。   少年一身白衣,撑着一把伞,缓缓的走在林荫的树林中。没有太阳还撑着伞,这样的举动却显得怪异,只是看着少年面容普通,动作却是缓慢至极的。仿若没有看见这里的打斗厮杀,缓缓的从这群人身边走过,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黑衣人一咬牙,顾不得那么多,飞快的闪身道少年的身边,喘着气道:“少侠,救救我家姑娘。”   少年抬起平淡无波的眸子,看着自己的雪白的长袖被染上了鲜红的血液,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头,只是一转手,竟然生生的将被污染的袖子给扯断了。“脏。”少年单薄的唇,缓缓的吐出一个字,瞄了瞄黑衣人怀里的阿娇,眸子微微一闪。   这个……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黑衣人尴尬的看着手里的断袖,而对方黑衣人显然不给他们交谈的机会,持着剑又一次围了上来:“小子,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杀了。”   黑衣人避之不及,抱着阿娇的手臂被狠狠的砍了一刀,阿娇一下子没有抱稳,脸朝地面摔了下去。   然,黑衣人只感到一阵风的瞬间,阿娇却已经被少年抱在了怀里。少年转着眸子看向对方为首的人道:“杀?就凭你们?”   却不知这淡淡的话在少年口中说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淡淡的杀气。   为首的有些羞于自己在一个少年的面前处于弱势,提剑道:“黄毛小儿,将你怀里的丫头交出来,否则……”话还未说完,那为首的突然瞪大眼睛,死死的看着少年,然后轰然倒地,脑袋竟然就从脖子上断了下来,摔了几丈之远。   没有人看清楚少年是怎么出手的,甚至他的手里都没有利器,是如何做到将人的脑袋就这样利索的砍掉的,剩下的所有人,包括黑衣人都一脸惊恐的看着少年。少年慢条斯理的将手在阿娇的衣服上擦了擦道:“还有谁要杀我?”   对方的人,见到这情景,自知不是对手,全部散去了。少年看向留下的黑衣人:“你也要杀我?”   黑衣人忍着伤痛作揖道:“原来是高手,多谢少侠救了我家姑娘。”   少年点头,欲走。   黑衣人:“……”黑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少年道:“少侠,可否将我家姑娘……”   少年勾唇:“告诉你家主人,这个丫头我看上了,不准备还了。”   黑衣人:“……少……”人呢?黑衣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山林,再看看脚下已死的首领,想到了刚刚少年诡异的身法,不由打一个寒颤,还是回去向汇报主子,他将翁主给弄丢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我家狂酷拽,叼炸天的男主正式登场了哦,掌声在哪里?收藏在哪里?   ☆、危机解除   阿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张床上。说是衣衫不整,也并非是什么坦胸露脯,只是发现自己穿着亵衣,上好的布料有些凌乱。再看看四周,一个非常简陋的房间,阿娇只看见一张案几以及一个衣柜,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和自己的家根本没法比。   阿娇心里微微一慌,忍着心中的惧意,想到自己昨日半夜从娘亲的房间里跑了出来,在半途的时候被人迷晕了。如今醒来,却是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并无生命危险,也就代表了掳她的人并没有想要她的性命。   她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亵衣上斑驳的血迹,再看着紧闭的房门,阿娇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打开一点点门缝,透过缝隙悄悄的看向门外,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石凳上,不知在干什么。   “既然醒了,就出来吧。”韩昱优雅的放下手里的茶,仿佛在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并没有转身就知道阿娇已经醒了。   阿娇听着声音先是一惊,却又觉得耳熟,见他也没有恶意,胆子也大了些,只是见自己穿着亵衣,却不好意思在男子面前露面。阿娇将门缝开大了些,有些局促的开口道:“这里……有没有衣服呀……”   “该看的早就看过了。”   阿娇:“……”早看过了!阿娇气极,也不顾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猛地冲到韩昱面前,指着他,却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这才道:“大哥哥……是你?”   韩昱,正是当年救过阿娇一次的少年。如今眼前的人长大了,可是这张脸却还是如之前的那般,一点变化都没有,平淡无奇。韩昱连眉头都没抬:“我该认识你?”原来一开始的熟悉感,是因为之前“他”认识她么?这么说来这个人还是救对了。   阿娇没有想到再可以见到他,心里高兴的紧:“大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一年前,在市肆里,是你将我从恶人手里救出来的啊。”这一年来,阿娇总是不自觉的回忆起少年,却怎么也记不起少年的样貌,只是今日一见,瞬间就和记忆里的身影融合了。虽然记不清大哥哥的模样了,可是就是莫名的确定了这个人就是他。   “哦?”韩昱勾起唇畔,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当年,我是这样救了你的?”   阿娇愣愣的看着韩昱的脸,十分不明白只是这样平凡无奇的脸,一抹笑容就可以让他整个人都变了,具体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仿佛他这样的人本应该是那样万众瞩目的。“是啊,这一次也一定是你救了我对不对?”阿娇笑咪咪的就着韩昱坐下,在她以为里,一定是大哥哥见到她被人掳走了,然后救了她,大哥哥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呢。   韩昱不承认也不否认,之所以顺路将这个小丫头救下来,不过就是觉得这个小丫头很眼熟,他想着也许是“他”认识的人,只是能够让“他”记得的人,一定很特别。   阿娇仿佛是认定了这一点:“大哥哥,谢谢你又救了我哦,只是这里是哪里啊?你将我送回家好不好,然后我让我娘亲赏赐你。”   韩昱:“你家很有钱?”   阿娇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见这个大哥哥刚刚房间的摆设,一定是很拮据的人吧:“唔……还是可以的吧,只要我和娘亲说,大哥哥想要什么都可以。”   韩昱眸光一转:“你是官家人?”原来是官家人。韩昱若有所思的看向阿娇,这也是他自救了阿娇以来,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女孩。她有着所有官家千金该有的娇艳,不同的是,她的眸子却是异常的清澈,就如一颗闪耀的珠宝一般,晶莹剔透。   “唔……是的。”   韩昱微微眯起眸子,带着一点点恶意道:“谁说,我要放你回去了?”   阿娇一愣,随即很高兴的挑着纤眉道:“哥哥不要放我走吗?那正好,我就跟着哥哥一起好了。”反正娘亲总是逼着她嫁给刘彘,她不如跟着大哥哥玩几日,放松一下自己也好。阿娇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大哥哥会伤害自己。   “小丫头,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不是长安吗?”   韩昱开口,带着丝丝的趣味道:“我们已经出了长安城了。”   阿娇眨眨眸子,随即开心道:“太好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长安城呢。”   “陛下,属下……将翁主弄丢了。”   汉景帝一顿,放下手里的奏折,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怒声道:“朕不是说了吗?要看好翁主,不要让她受到伤害,你是怎么办事的?”   “属下知罪,属下本准备先将翁主送到洛阳,可是谁知道刚刚出了长安城就被人盯上了,对方显然是要取翁主性命的。属下一人之力不敌,险些让翁主受伤。”   “是什么人?”刘启一惊,要取阿娇的性命?   “属下不知,后来有一位高手路过,救了翁主,只是……只是那位高手将翁主掳走了。”   刘启将案上的奏折砸下:“你下去领罚,然后派人全力寻找翁主,一定要给朕将翁主平安的带回来,若再有一点差池,朕唯你是问。”   “诺。”   刘启看着黑衣人消失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阿娇啊,你可不要有事啊。只是没有想到,窥视这太子之位的人不仅是他的皇弟,就连其他诸侯也想分一杯美羹啊。刘启本是命令属下将阿娇掳走,然后嫁祸给刘武,让刘嫖和刘武产生间隙,顺便再让窦太后对刘武失望。至于阿娇,暂且将她安顿在一个地方,等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时,再带阿娇回来。   只是……如今却发生了这般意外,刘启不由有些后悔,将最疼爱的外甥女置于危险之地。这个江山啊,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阿娇终于在韩昱的房间里寻了一件男装,套在身上。长长的下襟以及袖子全部都拖到了地上,本来是白色的长衫瞬间变成了灰色,阿娇苦着脸看着坐在一边无动于衷的韩昱:“哎,真的不能给我买一套衣服吗?”   从韩昱的口中,阿娇得知了自己已经出了长安城,是在长安边缘的一个小县郡。对于这一点,阿娇显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的认定了韩昱。阿娇的理由是,自己从未出过长安城,如今出来了,定要好好的玩个够,再回去。   韩昱看着阿娇的样子,轻嗤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买?”   阿娇理所当然道:“因为你不是说,是你将我掳走的吗,既然如此,你得对我负责啊。”   韩昱轻轻的勾起阿娇的下巴:“丫头,我掳你来,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至少你得为我铺床叠被,端茶倒水,我现在缺一个丫鬟服侍。”   阿娇眸子一亮:“这么说,哥哥是同意我留下了?”阿娇高兴的握住韩昱的手:“不过铺床叠被我不会哎,端茶倒是可以的。哥哥,我虽然不会铺床,但是会暖床啊。”那双晶亮的眸子里闪现过一丝坏坏的笑意。   韩昱:“……”韩昱默默的甩开阿娇的手,然后轻轻的在阿娇身上擦了几下道:“以后,不要碰我。”说完,负着手走出小院子。   阿娇鼓着腮一阵暗气,垂头看着自己白皙的小手,她的手很脏吗?为什么他那样的嫌弃?   阿娇所在的是一个私人的小宅院,看上去应该是韩昱买下来的,也不没有钱嘛,为什么这里的摆设这样简陋呢?阿娇看着自己身上很不合身的男装,在房间里寻来了剪刀,干脆将多余的衣袖都剪去了,这样看上去还利索些。   待将自己收拾到可以见人的模样时,阿娇也走出了小院子。二哥曾经说过,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市肆,那里是做买卖的,那她就到市肆去买一些摆设过来将韩昱的房间和她的房间都装饰一下。阿娇兴奋的想着要买什么东西,完全没有注意到其实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这里的市肆显然没有长安的市肆繁华,而且管理的比长安的还要严格,不过对于阿娇这样“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来说,还是很稀奇的。   阿娇想将她现在住的房间和大哥哥住的房间一起布置一下,作为翁主,她实在觉得那个房间有些寒酸了。   这里的市肆虽然有些小,东西却也不缺,应有尽有,阿娇看着每一样都觉得稀奇,等想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铢泉,一时间有些沮丧,那些东西都好想买回去呢。由于阿娇是半夜被掳走的,所以身上的首饰之类的在上床之前都被卸下了,唯一值钱的就是耳朵上那纯金子镶着珍珠打造的两个耳环。   阿娇看中了一个玉佩,光泽华润,刻纹也清晰有理,再加上玉坠下方的流苏,一眼看去就是一个上等货色,散发着灵气,比起阿娇之前在宫里或者府里见到的都好看。   “姑娘可是看中了?”买玉的老者摸摸胡子,眯起小眼睛细细的打量着阿娇,心里暗自嘀咕着阿娇的身份。长得倒是精致,一看便知是个姑娘家,只是这衣服却有些不伦不类了。不过管他怎么样,只要是有钱,都是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我家娇气的阿娇哦…………   ☆、阿娇被欺   “老夫这块玉可是宝玉啊,就连长安那些贵族们都不一定会有,若不是家道中落,也不会拿到这里来卖。”   阿娇想着这块玉挺适合那个大哥哥的,如果他挂在腰间的话一定很好看,只是她的身上并没有铢泉。阿娇有些赫然的将自己的两个纯金耳环放到老者面前:“伯伯,我这个耳环可以和你换吗?”只是不谙世事的阿娇并不知道,在当前的生活里,黄金似乎并不怎么值钱。   老者取过一枚耳环细细打量,却发现这纯金之上镶嵌的是一枚珍珠,顿时一愣。金子倒是不稀奇,只是这个珍珠却是皇家贵族才有资格佩戴的,其尊贵程度可比黄金值钱多了,况且还是镶在金子上的。老者却又不敢收了,这东西稀奇,可不是平民家里该拥有的。   “姑娘,我这店子前面不远,有一家典当铺子,你去将这换成现泉,再来老夫这里。”   阿娇眸子一亮,原来还可以这样换钱。   典当铺子不多,基本上都是和官府有关系的人在经营着,所以也是非常识货的,一眼就看中了那颗饱满丰润的珍珠,只是见着阿娇只是一个小孩子,顿时起了贪念。   “这枚珍珠虽然好,只是……和金子镶在一起,价值大跌啊。”其实这镶嵌的做工非常的精细,就仿佛是浑然天成一般,这使得这两个耳环的价值又提高了一成。当初刘嫖就是看着这个价值高,这才向刘启讨要了来给阿娇的。   阿娇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却见这个人眼里闪现一道精光,就知道这个人在骗自己。阿娇也不恼,笑盈盈的伸出手来:“那还给我吧,我不当了。”   哪想知那个人也跟着阿娇装傻:“这位姑娘可真是会说笑,你有什么东西在我这里?”   “你……”阿娇一愣,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要将她的东西占位为己有。阿娇第一次发现外面的时间并不是她想的那般美好,或许还会更糟糕。   那个男人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拎着阿娇的领子将阿娇推到外面:“没有东西就要不要来捣乱,小心将你送到官府去。”   阿娇大怒,挣扎着站稳脚步,指着男人道:“明明就是你拿走了我的耳环,你还要狡辩?”阿娇说着,将手里的另外一只耳环晾出来,对围观的人群道:“大家看,这个是我的。”   那个男子眼珠一转,大声道:“好啊,你不仅来捣乱,还偷了我的东西。”说着就要来抢阿娇手里的另外一只耳环,四周的人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是在说阿娇还是在说那个男人。   阿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连忙护起自己的耳环不给他抢走。只是人小,力量自然不及一个大男人,阿娇不敌,手里的耳环就这样被抢走了。   阿娇愣住了:“你……你……我要报官……”从小到大,何曾遇见这样的事情,阿娇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那个男人猛地将阿娇推开,阿娇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报官?哼,官老爷是我姐夫,你一个小娃娃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耳环,我看倒是要将你抓起来细细拷问才好。”说着狠狠的瞪着一眼阿娇,然后转身回到铺子里,猛的将门关上。   阿娇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看着她,有的甚至是在鄙视她,顿时觉得委屈,外面的人都好坏啊,没有一个是好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处阴影在阿娇的头顶出现,将阿娇遮住。   阿娇泪眼朦胧的抬起脑袋,然后“哇”的一声,扑到韩昱的怀里:“哥哥……哥哥,他们坏人,欺负我……”脏兮兮的小脸在韩昱雪白的长衫上蹭了蹭,他的胸前瞬间湿了一大片。   韩昱有些厌恶的想要推开阿娇,却发现她的身上也是脏兮兮的,算了还是不要碰她好了,不然手也会脏了。然后韩昱撑着伞,任由阿娇这样抱着,一动不动。   一时间,阿娇却觉得时光定格了。   待阿娇哭够了,红着眼睛从韩昱的怀里抬起头,哽咽着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遍,然后委屈的抿着小嘴看着他,希望他帮自己报仇。   韩昱面无表情的看了紧紧的关着的店铺,若有所思。她耳朵上的那枚珍珠他是见过的,确实很珍贵,却也可以肯定了她的身份恐怕更加不简单,只是这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呢?韩昱道:“可以放开我了吗?”   阿娇一愣,有些委屈的撅着唇,默默的放开韩昱。是啊,这个大哥哥有什么理由来帮她得罪官府呢,她不过是他顺手救的一个人而已。阿娇垂着脑袋默默的跟在韩昱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大有一种泄愤的快感。   “哎呦……”阿娇一个没留神,一下子撞上了韩昱的后腰,韩昱嘲笑道:“你走路都不带眼睛?”   阿娇辩驳道:“谁让你停下了?”   韩昱勾唇:“踩我的影子并不会对我造成伤害。”有趣的官家千金。刚刚他出去的同时顺便打听了一下关于她的身份,看看长安有没有官家在寻人,这一查便也有了些眉目。皇家在前几天进了贼,偷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现在皇命令下去要寻人。这倒是更加有趣了,韩昱看向阿娇怒目的样子,没想到这个女孩是皇家的人,难道是公主?   “两位客官,是要做衣服嘛?”成衣店的老板迎上前来。   韩昱指着阿娇道:“给她挑几身合适的衣服,顺便带她洗干净了。”   “好,好,客官请稍等,我这就去找我家老婆子给姑娘洗漱。”   待阿娇出来的时候,看着韩昱显然也是刚刚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想到自己将他的衣服弄脏,不禁有些脸红。韩昱挑挑眉头看着阿娇,欲言又止。   阿娇见到韩昱的表情,以为他要夸赞自己,红着脸微微低下脑袋。却听韩昱道:“终于干净了。”   阿娇:“……”她一直很干净的啊。   阿娇本想去牵韩昱的手,却被他一下子甩开了,似赌气一般,阿娇拽着他的袖子,怎么也不肯松开。路过那家玉器店的时候,阿娇突然顿住脚步,死死的拽着韩昱,不再向前一步。韩昱:“又怎么了?”   阿娇踌躇一番道:“我……我想买个玉坠。”   韩昱觉得不管这个丫头是官家的还是皇家的,都是个麻烦的人物,贪图物质的享受。阿娇也不管韩昱愿不愿意,硬是将人拉到了铺子里,指着自己之前看中的玉佩道:“我要这个。”   老者见阿娇牵着韩昱进来,以为二人是兄妹,连忙道:“令妹真是好眼光,这块玉……”   韩昱轻嗤,确实是好眼光,一块假玉而已,却不过做工精细了一些罢了。韩昱也不理会老者唾沫横飞的演说,扔下一吊铢泉,将玉扔给阿娇走了出去。   阿娇对钱没有什么概念,看着韩昱扔下一串,以为很多了,笑眯眯的朝老者挥挥手追了出去,整个过程老者目瞪口呆。   阿娇追上韩昱,笑眯眯的跟着韩昱回到了院子里。阿娇发现本是什么都没有的院子,却多了两个人。   那两人中的女子见到韩昱回来,连忙迎上来:“公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然后看向牵着韩昱的阿娇,眸子微微一变:“公子,这位姑娘是……”   韩昱瞥向阿娇,再看向女子:“你似乎管得有些宽了。”   那个女子一慌,连忙跪下:“是,荷衣该死。”   阿娇愣愣的看着女子,然后不自觉的跟着韩昱回了房间。韩昱:“你准备跟我到什么时候?”   阿娇回神:“刚刚,他们是谁啊?”   韩昱自斟一杯茶道:“下人。”   阿娇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些了,从袖子里将那枚玉佩掏出来递给韩昱道:“其实,这个是我想给你买的,我觉得这个很好看,就想给你买下来的,只是因为身上没有铢泉,这才想到要将耳环当掉的,只是没想到……哼。”阿娇想到那件事情就生气,等回到侯府以后一定要舅舅将这里的县官给打入大牢。   韩昱却并未接,却抬眸打量阿娇问道:“你是说,你当耳环,是要为我买这个玉佩?”不知道为什么,韩昱的心里流过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阿娇点点头道:“是啊,我觉得哥哥你都没有腰饰,所以就想给哥哥买一个,算是谢谢哥哥你救了我啊。”   韩昱道:“不要叫我哥哥,我……没有妹妹。”妹妹这个种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韩昱眸子渐渐的染上了血色。   阿娇没有注意,不解的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韩昱。”   阿娇心里默默的念着韩昱的名字,然后璀然一笑:“韩昱哥哥,那么这个玉佩你一定要收下哦。”   韩昱:“用我的铢泉买来再送给我,你可真会做人,还是一个假的玉。”   假的?阿娇仔细的看了看,这才看清楚了玉坠的反面掺着一点杂色。阿娇瞬间红了脸,有些懊恼的将玉塞到韩昱的手里:“我不管,你一定要收下。”说着,捂住小脸跑了出去。太丢人了,竟然是假的,看那个老者不像是坏人嘛,怎么会骗她。阿娇再一次发现,外面的世界,有时候蛮恐怖的。   韩昱看着手里的玉佩,感觉凉凉的,却又觉得一股暖流顺过心头,不知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头好疼啊,晕==   ☆、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再次公告下,以后的更文频率是:星期二,星期四,星期六,星期日,这四天更新。   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星期日这四天更新琉璃的另外一篇文,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哦,轻松网游文:《全息网游之神宠大神》   夜色萎靡不振的开口问道:“现在去哪里?”   “先去买一把匕首,然后去将你二弟接回家,最后去安阳城。”   夜色:“噗……我二弟什么时候离开我了!”=皿=   “就是那个蛋啊,那个蛋不是你的二弟吗?”   “我哪里来的蛋?!”=皿=   颜歌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话语里的歧义,憋着笑调戏道:“原来你没有蛋啊。”说着还往夜色小腹以下瞄了瞄。   夜色:“……”为什么有一种咬死这个女人的冲动!(╯‵□′)╯︵┻━┻   是夜,一道黑影从静谧的小院子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月光皎洁,如一道白霜洒在沥青的石路上,黑影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长。很快,黑影闪进了一个房子里面,用到剑挑开门栓,冷笑着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剑尖轻轻的划过床上那人的脖子,一股幽寒的气息顿时笼罩着整个房间,床上的男人张开眼睛,却见到床边突兀的站着一个人的身影,猛然有一愣,再感觉到脖子上架着的寒剑,顿时瑟瑟发抖。“大……大侠……饶命啊……”   黑暗中男子轻轻的掀起眉头道:“白日里,你抢来的那两枚珍珠耳环在哪?”   男人颤颤巍巍的回到:“大侠,那个……已经不在小人这里了……”   黑影手一抖,男人惨叫一声:“大侠饶命啊,那个……已经被小人送到长安了……”那两枚珍珠本是稀罕物,他自己留着也没有用,倒是不如献给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为姐夫打好官路,他也好跟着发发财。   黑影闻言,轻哼一声,只是手腕一转,却听男人闷声一哼,接着便是惨声大叫。“这是对你的惩罚,让你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特别是我的人。”说完,黑影也不再看摊在床上被他挑了手筋的男人,拿着滴血的长剑闪身出去了。   月光打在黑影的身上,渐渐的显露出他的脸,却是一张堪比女人般妖艳的容颜,绝色倾城。   刘嫖这些日子在府里那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生怕阿娇会出什么事情,有一次晚上做梦,还梦到阿娇被人欺负了去,那一整个晚上都没再睡着。第二天醒了,却急急忙忙的想要赶到宫里询问阿娇有消息了没有。   “太主,这是下方官员送来的一些礼物,可还是要收到库房去?”地方官员都知道站队巴结谁最管用,所以时不时的都会有一些官员送些珠宝过来讨好长公主,希望能有升官的机会。   此时的刘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她不耐烦挥挥手道:“都拿走。”   “诺。”管家知道刘嫖担心阿娇,也不再多言,却一不小心将一个盒子拿掉了,那个盒子咕噜噜的滚到刘嫖的脚边,盒子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管家心里一凛,慌忙跪地口里说道:“太主息怒,老奴这就收拾。”   刘嫖看着地上很是眼熟的耳环,制止道:“等等,将耳环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诺。”   刘嫖接过来一看,顿时勃然大怒:“这是谁送来的礼物?去将人给本宫传到长安来。”   管家连连称是,却又不解问:“太主,可是这耳环有什么不妥?”   刘嫖摆袖道:“这是当年本宫特地向陛下要来送给阿娇的,阿娇从未取下过。”   管家闻言心知事情重大,连忙吩咐府里的人,传下了刘嫖的旨意,去寻那送礼的官员。不过是长安城外缘的小县令,得了长公主的召唤,本以为是送的礼有了效果,高高兴兴的赶到了堂邑侯府,却见刘嫖一脸怒容的端坐在上面,心里不由的犯嘀咕。“下官叩见窦太主。”   刘嫖看着跪在下方的李县令,也不让其起身,却是问道:“本宫问你,你这两枚珍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县令一愣,随即回道:“这是下官的妻弟,在市肆里面收来的。”   “可知道是何人?”   那李县令想也没想道:“是一妇人,那妇人说是曾经家住在海边,所以有幸得了两枚珍珠,后来家庭贫困,所以才到下官妻弟那里当掉的。”   刘嫖猛的一拍案:“荒谬,本宫再问一次,这两枚珍珠是哪里来的?”   李县令被这一拍给惊到了,心里暗自想着,莫不是这东西有问题,当下也不敢再隐瞒,半真半假的回到:“下官该死,下官听妻弟所言,是一个小女娃娃来典当的,不过妻弟见女娃娃衣衫狼狈,却以为是个偷儿,所以便……”   刘嫖听完,顿时大怒:“所以你们便将这个抢走了?”刘嫖听到李县令说女娃娃衣衫狼狈,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个女娃定是她的阿娇了。刘嫖一阵心疼,她的阿娇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是下官妻弟一时糊涂……”   刘嫖将案上的茶杯猛的扔下去道:“你可知那个女孩是谁?那是本宫的女儿!”   李县令心知完了:“下官……”   “别再给本宫废话,你现在就滚回去,将孩子找到,若是有半点差池,本宫要你全家丧命。”刘嫖不想现在计较李县令的作为,找到阿娇之后,秋后算账的日子多的是。   李县令连忙跪退,也知道这件事情,找到了小翁主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没有找到,恐怕就真的是一家子丧命了。现在想来,李县令是恨透了那个惹祸的妻弟了。   却道刘彻,这几日一直没有见到阿娇,也不见馆陶姑姑来宫里。拿着太子的令牌来到了堂邑侯府,正好碰见了李县令慌忙的出了堂邑侯府,刘彻心觉不对,连忙拦住。   李县令见刘彻的衣饰,暗自猜测他的身份,跪拜道:“下官拜见太子殿下。”   刘彻问:“你这是何事?”   李县令想到刘嫖所言不要声张,却想着这太子殿下也不是外人便解释道:“回殿下,是……下官在郡县发现了翁主的踪迹,来向公主禀告。”   “翁主的踪迹?”刘彻呢喃,随即眸光一厉:“将事情说清楚。”   李县令额头冒汗,怎么觉得太子的眼神这般锐利,就像要将他刺穿了一般,随后李县令将知道的向刘彻说了一遍,刘彻这才知道,阿娇已经失踪多日了。   刘彻也顾不得李县令,冲进侯府。   “彻儿,你怎么来了?”刘嫖诧异的看着突然冲进来的刘彻。   “姑姑,阿娇在哪?”刘彻黝黑的眸子直溜溜的看着刘嫖。   刘嫖本就不想让刘彻知道阿娇失踪的事情,毕竟阿娇是要嫁给刘彻的。“娇娇啊,娇娇去了甘泉宫,你也知道这个孩子贪玩,知道甘泉宫有新鲜事情,就求着陛下去了,拦都拦不住。”   “姑姑,彻儿怎么听说阿娇失踪了?”刘彻紧紧的盯着刘嫖,生怕看漏了她的一丝表情。却见刘嫖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苦恼道:“彻儿已经知道了?”刘嫖倒是也不奇怪刘彻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这件事情要瞒住太子也不易,便也直接道:“前几日夜里,娇娇被贼人掳走,现在下落不明,倒是刚刚李县令带来消息,说是娇娇在郡县出现过,只是不知娇娇是否无恙。”   “为什么姑姑早不对彻儿说?”若不是刚刚在外面知道了,他恐怕都不知道阿娇已经失踪了,精明如刘彻,只是稍微一思考,便已经猜出了所以,却想着阿娇在郡县出现的事情,连忙道:“姑姑,彻儿要同那李县令一起去,还请姑姑进宫同父皇讲一下。”说着,刘彻便大步转身,追了那李县令而去。   刘嫖看着刘彻的身影,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个彻儿是真的将阿娇放在了心上啊,不然也不会这般着急,这样也好。   刘彻和李县令直接就去典当铺子找李县令的妻弟,却被下人告知,主人并不在铺子里,再去寻到家里的时候,才知道男子在夜里被人挑了手筋,全身动弹不得。   “昨日里,有个黑衣人问小人耳环的去向,小人说不知,便将小人给……”   县令的妻子抱着弟弟哭诉:“老爷,你可要给弟弟做主啊。”   刘彻可以肯定的就是来当耳环的就是阿娇,只是现在又是不见了踪迹,是阿娇逃了出来还是掳走她的人并没有伤害她?   刘彻若有所思的走在小县郡的路上,突然有一辆马车从一个院子里驶了出来,刘彻避到一边,隐约听到车里有一个清脆的女音,很熟悉。   “什么?为什么不带我去?”   刘彻一怔,随即又摇头,怎么会是阿娇呢,真是想太多了。只是阿娇啊,你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啊?此时的刘彻自然不知道,阿娇就在那辆马车上,这一次的擦肩,也使得阿娇的心和他越走越远。   再说阿娇这边,韩昱在这里的事情也基本上处理完了,想着要回长安。只是刚刚决定了要回去,也不知是青衣在韩昱身边说了什么,韩昱又决定转去江都。这下子可把阿娇高兴坏了,本来若是回到长安,她就得回家了,可是她还没有玩够呢。现在却要去江都,阿娇表示她一直很想去呢。   青衣和荷衣将东西收拾好后,阿娇第一个爬上了马车,生怕韩昱丢下她不管,韩昱也上车后,懒懒的靠在车沿,掀开眼帘见着一脸兴奋的阿娇,慢悠悠的出言打击道:“我有说要带你去?”   “什么?为什么不带我去?”阿娇显然一愣,没想到韩昱会这样说顿时大为苦恼:“你怎么可以丢下我?”阿娇急了,连忙拉住韩昱的袖子道:“你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我不要哦。”   韩昱皱着眉将袖子从阿娇的手里抽了出来:“你跟着去能干什么?”   阿娇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唔……我可以玩……”   韩昱嗤笑:“我还要花钱养着你?”   阿娇反驳:“我还可以做其他事情,比如……陪你聊天啊……”   韩昱闭目不言,这个有趣的姑娘,真的不怕他是坏人吗?   ☆、突发状况   上路后,青衣和荷衣先韩昱一步抵达江都,在这里已经租好了宅院等着韩昱过来。驾车的是雇来的车夫,也不着急,车子慢悠悠的向江都驶进。韩昱像是大爷一般靠在车边,闭目养神。一路上,阿娇却是很兴奋的趴在车窗口,第一次见到这样宽阔的时间,仿佛一切都变得稀奇起来了。   “韩哥哥,你快看那里,有一只小兔子哎……”阿娇兴奋的扯着韩昱的袖子,一只手指着窗外,明亮的眸子却显得异常的有光泽。   韩昱微微掀开眼帘,却只是看了一眼阿娇的侧颜,随即又阖上了眼帘。第一次发现,原来女人也可以这般没有形象,不对……她还不是女人呢。不知不觉中,韩昱摸到了藏在袖子里的那枚假玉,一股莫名的情绪竟然就慢慢的在心底衍生了,久挥不去。   阿娇看久了,也有些腻味了,规规矩矩的坐好,然后偷偷的打量着韩昱,却怎么看都觉得奇怪,明明是很平凡的样貌,放在人群里过目即忘的,可是她却觉得越看越好看,越看心里就越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涩涩的。   突然,马车猛的停了下来,阿娇一下子没有防备,跌进了韩昱的怀里,小脑袋磕在了韩昱硬邦邦的胸口。   “哎呦……”阿娇痛呼。   韩昱一把抱稳了阿娇的腰,拖住阿娇的臀部,将阿娇抱了满怀。此时,阿娇也顾不得额头的痛感,满脸通红的缩在韩昱的怀里,血色蔓延到耳根,将小巧玲珑的小耳朵染得通红,他他他……竟然摸她的屁股……好害羞……   韩昱垂眉看着怀里满脸通红的女孩,正欲开口戏谑几句,却听得车外嚣张的声音:“车里的人滚出来,今日留下你们的钱财,饶你们一死。”   韩昱听闻这话,眸子倏地一冷,真是该死,竟然打扰到他。阿娇抬起眸子,正好对上了韩昱眸子的里的暗芒,神色一愣。韩昱摸摸阿娇的脑袋道:“乖乖的在车里不要出来。”   阿娇晃眼,许是自己看错了吧,然后乖乖的点头:“好,你要小心啊。”莫名的相信他会将自己保护好,就像之前,她遇到事情了,他都很及时的赶到了。   韩昱一挥长衫走出马车,面无波动的看着拦着他们去路的三个匪徒:“现在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我下车,你们还拦在这里,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那个三个匪徒为首的那个大笑道:“哪来的黄毛小儿,竟然这样口出狂言,今日你若是不将身上的银钱都交出来,我们哥三就在这里给你埋葬。”   韩昱轻眨着冷眼,不知为何竟形成一股强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厉气势,躲在一边的车夫以及在马车里的阿娇都感觉到了那股强势的阴寒之气。那三人还不自知的在一边嘲笑,转眼间却见到一股迸溅着阵阵寒意带着令人战栗的杀气直面扑来,仿佛像那一条耀眼夺目的银色长龙,三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拔剑,却早已尸首分离。   滚得远远的头颅,眼睛睁得老大,却像是要掉出来一般,有惊恐,有不敢置信,还有绝望……只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后悔了。   欣长的身形持着滴血的长剑,一身白衣却滴血未沾。韩昱冷眼看着地上的尸首,用着阴惊冷冽的声音,残佞狠毒的语气低语了一句:“废物。”此时的韩昱却似有着很不一样的气势,无尽阴狠残佞,带着一丝不可一世的张狂。   阿娇呆呆的看着这样的韩昱,心一点点的崩塌。   她从来都不知道,记忆里那个救了她的大哥哥,会是这样狠戾残酷的人。她以为大哥哥是和煦的,即使不温柔,却有着不一样的淡然,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却发现大哥哥是毒舌中带着一股傲然,但是依旧会对她出手相救。然而,今日的大哥哥……阿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眼前的人一定不是她所喜欢的那个大哥哥了,他残忍狠戾,武功出奇的高强,杀人不眨眼,宛如一个恶魔一般让人胆寒。   “回去。”冷冷的,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在阿娇面前响起。阿娇回神,愣愣的看着还是那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容颜,心里一颤。   韩昱伸出手,轻轻的捂住阿娇的眼睛,将阿娇搂在怀里,然后转眸看向车夫:“驾车。”   阿娇呆呆的缩在韩昱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抱着靠做在车里。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提醒这阿娇刚刚那一幕。   “害怕?”   阿娇微微抬起头来,凝睇着韩昱深黝如瀚海般的眼眸,他的神情很平静,声音更平静,仿佛刚刚的那一切就是家常便饭。害怕,当然害怕啊。她何曾见过那样的场面?   阿娇的不言,韩昱的神情依然是平静的、漠然的、毫不在意的,唯有那双冷凝的眼底深处燃烧着一把炽火,这样灼热的看着阿娇,却不知为何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抽痛着。   阿娇将脑袋轻轻的埋在韩昱的怀里,闷声道:“太吓人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死人。”不是害怕那样变化天大的他,是害怕死人。阿娇知道眼前的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是在保护她的,所以她为什么要害怕他呢?只要韩昱伤害的人不是她就好了。   韩昱眸色微微变柔,轻轻的拍拍阿娇的背道:“好。”   阿娇不解:“好什么?”   “以后,不看。”这是韩昱对阿娇的承诺,以后不会给你看到你害怕看到的死人。   只是四个字,阿娇却好似明白了一般,微微点头,就这样靠在韩昱的怀里睡着了。   江都是个很繁华的地方。这是阿娇看到江都广陵的市肆后给出的评价,韩昱嗤之以鼻。此时的韩昱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潇洒中带着傲然,完全没有了之前杀人时那一瞬间的阴狠残佞,这让阿娇有些摸不着头脑。   马车到了江都后就停下了,阿娇在呼吸困难中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韩昱捏着她的鼻子,一副要将她叫醒的摸样。   阿娇打掉韩昱的手,怒视着眼前眸子里带着笑意的韩昱:“你干什么……你你你……”突然阿娇一顿,却觉得不对,有些迟疑的看着眼前的韩昱,这般样子和之前的……阿娇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他之前不是那个样子的吗?   韩昱捏着阿娇侧脸上的肉,看着她惊异不定的样子,勾唇道:“我我我……我什么?”   阿娇:“……”你前后变化要不要这么大啊?   青衣荷衣租下了一个较为雅致的小庭院,花草居多,比之前住的小院子舒爽多了,阿娇看了甚是喜欢,率先抢占了荷衣为韩昱准备的房间。荷衣颇为不满:“这是给公子准备的,你……”   阿娇瞪着水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荷衣又看看从不远处慢条斯理走来的韩昱,低头对对手指道:“那我住在哪里?”   荷衣道:“自然是和我住在一起,住在丫鬟该住的地方。”荷衣和青衣是兄妹,两人从小被韩昱所救,就一直跟着他。这一次,韩昱救了阿娇,却给了不一样的待遇,荷衣心里有些不高兴。   阿娇对于荷衣的小心思还是知道一点的,她看得出来,荷衣喜欢韩昱哥哥。只是对于这个认知,阿娇心里有些不愉,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所以仿佛是故意和荷衣作对一般,阿娇扬起脑袋很霸道的开口道:“我不是丫鬟,我是韩哥哥的朋友。”   荷衣气不过,冷嘲道:“公子才没有你这样的野丫头朋友……”   韩昱正好听到了,不悦的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荷衣看见韩昱来了,连忙道:“公子,奴婢给你准备了房间。”   阿娇也毫不示弱的扯住韩昱的袖子道:“韩昱哥哥,我一会要住那个房间。”说着手指着荷衣正欲打开房门的房间。   韩昱点头:“去吧。”   阿娇得意的看着荷衣一脸委屈的站在门边,荷衣忍不住道:“公子,这个丫头凭什么要住在你的房间?她不过是……”   韩昱倏地冷下脸:“荷衣,以后你就跟在姑娘身边伺候着,我这里不需要你了。”想着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几天都是一个人,恐怕多有不惯吧,不如就让荷衣去伺候她。   阿娇看着冷下脸的韩昱,有一瞬间还以为他又要变回在马车里的那个摸样。荷衣咬着下唇曲膝道:“诺。”   待韩昱随便挑了一间房间进去后,荷衣狠狠的瞪了阿娇一眼,捂着脸转身跑了。阿娇看着荷衣的背影,想要叫住她,最后也只是微微一叹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吧,她承认,刚刚是有点坏心眼。只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坏心眼呢?阿娇自己也想不明白。   很多年后,当这个让她懵懂的男人,那般深情的对她说:“阿娇,我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喜欢你的人。但是一定会是喜欢最久的,以我的生命为限。”她才终是明白,此刻的坏心眼,叫占有欲。 作者有话要说:  呦呦呦,我家男主狂酷拽,我好爱,怎么办呐~~~~~~~~~~~~   ☆、医者仁心   江都王刘非,其母为程姬,早些年是景帝较为宠爱的妃子,后来因为如今的胶西王刘端品行不正,失去了恩宠,连带着程姬的其他几个孩子也不得了景帝的重视,刘非便在其中。公元前155年,汉景帝前元二年,刘启封他立为汝南王,平定吴楚七国之乱时,刘非年方15岁,他奋勇参战,立下大功,转封为江都王,如今弱冠之年的他更是将江都治理的很好。   江都国都广陵(今扬州),正值风景最美的时候,柳絮飘飘扬扬的空中飞扬,阿娇吸吸鼻子,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泪眼朦胧的看着身边的韩昱。   韩昱置之不理,撑着伞将飘来的柳絮挡在伞外。阿娇撅起小嘴不满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为我也挡一下吗?”   韩昱看了看阿娇带着轻蔑的嘲讽语气道:“我又没让你跟着我出来。”   阿娇实在受不了这些飘着的柳絮,抱着韩昱的手臂,就往他伞下钻,一边钻一边又打了一个喷嚏。韩昱站住脚,轻轻的将阿娇推开道:“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阿娇背着一个小包裹,一身书童打扮,憨笑一声,无理道:“我不管,好难受,要不你将伞给我。”   韩昱伸出手来,捏捏阿娇脸侧多余的细肉,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递给她道:“笨蛋,知道外面有柳絮,还要往外跑。”阿娇接过帕子,看着帕子的一角绣着一把宝剑,绣得非常的精细,可以看出绣帕子的人是很用心的。阿娇微微闷沉,将帕子蒙在口鼻之上问:“这是荷衣绣的吗?”   韩昱不在意道:“是。”随后大着步子向前走,阿娇撅着唇跟在后面,暗自决定也要给他绣一个,只是想到自己那很难看的绣功,有些沮丧。   “还不快走。”大手牵住微凉的小手,阿娇的眸子瞬间一亮,闪烁着看着他。韩昱不耐道:“就诊的人该等急了。”   韩昱是神医,在阿娇和世人的眼里,韩昱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神医,在他手里没有治不好的疑难杂症,这次来江都,就是因为这里的一个富人,花了重金请他来治病的。   韩昱此人,虽然是医者,却没有医德,性子诡异,完全是凭着喜好做事。平生有三不医,权贵不医,心情不好不医,心情太好也不医。这个富人请他的时候,恰恰是心情他不好不坏的时候,所以韩昱就来了。   富人姓赵,是广陵城的有钱的大户,好在不是什么权贵,不然是怎么也请不来韩昱的。小厮看见韩昱撑着伞,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也不敢催促,只是迎上来好生招待:“韩先生,您可来了。”这大白天的,也没下雨,怎么就撑着伞呢?小厮说着也觉得奇怪,便伸手手来,想要将韩昱手里的伞接过来:“先生,小人帮你撑着。”   先生?阿娇奇怪的看着小厮,韩昱的年纪不过长她八岁,如今还未及弱冠,怎么就称他为先生了?阿娇却不知,先生一词是对有威望人的尊称,韩昱自然当得起。   韩昱猛的避开,看着自己险些被小厮碰到的袖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条帕子,在袖子处擦了擦,扔在地上:“不要碰我,脏。”韩昱的洁癖令人咋舌,阿娇看着小厮目瞪口呆的样子,偷笑着跟上韩昱。   阿娇那双眸子微微弯起,水亮的眸子里映着韩昱白衣淡然的身影,看他的时候仿佛将韩昱整个人都深深映进了那一湖干净透澈的水眸中。韩昱看着这样的阿娇一愣,却不知是在看着她,还是在看着她眸子里自己的影子。   “为什么我碰你,你不觉得脏?”阿娇带着一丝得意的问。   韩昱轻嗤:“你怎么知道我不嫌弃你?”不能让这个小女孩太过得意。   阿娇伸出自己的手,在韩昱面前晃了晃:“刚刚你牵着我了啊。”   韩昱不动声色的掀起眉头:“哦?那是因为我手里有灰。”   阿娇瞪眸,看着他睁眼说瞎话,小心的眸子微微一转,猛的抓住他的手道:“不准甩开我哦,不然我……我哭给你看。”小小的得意,小小的傲然,小小霸道,这就是阿娇。   “幼稚。”韩昱吐下两个字,却也没有甩开阿娇的手,继续跟着小厮向前走。   前面的小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白白的,也不脏啊,怎么这位大爷就嫌弃成那样,那么好的帕子就扔了。真是搞不懂,有些人的想法哦。   赵老爷请韩昱来是给他的妻子治病的,前些日子,赵老爷的妻子杨氏无缘无故的病了,请了好些大夫也没有用,正好打听到韩昱,就请了过来。   韩昱和阿娇走进屋子,阿娇从韩昱身后探出脑袋来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却见女子唇色发青,眼睛下面也是青色,肤色很是苍白。   韩昱瞥了一眼毫无助手自觉的阿娇,轻轻的咳嗽一声。阿娇反应过来,连忙将身上的包裹放在桌上,眨眨眼睛看着韩昱。   韩昱摇摇头:“不该带你出来的。”以前出诊,他都是带着青衣,青衣看上去木讷,动作却是十分机灵的,往往他什么都没说,就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了。韩昱说着自己将包裹打开,边打开边道:“你夫人怕是中了什么毒。”这富人家的院子也不干净啊。   阿娇意识到自己的不称职,连忙帮着韩昱将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却见韩昱不紧不慢的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帕子,然后示意站在一边的赵老爷:“把你夫人的手取出来。”   那赵老爷也是一方富甲,却第一次见有人命令主人家帮忙的,他带着小童是干嘛的?这人也不过是未及弱冠的年纪,怎么这般老成?赵老爷心中不愿,却也没有多言,谁让眼前的人是神医呢?   韩昱将帕子搭在杨氏的手腕上,然后细细的为她把脉,只是稍稍片刻,韩昱收回手,帕子也不要了,再次示意道:“将你夫人的眼睛扒开。”   到底谁是小厮?赵老爷看着在一边无事做的阿娇,不解道:“先生何不让身边的人给你打下手?”   阿娇听见赵老爷点名到她,眨眨眼睛看着韩昱:“要不我帮你吧。”阿娇纯粹觉得好玩,想要动手帮忙。   韩昱制止:“你要是帮忙了,今后你就不要碰我了。”会将她的小手给弄脏的。想着,韩昱看看阿娇白皙的小手,转头看向赵老爷:“既然你不要做,那便算了。”话语里浓浓的不高兴以及淡淡的威胁,仿佛救与不救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阿娇想,普天之下也只有他会这般没有医者的仁心,这般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韩昱的面容平凡,只是他的周身却散发着一种夺目的光辉,即使那样平凡的脸,也掩饰不住。就如此时,只是他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人知道,他真的会这样做。   赵老爷连忙让丫鬟照着韩昱的话去做,口里道:“先生莫要生气。”   韩昱仔细看了杨氏的眼睛,收回目光道:“普通的毒,长期服用会渐渐憔悴,最后忍不住病痛去世。”这样的毒在官家后院里倒是常见,却没想到在富甲之家也可以见到,真是有趣。   赵老爷急忙问道:“那夫人可是还有救?”   赵老爷的话音刚落,却见门口走进一个女子,十四五岁的年纪,阿娇还没来得及看她的样子,就见她扑通一声,跪在韩昱面前道:“先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母亲。”   赵老爷一见,微怒道:“惠儿,谁允许你过来的?”   赵惠,赵家的嫡女,此时却满眼泪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一定是那个女人对母亲下毒的,您还要护着她吗?母亲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您却因为母亲没有给您生出儿子而纳妾,您是不是在怨恨女儿不是男儿身?”   赵老爷大怒道:“不孝子,闭嘴。”赵惠猛的禁言,却倔强的看着赵老爷不语。   韩昱显眼对这一副场景有些不耐烦,这次阿娇手快,为韩昱将包裹收好,抱在怀里,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赵老爷连忙道:“先生莫恼,我家夫人……”   最后,韩昱口述了一剂解药,让赵家人自己抓药,临走时留下一句:“按照约定的诊金送到我的别院。”然后施施然的走了。   “先生留步。”正要出了赵府,韩昱被叫住了。阿娇转身一看,却是那个赵家千金。这赵家的千金是广陵有名的美人,阿娇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却觉得还没有倩姐姐好看。   赵惠红着脸,也不知是追来跑红了脸还是出于羞涩,她盈盈一拜道:“先生,我母亲真的会没事吗?”然后那双水润的大眼,一脸期待的看着韩昱,希望他可以说出让她安心的话来。   阿娇看着,心里微微有些恼意,询问就询问嘛,干嘛这样看着他,真讨厌。阿娇悄悄的拽拽韩昱的袖摆,韩昱瞥了一眼阿娇回道:“不知。”说完,反手牵着阿娇,走出赵府。   他的不知,却让阿娇的心情瞬间好了。阿娇先是偷笑一阵,然后故意问道:“为什么说不知?那个赵小姐可是很希望你保证呢。”   韩昱漠然道:“不知便是不知,她希望了,我就要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嗷,下下章阿娇要和韩昱(づ ̄3 ̄)づ╭?~么么哒了,期待不?激动不?想看不?嘿嘿嘿~~~~~·那就给收藏,给留言~~~~~~~~·   ☆、话谈韩昱   “哎,韩昱哥哥,你说那个下毒的人会是谁呢?”阿娇想到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有些好奇。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我怎么知道是谁?”韩昱嘲讽着开口。后院啊,只要有女人了,就永远也不得安宁。   “会是赵老爷的小妾吗?”阿娇歪着脑袋,自己分析道:“小妾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因为在侯府里,那些姨娘见到娘亲就像是老鼠见到猫咪一般,避之不及。别说是下毒了,单单是和娘亲说话,那些姨娘都怕得要死。   “你怎么知道小妾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那些妾侍,一心要往上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阿娇理所当然的回道:“我家的姨娘就不敢啊,我爹都不敢和我娘亲大声说话。”阿娇慢慢数落道:“而且,我也是家里唯一的嫡女,可是我爹就不敢怪我娘亲只生了我一个。”   韩昱和阿娇相处也有一个多月了,却只知道阿娇的名字,是长安官家的千金,却并没却刻意的去调查阿娇。如今听阿娇这般说,便也猜到了阿娇的母族怕是比父族还要高贵,在家里有母亲宠着,父亲没有话语权,所以才养成了她这样纯粹的性子。这样也好……这样纯粹的贵族千金却也少见。   “韩昱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阿娇不满的捏捏韩昱的手,干净清澈的凤眸里满是期待的看着韩昱,那双纯粹的眸子里映着韩昱的身影,仿佛此刻他便是她的整个世界。   “什么?”韩昱微怔,这双眼睛太过干净了,他总是不由自主的被吸进去,或许这也是当年不会多管闲事的“他”出手相救的原因吧。   阿娇认真的问:“如果韩昱哥哥以后的妻子也生不出儿子,你会纳妾吗?”   妻子?纳妾?韩昱轻嗤,这两词对他来说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身边吧。女人对于韩昱来说就是麻烦,不过如果是他来选的话,或许答案就不一定了。“或许吧。”或许会有很多,也或许一个都没有。   阿娇撇撇唇,没由来的一阵烦躁,看着韩昱也觉得碍眼了,一把甩开韩昱的手,怒气冲冲道:“没想到韩昱哥哥是这样的人,哼。”然后大步走在韩昱的前面,将后脑袋瓜子对着韩昱。   赵家的事情已经到了后续阶段,每日里青衣去赵家看望病人的情况,回来后汇报给韩昱。韩昱闲下来,将软榻搬到后院子里,旁边再放一个小几,放着一些茶水,然后自己就躺在软榻上晒着太阳看书。   每每这个时候,韩昱是最不喜欢人打扰的,所以阿娇也知趣,没有过来,反而去找了荷衣。荷衣被命令来伺候阿娇,所以她也渐渐明白了阿娇并不是公子救来的普通丫鬟,便也不敢对阿娇太过放肆。韩昱在后院子里,阿娇房间的的窗户正好对着后院,荷衣就坐在床边,一边绣着手里的绣活,一边偷偷的瞄着窗外。   阿娇在一边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荷衣绣的是帕子,一看便知道是为韩昱绣的,只是想到韩昱拿着那些帕子的用途,不由开口问:“你可知道你绣的这些帕子,韩昱哥哥用完了就丢掉了?”阿娇有些为荷衣感到不值,她这般用心绣的帕子,有时候韩昱只是用一次就扔掉了。   荷衣没好气的回到:“我自然知道,所以我要给公子再多绣些,不然就不够用了。”说着,又低下头。公子可以用她绣的东西,证明公子没有嫌弃她,这也许是她唯一可以和公子接触的东西了。   阿娇扭头看着窗外悠闲的人,再看看低着头认真刺绣的荷衣道:“荷衣,不如我也帮着你绣吧,这样可以绣更多。”   荷衣看着阿娇那双葱白纤细的手:“你会绣么?”她的手上连针茧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没有拿过绣针的。   阿娇耳后微红:“自然会绣。”就是绣的不好看罢了。   荷衣迟疑道:“真的?”然后她将另外一边的绣篮递给阿娇道:“你自己随便绣吧,反正你绣的,公子不一定会用。”   “什么不一定会用?”阿娇鼓着脸蛋问。   荷衣头也不抬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有洁癖啊,你绣的公子也许会嫌弃。”   阿娇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带着小得意道:“谁说的,他还牵过我的手呢,他说不会嫌弃我的。”   荷衣动作一顿,然后突然转过身子,整个人都背对着阿娇。阿娇不解的看着荷衣的背影,感觉莫名其妙,却又见荷衣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似在哭。   阿娇一愣,连忙扳过荷衣的身子,却已经见她满脸泪水的样子了。“你别哭啊,我刚刚也没说什么严重的话啊。”   荷衣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一抽一抽的回道:“我讨厌你……你知道吗?”   阿娇愕然,然后点点头,将手里的白帕子递到荷衣面前:“我知道啊。”知道荷衣不喜欢她,所即使韩昱让荷衣来伺候她了,她也没有怎么使唤荷衣。   “公子的身边从来都没有什么女人,一直是我和哥哥照顾公子的,可是偏偏你出现了,你……你让公子为你破了好多例。”荷衣道:“公子讨厌女人,若不是我和哥哥从小就跟着公子,公子连正眼都不会看我,可是凭什么你就可以轻易的靠近公子?”   阿娇听着,却不知为何,心里甜甜的感觉,原来她对于他来说,是这般不一样的存在啊。虽然在哭泣的荷衣面前笑是很不厚道的事情,但是阿娇还是忍不住勾起唇瓣,却也还知道收敛,死死的憋着。   荷衣见到阿娇这个样子更懊火,将脑袋扭到一边不理会阿娇。阿娇将手里的绣活拿好道:“荷衣,你教我怎么绣的更加漂亮吧。”既然她是那样特别的存在,那么她也要让他用她绣的特别的帕子。   荷衣擦干眼泪,正色阿娇道:“我知道我配不上公子,所以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想法,只要能一辈子伺候公子就好了。但是,你也配不上公子的。”在荷衣认为,阿娇和她一样是被公子救回来的,像公子那样的人只要大户人家,有教养,有内涵的千金才配得上。   阿娇来了兴致,挑挑眉头看着荷衣:“什么配不配得上?如果我就要和韩昱哥哥在一起呢?”荷衣的话,激起了阿娇的反骨心理,凭什么说是她配不上韩昱呢,为什么不说是韩昱配不上她?阿娇有些恶意的开口道:“如果是别的人嫁给韩昱哥哥的话,她知道了你喜欢韩昱哥哥,说不定会容不下你哦。”   荷衣脸色一白:“我又不会和她抢,我只是想好好的伺候公子就好了。”   阿娇眨眨眼睛道:“谁说的哦,前些日子韩昱哥哥就诊的那个赵家夫人,恐怕就是被小妾害的,会不会以后要嫁给韩昱哥哥的女人认为你要爬上韩昱哥哥的床,然后容不下你呢?”   她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被院子里的韩昱听了真切,韩昱轻嗤。   “先生好雅兴。”一声淡雅恬静的声音传来,不仅是韩昱,屋子里的阿娇和荷衣也一愣。阿娇顺着窗子看去,却见是一素衣女子跟在青衣的身后走了进来。   阿娇喏喏唇道:“呐,那个姑娘就是赵家嫡女。”   韩昱微微转头,却见到突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子,而后看向青衣,不怒自威。   青衣连忙解释:“公子,是这位姑娘她……”   赵惠盈盈一笑道:“是小女子非要跟着过来的,还望先生见谅,小女子此次前来是多谢先生的救母之恩。”   韩昱掀袍坐起来,忍着满腔的不悦道:“不需要,你爹已经给过诊金了。”一个女人,随便的就进别人家的后院,实在是有损清誉。   赵惠没有想到韩昱这般不留情面,只是愣了愣道:“如此,倒是先生豁达了,但是小女子还是要专程感谢先生。”说着,从身后丫鬟处接过一提篮子,轻轻的放置在韩昱身边软榻的小几上道:“这是小女子亲自做的一些糕点,希望先生赏脸品尝。”   韩昱厌恶的看着那个篮子,正欲挥手将东西拂掉,阿娇突然冒出来,抱住了韩昱的臂膀道:“糕点哎,我都好久没有吃了。”然后一屁股做在韩昱身边,将篮子掀开,一阵淡淡的香甜味扑面而来。   “这位姑娘是……”赵惠微微蹙眉看着阿娇这般自然的坐在韩昱身边。   阿娇一边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一边含糊不清的回道:“唔……我是……好吃……哥哥,你要不要吃啊?”   赵惠却没有听清,只是寥寥数词,判定了阿娇是韩昱的妹妹。“那小女子便不打扰先生了,先行告退。”   韩昱嫌弃的避开阿娇的手站起来:“脏死了,你别吃了。”   阿娇摇头:“蛮好吃的啊。”   韩昱看着立在一边呆愣的青衣道:“一会将这小几和这个脏东西一起扔出去。”然后甩袖回了房间,好好的下午就被打扰了。   “诺。”   阿娇眨眨眼睛,咽下嘴里的糕点,仔细的看着篮子,心里纳闷。不是很干净吗,还是新的,怎么连小几都一起不要了?   “青衣,这个糕点很干净啊,你要不要一起吃?”阿娇看着站在一边的青衣问。   “姑娘还是自己吃吧。”青衣摇摇头,心里却暗自叹息。妹妹恐怕是真的没有希望了,第一次看见有外人可以靠公子这么近,而公子也没有将人甩开。 作者有话要说:  呜啊,明天就要(づ ̄3 ̄)づ╭?~亲亲了哦,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暧昧丛生   “姑娘,您真的喜欢上先生了?”走出韩昱的小院子,赵惠的婢女小声问。自家姑娘向来高傲,这些年也有不少人来府里提亲,却谁也看不上,这一次却意外的看上了这个样貌平平的江湖郎中,真是奇怪。   “秀儿,先生不是简单的人物。”赵惠抬起眸子,熠熠生辉的眸光里却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光采:“秀儿,你说全江都有哪个男子没有见到我就呆掉的?”   秀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自家姑娘生来便是一等一的美人,黛眉秀目,樱唇俏鼻,瓷白小巧的脸庞轻轻点缀着五官,使得她倍有韵味。如今美人笈笄,更是夺目,几乎只要见过她的都会为她的美貌所倾倒,就连他们江都的王上看见了姑娘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赵惠自语道:“可是先生没有,先生看见我以后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变化。”那位先生……不,应该称为公子的男子,虽然样貌不出众,周身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气场,使得他整个人都显得夺目。赵惠想到韩昱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心里微微悸动,那双眸子出奇的好看,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她便再也忘不了了。这样的男子,若是再英俊些,那就更加完美了。   “只是姑娘,老爷会同意你嫁给先生吗?”   赵惠勾唇,轻轻将面纱罩在脸上道:“秀儿,先生是神医,只单单请他为母亲治病,父亲就花了万两诊金,先生的家业恐怕比我们赵家还大,父亲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   阿娇跟着荷衣绣了几日帕子,看着已经堆成一座小山的帕子,阿娇放下手里的绣品道:“这些应该够他用的了吧?”荷衣绣得很快,一般阿娇绣好一条,荷衣已经绣了四五条。   荷衣也放下手里的绣品,看着这一堆帕子,然后将自己绣的仔仔细细的叠起来道:“这些帕子,公子用三天就用完了,我要再绣一些才好。”   阿娇看着自己绣的七八条绣帕,将手里的半成品扔下道:“他也太浪费了吧,你辛辛苦苦绣了三天,他轻轻松松用三天。”阿娇拿起自己的绣品,一股脑的塞进自己袖子里继续道:“我先去将我绣的帕子给他,荷衣你继续绣。”   这几天,午后没有阳光,韩昱就干脆窝在房间里没有出来,阿娇敲门进去的时候,韩昱正在假寐。阿娇悄悄的来到韩昱的床边,小心翼翼的看着韩昱这张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脸,心里就纳闷了,荷衣到底看上他哪里了呢?   这个人,脾气不好,嘴毒,还有洁癖,一点也不像当年救了她的大哥哥。阿娇想着,心里一滞,当年……那个大哥哥是什么脾性呢?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她会觉得眼前的韩昱和当年的大哥哥一点也不像呢?还有那一日在路上,突然变得阴狠邪佞的那个他,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阿娇发现,她一点也不懂眼前的人。   阿娇微微靠近,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韩昱,带着馨香的体息,直扑韩昱的鼻息。早在阿娇进门的时候,韩昱就醒了,因为知道是她,就没有睁开眼睛。没想到她却在床边看着自己,还靠得这么近。一股浅香袭来,带着一丝丝的香甜,韩昱觉得还蛮好闻的,突然很想尝一尝这样的味道。   韩昱突然睁开眼睛,阿娇猛的一惊,拍拍心口正要埋怨,只觉得腰间一紧,人已经整个的趴在了韩昱的身上,当然阿娇的鞋子早就被韩昱拿掉了。   阿娇的小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后,整张脸埋在韩昱的胸口,待大脑反应过来时,她微微抬起脑袋,呐呐的问:“你……你干什么……”她红唇微启,一双黛眉间浓浓的红晕,带着青涩的娇羞。   韩昱不动声色的看着阿娇,手下却不自觉的加重力道,让她靠自己更进些。“你过来有什么事情?”韩昱微微眯起眸子,狭长的眸中勾着致命的诱惑,薄凉的唇轻轻勾起。   阿娇后仰着脑袋极其不舒服,微微放松下来,却正好对上韩昱的鼻息,两人呼吸相交,她眨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即使很平凡可是还是看呆了,清澈的眸中有些痴迷。   韩昱低笑,那笑声像是从喉咙间传来,又像是发自心底的笑意,他轻轻的托住阿娇的小脑袋,冰凉的唇印了上去,轻轻辗转,用微温的舌尖细细勾勒阿娇的唇瓣,慢慢的探进去触摸到一排贝齿。韩昱哑声道:“张嘴。”阿娇愣愣的顺着韩昱的指导,微启菱唇,韩昱顺势而入,准确的找到她小小的舌头,细细品尝,果然和想像中的一样甜美。   “公子,奴婢将干净的帕子……”荷衣见韩昱的门虚掩着,便也没有敲门,走进来却看见在软榻上拥吻的二人。   泪水一下子蔓延到眼眶,手里那几十条连夜绣的白帕子全部掉落在地上。荷衣慌忙蹲下将帕子捡起来:“奴婢……奴婢先告退……”然后“啪”的一声将门带上,跑了出去。   阿娇慌忙要推开韩昱起身:“你……你快放开我啦……”只是腰间的铁臂阻难着她,怎么也动不了。   韩昱轻哼一声,紧紧的固定住阿娇,翻身将阿娇抱至床里侧,却还是没有放手,只是在阿娇的唇上摩挲几下道:“别乱动。”拉扯间,阿娇的衣襟被扯开,露出里面缎红色的肚兜,与莹白如玉的肌肤有着强烈的刺激感。阿娇的年纪小,发育还未完全,胸前却还是长着两个小小的馒头,韩昱不经意间触摸到,只觉得手间一柔,直达小腹。   阿娇将脑袋埋进韩昱的怀里,低喃道:“荷衣……喜欢你呢。”可是怎么办,为什么自己的心也在跳个不停,仿佛要蹦出来一般,带着渗入心底的悸动,久久不得平静。   韩昱搂紧阿娇的细腰:“那又如何?”如果有人喜欢他,他就要回应,岂不是会累死。   阿娇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五味杂陈,有愧疚,有欣喜,还有一丝丝的期待,最后化作唇畔的一声叹息。韩昱闭着眼睛,将阿娇搂在怀里,听闻她的叹息问:“怎么了?你希望我去回应她,那不如我就纳她为妾吧。”   阿娇闻言,猛的在韩昱腰间一掐,瞪着凤眸道:“我可没说哦,荷衣很好,你不要糟蹋人家。”   韩昱挑挑眉,眸子流转出异样的光辉:“不如我来糟蹋你如何?”   阿娇:“……”为什么她很想说好呢!阿娇轻咳道:“我是你能糟蹋的吗?”   韩昱轻嗤不语。   阿娇蠕动了几下,将藏在袖子里的八条帕子掏了出来,放到韩昱的脸侧道:“为了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我特意绣了帕子送给你哦。”   韩昱放开阿娇的腰,仰躺在床上,拿起枕边的绣帕,嘴角微微一抽,拿出一条道:“这一定是你绣的第一条。”   阿娇勾过脑袋一看,点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啊?”帕子上歪歪扭扭的绣着韩昱的名字。绣第一条的时候,阿娇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要绣什么东西,而荷衣却变着样子绣不同的图案,然后她干脆就绣了韩昱的名字。   韩昱道:“这条是最丑的。”依次下来看着八条,一条比一条好看些,可以看出阿娇的绣艺在渐长。阿娇得意的拿着第八条道:“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很漂亮了?娘亲总是说我没有天赋,说我笨,谁说我绣不好,我只是不想绣而已。”只是没有遇到一个值得让自己认真对待的人,所以才没有那么上心,一旦遇到了,她愿意为了他去学习自己不太喜欢的东西。   突然,韩昱看着白绣帕上有几处小小的红点,他猛的抓住阿娇的手,仔细的看着这只葱白如玉般的手指间,那些许红点。“以后不要给我绣了,我也不缺你这些帕子。”   阿娇没有注意,却听到韩昱的话,气鼓鼓的瞪着眼睛问道:“你嫌弃我绣的不好看吗?”他若是敢说是,她就……就咬死他!   韩昱轻轻的摩挲着阿娇的指尖道:“不过是几条绣帕,你的手受伤了。”   韩昱不提阿娇都快忘记了,阿娇看着自己的手和韩昱的手相握在一起,看着他眼眸里那淡淡的怜惜,不知为何心里一蜜,娇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受伤了?”   “帕子上有血迹。”   阿娇抿唇,想到韩昱那骇人的洁癖,连忙道:“哪几条有血?”有血迹的帕子,他定是不会要的了。   韩昱看着阿娇紧张兮兮的样子,复侧过身子,将她搂在怀里道:“我就将就一下吧。”   阿娇扒着韩昱的衣领道:“你看我手都受伤了,好疼哦。”然后轱辘的转着眼眸道:“所以我绣的帕子你不准用完了就扔掉。”   韩昱轻笑:“好。”   “荷衣绣的也不准扔。”   “……到时候再说。”   “你答应我……唔……”   堵住喋喋不休的小嘴,浅尝即止。“乖,闭上眼睛休息。”   “哦……”阿娇低呐。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怎么办,这样的男主,琉璃也心动了呢。给我家阿娇一个幸福,么么哒   ☆、荷衣往事   这些天来阴云密布,今日里才得了个晴朗的好天气。阿娇将将走出自己的房间,却看见荷衣抱着什么东西,像是要去干什么。阿娇悄悄跟上去,却见荷衣怀里抱着的是她为韩昱绣的锦帕。   阿娇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将荷衣拦住:“荷衣,你这是要干什么?”看着她怀里整整齐齐的锦帕,再看她一脸悲戚的模样,阿娇蓦然想到了那日里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自从那日后,荷衣便沉默了许多,却还是尽职的伺候阿娇更衣洗漱。   阿娇有些过意不去的看着荷衣:“我……那日……”可是怎么解释呢,该发生了已经发生了。   荷衣避过身子:“姑娘不用解释,是奴婢痴心妄想。”其实,她早就该醒悟的,只是还存着那一份不敢透露的痴心,想着只要一直守在公子身边,或许有一天公子就会看到她,哪怕是为妾也好,只是以后再也不能了吧。   阿娇撇撇唇,却不知道该安慰什么。虽然说男子纳妾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她却不希望韩昱是这样的人。“你……这些帕子……”看着荷衣的架势,像是要将这些帕子扔掉啊。   荷衣苦笑道:“这些帕子掉在了地上,公子是不会用的了。”   阿娇眨眨眼睛,辛辛苦苦绣了三天才绣这么多的帕子,说扔掉就扔掉?“洗干净也一样啊,如果他再不要,你可以自己留着或者给你哥哥用也好啊。”布料不值钱,可是那时荷衣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啊,阿娇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感,为了眼前的荷衣。   眼前的女子,为了一个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几乎是付出了自己的所有,虽然说不见得付出很多,可是那无微不至的关心阿娇自己都有些动容。荷衣会仔仔细细的将买回来的食材洗了一遍又一遍,因为知道韩昱有洁癖,如果吃到不干净的,他会不高兴。荷衣会一针一线的为韩昱绣干净的帕子,为他缝补衣服,会因为他的高兴而高兴,她的一颗心就这样系在了韩昱身上,却没有求回报。   阿娇想,如果她是男子,如果有一个女人愿意为了她这么做,她一定会爱上的。可是感情啊,是自私的呢,就像韩昱所言,如果每一个喜欢他的人,他都要回应的话,岂不是会累死?如果……如果她自己没有喜欢上韩昱的话,或许她会帮助荷衣。   可是……荷衣喜欢的那个男人,她也心动了啊。   阿娇扪心自问,她做不到如荷衣这般,不……或许她也可以做到,等到她的喜欢,如何荷衣这般深刻的时候。   荷衣认真的回道:“姑娘,这是为公子绣的。”所以其他人,即使是她自己都没有资格用。   阿娇叹息,拉着荷衣就着院子边的台阶坐下,慢慢道:“荷衣,将帕子给我吧,我会让他用的,这不是的绣品,是你的心,不能这么丢掉。”   荷衣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娇。   阿娇从荷衣手里取过锦帕道:“但是……荷衣,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将心收起来吧。”看着荷衣清秀小巧的脸被泪水浸湿,阿娇看看手里的帕子,最后伸出袖子将荷衣的泪水抹去。   “姑娘……以后,我会将公子只当成公子,不会再有想法了。”荷衣咬咬唇,郑重的拉着阿娇的手道:“荷衣请求姑娘,以后好好的对公子。”   “……”哎,这就想好了?阿娇悄悄红了小脸,转过脑袋道:“为什么一定是我照顾,我才不要呢,应该是他未来的夫人照顾啊。”她还记得,他说他以后或许会纳很多小妾呢!   荷衣心中释然,自然就不会和阿娇再有什么芥蒂了:“公子第一次对姑娘这般特别,姑娘即使不想嫁也逃不了了。”   阿娇羞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头呐呐的问:“难道没有其他女人吗?”   荷衣摇摇头,托着下巴慢慢回到:“我和哥哥是在公子十四岁那年被公子收养的,那年我也不过你这般大小。我们本是官家的孩子,可是母亲因为生病去世了,父亲迎娶继母过门,继母容不下我和哥哥,最后竟然设计我们,将我们赶出了家门。那日,继母的孩子伙同府里的下人,像是赶落水狗一般,将我和哥哥赶出来,在府门前,对我们拳脚相加。公子便是那个时候,救了我和哥哥。”   荷衣吸吸鼻子继续道:“当时的公子甚是冷漠的从我们身边经过,停都没有停下。”那一年,一身黑衣的公子,手负长剑,仿佛没有看见在身旁挨打的他们,就这样路过他们。她看着有人经过,本是充满希望的心,绝望了。就在想着被打死算了的时候,却听一阵惨叫,打他们兄妹的人全部倒在了一地。公子托起哥哥的肩,也不嫌弃他们身上的污渍,平淡却冷酷的告诉他们:“若是恨,就强大起来,回来报仇,血刃所恨之人。”之后,哥哥带着浓浓的恨意跪求公子收留他们。   阿娇心疼于荷衣的经历,却不解道:“他不是洁癖吗,怎么会去……”   荷衣苦笑:“我也没有搞清楚,当年的公子是很冷漠的,漠不关心于周围的任何事情,沉默寡言,就是收留了我和哥哥以后也没有多与我们说话。后来,我们随着公子去了长安,那一刻公子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周身那种冷漠到残酷的气息没有了,转而之时一种淡然,虽然话也不多。”前前后后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般。   阿娇歪头,想到那日里突然变得冷酷无比的韩昱,甩甩脑袋,感觉有些不真实。   在江都停留了数日,也没有见韩昱有什么事情,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为赵家人治病出门,其他日子都慵懒的卧在院子里。阿娇捺不住这般无趣,总想着到广陵的市肆去瞧瞧,买一些有趣的玩意回来。午后时分,却见一小厮跟着青衣进来了,阿娇看着小厮的打扮觉得眼熟,仔细想想,好似是那日在赵府门前迎接她们的人。   “有什么事情吗?”阿娇问青衣。   青衣素日寡言,见到阿娇却还是恭敬的回道:“他说他们家姑娘要他来找公子。”   那个小厮见青衣的态度,暗自猜测阿娇的身份,完全没有看出阿娇就是那日跟在韩昱身边的小僮。“姑娘,我们家姑娘邀请先生去游湖。”   游湖?阿娇的眸子刷的一亮,一开始进江都广陵城的时候,她就看见了那边波光粼粼的一个大湖,湖边有些许船只。不同的是,船只是那种很奢华的房屋型,隐隐约约的还传来一些微妙的歌声。   阿娇笑道:“我替先生答应了,你回去禀告你家小姐吧。”江都的独特的风景啊,倒是在长安都少见呢。   那小厮本还是怕完成不了任务,却见有人应下了,便连连点头道:“好嘞,我家姑娘申时(北京时间15时至17时)在青楼阁等候先生。”说完,小厮便高高兴兴的回去复命了。   青衣蹙眉看着擅自替公子做主的阿娇:“姑娘,公子他……向来不会出席这样的地方。”   阿娇摆摆手道:“我去同他说好了。”   再说韩昱在屋子里,手里捧着书简,一身白色的亵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整个人懒懒的靠在软榻上,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阿娇只感觉脸一哄,血液都倒流到脸上了。这个男人啊……明明不好看,怎么动作却是这般撩人呢?   见到阿娇进来,韩昱放下手里的书简:“有事?”自从那日两人亲吻之后,阿娇就好似有意避开韩昱一般,就连用膳的时候,都要让荷衣将膳食拿到房间里去,真是……容易害羞的女孩。如今见着她红着脸进来,韩昱忍不住戏谑道:“不害羞了?”   阿娇眨眨眼睛,小脸更红,低着脑袋平复了下呼吸,这才强装镇定的开口道:“韩昱哥哥……”   一般,阿娇开口就“韩昱哥哥”的时候,就意味着阿娇有事情求着韩昱了,韩昱微微挑眉,只是伸手向阿娇招了招,示意她过来。阿娇咬咬唇,小小的挪步,走向韩昱,每走一步,心就“咚咚”的跳个不停,越来越快。   韩昱长臂一捞,将阿娇带至胸前,阿娇的鼻尖不经意间却碰到了韩昱露在外面的胸口。“说吧,什么事情?”   阿娇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其他的东西,整个耳边都是自己如打鼓一般的心跳声,鼻息间是他身上独有的草药味,淡淡的。“我……”她来要干什么的?   阿娇有些懊恼的推开韩昱的束缚,站起身子道:“赵姑娘邀请你申时去青楼阁,青楼阁是什么地方啊?”   “不去。”   “哎?”阿娇撇唇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哦,而且我也好想去呢。”   韩昱掀眉,却见阿娇一脸期待的样子,叹息道:“好。”若是她愿意去,那么便去吧。至于青楼阁,韩昱解释道:“去了你便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说,下下章,韩昱的真面目就要暴露了,╭(╯^╰)╮,你们期待去吧   ☆、阿娇落水   广陵城外,碧水环城,船只行过荡漾起水花,掀起一阵阵白浪。申时时分,天色已渐渐暗去,湖面上的船家一一掌起灯来,暗橙色的光照在黑乎乎的湖面上,整个湖面就像是黑夜的天空,波光粼粼的水纹一闪一闪的,如那天上的星星。   阿娇一身小厮打扮,跟着翩翩公子身后,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色,阿娇惊叹道:“长安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景象,好美啊。”阿娇想,如果不是被人掳出了城,恐怕永远也不会见到这般的美景吧,当然也就不会遇见眼前的公子了。   韩昱勾起一根手指,合上阿娇感叹的下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些不过是凤毛麟角,你有点见识。”   阿娇拍掉韩昱的手,鼓着腮道:“我自小就没有出过长安,自然没有见识过。”   韩昱慢悠悠的收回手道:“现在你有的是机会见识。”   阿娇闻言眸子一亮,抱着韩昱的胳膊问道:“那过几日不回长安了,你带我去长见识好不好?”   韩昱垂眸,看着阿娇闪亮的凤眸,那黑色眸子在不远处船灯的照耀下,却显得那般的璀璨,让人移不开眼睛。韩昱低笑:“好,就带你去长长见识。”   阿娇顿时想欢呼,却听一声柔柔的呼唤:“韩公子。”   赵惠蒙着面纱,站在靠在岸边的船头上,眸光如水的注视着韩昱。韩昱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慢慢走过去,疏离道:“赵姑娘。”阿娇也连忙站好,规规矩矩的跟在韩昱的身后,可是那双眼眸却还是忍不住四处乱看。   赵惠所处的船只恐怕是这湖面上最为豪华的一只了,画阁朱楼,整个船身透亮,还是分为上下两层的楼阁,楼阁的正门处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子:青楼阁。青楼,便是指豪华精致的雅舍的意思,在这里聚集的多是富贵人家的后代,一起交流技艺,才学的。   “韩公子,今日阁里请来了一个才学惊人的先生。”赵惠虽然样貌出众,却是低贱的商家出生,恐是怕别人看不起她,便求着赵老爷建立了这个雅舍,和那些文人墨客,以及官家的人聚在一起,常常讨论写词赋文集,倒也不失风雅。   谈话间,赵惠却见到韩昱身边的阿娇,觉得意外,而后善意的拉住阿娇的手笑道:“韩姑娘也来了?”   阿娇指指自己的鼻子,不解道:“你怎么知我姓韩?”   赵惠扑哧一声笑道:“你不是公子的妹妹么……”小姑娘倒是有趣的紧。   韩昱伸出手来,将阿娇的手从赵惠的手里拉了出来,慢条斯理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帕子,仔细的为阿娇擦拭,眸光潋滟。   一边的赵惠看着,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韩昱对那些学者不感兴趣,径直带了阿娇上了二楼,居高临湖。阿娇松开韩昱的手,趴在船栏边上,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湖水一定很清澈,你说白天会不会看到鱼?”   韩昱懒懒的靠在栏边问道:“这么黑的夜晚,你怎么知这湖水清澈?”   阿娇得意的往韩昱身边靠了靠道:“因为我闻到了啊。”虽然是黑夜,阿娇看不到,只是浪潮携带着的泥土以及鱼腥味传入鼻息,阿娇以此推断。   “呵……”韩昱轻笑,却又似喉咙间发出的,让人听着不真切。   却在此时,陆陆续续有一些人上来了,都是一些个公子千金。有下人将茶席摆好,赵惠举杯上前道:“还未正式的感谢公子的救母之恩,正好趁着今日里小女子以茶代酒,当着大家的面好好谢过公子。”   赵惠的话音一落,四处话音渐起,有瞧不起韩昱只是一个大夫的,有敬佩韩昱医术的,众人也纷纷的端起茶杯来向韩昱敬茶,只是韩昱依旧靠在船栏处不见动作。阿娇怕他不好收场,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万一将这些人恼火了,将他们就此扔了下去可就难办了。于是,阿娇替韩昱端起茶杯道:“韩昱哥哥不喜茶水,不如我代替他吧。”说着一饮而尽……这茶,好苦啊……阿娇暗自吐舌。   韩昱没有端杯,这让大家已经有些不愉,众人放下茶来,又开始了讨论文墨之事,一干女子也围在一起。赵惠起身道:“难得大家来我雅舍一聚,不若小女子为各位献艺一曲。”   赵惠一说,迎来阵阵欢呼,那边已经有下人为她摆好琴架。赵惠折细腰以微步,跪坐在软垫之上,轻挽素衣,露出一双皓腕,玉指拨琴,瑟音轻响,扣人心弦,如唇齿留香般,萦绕于耳畔,经久不息。动情间,女子微微抬眸,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看向在她对面的韩昱。   赵惠才艺双绝,如今听这一琴音,更是不让阿娇入迷,却见她这般看着韩昱,顿时醒过神来。阿娇悄悄的转头看向韩昱,韩昱眸光莫测,好似真的被琴音所吸引,又好似就是在听着这普通的琴音。对面之人再好,与他无关。   阿娇想,男子好像都喜欢有才艺的女子呢,那么他是不是也喜欢呢?自己什么都不行,怎么就入了他的眼?   一曲罢,众人皆是沉浸在其中,久久不得回神,忽而听到一阵掌声:“好,赵姑娘不愧是我江都的才女。”   众人被掌声惊醒,却见到来人,纷纷跪下叩首:“参见王上。”来人正是江都王刘非。   阿娇瞪大眸子,慌忙躲到韩昱的身后,心跳如雷。在场中,只有韩昱和阿娇突兀的站着,没有行礼。刘非性子纯实,也不计较二人的无力,挥手道:“起身吧,不要因为本王在此,失了雅兴。”   “诺。”   刘非打量着韩昱,而后转头看向赵惠问道:“这位就是人称圣手神医的韩先生?”   赵惠颔首:“回王上,是的。”   却见刘非突然向韩昱拜以大礼:“孤王请先生为母亲治病。”刘非的生母,也就是当年的程姬,被刘启打入掖庭之后,便生了病,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日子实在难过。几个月前,窦太后寿宴,刘非便趁此机会向父亲坦言,欲接母亲来封底照顾,刘启念在以前的情分,便也答应了。   只是那程姬的身子骨却一直未好,王宫里的太医也医治不了,刘非只能看着母亲一日日的枯老下去,无能为力。却道赵家的人请来了圣手神医,刘非也不管是否是真,只是抱着这一线希望。、   韩昱轻嗤道:“我有三不医,第一个便是权贵不医。”   众人皆觉得韩昱是不知好歹,王上已经亲自拜礼相邀,却还是拒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阿娇此时不敢露面,躲在韩昱身后大气不敢出,韩昱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言,只是拉着阿娇的手道:“如此,告辞。”   阿娇垂着脑袋,跟在韩昱身后,心里暗自祈祷刘非千万不要注意她。然而,往往事与愿违,越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越是会发生。刘非看着阿娇的侧脸觉得眼熟,心里顿感疑惑:“等一下。”   韩昱站住,转身冷嘲道:“怎么?王上还要强求?”   刘非不看韩昱,只是直直的盯着一直躲着他目光的阿娇,许久迟疑道:“是阿娇?”这个小厮的背影,以及侧脸怎么看都像是那个身在长安,备受宠爱的小表妹。前些日子,他收到父皇的密令,小表妹陈阿娇失踪了,密切关注自己郡国里的情况,一旦有她的踪迹立即保护好她。   本来刘非不以为然,那个骄纵的小表妹,怎么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到他的郡国来,只是眼前这么眼熟的身影……刘非想他还是确认一下吧。   阿娇躲在韩昱的身后连连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不是……”   众人也疑惑的看着这边,赵惠轻言道:“王上认识韩姑娘?”   “韩姑娘?”刘非迟疑道:“不知韩姑娘可否让孤看看你的样貌?”这话虽然失礼,但是为了确认身份,还是要说的。   阿娇急了,打死也不能承认,不然的话就要被送回长安了,到时候……就要和韩昱分开了。韩昱倏地冷下眼眸:“王上,你这是何意?”   慌乱之中,阿娇瞄到一边没有人的护栏,一咬牙,竟然径直冲了过去,一个翻身从护栏上跳了下去,四周众人倒吸一口气,这姑娘……王上也没有强抢民女吧,有必要这么忠贞,就跳下去了?   空气瞬间凝结,韩昱蓦然回眸,只是一瞬间已然如一抹轻烟般掠过所有人,毫不迟疑的踩着护栏跳下去,隐身于黑暗中。刘非惊醒,连忙唤道:“快救人,去救人……”若是没有看错,那必是阿娇无疑了。   阿娇在跳下去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不会泅水,连连喝了两大口湖水,不停的折腾着,连求救都说不出口了,就在整个人渐渐下沉的时候,腰间蓦然一紧,阿娇慌忙回抱住那人。   一边下人也跳下水,却都没有找到阿娇和韩昱的身影,上了岸回报刘非,赵惠看着刘非道:“许是韩公子救了韩姑娘上岸了,王上刚刚为何……”为何要将一个小姑娘逼着跳湖?   刘非摆手沉思片刻道:“赵姑娘可是认识韩先生的府邸?”若真的是阿娇,那么此事就要即刻通知父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顾安谨以及暮雪扔的小地雷,么么哒,爱你们~~~~~~~~~么么   ☆、倾国倾城   阿娇安静的缩在韩昱的怀里,将脑袋搁在他的臂弯,不敢抬头看着他,只感觉周身阴深深的,而那寒气的发源地正是抱着她的这位。   一路疾行,很快便回到了小院子,荷衣还没有睡,在为阿娇和韩昱守门,见到二人全身湿漉漉的进来,再见到韩昱铁青冷冽的面容,顿时愣住了:“公子,你的……”脸……   阿娇听着荷衣诧异的语气,正想抬眸偷偷看看,却不想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   韩昱挥手道:“热水,衣服。”简洁干净的命令,荷衣慌忙点头退下。   院子里的热水早就备好了,韩昱一出门回来后必定是要洗澡的,所以荷衣很快的就将热水打满,拿了干净的衣服过来,却见韩昱还抱着阿娇,小心翼翼道:“公子,让荷衣替姑娘洗吧。”   韩昱点头,猛的将阿娇扔进桶里,阿娇一个不防,一下子载进去,又连喝了几口水。荷衣见状,连忙将阿娇拉起来,替她顺气。   韩昱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阿娇:“他……”   荷衣叹气:“你们出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子这般生气。”   阿娇娇气的趴在桶边道:“我怎么知道他在气什么啊。”她不过是想躲着刘非嘛,逼不得已才跳湖的,谁知道被他救上来之后,他整个人的感觉就变了,就像……就像是那日马车上,遇到山贼之后,那般沉寂冷漠,害的阿娇大气不敢出。“会不会是因为救我,沾到湖水,感觉是脏的,所以不高兴了?”阿娇也只能作这般猜测了。   荷衣细细的为阿娇擦洗身子,边劝道:“一会洗干净了,给公子道歉吧。”刚刚公子的气场,就像当年他们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目空一切的冷漠。不过好像也不一样,多了那么一点暖色,是为了这个女孩吧。   “哦。”就当是她跳湖错了吧。   阿娇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有些踌躇着走到韩昱的房间门前,轻轻的敲开虚掩的房门,韩昱正好也洗完了,正在穿衣服,阿娇进来时却见到那精壮的,白花花的后背。阿娇小脸一热,怪叫一声:“啊……”然后迅速背过身子来,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想到刚刚无意间瞄到的画面,阿娇羞红了脸,感觉是火烧在脸上一般,哎呀真的好害羞啊。   “进来。”平淡无波的话音里却夹杂着一丝冷冽,让阿娇的小心肝不自觉的跳了跳。   阿娇转过身子,韩昱已经穿好了干净的亵衣,靠在软榻之上。   阿娇刚想开口说话,只是那话卡在喉咙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你……你……你是谁……美……”眼前的人不是韩昱,阿娇捂着唇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美人,还未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滴着水珠,水珠顺着他脖颈一直流到他微微敞开的胸膛,滑进了衣衫之中。此时此景,叫人恨不得就化作那滴水珠,往那处一探究竟。   细腻如白瓷一般的肌肤上,那双黝黑深不见底,如一潭死水的眸子一般注视着阿娇,嫣红色的唇,不知道是抿着的还是就是那样薄的唇,挺拔坚毅的鼻梁在不远处跳跃的烛火下,在这张脸上投下了一处阴影。就是这阴影,让他整个人都朦胧了起来,像是披上了一层薄纱,欲迎还拒。   美人当倾城。阿娇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词了,难怪难怪……她幼时曾经听过那些美人祸国的故事,本是不相信的,世间哪有那般美丽的女子。妲己,西施,褒姒都是以美貌著称,却也落的了祸水的骂名,只是因为她们漂亮。纣商为妲己建立摘星楼,劳民伤财;吴王有了西施连国家都丢了;那周幽王为博得美人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   阿娇想,若是她是男人的话,为了得到这样的美人,也定会如那些帝王一样,别说是戏诸侯了,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也要想法子为她摘下。   只是……她不是男子啊……阿娇突然回过神来,这个女人是谁啊,怎么会在韩昱的房间里,他……他什么时候藏了这样一个美人在房间里?想着,阿娇的心突然一酸,平凡的韩昱也是那般引人注目的,荷衣,赵姑娘,还有她都喜欢韩昱,如今还有这样一个漂亮的美人在他的房间里……阿娇环视整个房间,却还是没有找到韩昱的影子。   软榻上的美人一把拽着阿娇,却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不自觉的挑眉,捏着阿娇的下巴道:“哭什么?”   咦?阿娇回神,瞪着大眼睛看着美人,不对啊,画风不对啊,美人不是应该轻言细语吗?为什么这个声音这么耳熟,就像是……“韩……韩昱?!”阿娇倒吸一口气,猛的眨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是真的幻听了吧,不然怎么会有一种眼前的人是韩昱的错觉?   韩昱一点也不温柔的抹掉阿娇脸颊上的泪珠,眸光灼热的看着阿娇。阿娇半坐在软榻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韩昱,她……她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吗……   韩昱见阿娇这般表情,手下不自觉的加重,冷冷的看着阿娇:“为什么跳湖?”   下巴处细微的疼痛传来,阿娇回神,却见韩昱那精美的脸上布满了阴蛰之气,那双眸子里散发着一股邪佞之气。阿娇突然一哆嗦,不由的又想起了之前在马车上的韩昱,也是这个样子的,那么无情残忍。   “疼。”阿娇的小手覆上韩昱捏着她下巴的手,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韩昱手微微一松,却从后面环扣住了阿娇的腰,让阿娇靠自己更近一些,见她的凤眸里满是委屈。阿娇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竟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韩昱怎么会突然变这么漂亮啊。   韩昱道:“没有下次。”看来,要好好查查她的身份了。   阿娇迟疑道:“你是在为我跳湖生气吗?”   韩昱不言,依旧冷淡的看着阿娇,却不知道他那黝黑的深瞳里,那么灼热的情感,几乎要将人燃烧。在船上,亲眼看着她跳湖,那一瞬间的害怕让他心悸。眼前的小女人……不,甚至连女人都不是的女孩,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走进了他的心里,挥之不去,也不想挥去。   韩昱猛的托着阿娇的脑袋,狠狠的吻上她粉嫩的唇瓣,带着惩罚性的撕咬着,想让她也感受一下,他当时的疼痛。阿娇无力的瘫在韩昱的怀里,被迫接受着他如暴风雨一般的吻,夹着掠夺与占有。   许久,韩昱停住,靠着阿娇的额头缓缓道:“是。”在为了她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而生气,万一她跳下去,受伤了,或者被水流冲走了叫他再也找不到了,怎么办?   阿娇叫被吻的迷迷糊糊的,靠在韩昱的身上,听着他突兀的回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回神了才知道,韩昱是在说他很生气。   阿娇蹭了蹭韩昱的脸,小声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不会做傻事了。”其实她自己也害怕啊,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勇气跳湖呢。   后来,她被迫要嫁给刘彻之时,才理解了那时跳湖的心情,因为不想和他分开啊,不想这么快便被找回去,这样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啊,她舍不下他。   “韩昱……你怎么变成……”这么漂亮啊,比她还要漂亮。阿娇虽然被吻晕了,却还是惦记着韩昱的样子,怎么可以比自己还要漂亮啊,阿娇嫉妒的看着韩昱的容貌。   韩昱眯着眼睛,泛着冷光的看着阿娇一脸痴迷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轻哼一声回道:“天生。”韩昱向来讨厌别人这般看着自己,特别是对着他垂涎的人。   “天生?”阿娇一脸你当我是白痴的表情,生出手指在韩昱的脸上戳了戳道:“那你以前怎么那样丑?”   丑?是的,本来并不是很丑的平凡样子,在这样绝色的容颜面前,用丑来形容已经很好了。韩昱任由阿娇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只是回到:“易容。”韩昱的医术超群,甚至已经超过了他的师父璇玑老人,区区一个易容术又算的了什么。   “什么是易容?”阿娇眨眨眼睛,不解道。   “字面,意思。”韩昱却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至少此时他不想说,不若明天让“他”去说,也省去了他的口舌。阿娇胡乱猜测道:“字面意思?难道是一种法术,可以改变人的样貌?”阿娇眸子一亮,如果真的是这样的,那不如让韩昱给自己也换一个样子,这样刘非就认不出自己了啊。   “嗯。”韩昱眯着眸子回道。   “韩昱韩昱,我也要,你帮我易容吧。”阿娇晃晃韩昱的肩膀,一副急切的样子。   韩昱蹙着眉头,瞪着阿娇,眸子里寒光顿射:“睡觉。”说着,阿娇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靠在韩昱的怀里,躺在了他的床上。心跳蓦然的加速,就像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一样。   阿娇:“……”今晚在这里睡吗?这算是同床共枕了吧……捂脸。   ☆、好久不见   韩昱醒来的时候,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女孩,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疑惑,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划过阿娇熟睡的容颜,渐渐的眸光转暗,那张俊美的脸上慢慢的荡漾出笑意。不管你是何种身份,这一生,你恐怕是逃不掉了。   阿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小小的心脏又是一颤,待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正处在这人的怀里,小脸顿时红了透彻。“你……你醒了啊……”一早上醒来,这张脸比昨天晚上看到的更加真切,阿娇都有些嫉妒了,怎么会有人比女人还漂亮嘛。   “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韩昱那双勾人的眸子里荡漾着笑意,戏谑的看着阿娇羞红的小脸。   阿娇恼羞成怒,撮起手来轻轻的抵着韩昱的胸膛,看着他的脸道:“你还没给我解释什么是易容呢。”   韩昱暗骂那个人不厚道,偏偏让他来解释,见阿娇瞪着那双凤眸,因为刚刚醒来,凤眸水润,却更加显得动人。韩昱叹息道:“易容就是一种可以改变人容貌的医术,易容分为两种,一种制作起来比较麻烦,但是去掉挺简单的,只要用水洗一洗就好。还有一种是用银针钉在穴道之上,要想恢复就将银针拔掉,但是这钉入和拔出的过程是非常疼的,一个不小心还会丧命。”   “那……那我现在要易容,会不会很麻烦呢?”阿娇以为只要韩昱给自己易容了,说不定就可以躲过刘非了。   韩昱做起身子来,打量着阿娇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为何要易容?”   阿娇不想骗韩昱,却也不想回答,只是垂下脑袋,许久后憋着问:“那你又为何要易容?”说完,好像又觉得不妥,韩昱长得这般漂亮,若是给别人瞧了去,定会有更多个赵姑娘喜欢的,还是易容了好。   韩昱挑眉,轻轻抬起阿娇的脑袋道:“已经有许多人见过你的样子,若是你突然改变了容貌,别人才会觉得奇怪。”   阿娇微愣,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若是刘非带着赵惠过来,见到她突然改了容貌,定是会起疑心的。只是若是不变,是不是就要……   韩昱早已穿好衣服下床坐在床前的软垫上,背对着阿娇,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阿娇还在为即将要来临的分离而难过,自己出来已经好几个月了,祖母和娘亲恐怕担心坏了吧,真的要回去了吗?看着韩昱的背影,阿娇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了。相处了这么久,他会舍得她离开吗?   韩昱转身,淡淡的开口道:“还不收拾东西?”   “哎?”阿娇先是惊叹韩昱又变回了原来那般平凡的摸样,然后迟疑道:“收拾东西?”是要赶她走吗?   “既然不想被别人看见你在这里,还不收拾东西,我们这就离开。”   阿娇眸子倏地一亮:“好,我这就去收拾。”说着,阿娇连鞋子也不穿了,就赤着脚要往自己房间跑。   韩昱额头直跳,忍了又忍,最后暗自咬牙想,以后绝对不让她再上自己的床了。   阿娇唤来荷衣帮着她将她的的东西都打包好,荷衣有些愣怔的看着阿娇收拾的小玩意,嘴角微微抽搐:“姑娘,你这些东西都要带着吗?”一些寻常百姓看了都不会要的东西,为什么姑娘却当成宝贝一样收着?   阿娇眨眨眸子道:“这些玩意可是我好不容易在市肆里买到的,自然要带着的。”话说着,阿娇像是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的拉住荷衣问道:“哎,你知不知道你家公子其实……”   荷衣不解:“其实什么?”   阿娇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了,万一荷衣本来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又喜欢上了韩昱该怎么办呢?像是猜出了阿娇的小想法,荷衣抿唇道:“姑娘可是在问荷衣,知不知道公子是一个很俊美的人?”   阿娇一阵赫然:“你都知道了?”   荷衣点头:“是啊,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就知道了。”也是因为那般好看的容貌,荷衣才会很轻易的就喜欢上了韩昱。   阿娇略有失望的垂下脑袋,还以为这是个秘密,只有她和他才知道,却不想原来是只有她不知道啊。   就在此时,阿娇却听到门外青衣向韩昱禀报的声音:“公子,江都王和赵千金来访。”   刘非在昨夜里时,询问过赵惠关于阿娇的样貌,然而赵惠并不是很清楚,便提议了第二日可以带着他来韩家院子看看。刘非同意后,却在回到王宫后修书长安,向景帝禀报了在江都发现像阿娇的人,一旦确认,会立即安排好。   刘非和赵惠拜访,韩昱慢条斯理的来到前厅,并未行礼,态度甚是傲慢。刘非不在意道:“先生,孤此次前来,是有两件事情,一来是真心的请先生为孤的母亲治病。二来是想问一下,昨晚上的姑娘可否有事。”   韩昱老神的坐在案前,青衣为刘非和赵惠上了茶水,听闻刘非的话笑道:“她已经没事了,多谢王上关心。”韩昱微白的指尖慢慢的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神色徒然转暗,没想到啊,阿娇的身份竟是这样的。   阿娇在房间里听到青衣说刘非来访,顿时就坐不住了,抓着韩昱的手不让他去。最后阿娇实在无奈道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他表妹,当今长公主的女儿陈阿娇。”   韩昱闻言只是微微挑眉,心里却是惊涛骇浪。陈阿娇是谁他不知道,只是这长公主的女儿却还是略有耳闻的。彼年,栗太子大婚之日,胶东王刘彻对长公主之女许下“金屋藏娇”的诺言,从宫中传至长安市井,羡煞了天下女子。他也于此知道了世间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却也仅止于此。   只是,那个人,那个被天下女子羡慕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前,她只是一个会任性,会撒娇,刁蛮任性却又是那样美好的小女子。   阿娇紧张的看着韩昱,贝齿咬住下唇,害怕韩昱就此丢下她不管。   顷刻间,韩昱的思维却已千回百转:“这就是你不愿意告诉我你身份的原因?”   阿娇点点头,垂下脑袋不敢看韩昱,最后低语道:“你那样讨厌权贵,若是知道我的身份会不会讨厌我?”   韩昱挥手让荷衣和青衣下去,看着阿娇挽着的发髻,伸手勾起阿娇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我早就知道你是权贵家的千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就喜欢看着她那一汪如水的凤眸里映着他的摸样,那干净清澈不含有任何杂质。“现在,你是要随江都王回去吗?”   阿娇猛的要头:“我不要,我不要回去……”至少现在她真的是不想回去啊,她不想和韩昱分开。阿娇扑进韩昱的怀里低泣道:“韩昱,我不要离开你。”   韩昱勾起薄凉的唇,任由阿娇抱着,许久后轻轻的拍着阿娇的后背,傻丫头,既然我允许你走进了我的世界,那么你就必须呆在里面,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别想去。“现在离开是来不及了,不如就大方点让他见一面。”   阿娇抬眸:“可是……”见面之后呢?是不是就要会长安了?   像是知道了阿娇所想,韩昱弯下身子,微凉的唇印在阿娇的额头上低语道:“就是回了长安又如何?我会随着你一起回去。”他本是无根之人,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如今有了一个让他牵挂不止的女人,那么她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阿娇的凤眸顿添光彩,看着韩昱近在咫尺的容貌,虽然平凡无奇,可是她还是觉得好看。“是你说的哦,我若是回长安,你会一直陪着我。”   韩昱点点头,放开阿娇道:“我去见见你的表哥。”   韩昱回神,若有所指道:“至于王上的母亲,明日里,草民便去看看。”   刘非大喜过望,连忙作揖道:“多谢先生。”   韩昱看着刘非,微微摇头:“我答应的是一个儿子为母亲敬孝的心,不是江都的王上。”若不是看在这位王上勤劳爱民,为人正派,就是他再有孝心也无用。   一旁的赵惠捂唇笑道:“公子果然是医者仁心。”说着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提醒道:“不知昨日里的那位小姑娘如何了,王上不是要见见的?”   刘非连忙道:“先生,实话实说,孤没有什么恶意,那位姑娘很像孤失踪的表妹,不知道可不可请姑娘出来让孤看看?”   韩昱颔首示意青衣将阿娇带过来。   阿娇将自己收拾磊落了,这才走到前厅来见刘非,虽然得了韩昱的保证,只是心里还是很紧张。只是在踏进前厅的那一刻,阿娇又突然镇定了下来。她是陈阿娇哎,怎么可以连这点小事都害怕!   “阿娇,真的是你!”待刘非看清楚来人的样貌,立刻便认出了这是阿娇。祖母寿宴的时候,他曾经远远的看到她坐在姑姑的身边,那一身张扬的红,在小表妹身上好无违和感,仿佛红色就是为她而生的。而如今,阿娇身着平民素衣,那骨子里的高贵傲气却分毫不减。   “刘非表哥,好久不见。”   ☆、长安之外   “刘非表哥,好久不见。”阿娇笑吟吟的走进前厅,看着坐在那里一副他是大爷样子的韩昱,暗自撇唇。幸好,他说了,如果要回去,会陪着她一起回去,有了他这句话,即使前路再艰难,阿娇也有信心走下去。   “阿娇,你……”刘非欲询问阿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想到还有外人在场,转口道:“阿娇,你随孤回王宫,孤在昨天晚上已经快马加鞭通知了父皇,向来再过几日,就会有人来接你回长安了。”   阿娇猛的瞪眸:“什么,昨天晚上已经通知了舅舅?”阿娇看向韩昱,却见他还是镇静自如做在那里,她不由有些气恼。   刘非转头对韩昱道:“多谢先生这些日子款待阿娇,今日孤便带阿娇回王宫,多有打扰。”   “我不要。”阿娇高声拒绝道。   韩昱挥袍而起,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刘非,像是淬了剧毒一般,带着阴深深的寒意:“王上,我允许你带她走了吗?”只是一阵影子闪过,本来还站在刘非身边的阿娇,已经站在了韩昱的怀里。阿娇惊魂未定,掩在袖子下的手,悄悄的掐住韩昱的后腰。   刘非压下心里那一阵发麻的感觉:“先生这是何意?”却见韩昱和阿娇这般亲密的样子,脑海里一个想法渐渐衍生,该不会是……   阿娇颔首道:“刘非表哥,我在先生这里住的很好,等长安来人了,再说吧。”见刘非皱着眉头的样子,阿娇继续道:“表哥不是说你母亲也在宫里吗,我去了恐怕她会更生气哦。”当年的事情,使得程姬是恨透了阿娇。   刘非叹息,有些事情不是他可以过问的,就比如现在,未来的太子妃却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待刘非走后,阿娇抬眸瞪向韩昱:“若是我不拒绝,你是不是就让我被刘非带走了?”阿娇咬牙,他要是敢说是,她就……她就咬死他。   韩昱垂眸看着阿娇如小兽一般的模样,从喉咙间发出低沉的笑意:“不会。”   “那现在怎么办?刘非已经通知舅舅了,万一舅舅派人来了,我就真的要回去了。”   韩昱坐下,将阿娇搂进怀里道:“我说了,我陪你回长安。”   阿娇环住韩昱的脖子:“可是我还没有玩够啊,我还想好好的看看大汉呢。”初到江都广陵,她见到了从未见过的景象,那么其他地方呢?会不会比这里还要美丽神奇?阿娇突然就有了要好好的看看大汉江山的念头。   “好。”像是知道了阿娇所想之事,韩昱点头道:“既然你想去看看,那么我便陪你去。”   “真的?”阿娇笑逐颜开道:“你说的,不管我到哪里,你都会陪着我?”   “是。”韩昱点头。   长安——   几个月来,刘彻一边跟着太傅学习,一边派人打听阿娇的下落,最后皆是无果。时日久了,越发的想念,却无可奈何。那颗青梅树已经开始落叶了,纷纷扬扬的落下,落在了刘彻还不算宽阔的肩上,刘彻站在树下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倩奉了母命寻来,却见弟弟一脸深沉的站在那里,心渐渐的揪了起来。   这个弟弟啊,自从阿娇失踪以后,就再也没有笑过,人也越发的深沉阴蛰了,就连她这个做姐姐的有些时候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阿彻,怎么还站在这里?姐姐不日大婚,你便是要这样送姐姐出门吗啊?”刘倩将在明日嫁给平阳侯曹寿,只是实在是不放心这个弟弟。   刘彻回神,看见刘倩,无力的扯扯唇角:“怎么会,阿姐出嫁是大事。”   刘倩拉住刘彻的手,感觉手里的小手如冰一般凉,连忙道:“快些回去吧,你的手这么凉,莫要得了风寒。”   刘彻茫然道:“阿姐,你说,阿娇她会平安回来吗?”   “会会会,怎么不会,阿娇那样有福气,让我们阿彻这般痴心的等着,她一定会回来的。”刘倩暗自抹了抹眼角的泪,阿娇失踪,除了长辈们着急外,就是弟弟最为忧心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找不到她啊,阿姐……是不是她不愿意让我找到?”   刘倩拍拍刘彻的肩:“怎么会呢,你是阿娇未来的夫君啊。”   刘彻张张嘴,最后只有将那苦涩的话咽下。夫君?阿娇从来没有将他当成夫君,她只是将他当成弟弟,一个可有可无的弟弟啊。   刘倩像是想起什么来,笑着说:“今日姐姐去拜别父皇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急匆匆的送了信笺过来,隐约听到好像是有阿娇的消息了,所以阿彻就不要担心了。”   刘彻一顿,猛然抬头道:“阿姐,我去父皇那里问问。”说着便挥开刘倩急匆匆的像宣室殿跑去。   留下刘倩微微蹙眉,这个弟弟啊,怎么一遇到阿娇的事情,便慌成这样?不行,她要去看看……   “父皇。”刘彻拜礼。   刘启从奏折堆里抬起头,看着在下面垂首的儿子,出声询问道:“彻儿,可是有事?”   刘彻心里踌躇半晌,低声问道:“父皇,这么多天了,可有阿娇姐的消息?”   刘启微微挑眉,原来是为了阿娇来的。刘启也不多言,将一简书让内侍递给刘彻道:“这是近日早上从江都传来的急书,阿娇有可能在江都,尚且安全。”   刘彻看完后,作揖道:“父皇,儿子想……”   “彻儿。”刘启打断了刘彻的话,冷声道:“你可知道你接下来要说出的话,要承担什么后果?”   刘彻一愣,如今他虽然是太子,只是根基不稳,若是出了长安,说不定会更加惊险。再来,明日里就是亲姐姐的大婚,他如何能够缺席?只是阿娇,那个让他放不下的表姐,他该怎么办?“父皇,阿娇姐不仅是儿子的表姐,也是儿子的妻,如果因为惧怕长安城外的危险,就将自己的未来的妻子弃之不顾的话,儿子妄为储君。”刘彻一咬牙,继续道:“至于皇姐的婚礼,是做弟弟的对不起她,日后定会向姐姐赔不是。”   刘启听罢,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道:“吾儿重情,朕甚是欣慰,如此朕便允了你。”刘启看着下面只有七岁的幼子,却是一身挺拔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怯场,心里满意。   刘彻大喜:“谢父皇。”   刘启笑完了,却又严厉道:“朕为你安排最好的护卫,若那是阿娇,你就带着阿娇平安的归来。”若是出了意外……刘启摇摇头,自己看中的儿子,哪怕是废了,也要回来。   “诺。”   出了宣室殿,刘彻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感觉总算是见到了阳光。只是看着不远处的皇姐,刘彻心下愧疚。自己为了去寻找阿娇,就连姐姐的婚事都不能到场。   刘倩见到刘彻出来,连忙问道:“可是有阿娇的消息了?”   刘彻点头:“阿娇有可能在江都……”   知弟莫若姐,当刘彻用愧疚的口吻告知她阿娇的消息时,刘倩便已经猜到了,弟弟恐怕是要亲自前去江都。突然她有些怨恨阿娇这般好运,有祖母父皇宠爱着,还有弟弟这般惦记着,连自己姐姐的婚事都不参加了。   刘彻拉住刘倩的手,有些愧疚的说道:“阿姐,对不起,我……”   刘倩还能说什么?她只得扯扯嘴角道:“没关系,去吧,将阿娇平安的带回来。”   刘彻点头:“阿姐,等我回来后,一定亲自去侯府给你和姐夫赔礼。”   刘倩轻笑:“哪里敢让阿彻去赔礼啊,以后阿彻多护着侯府便是。”就像如今,父皇护着堂邑侯府一般,让她也可以如馆陶姑姑那样。   再说阿娇这边,韩昱一边为程姬开药调养,一边暗中安排阿娇出广陵城。这一次,阿娇是体会到了韩昱易容术的高超,只是一张薄薄的如纱的皮贴在脸上,阿娇就变了一个模样,不过这张皮却是韩昱临时做的,不能久戴,对身体不好,韩昱叮嘱阿娇在出来广陵城之后,就取下来。   青衣和荷衣带着阿娇一路出了广陵城,奔向淮南,出了城门,阿娇拉住荷衣问道:“他有办法脱身吗?”刘非没有让人看着阿娇,因为韩昱每天要进王宫给程姬诊脉,也是没有想过阿娇会离开。   “姑娘就放心吧,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困得住公子。”荷衣见到已经出了广陵,连忙道:“姑娘,还是将这取下吧,公子说对身体不好。”   阿娇也感觉好像有些透不过气来,刚刚想着取下,却听到和他们擦肩而过的马车,一道声音传来。   “再快一点。”   阿娇一震,连忙掀开帘子看去,却只来得及看到飞扬的尘土,隐约听到一些对话。   “太子殿下,广陵城就在前面,勿需着急了。”   “快些,晚了阿娇就会……”   “殿下,我们已经累死了好几匹马了,这一匹也快不行了。”   “……”再说什么,阿娇已经听不清楚了,她愣了许久,终于将车帘放下。   荷衣奇怪道:“怎么了?”   “没事。”阿娇有些不敢相信,竟然会是他,舅舅怎么会让他来接她呢?他如今可是太子啊,而且前些日子不是阳信公主的大婚吗?他连自己姐姐的婚事都不出席,就是为了来找她吗?   彘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注定错过   “公子请留步。”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传来,走在前面的韩昱脚步微顿。韩昱刚刚从王宫回来,也收拾了东西准备去追阿娇。听闻唤声,稍稍侧过身子,看着眼前的亭亭玉立少女。   赵惠在韩昱的注视下,微微红了脸颊,随后和韩昱并肩道:“公子,你这是要离开了?”王上没有派人守着韩昱的小院子,她却派小厮时刻的盯着了。今天听闻小厮说公子的两个家仆带着一个女孩出了广陵,她暗自猜想定是那个阿娇。   韩昱不语,只是和赵惠拉开了距离。赵惠看着韩昱坚毅的侧脸,心里绯然:“公子,那个姑娘是皇亲国戚,公子何必要和她趟那浑水?”赵惠的意思很明显了,何必要和皇家的人纠缠不清。以韩昱无官无爵的身份和那骄女在一起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韩昱闻言,只是眉梢微动,黝黑深邃如明珠般的眼眸,闪过一瞬轻蔑的笑意,薄凉的唇瓣微微挑起,硬是将那张平凡无奇的脸衬托邪魅无比。   赵惠在一边看着心惊,美眸直直的看着韩昱,愣了许久才道:“公子,我……我喜欢公子,不若……”赵惠微微激动,不自觉的抓住韩昱的袖子,憋红着脸想要向韩昱表白。韩昱蓦地停下,看着抓住自己袖子的芊芊玉手,脑海里不禁想起另外一只嫩白如玉脂的小手,猛的一挥袖,竟然生生的将赵惠推倒在地上。而韩昱厌恶的看着被抓过的地方,正欲将那半截袖子扯掉,只是忽见袖口那歪歪扭扭的名字,忍了忍没有动手。   赵惠猝不及防被推倒,瞬间憋红了脸,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你……”   韩昱居高临下,以睥睨的姿态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子,冷冷的掀唇:“与尔何干?”说完,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刘彻的马车直接到了江都王宫,刘非亲自来迎。他倒是没有想到会是刘彻,微微一愣:“太子?”   刘彻也顾不得多少,径直问道:“五哥,你说的那个像阿娇的人呢?”   刘非见少年因为长途劳顿,唇上都裂开了,连忙宽厚的笑道:“那就是阿娇,你且进宫歇息,我这就派人将阿娇带来。”   “确定是阿娇?不了,我亲自去比较好。”刘彻闻言确实是阿娇,更加急了,那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又有谁会知道。   刘非也没有办法,连忙招呼内侍去备马车。   到了韩昱的院子前,马车缓缓停下,刘彻连忙跳下马车,却腿下一软,眼前微微发黑,差点就栽了下去。“小心。”刘非从后面拖住刘彻,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关心道:“太子,你没事吧?”   刘彻咬牙挥开刘非:“没事,这……就是阿娇在的地方?”   刘非叹息道:“是的,阿娇就在里面。”   刘彻稳稳心神,大步走进院子。小院子的风景倒是不错,可刘彻无心观察,跑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有见到阿娇。刘非心道不好,连忙让人打开房门,却只见到桌子上孤零零的一封简书。   刘彻慌忙打开,越看脸色越沉,小小的脸上布满的暗沉,周身戾气四散,仿佛想要将手里的东西捏碎。   刘非在一边观察刘彻表情,心下惊叹。太子也不过是七岁的孩子,却有着这么阴蛰霸气的一面,也不知是大汉的福气还是祸事。   突然,也不知道刘彻是疲惫不堪,还是怒气攻心,竟然硬生生的晕了过去。刘非大惊,连忙唤人将刘彻抱回王宫,待他捡起地上的简书,却见上面写着,皇舅亲启的字样。刘非一目十行扫完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将简书重新卷好,招来侍卫,让侍卫将书简送到长安去。   这个阿娇表妹啊,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刘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他见到自己躺在江都王宫里,瞬间想起了晕倒前的那一幕,那双深如幽潭的双眸微微的眯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那封书简为兄已经派人传至长安了。”   刘彻会神,微微颔首:“谢谢五哥。”顿了顿,刘彻开口问道:“五哥,阿娇可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刘非回到:“据阿娇所言,当初她被掳走后,被人所救,因为贪玩,所以不想会长安。”想到那个平凡到让人侧目的男子,刘非下意识的为阿娇作了隐瞒。若是太子知道了,阿娇不想回长安,是为了和别的男子子在一起,恐怕……   “只是这样?”   刘非笑笑:“太子以为如何?”   刘彻不言,为什么心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就像是他的阿娇姐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让他心慌。   “太子这些日子车马劳顿,再加上之前情绪波动,所以才会晕倒。在王宫好好歇息日子,再回长安吧。”刘非温言道。   “好,有劳五哥了。   再说阿娇这一边,因为之前和韩昱约好了,要在去淮南的路上等他,所以他们一行人便在路边的树荫下等着。荷衣在地上铺了袍子,让阿娇坐下歇息,阿娇却见丛林间奔走的野兔,顿时大感新奇,连忙呼唤青衣为她捕捉一只来玩玩。   荷衣跟着阿娇一起教唆青衣去,青衣无奈,手持着长剑悄悄的走向野兔。那也野兔像是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杀气,动作迅速的逃离了三人的视线。阿娇正欲叹息,突然青衣身影一闪,将阿娇和荷衣护在身后,警惕的环视四周:“什么人,出来。”   阿娇一惊,和荷衣紧紧的靠在一起,四处却什么人也没有,荷衣颤抖着声音问:“哥,哪里有人,你莫不是看错了吧。”   却见青衣已经利刃出鞘,依旧保持着不动。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忽现十多个穿着黑衣服蒙着脸的黑衣人,其中有一个黑衣人大小道:“小兄弟警惕性不错,这么快就发现了。”   青衣不语,刚刚抓兔子的时候,兔子被杀气吓跑时,他方觉得不对劲,如今他一人之力显然不敌这么多人的,好在……公子应该快到了吧……   “堂邑侯翁主。”那个黑衣人直溜溜的看着阿娇,冷酷毒辣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阿娇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猎物,即将落网的猎物。   阿娇心下害怕,却也不想在敌人面前展现,强自镇定道:“你……你唤我何?”   那黑衣人缓缓拔剑:“奉命,取你性命。”   阿娇倒吸一口气,取她的性命?阿娇看着青衣警惕着对方的动作,颤抖着问:“青衣,你……打得过这么多人吗?”   “姑娘,青衣会拼尽性命保护你。”   那就是打不过了?阿娇看着这些黑衣人,却突然不怕了。如果是注定的事情,她也无能为力:“我可以知道,你们奉了谁的命令吗?”阿娇眨眨眼睛,看着黑衣人,仿佛是真的很想知道。   黑衣人大笑,带着残忍的意味道:“翁主何必知道太多。”   “死也要我死个明白啊。”阿娇不觉得自己好像得罪过什么人,以至于对方想要她的性命的。   “好,就让翁主死个明白,要取你性命的人是……什么人?”黑衣人先是得意,只是忽感到不对劲。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一晃而过,韩昱倏地闪现在阿娇眼前。   阿娇兴奋道:“韩昱……”好吧,她才不会承认,刚刚只是在拖延时间。   黑衣人见到只是韩昱一个人,冷哼一声:“翁主的救兵好像不怎么样。”   韩昱蓦起掀起眼眸,却不似了那之前的摸样,依旧是那平凡的模样,只是神情却倏然变得阴蛰狠毒,眼底更是狠戾寡绝。纵然是站在他身后的阿娇也不自在的打了寒颤,这样的韩昱……比起那日里遇见山贼的时候,还要冷酷。   他微微勾起唇角,一抹冷靥展现在脸上,声音却是那般的冷冽,不带一丝情感:“现在,离开。”   韩昱的冷酷虽然让黑衣人震慑,但是想到身上的使命,任务完成不了依旧是死,再说他们又这么多人,还怕对付不了他吗?   韩昱的眸子冷冽森然:“荷衣。”   “公子。”   “捂住阿娇的眼睛。”   阿娇一怔,因为曾经答应过她,不会再让她看到死人,所以这个时候,他还会想起让荷衣捂住她的眼睛?   “诺。”   韩昱一睑狠戾满身肃煞之气:“青衣,保护。”   “诺。”   黑衣人却趁着韩昱吩咐的时候,已经冲了上来,以包抄的形式展开。而韩昱却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因为阿娇在他的身后,即使有青衣在,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韩昱的那双眸子绝然中带着冷意,周身狠戾的煞气一览无余,平凡的容颜顿显狰狞,仿佛是那来自地狱的修罗,来到人间锁魂的恶鬼。而几个黑衣人的攻击已至身前,只见韩昱长袖一挥,他手里那把从不离身的伞,却好似变成了一把利刃,猝然间白晃晃如闪电般的剑芒显现出来,雷霆万钧之刻已然回击。   韩昱的伞,从不离身,因为那是他的武器。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我滴霸气的男主哟,亲爱的们,你们的收藏和留言,是琉璃更文的动力哦,么么哒,给我收藏给我留言吧   ☆、以身相救   黑衣人的目标是阿娇,所以并没和韩昱作过多的纠缠,有几人从侧面攻上,直逼阿娇。青衣上前迎敌。阿娇听着耳边的刀剑声,虽然害怕,却还是扒开了荷衣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只是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仍不住颤抖。   青衣被缠住,又有人向阿娇袭来,韩昱顾不得缠着他的黑衣人,转手攻向偷袭阿娇的那人。   “噗……”利刃入血肉的声音,韩昱旋身将阿娇抱在怀里,长剑一挥将袭向阿娇的那个黑衣人硬生生的劈成了两半。   荷衣看见了,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残酷到让人胆寒的公子,放眼望去那十多个和韩昱交手的黑衣人,几乎全是这般的惨状。   韩昱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仍旧站在原处,神态依然残吝森然,彷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脸色极其惨白,却还是紧紧的抿着唇强撑在那里,因为他要保护的人在身后,而他身上的伤口却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韩昱因为背后有阿娇在,身子不敢动,杀伤力大减,再加上刚刚转身去救阿娇,胸前背后全是剑伤,有些伤口已经深见骨头,那血如泉水一般涌现出来,将他整个白衣染成了血色。最是让人悚然的是,他的心口处插着一把断刃,仅仅就差一点点,就刺进了心脏。   阿娇闻这鼻息间刺鼻的血腥味,指尖那湿濡濡的感觉,即使眼睛看不到也知道韩昱伤得有多严重。她不敢乱动,感觉韩昱将整个身子的压力都压在她的身上。   “别哭。”掌心被长长的睫毛轻轻划过,一阵温热的感觉,韩昱冷着声音道:“我没事。”   此时,那十多个黑衣人,就只剩下为首的那个了,那黑衣人却也受了重伤,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满地的同伴尸体,宛如修罗地狱。   黑衣人决然道:“如今回去也活不成,不如拉你作垫背。”说着再一次向韩昱攻去。   韩昱冷冷的掀起眼眸,手腕一转,剑芒顿射,长剑宛若游龙一般像黑衣人缠绕过去。而青衣则奔到黑衣人的身后,刺了致命一剑,黑衣人应声而倒。   韩昱却也再也支持不住,重重的晕在阿娇的肩头。   “公子。”   “韩昱,韩昱……”   “姑娘,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了。”女子淡淡的一句话让阿娇心里更加难过,确实是自己理亏,阿娇无言。只是不甘心就此走开,毕竟里面的人是为了救她才这般的。   那日里,韩昱晕倒过去后,阿娇根本不敢动他,那些血就像是泉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流出来。那时候,阿娇真的庆幸还有青衣和韩昱学了一点医术,青衣简单的为韩昱包扎止了血后,根本就不敢去碰那断剑,生怕拔|出来后那血就再也止不了。   还好,还好……这个自称是韩昱表妹的女子及时路过,在不伤及韩昱的情况下,将韩昱运到了临近的小县落。   如今经过大夫的治疗,韩昱胸口的断剑已经取出来了,只是人却不见醒。女子不让阿娇进门去看韩昱,件件事情都亲力亲为,让阿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荷衣却不允道:“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家姑娘进去?”   女子冷然道:“就凭他是因为她才伤成这样的。”   “你也知道公子是为了我们家姑娘才受伤的,就更加应该让我们家姑娘进去。”   女子神色一暗,冷冷的注视着阿娇,阿娇也不畏惧。荷衣说的对,那个男人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所以她一定要进去的,只是现在真的不是和这个女子争论的时候。   荷衣一脸不情愿的被阿娇拉走:“你何必怕她?”   阿娇眨眨眸子,润色的凤眸里充满了坚定的色彩:“我不是怕她,只是现在我们在外面吵闹,对韩昱不好。她既然能够将他救过来,那必定会好好的照顾她,不若等韩昱醒过来,她即使想拦也拦不住。”一夕杀戮,阿娇像是徒然成长了一般。   荷衣点点头:“也是哦。”想到那一天所见到的场景,荷衣脸色一白:“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公子。”   阿娇抬眸看着渐渐升起的曦阳,那暖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散发着刺眼的光芒,阿娇险些落下泪来,她连忙低下头道:“是啊。”   之前她的眼睛一直被蒙着没有看见,等韩昱晕过去后,她只是稍稍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那是什么样子的场景,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荷衣已经吓晕过去了,就连青衣也是脸色发白的模样。   满眼的红,满眼的一半尸体,鲜血和泥土混染在一起,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他身上的伤来得震撼。那个晕倒在她肩上的男人,用他的身体为她支撑起了一片天地,给她以最纯粹的保护,让她避之不及,却……也不想再躲避。他就是以这样强硬的姿态,闯进了她的世界,她的心里。   韩昱微微睁开眼睛,却看见守在床边的人,不自觉的皱了眉头:“你……”嗓音干哑,一发出声音竟然如火烧一般疼痛。   女子闻言,惊喜道:“阿则你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话到最后,却有些喜极而泣。女子连忙端了茶水过来,一点点的滴进韩昱的嘴里。   韩昱润了喉咙,这才问:“她呢?”   女子神色一顿,随即冷下脸来:“她?我都不知道阿则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情圣,为了一个女孩,竟然将自己伤成了这副模样。”   韩昱不理会女子的冷言,只是更加淡漠道:“你出去,让她进来。”   女子气急:“你……这些天是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她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如今你一醒来就要见她,你……你还当我是你表妹吗?”女子说着,眼眶却也红了,她哽咽道:“阿则,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为了你我一直未嫁,都成老姑娘了,你不能不要我。”   韩昱闻言,那双异冷酷的眸子里更为淡漠,看着女子微微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与我何干?”见到女子震惊的神情,韩昱继续道:“我没有让你救我,更没有让你喜欢我。”他只要管那个他在意的人就够了,至于其他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我为了你,从家里跑出来。千方百计打听到你在广陵,特意赶了过来,你就这样对我?”   韩昱闭上眼睛:“出去。”   “……”女子捂着脸,冲出了房间,正好撞见了每日例行来看韩昱醒没醒的荷衣。荷衣见到女子哭着跑出了房间,必定是猜到了韩昱已经醒了,连忙跑回去通知阿娇。   阿娇嗅着满屋子的草药和血腥味,小心翼翼的走到韩昱的床边。韩昱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模样,那张漂亮的脸上毫无血色,唇瓣也近似无色,阿娇看着心里一颤,鼻子一酸。   韩昱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拍拍床里面的空位,示意阿娇上床。阿娇一愣,小声问道:“可以吗?”   韩昱点头。   阿娇脱掉绣鞋,慢慢的从床头爬到韩昱身边,不敢在乱动了。韩昱这才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阿娇,眸光依旧淡漠,只是透过那深色之后,却是如火一般的炙热。   “怕?”   阿娇脸色也是苍白的,眼眸下是淡淡的青色,却是这些天没有睡好,一入睡便是那日的场景,满地的一半尸首,深夜惊醒却再无睡意,然后就开始担忧韩昱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不怕。”阿娇如是答道。只要有他在了,什么也不怕了。   韩昱眸色深深的看着阿娇,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刚醒来没有见到她,以为是她怕了他,所以才急急的要见到她,想要告诉她,不要怕他。还好……还好她没有怕那样的他。   阿娇轻轻的向韩昱身边靠了靠,只是顾及到韩昱身上的伤不敢靠太近,低声道:“韩昱,我不会怕你,不管理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害怕。”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让我安心的存在。   韩昱颔首:“睡吧,好好睡一觉。”   阿娇乖乖的点头,慢慢的阖上眼睛,渐入梦想,好梦无忧。   耳边,韩昱慢慢道:“她是我表妹,没有再多关系,你不必顾及她。”   阿娇慢慢的勾起唇,像是做了什么很好的梦,那样甜。   很多年后,当阿娇问韩昱,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爱她入骨。韩昱轻蔑的笑道:“我又不是有特殊癖好,是被你缠着缠成了习惯,然后心软的一个我就劝其他的我,不如将你收下吧。”只是一旦收下了,就再也放开罢了。   阿娇从韩昱身后跳到他的背上,韩昱稳稳的托着阿娇,阿娇在他的耳边轻轻的摩挲道:“是这样吗?那我现在不缠着你了,马上就回长安去。”   韩昱眸子一冷,手在阿娇的屁股上猛地一拍,只是一个闪身便回到了房间,夹杂着阿娇的尖叫,他道:“你做梦。”   随后便是一室旖旎。   ☆、韩昱往事   第二日阿娇醒来时,天已大亮。这些日子因为担心韩昱的伤势,再加上夜夜的梦靥,阿娇已经好些日子没安稳的睡一觉了。如今知道他无碍,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自然可以熟睡到天明。刚刚睁开眼眸,便看见韩昱在看着她,阿娇脸一红:“你……你都醒了?”   韩昱轻哼一声算是回应,阿娇连忙起身道:“我……我去端药给你吧。”说着,穿好绣鞋,慌慌忙忙的跑了出去。一醒来就看见他这张绝色的脸庞,再平静的心也会为之跳动。   韩昱的药是青衣在煎制,阿娇去小灶台的时候,青衣的药早已经熬好了。阿娇端着黑乎乎的药往韩昱房间走,却在门口处一顿,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阿则,为什么你不回家?”   阿则?阿则是谁?阿娇皱着眉头想,韩昱什么时候叫阿则了?   却又听见韩昱冷漠的声音传来:“与你何干?”   女子带着淡淡的委屈:“怎么没有关系,怎么说我们也定过亲事……”   亲事?阿娇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韩昱便冷嘲道:“那只是你单方面的臆想,与我何干?如果我没有记错,和你有婚约的应该是韩家的另外一个子孙。”   “不……不是的,阿则,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啊……我一直在盼着你学成回家继承……”可是,你却在外游荡了三年之久,都没有归家一步。   韩昱毫不留情的打断,却是对门外的阿娇说道:“进来。”   阿娇耸耸小巧的鼻子,端着汤药缓缓的走进房间。她将药放在韩昱床头上的木几上,用余光瞄了瞄一边满脸怒容,却不吭声的“表妹”,尴尬道:“我……什么也没听见……”   韩昱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轻扫阿娇一眼,端起她送来的药一饮而尽。阿娇连忙掏出怀里的蜜饯,送到韩昱面前道:“喏,吃这个过过嘴儿,甜的。”她特意让荷衣准备的蜜饯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韩昱微微启唇,示意阿娇喂他,他的薄唇上还残留着一点点药汁,舌尖在唇瓣上轻轻的一舔,那薄唇更显妖媚,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阿娇听到身后的女子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却不知是为了韩昱那魅惑的样子还是为了其他的东西。女子看着阿娇手里的蜜饯,韩昱并不嗜甜,常年和草药打交道,也不至于怕苦,可是他竟然……   阿娇暗瞪韩昱一眼,捏一个蜜饯送至韩昱口边,韩昱一口衔住蜜饯,连带着阿娇的手指头,也含进了嘴里。阿娇脸一红,连忙抽出手来背在身后,而女子的脸色却早已惨白。   “阿则……你……”你真的对一个未长开的丫头动了心?女子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却听韩昱毫不留情,讽刺的笑道道:“你又何必在这里自取其辱?滚回你的世界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那女子愣是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韩昱和阿娇,最后却是厉声道:“韩则,你以为你改了名,就不是韩家子孙了吗?只要弓高侯府一日不倒,你就注定了摆脱不了这一成身份。而侯府,怎么会接受这样一个没有身份的小丫头作为未来的侯爷夫人?”话说着,女子狠狠瞪了阿娇一记后,甩袖出门。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便自讨没趣,她倒是要看看,当面对家族压力时,韩则是否还会这样,这样……肆无忌惮。   阿娇呆呆的看着韩昱,喃喃道:“弓高侯府?你是世家公子?”   韩昱嗤笑道:“算是吧。”这个样子,显然不愿意提及他的家族。阿娇知趣,也不再问,却想到女子那般笃定的口吻,有些吃味道:“她真的和你有婚约”   韩昱睁开眼眸,目光灼热的看着阿娇,而后竟然邪魅一笑。阿娇一晃神,人已经被搂进了那个单薄却又坚毅的怀抱。她不敢挣扎,生怕碰到他的伤口。耳边是韩昱带着沙哑和嘲讽的声音:“我是弓高侯韩颓当的嫡孙……”   韩昱的本名叫韩则,乃是弓高侯的嫡孙,自幼就有如天人般的智慧,却在幼时,生母病故,其父亲迎娶继母。继母对他阳奉阴违,表面上对他很好,背地里却对他阴谋暗算,而他的父亲对韩则却不闻不问。   后来,他的继母有孕生了一女之后,韩则的父亲病故了,那之后,韩则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继母联合了妾侍一起排挤韩则,毕竟韩则是嫡子,是将来继承弓高侯府爵位的。   这一系类变故使得了韩则从小的性子阴晴不定,而其继母更是以韩则得了癫狂症(在现代为精神疾病的一种,这里设定为人格分裂)为由,要求弓高侯韩颓当改继承人。好在,韩则的伯父封襄城侯韩婴及时将只有六岁的韩则送往了璇玑老人处修习养性,才得以活到今日。   听着韩昱平淡无波的话,阿娇一阵心疼,她静静的偎依在韩昱的怀里想,那个女子,是韩昱继母的侄女,家逢大变后,住在侯府。在韩昱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和韩昱定了亲,在侯府的嫡女庶子都在欺负韩昱的时候,女子曾经给过韩昱一段时间的温暖。后来韩昱的父亲去世,他们的亲事也不了了之,转而和侯府庶子定亲了。   如果……那个女子不是韩昱继母的侄女,或许……或许如今在韩昱身边的便不是她陈阿娇了吧。然而没有如果……阿娇很庆幸的想,如今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只是……阿娇有些羞愧的蹭了蹭韩昱的胸膛,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韩昱仿佛猜出了阿娇所想,低语道:“说起来,是我配不上你。”一直以来厌恶的身份,如今看来也不是过坏,若他真的只是一届平民,是如何也配不上阿娇的身份的,好在……他还是弓高侯的嫡孙。   阿娇知道过去对于韩昱来说是伤,便不想再提及,转声问道:“那你为何又叫韩昱了?”   韩昱道:“昱本事母亲为我起的乳名,在外便一直用这个字,母亲希望我日后是为阳光所照射,做顶天立地之事。”   阿娇捂唇笑道:“你四处行医,也算没有违背你母亲的意愿吧。”只是那出一次诊,诊金之高,阿娇不敢苟同。   韩昱嗤笑不言,救人本是随性而言,他倒是愧对母亲的意愿。   刘彻在江都休息了几日之后,便准备启程回长安了,他已经在阿娇身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这就是阿娇想要的,那么就暂时放她高飞,等她玩累了,想要停留下来的时候,他便不会再放手了。这是他刘彻作为太子,作为未来的帝王给她仅有的自由。   “太子殿下请留步。”   刘彻一顿,微微侧眉,看着眼前样貌姣好的女子:“有何事?”   赵惠微微一弯膝,算是行礼,她温声道:“太子殿下难道不想知道小翁主是和何人在一起的吗?”   刘彻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女子,眼前的女子无疑是漂亮的,那种淡淡的恬雅很像自己的母亲,只是,刘彻微微挑起薄唇,锐利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赵惠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绕弯?”   赵惠被刘彻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有些悚然,暗自惊讶,不愧为太子,竟有这般的气场。赵惠顺顺心神道:“和小翁主在一起的是一个男子,和翁主的关系……很是亲密。”赵惠暗自咬牙,韩昱,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后果,你一介平民怎么可和当朝太子抗衡。   刘彻嗤笑道:“那又如何?阿娇是我大汉的娇女。”她以为他没有调查过吗?不过是一个会一点医术的平民,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阿娇跟着他恐怕就是贪玩罢了,等她玩累了,自然会回到他身边。   赵惠没有想到刘彻会完全不在意,一时间有些发愣。刘彻看着赵惠,嘲讽道:“倒是赵姑娘你,既然已经准备嫁与五王兄为侧妃,就不要管太多他人的事情。”   赵惠垂头道:“是小女子唐突了,低估了翁主与太子之间的感情。”太子没有听进她的话,那么就这样吧……想到那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子,赵惠勾起唇,但愿他以后的情路,不要太坎坷。   刘彻靠坐在马车上,闭上眸子,回想到阿娇留下的书信,微微一晒。   ……在外游历……看遍大汉江山,风景正好……完全无忧……还望舅舅首肯阿娇在外历练几年……请祖母,娘亲放心……   阿娇啊阿娇,是外面的时间迷晕了你的眼,还是什么东西牵住了你的心呢?为什么不愿意在长安之内陪伴我?你可知道,不仅仅是祖母和姑姑,还有我也在担心你呢啊……   蓦然之间,刘彻又想到赵惠的话:“和小翁主在一起的是一个男子,和翁主的关系……很是亲密。”很是亲密,亲密到什么程度呢?他自信阿娇不会看上那么平凡无奇的人,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的慌乱呢?阿娇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韩昱的身份就是这个啦,还有几章,阿娇就要回长安辣~~~~~~~~求收藏。求评论,么么哒   ☆、月事初来   公元前148年,汉景帝中元二年,临江王刘荣因坐侵太庙被捕入狱,传至中尉府受审,后自杀身亡。   这一年,阿娇十一岁,已出长安三年有余。   三年里,阿娇随着韩昱一路行医,走遍了大江南北,领略了大汉的万里河山。他们看那涛涛不绝的黄河之水,登上并不是很高的山峰,体验放眼山下的壮阔感。相处中,阿娇已经摸清了韩昱的脾性套路。   韩昱此人,平日里的时候会和你说话,嘲笑你几下,倒也无伤大雅。可是若是他真的生气了,那么他整个人的感觉就变了,他不再说话,淡漠冷酷的看着你,让你有一种生命随时被毒蛇盯着的感觉。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惹他,否则就等着变成死人吧。   阿娇托着下巴,趴在窗子前,看着满天闪亮的星光,心里一阵暖意。韩昱啊,他会对任何人冷酷无情,却唯独不会那样对她。即使是他暴怒的时候,也不会伤害她分毫。   三年前,他为了救她差点丢了性命,而这三年里,她陆续遭遇了大大小小的刺杀,都是他在以命相救,这样的情,她都有些还不起了,还好他没有嫌弃她。   “你一个人在这里傻笑什么?”窗前,韩昱那张绝艳的容貌突然出现在阿娇眼前,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是显得幽然,仿佛是那清冷的一汪泉水,泛着点点涟漪。   阿娇回神,像小猴子一般跳下窗子。韩昱本是无动于衷的站在阿娇的不远处,却终是担心她会摔着,长臂一伸,将阿娇揽至怀里。阿娇娇憨的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话语里带着三分的娇气,三分的信任,还有四分是淡淡的爱慕。   韩昱闻言,手下一松,阿娇惊呼,攀住韩昱的脖子。韩昱淡淡的挑眉,重新将阿娇抱紧道:“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阿娇瞪着凤眸,看着他俊美的侧脸那优美的弧度,凑上唇却在韩昱的下巴处狠狠的咬了一口:“讨厌,你比我还漂亮。”韩昱因为阿娇的强烈要求,只要不出门,就不易容了。阿娇喜欢极了韩昱这张比自己还漂亮的脸。   偏偏韩昱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说他比女人还漂亮,所以才会易容成平凡的样子。在听到阿娇的话,韩昱脸色一虎,冷淡的撇了怀里不知死活的小女子。随后慢慢踱步,走进阿娇的房间。   阿娇尤不自知,继续道:“昱哥哥,阿昱,你穿一次女装给我看看,好不好呢?”凤眸璀璨,倒映着的全是韩昱的样貌。韩昱垂眸看着阿娇眼中的自己,轻嗤一声,将阿娇扔在床上。   阿娇搂着韩昱的脖子就是不放手,韩昱也顺势覆在阿娇的身上,闷哼一声。阿娇一愣,随即想到前几天他们刚刚遭遇到刺杀,韩昱的胸口被划了一剑。阿娇连忙放开韩昱,看着他胸前渐渐侵染了血色,顿时慌了神。   “我忘记你身上还有伤了。”阿娇推开韩昱,跪坐在床上,不管不顾的解开韩昱的衣襟,想要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韩昱平躺在床上,任由阿娇在他身上乱摸。还好只是出了一点血,没有什么大碍。阿娇稍稍放下心来,却瞥见韩昱左胸后那道淡粉色的伤痕。那伤痕不大,却再也消失不了。三年前,那断剑就深深的插在这里,差一点点要了他的命。   阿娇轻轻的抚摸着这道伤痕,再看看他胸口那出血的伤口,愧疚道:“要是再遇见刺杀,你不要那么拼命的救我了。”每一次遭遇道刺杀,都是因为他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他原本光洁的身上,也是因为她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韩昱蹙眉,握住阿娇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一时间静谧无言。   阿娇静静的趴在韩昱的怀里,在他的臂弯蹭了蹭,突然开口问:“阿昱,昱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对她那么好,让她想不喜欢上他都难。可是每每看着他为了救她受伤,她的心里也好难过,就怕哪一天,他为了救她,丢了性命,那时候……她该怎么办啊?   韩昱轻嗤,仿佛在嘲笑阿娇,又好像在自嘲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命中注定,我欠你的。”注定了要喜欢这个女子,所以注定要保护她,为她受伤也在所不辞,他甘之如饴。   翌日,阿娇伸着懒腰从被褥里爬起来,坐在床上愣了一会神,看着身旁已经空了的地方,也不知道韩昱昨晚是什么时候走的呢。阿娇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惊见床上有一大滩血迹,阿娇猛的怔住:“啊……”   荷衣听见阿娇的尖叫声,连忙冲进房间:“怎么了姑娘?”   阿娇哭丧着脸脸看着荷衣道:“韩昱在哪里?他是不是出事了?”流了这么多血,韩昱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啊。   荷衣被阿娇问得莫名其妙,却还是回道:“公子和我哥哥出去办事了。”   阿娇一愣,韩昱没事吗?那床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荷衣知道原委之后,捂唇道:“姑娘,你这是来月信了,姑娘长大了……唔,再过几年就可以嫁人了……”荷衣为阿娇细细的讲了什么是月信。   阿娇听完后,羞红了脸,呐呐道:“荷衣你……你不要胡说,我……我该怎么办?”   荷衣一边为阿娇寻来干净的裤子,一边道:“姑娘先换上,我去打点热水来给你洗洗,临时也找不到月信带,就先在床上躺着,然后我去现做几条月信带给姑娘。”   阿娇点点头,红着脸接过荷衣手里的亵裤。   荷衣扑哧一笑道:“姑娘,这没什么可害羞的,初潮来时或有些不适应,姑娘要放宽心。”   阿娇闷闷的躺在床上,下腹处总感觉有些暖流哗哗的流下,然后还有些抽痛的感觉,难受极了。“荷衣,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死啊?”阿娇憋憋唇问荷衣。   荷衣守在阿娇身边为阿娇做月信带,听见阿娇的话,低笑道:“自然是不会的。”抬头却见到阿娇的脸色有些惨白,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自己初潮来时,也没有像这样啊。“姑娘可有不适应?”   阿娇捂着肚子道:“肚子好疼啊。”   荷衣正待说话,却请见身后韩昱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荷衣身子一僵,连忙道:“公子快别进来。”女子来月信是极为污秽的,此时男子是不宜和女子太靠近。   韩昱罔若未闻,大步走进来,正好看见了阿娇惨白的小脸,不由触眉问:“怎么了?”   荷衣阻止不得,只得回道:“公子,姑娘来月信了。”   韩昱不动声色的挑挑眉头,大手轻轻的摸摸阿娇的脑袋问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手伸出来,我给你号脉。”   阿娇乖乖的将手伸到韩昱面前,心里无端的觉得委屈,一边滴着泪一边娇气道:“肚子好疼。”刚刚荷衣在的时候还不想哭呢,可是见到韩昱之后,泪意就怎么也止不住了。阿娇在韩昱面前总是这样娇气。   看着韩昱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阿娇心里更加慌乱了:“我是不是得了绝症啊,流了这么多血,一定会死的……呜呜……”   韩昱瞪着阿娇:“这个字,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只要有他在,她就是想死,也没人敢收她。“体寒,喝几贴要调养几天就没事了。”   阿娇听闻要喝药,情绪更加不稳定,一个劲的往被子里缩:“我不要喝药,好难喝的。”   韩昱充耳未闻,吩咐荷衣道:“好好照顾她。”然后便出了门。   韩昱走后,阿娇探出脑袋,却见荷衣好笑的的看着她,不由脸红。阿娇嘟唇:“不要喝药了吗?”   荷衣眨眨眼睛道:“公子说话向来说一不二,姑娘好好休息,一会我去哥哥那里端药过来。”   阿娇欲哭无泪。   荷衣叹气,一边为阿娇理好被子,一边感叹道:“真是不知道公子看上你那里了。”这般娇气,有时候还刁蛮到不知天高地厚,世家千金有的她都有,甚至更胜,公子到底看上她那里了?   阿娇娇憨笑道:“也许是命中注定啊。”阿娇想,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了,她被掳出长安,却偏偏遇见了他,然后倾心于他。仿佛他们的相遇就是上苍安排好的,命中注定。   很多很多年后,当两个人躺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晒太阳的时候,阿娇偶然回忆起这一段往事,随后猛地翻身到韩昱身上,看着他多年依旧容貌不改的俊颜问道:“阿昱,我这个人呢,有点娇气有点刁蛮,你到底是为什么会看上我啊。”什么命中注定的鬼话,她才不要听。   韩昱缓缓掀开眸子,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随后又闭上眼道:“什么叫有点?当年我是在想,这么娇气刁蛮的姑娘,要不是生在贵族,一定是嫁不出去的,不如我收了。”   阿娇黑脸,一口咬住韩昱的唇,在他的唇上舔了一圈得意的回道:“我看是你太漂亮了,怕娶不到夫人,所以才喜欢我的吧,毕竟我也很漂亮啊。”   韩昱猛的睁开眼睛,扣住阿娇的脑袋,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她不仅娇气,刁蛮,还很不知天高。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昨天家里网速不定,后台进不来,所以在娇吧更新了,今天早上补上,么么哒   ☆、浓情蜜意   阿娇初来月事,什么也不懂,院子里也就荷衣一个女子。荷衣也不过是长了阿娇几岁,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宜说给阿娇听,其中也不缺乏是她道听途说来的,总之也大概给阿娇讲了个明白。   阿娇得知女子以后每个月都要来这玩意,吓得小脸煞白,荷衣捂唇轻笑道:“我听以前医馆边上的婆婆说,女人嫁了人之后,就可以不受这个罪了。”荷衣初潮来时,韩昱正好在长安开了一个医馆,好在医馆边上有经常走动的老婆子,帮助了荷衣解决了这等事情,否则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娇不解道:“为什么嫁了人之后,就不会了呢?”   这对话,正好叫进门来给阿娇把脉的韩昱听见了,荷衣羞红着脸出去了,阿娇愣愣的看着韩昱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不解道:“你知道?”   韩昱瞥了阿娇一眼,伸手握住阿娇的手腕为她号脉。阿娇的体寒,现在年纪小看不出什么来,等她再大些了,恐怕就难办了。好在他及时发现了,现在给她好好的调养,以后就没有多大问题了。   “韩昱,昱哥哥,你是大夫,可不可以想个办法,叫那玩意不要月月都来啊。”   韩昱伸出手来摸摸阿娇略微苍白的小脸蛋道:“这事,大夫帮不了你,不过……夫君倒是可以帮你。”   “唔?什么意思?”阿娇不是很理解的问。   韩昱凑近阿娇,低语道:“只要你怀了孩子,这玩意最起码十个月不来找你。”   阿娇刷的一下闹了个大红脸,瞬间明白了韩昱的意思,这人……什么时候这般口无遮拦了……   韩昱也不逗她了,为阿娇仔细盖好被子道:“这几天药要按时喝,可不要断了。”   阿娇呐呐的点点头,在刚刚的话题完了之后,哪里还敢再露面。   阿娇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这才得以下床活动。等可以正常活动的时候,韩昱在这个地方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完了,准备动身去下一个地点。   “下一个地方去哪里?”自从那日里的对话后,荷衣悄悄的告诉她一些事情后,阿娇也懵懵懂懂的知道了什么是男女有别,规规矩矩的站在离韩昱半臂的距离问道。   难得见阿娇这般拘束,韩昱斜眼看了阿娇一记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两个地方,一个是临江,还有一个是渭南。”   阿娇听罢,凤眸如若溢出光彩一般光亮耀人,她连忙道:“去临江,韩昱,我想去临江。”   还是头一次见到阿娇这般想要去一个地方,韩昱不动声色的挑挑眉,看着阿娇微微红润的双颊道:“好。”临江可是有什么人在那里吗?   他们目前在的地方,离临江也不是太远,两三天的路程就可以赶到了。阿娇兴奋的坐在车里,一边吃着小零嘴,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感觉自己整个心都要飞出来了。好久都没有见到荣哥哥了啊,记忆里,刘荣是比亲兄长还要亲的哥哥。所以这一次去临江,一定要好好见见荣哥哥,告诉他阿娇现在很幸福。   韩昱闭目靠在软垫上,不看阿娇都仿佛可以感觉到她的兴奋。临江,临江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般牵挂?   临江王刘荣,几年前是栗太子,据说曾经和堂邑侯翁主有过一段不成文的婚约。三年前被废,贬为临江王。所以……韩昱蓦然睁开眼睛,看着一边止不住兴奋的阿娇,黝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瞬不一样的情绪。   阿娇转头,看见韩昱这般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时间愣住了,轻咳着撇过脑袋道:“这么看着我干嘛?”心口止不住的跳动,想到他那张面具后,是那样倾城的容颜,被这样的男子看着,阿娇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韩昱微微勾唇,轻轻抬起他那白皙如玉一般的手指向阿娇勾了勾,慵懒的蕴着丝丝魅惑的嗓音道:“过来,坐过来些。”   阿娇全身一颤,身子竟然就不听使唤的向韩昱靠了过去,待反应过来自已经靠在韩昱怀里时,不由有些懊恼自己的不坚定。“你……你快些放开我。”阿娇红着脸,屏蔽了那不绵绵不断的心跳声,想要推开韩昱。   韩昱轻轻捏住阿娇的下巴,看着她如此娇羞艳丽的模样,嗤笑道:“怎么?之前也没见你如此避讳我。”   阿娇见挣脱不了韩昱,干脆缩进了他的怀里嗫嚅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还未成亲,不可以这般……唔……”阿娇小声提醒,完全忘了以前是怎么粘着韩昱的了。   韩昱嘲笑道:“以前也不见你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现在开化了?”   阿娇恼怒的抬起头,憋红着脸瞪着韩昱不说话。这不是前不久刚刚才知晓男女之分么……这个男人,真是可恶,阿娇愤愤的想。   韩昱捏捏阿娇的脸颊,挥手扣住她的小脑袋,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慢悠悠的问道:“如你所言,你是准备日后要和你的夫君这般亲密了,可是准备要嫁给谁了?”是远在长安的当朝太子,还是即将见面的临江王?韩昱慢慢眯起眼眸,眸光投向阿娇身后车窗外那一闪而过的光影,在阿娇看不见的地方,黑眸渐深,像是染了血色一般,诡异中带着浓浓的杀意。   阿娇一愣,随即脸更红,这这这……哪有人这样问女孩子的!   韩昱眸子闪过一抹猩红,唇畔勾起一抹冷笑,猛的一翻身将阿娇压在软垫上,霸道的吻上她的唇。带着三分的惩罚,三分的柔情缱绻,还有四分那不知名的情绪,韩昱肆意的在阿娇的唇舌之间游走,细细品尝着怀里人儿唇齿间的香醇,舌尖划过一排整齐的贝齿,贝齿后是更加甜美如蜜汁般的美味。仿佛单单一个浅吻已经不能满足他了,很想将怀里的人儿拆入腹中,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至少要等她嫁给他之后。   浅尝即止的吻罢,韩昱咬着阿娇的唇,两人的呼吸缓缓的相交在一起,韩昱轻语道:“不管你之前和谁定过亲,今后,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将你从我的怀里抢走。   阿娇颊如粉黛,面若桃花。一双玉臂勾住韩昱的脖子,黛眉间更似有那别样的风情,仿佛是那迎着春风,含苞欲放的花朵,媚色无双。阿娇微微挑开凤眸,看着韩昱近在咫尺的样子,娇羞的闭上眼,从喉咙间发出一个“恩”字。   韩昱却还是不满意,放开阿娇,躺回软垫上随手又将阿娇捞回怀里追问道:“那么,临江王是谁?”   阿娇一愣,想起韩昱刚刚那种种表现,眨眨眼眸问道:“刚刚……你是在吃味?”   韩昱脸不红心不跳的瞥了一眼阿娇,看着她那掩饰不住的小得意,眸子又暗了暗道:“你很得意?”   阿娇也不顾忌什么男女有别了,双手捧着韩昱的脑袋,看着他这张平凡的脸,然后猛的搂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脸颊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道:“是啊,我很得意呢。”因为,这样即使掩盖了一身芳华却依旧耀眼夺目的人,是她陈阿娇的。“荣哥哥啊,他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样,难得可以去临江,难免我想去看看嘛。”言罢,阿娇又恍然,难怪他会吃味,原来刚刚自己的兴奋他都看在了眼里啊。   “荣哥哥?”韩昱阴阳怪气的掀开眼帘。   阿娇讪笑:“从小就这么叫了啊。”   “哦……原来一直这般叫啊。”   阿娇恼怒,抬起唇在韩昱的唇上轻轻一咬道:“等玩够了,回长安,我会和舅舅说,让他给我们赐婚。”我想要嫁的那个人一直是你,从第一眼沦陷开始,这样名目张胆的表白,你可是听懂了?   “不好。”韩昱摇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阿娇一愣:“不好?”一句话间,思绪却也千回百转,险些掉下泪来。   韩昱叹息,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抹去阿娇眼角溢出的泪水道:“自然是不好的,哪有女子去求亲的?自然是我亲自去请圣上赐婚。”即使很讨厌权贵,只是为了眼前的人儿,哪怕亲自去面对那贵中之尊,也无妨了。   阿娇破涕微笑,刚刚他那不好,可真的是吓坏她了。“你要是敢不娶我,我死都要缠着你。”阿娇侧头一口咬住韩昱的耳垂,说着无关痛痒的威胁。   韩昱身子一僵,将阿娇稍稍推开,看着她故作凶狠的样子,心里叹息,这姑娘知不知道刚刚在做什么?还好他定力强,否则……不可说不可说……   “就怕到时候……你不敢嫁。”毕竟她还没有了解到真正的他。   阿娇昂首:“有什么是我陈阿娇不敢的。”况且那个人还是你。   韩昱就喜欢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轻轻的托住阿娇的酥腰道:“这一次去见了你的荣哥哥后,就不许再见了。”   阿娇黑线,韩昱,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个事……   韩昱也不待阿娇回答,再一次吻上阿娇的唇,答案早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人在他的怀里。   ☆、刘荣之祸   自从被景帝废黜太子之位,刘荣携带家眷来到临江,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是也没有过错,日子也就一日日的过下来了。却不想有一日里,刘荣不知道听什么人,说了些什么,突然起了修建宫室的心。那术士进言道:“若是王上在先王之宗庙处修建宫殿,可保我临江国大兴矣!”   刘荣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些年临江百姓对他亦是赞口不绝,修建宫室也不为坏事。却不想他侵占宗庙地修建宫室的事情传到了长安,被景帝知道了。景帝盛怒之下,下令将刘荣传到中尉府受审。当时的中尉府都护郅都为人公正廉洁,尽职礼法,不畏避权贵和皇亲,丝毫没有因为刘荣是临江王而有所宽恕。   刘荣被讯到中尉府才有所顿悟,自己犯了大罪,然,为时已晚。刘荣思前想后,却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想要书信给景帝说明自己的情况,怎么奈何郅都并不予理会。好在,前太子太傅,窦太后堂侄魏其侯窦婴暗中派人探视刘荣,刘荣借机写下实情,一半是谢罪,一般是将自己被暗算的事情说了清楚,希望景帝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然而,时间一日日过去,却还是没有景帝的命令,刘荣以为景帝不愿意原谅自己,又想到自己侵占宗庙地修建宫室确实是大罪,忽而感到自己无颜面对大汉祖宗,竟然以死谢罪了。   再说窦婴这边,他收到了刘荣自狱中传来的书信,连忙赶往未央宫觐见汉景帝,希望景帝可以宽恕刘荣的罪。窦婴还未行至宣室殿,却正好遇见了从宣室殿出来的太子刘彻。   “臣,拜见太子。”   刘彻连忙将窦婴虚扶起来:“侯爷快快请起,彻如何敢受侯爷大礼。”   窦婴暗夸刘彻有礼,嘴上却说:“殿下是君,下官是臣,自然是该行礼的。”   刘彻道:“侯爷是彻兄长的太傅,又是彻的堂叔,彻受之又愧啊。不知侯爷今日进宫来,是所谓何事?”   窦婴道:“临江王含冤入狱,臣怎能不顾。”却也没有提刘荣写了书信的事情。   刘彻感叹:“彻也不相信兄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   “殿下可是有什么难处?”   “不瞒侯爷,父皇因为兄长的事情,竟然已经气病了,这不,连彻也被父皇给赶了出来。侯爷现在见父皇,怕是不妥啊。”   窦婴闻言,陛下生气也是自然,若是趁着陛下气火正盛时去见陛下,恐怕对临江王不利。“殿下言之有礼,只是臣……”   刘彻慢慢道:“侯爷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若是有,不若彻可以代劳。”   窦婴一咬牙,将刘荣的书信出去,献给刘彻道:“这是临江王所诉实情,还请殿下代为转给陛下,老臣先谢过。”   刘彻利眸一挑,接过窦婴的书信,感动道:“侯爷相信彻,彻定不会辜负侯爷嘱托,届时父皇气消,看了兄长的信件,早日放兄长出来。”   窦婴连连点头:“老臣代临江王谢过殿下了。”窦婴觉得刘彻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已经是临江王的前太子,毕竟他们早已没有了利益冲突。   窦婴走后,刘彻展开书信看了,随后轻嗤一声随手将书信扔给站在身后的伴读怀里。刘彻的伴读韩嫣不解刘彻的意思,解住书信问道:“殿下这是……”韩嫣年纪不及刘彻大,个头也不及刘彻,只是韩嫣此人生的异常好看,站在刘彻身边活脱脱的像个小女孩子。   刘彻看了韩嫣一眼道:“嫣弟觉得吾为何意?”   韩嫣转着好看的眼珠道:“殿下不愿帮这个忙?”   刘彻嗤笑道:“为何要帮?”刘荣虽然和他早已没有了利益纠纷,可是他没有忘记,刘荣是她念念不忘的荣哥哥。阿娇在外已经三年了,若是她的荣哥哥出了事情,不知她会不会主动回来呢?想到这里,刘彻暗自握拳,阿娇行踪不定,完全不知道她会出现在什么地方,让他想派人跟着都无济于事。   韩嫣见刘彻的表情,就知他又在想堂邑侯翁主。“殿下,若是您不管,那陛下日后知道了……”   刘彻摆手道:“你先回吧,吾要去母后那里一趟。”说着接过书信,挥手让韩嫣下去。   刘彻今年不过九岁,这事情也怕自己考虑不周,倒不如去询问母亲王皇后。王皇后很满意刘彻的询问,夸赞道:“彻儿,你做的很好,这件事情,就交由母后来处理吧。”母后不会让任何事情成为你成皇道路上的障碍。   王皇后接过书信后,先是派了亲信,将自家兄弟请进了宫,交代了几句,兄弟走后,王皇后阴测测的看着手里的书信,自语道:“栗姬,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如今莫要怪我还给你儿子。”   阿娇和韩昱这边,自从进了临江都城后,到处都是谈论刘荣被中尉府带走的事情,阿娇听着心惊,央着韩昱带自己去中尉府。韩昱向来对阿娇无奈,便也不顾在临江的需要出诊的病人,直接带着阿娇又往渭南的方向赶去。   抵达中尉府的时候,已经是好几日之后的事情了,青衣办事利落,很快就租下了一个小院子,阿娇不想再麻烦韩昱,趁着韩昱在房间沐浴的功夫,偷偷的溜出了小院,直奔中尉府而去。   中尉府守卫森严,门口便守着衙役,让阿娇顿感阴森。阿娇在门外看了一会,却见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出来,满脸堆着笑意,阿娇看着中年男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中年男子挥袍上了马车,进车之前,神色阴翳的看了一眼中尉府的大门。那一眼正好落进了阿娇的眼里,阿娇突然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待中年人走后,阿娇想到自己的目的,咬咬牙走到中尉府门前,姿态高昂道:“我要见你们都尉。”   守卫突兀的见到阿娇,却见阿娇说要见都尉,想也没想,拿着武器将阿娇拦在门外:“去去去,哪来的往哪去,我们都尉是你这样的小民可见的?”   阿娇凤眸一瞪,那天生的贵气傲然不自而然的便显现出来:“放肆,我乃当今长公主的女儿,尔等敢拦我?”   那两个守卫听闻阿娇的话,虽然震慑于她的气场,反应过来后,其中一个守卫大怒道:“大胆小民,长公主的女儿自然好好的在长安呆着,岂是尔这等贱民可以冒充?吾等看你是冒充皇贵,且将你抓起来关进牢房。”说着就要抓阿娇。   阿娇一时呆住了,她现在没有物什证明自己的身份,人家不相信也是正常,可是要真的被关进大牢,怕也见不到中尉府的都尉。   突然,一道黑影一闪,守卫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阿娇的身影。守卫啐了一声,骂咧道:“要是叫我逮着了,定要将她关进去。”   无人的小巷子你,韩昱黑着脸将阿娇放下,毫不留情的讽刺道:“怎么,你能耐了,长公主的女儿,你这样就能救人了?”   阿娇撇过脸,却觉得韩昱在说风凉话:“我就是想进去看看荣哥哥,你干嘛带我过来,要是那人将我关进牢里,我说不定就可以见到荣哥哥了。”话里间的抱怨,却是迁怒于韩昱了。   韩昱眉头一凝,黝黑深邃的眸子瞬间如坚冰般寒冷,那眉宇间煞气渐渐浓郁,最后还是黯下。韩昱冷哼一声,挥袖道:“你现在再去也不迟,我不拦。”说着甩袖便走,看都不看阿娇一眼。   阿娇暗骂自己迁怒,连忙跟上韩昱的脚步。   “我……我只是着急,没有别的意思。”阿娇扯着韩昱的袖摆,苦着脸道歉。   韩昱瞥她一眼,将袖子从阿娇手里抽出来道:“你的事,我不必过问。”刚刚沐浴完,却不见了她的身影,猜到了她会偷偷的跑到这里来。一路上,她的忧虑他看在眼里,虽然不悦于她担忧别的男人,可是还是随着她来了。如今,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迁怒于他,真是……   阿娇看着韩昱一点点的抽出袖子,心里一慌,以为他真的不管她了。若是连他都不要她了,那么她该怎么办?这样想着,阿娇垂眸,仿佛已经想到了那一天,没有他,她怕是再也不会开心起来。   韩昱行了许久,却还是不见阿娇跟上,转身一看,那姑娘停在原地,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韩昱轻叹一声,走回去勾起阿娇的下巴,却见她满面的泪。屈指轻轻的抹去阿娇的泪,韩昱问道:“哭什么,我也没有骂你。”   阿娇猛地环住韩昱的腰,死死的抓住他的衣服道:“不准你不管我,不理我。我……我不管荣哥哥的事情了便是。”她突然不敢想像,日后没有了他,她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一片昏暗。她宁愿失去所有,也不愿意失去韩昱。   原来她在想这些,韩昱轻叹一声,回抱住阿娇道:“傻姑娘。”不过是吓吓你罢了。“没有不让你去管,只是如今你怎么管?这件事情只有皇帝和太后可以处理,倒不如明日回长安去吧。”   “好。”   ☆、刘荣之死   谁曾想,第二日里,阿娇一行正准备收拾东西回长安,中尉府里却传来了临江王刘荣在狱里自杀的消息。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长安城,便是在长乐宫的窦太后也知晓了。   窦太后震怒,一来惋惜刘荣这个长孙竟然就这样走了,二来觉得郅都此人竟然不将皇族放在眼里,执法严苛不肯宽容,逼死了刘荣。   另外一边,窦婴却也觉得事情蹊跷,临江王既然已经书信给了陛下,为什么不等陛下的回话,便自杀了?窦婴在府里踌躇了半晌,最后大拍脑袋,恐怕是他害了临江王啊。   且不说,他不应该将书信交给太子,便是交了也应该在陛下面前提上一提。如今事已至此,恐怕是什么人在临江王面前说了什么,导致了王上心灰,这才出了这般事故的。   窦太后命景帝严惩郅都,景帝一来不想驳了母亲的面子,二来郅都确实是个可用之才,便以明旨将他罢官还乡,随后却派使者持节任命郅都为雁门郡太守,不必到长安领旨,直接赴雁门上任,这才了了此事。   而临江王刘荣因他并无子嗣,临江国国除,归为南郡,便直接葬在了蓝田之处。   阿娇得到消息后久久不能平静,默默的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尤记得,他笑着听她弹奏着难听的琴音时那一瞬间的愕然;尤记得,他在娶太子妃的那晚上一身喜服那般好看;尤记得,他在去临江前,对她说要幸福时的笑容,还是那般的纯粹温润。转瞬间,那一切全没了,只剩下一堆黄土,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对于刘荣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了,记不清是怎么认识荣哥哥的,好似从记事开始,她便已经认识了他。可是啊,那样温润如玉般的哥哥,便这样走了。   也许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对她微笑,那样暖人心脾。   韩昱推开门进去,看着阿娇侧躺在床上,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他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却并未多言,只是默默的脱了鞋子,也跟着躺在阿娇身侧,将阿娇搂进怀里。“我还在你的身边。”韩昱不知道,刘荣对于阿娇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不过不要紧,不管曾经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阿娇扑进韩昱的怀里,呜呜的哭出了声音,过了许久方才哽咽着说道:“荣哥哥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般,他宠我疼我。明明她的母亲不喜欢我,他还是会偷偷的对我好。”   韩昱道:“以后我也宠你疼你。”比他还要好。   “他总是包容我的任性,我的刁蛮,有时候明明是我错了,可是他就是舍不得说我一句重话。”   原来,她的任性妄为,也有另外一个男人纵容的因素吗?“我也纵容你。”阿娇不需要收敛,也许刁蛮任性就是她的本性,若是这样他纵容她又何妨?   “有时候我犯了错,害怕被祖母责罚,都是他替我担下的,他总是舍不得我受伤害。”   韩昱叹息,板过阿娇的小脑袋,认真道:“阿娇,我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喜欢你的人,却会是喜欢最久的,以我的生命为限。”   阿娇眨眨眸子,被韩昱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到了,满心欢喜之余,却又猛的摇头:“不……”不要以你的生命为限,不要你和荣哥哥一样,再也不会出现了。阿娇突然想到,荣哥哥那样好的人,却早早的就去了,那么韩昱呢?韩昱杀过人,为了救她,几次都差点丧命,是不是也会在她不经意间就离开她了?   韩昱像是看出了阿娇的想法,低声道:“不会,我不会离开你。”   然而,阿娇却固执的看着韩昱:“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先我走了……你在走之前…让我先走。”阿娇断断续续的说着。她不能想象,如果韩昱也像荣哥哥一样,离开了她,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唯有和他一起走,在他走之前,让她先走。   韩昱如何不懂阿娇话里的意识,他抬手覆上阿娇的眸子低喃道:“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今生,能得阿娇这般纯粹的感情,许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缘。   韩昱轻轻的吻上阿娇的唇,细细的和她唇齿交融在一起,相濡以沫。浅吻过后,韩昱如是说:“莫哭……过些日子带你去看他。”   蓝田以出产美玉为名,如今刘荣葬在这样美的地方,也算得到了安息。韩昱抱着阿娇,避开在陵地巡视的士兵,很快便寻到了新建的墓地,阿娇再一次趴在韩昱怀里低泣。这些日子,阿娇的眼眸几乎哭肿了,韩昱拍拍阿娇的肩,冷眼看着眼前的墓地,能得了她真心相待,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的事。   “阿昱,你说……人死后,就这么孤独的埋在这里,然后什么都没有了吗?”荣哥哥生前,再不济也是一方诸侯,为什么死后却这般孤独的葬在这里?他连子嗣都没有啊,连一个为他哭泣的人都没有啊……“也许吧。”也许人死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韩昱低头看着怀里的阿娇,有些庆幸的想,如果没有遇见她,他死后也许也会是这样,孤零零的躺在这里,无人问津。   突然,有风吹来,一群燕子衔着土,落在刘荣的墓上,不停的叫着,一声声高低起伏,像极了哀鸣,就像是一曲曲挽歌,低转哀绝。听着燕子的声音,阿娇止不住的泪意再一次涌上。   临江九曲一襟还,蓝田日暖风正闲。   可怜万燕衔悲泥,一冢青黄向长安。   北门不前车横断,涕泪交零一谶言。   夜阑蔽日惊坐起,不见刀笔不终年。   荣哥哥,有燕子为你衔泥作冢,为你鸣唱哀歌,你还会寂寞吗?   “殿下,这边请。”   “什么声音在那里?”声音虽然稚嫩,却有夹杂着丝丝的霸气。   “好像是刚刚下葬的临江王墓冢那里的……”   声音由远及近,韩昱连忙抱着阿娇躲到一边,悄悄的看着外边的情况。   只见一队士兵带着一个少年向他们这边走来,那少年穿着一身深色的曲裾,束发于冠,唇瓣紧抿,眉目微敛,星目璀璨。   阿娇低呼:“彘儿?”   刘彻看着刘荣墓上的那群燕子,微微敛眉,挥袖道:“你们下去吧,孤想单独陪陪皇兄。”   “殿下真有心,诺。”   待士兵离开后,刘彻盯着刘荣的墓冢,神色飘忽。阿娇下意识的向后避了避,只见刘彻忽而挥袍席地而坐。   “皇兄,你这一辈子最大的幸事源自于她,最大不幸也源自于她。”刘彻幽幽的来了这一句,像是回忆到了什么,神色渐渐转戾。   刘荣,是他曾经嫉妒过的长兄。幼时,母亲不得了父皇的宠爱,连着他们姐弟四人也被父皇遗忘了,他曾经在未央宫最阴暗的角落仰望过那个如仙人般的刘荣以及……阿娇。他看着父皇将阿娇高高的捧起,看着刘荣在一边温润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哀愁,那一切是他渴望却不可及的。   如果不是因为馆陶姑姑,刘荣恐怕也成不了太子,也亦是因为馆陶姑姑,刘荣从太子之位上下来了。所以啊,皇兄,你的不幸和幸,都是因为阿娇啊……蓦然之间,刘彻恍惚想到刘荣临去临江前,曾经来找过他,即使被废黜了太子之位,除了憔悴了些之外,他依旧那样温润,眉宇之间那淡淡不可见的愁绪好似更深了。   他曾对他说:“阿彻,日后要好好对她。”这个她,不言而喻。   刘彻起身,负手看着长安未央宫的方向,缓缓道:“皇兄,我会成为名扬千古的帝王,让天下知道,我比你更适合当太子,当帝王。”所以,不要怨我。   刘彻走了,阿娇却久久没有回神。等到韩昱拍怕阿娇的肩,示意他们也该离开的时候,阿娇这才回神。   “我们走吧……”阿娇叹了一口气,稳稳的环住韩昱的腰,再看了一眼刘彻刚刚坐过的地方,心下黯然。刘彘终于是刘彻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跟着她跑的刘彘了,长大成刘彻的彘儿让她觉得好陌生。   公元前147年,汉景帝中元二年,废皇后薄氏病故,葬长安城东平望亭南。   这一年,阿娇十二岁,韩昱正好弱冠。韩昱带着阿娇走过大汉边境,领略过匈奴的草原生活。   公元前144年,汉景帝中元六年四月,梁王刘武死。七月,追谥孝王,窦太后极悲愠。   这一年,阿娇已到了及笄之龄,忽闻窦太后因为梁王过世而重病,阿娇知道……在外六年有余,终于该回去了。   那天晚上,已经有了少女模样的阿娇依靠在韩昱的怀里道:“阿昱,祖母病重,我们回长安吧。”   韩昱沉默了半晌道:“好,是该回去了。”   “回到长安后,你可以进未央宫给我祖母看看嘛?”   韩昱无声点头,他的人生早已经为了她破例。   阿娇不再言语。   她逃避了六年,终于要回去了,在长安等着她和韩昱的将会是什么?阿娇猜不到,也不想去猜。她只有稳住此时不安的情绪,和身边的人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唯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临江九曲一襟还,蓝田日暖风正闲。   可怜万燕衔悲泥,一冢青黄向长安。   北门不前车横断,涕泪交零一谶言。   夜阑蔽日惊坐起,不见刀笔不终年。   这首诗是我的基友为荣哥哥写的悼词,先为我好基友点个赞。下面阿娇就要回长安啦,在长安会有什么风雨等着阿娇和韩昱呢?敬请期待哦。        ☆、长安晚秋   秋季晚凉,西边的天际,那如火的夕阳不甘心的释放着自己最后的光彩,将远处的长安城照得通红。阿娇趴在车窗口,看着不远处的长安城门,看着高高耸立的未央宫,油然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怀。   近乡情怯。   她突然之间,有些害怕回到长安了,长安城里,即将等着她和韩昱的,是暴风骤雨还是风平浪静?   在夕阳的残照下,韩昱一行终于在要关城门的那一刻,踏进了长安城。   阿娇不舍的拉着韩昱的手道别:“我先回侯府了,你……”   韩昱神情淡漠,只是吩咐荷衣将阿娇的东西收拾好,自己下了马车,这才看向阿娇道:“好。”   阿娇嘟唇,有些不满道:“就是好?等我安定下来,该怎么找到你?”她知道,一旦回了长安城,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和韩昱腻在一起,毕竟天子脚下,她又是侯府千金,于理不合。只是一想到要和韩昱分开了,阿娇便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韩昱道:“荷衣知道。”荷衣要跟着阿娇一起去侯府。   阿娇咬咬唇,点头道:“那……那我回去了……”说着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启动,阿娇忍不住掀开车帘,却只看见韩昱渐渐变得模糊的背影。这人,都不知道看着她离开吗?   荷衣忍不住劝道:“姑娘,日后有的是时间和公子见面,莫要不舍了。”却见阿娇神色愤愤的转回来,荷衣好笑道:“公子就这样,一旦回了长安,公子的话便不多了,曾经也是这般。”   阿娇听闻荷衣的话,这才发现,自从进了长安城,韩昱真的便没有说一句废话,这样的韩昱倒是有点像当年的那个大哥哥。阿娇回忆起韩昱的身份,有些恍然。   马车缓缓的行至堂邑侯府门前,荷衣牵着阿娇下马车。此时的侯府已经门禁了,没有一丝光亮。荷衣站在哥哥青衣身边,青衣小声叮嘱道:“侯府的规矩比较多,不似在外,有什么事情你忍着点,万不可使性子,好好的伺候好姑娘。”   荷衣忍着泪点点头:“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姑娘的。”   阿娇见他们兄妹两个这般,轻笑道:“我侯府也不是什么虎狼之地,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青衣向阿娇作揖道:“姑娘,荷衣就拜托姑娘多多照应了。”   阿娇被他这一拜,又想到了韩昱,也忍不住湿了眼眶:“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荷衣被人欺负的。”   青衣代阿娇上前去敲门,不一会,侯府厚实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谁啊,知不知道你敲的是什么地方,找死吗?”   青衣一身肃然:“我将你们家翁主送回来了。”   看守的护卫一听这话,揉揉眼睛像青衣身后的阿娇看去。且不说,阿娇外出六年,早已经变了个模样,便是这个守卫真的见过以前的阿娇也认不出来了。“我们翁主在甘泉宫好好的,哪里来的刁民,竟然冒充皇亲?”   阿娇颇有些不耐,凤眸一瞪:“放肆,便是我不是,你容不得你来置喙,你现在应该去通知侯爷和长公主。”   那守卫愣是给阿娇虎的连连点头:“是是,小的这就去禀告侯爷。”   待守卫走后,荷衣愣愣的道:“姑娘,没想到你这么有气势啊……”之前阿娇总是笑嘻嘻的,荷衣也觉得她没什么架子,如今看来,这才是真正贵族千金该有的样子,什么赵姑娘之类的和她相差甚远。   阿娇微微颔首:“进了侯府之后,要叫我翁主,不然教习嬷嬷会说你没有规矩。”   荷衣点点头:“好好,我的翁主。”   说话间,堂邑侯和刘嫖已经闻讯赶来,当真的看见侯府外,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时,刘嫖一把扑上去将阿娇搂在怀里:“我的儿……我的娇娇啊……”   六年未见母亲,阿娇亦被感染,乖乖的靠在刘嫖的怀里,哽咽道:“娘,阿娇回来了。”   堂邑侯陈午看着相拥而泣的美女,连连抚着胡须道:“夫人,快快将阿娇迎进屋子吧。”   刘嫖擦擦泪水,接着下人提的灯笼,想将阿娇看个仔细,听见陈午的提醒,连忙拉住阿娇道:“好好,我们进屋。”   此时,青衣作揖道:“侯爷,夫人,既然已经将翁主送回,青衣便回去复命了。”   刘嫖等人这才注意到青衣荷衣这对兄妹,阿娇怕刘嫖为难青衣,连忙在刘嫖耳边道:“娘,当年便是他家公子救了我,我才得以平安的。”   刘嫖虽然感谢那个所谓的公子救了阿娇,却也无端怪罪那个公子,救了阿娇为什么不马上将阿娇送回来。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刘嫖也不好多说什么,却问道:“怎么不见那位公子?”   青衣回道:“公子先行回府,命青衣送翁主回府。”   刘嫖道:“那请这位小哥进府休息一宿,明日里本宫和侯爷亲自登门拜访。”   青衣回礼道:“夫人言重了,青衣只是奉了公子的命令,不敢受如此恩惠。”   阿娇连忙扯着刘嫖的衣袖道:“娘,不要管他了,阿娇累了。”带着幼时软软的撒娇口吻,阿娇靠着刘嫖要进侯府。   刘嫖转思,连忙挥手,一行人进了府邸。   正堂上,刘嫖挥退下人,荷衣也跟着一起下去,守在门口,侧耳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只是窸窸窣窣的,听不真切,忽然听见那长公主怒喝:“跪下。”荷衣一个机灵,连忙拍拍自己的心口。   阿娇“扑通”一声跪在刘嫖和陈午面前,刘嫖怒气冲冲的看着阿娇。刚刚的思念是一回事,如今的气恼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着已经是少女模样的阿娇,刘嫖回想起六年前,阿娇才那么一点点大,小脸上还有些许婴儿肥,哪像现在……明媚娇艳的小脸上,婴儿肥已经不见了,尖尖的下巴勾勒出一个优美的曲线,大大的凤眸里泛着水雾,小嘴儿委屈的憋着。见到这样的阿娇,刘嫖纵然有再多的怒火也消失了。她的女儿,长大了啊……不知不觉六年过去,那个小小的女儿,已经变得如此亭亭玉立,美丽动人了。   “娘……阿娇知道错了……”阿娇撇撇小嘴,一脸乖巧的看着刘嫖。   陈午知道刘嫖舍不得训斥阿娇,只是缺少了那层台阶,他轻咳着开口道:“夫人,阿娇能够平安回来,那是万幸,莫要生她的气了,天已经晚了,先让孩子起来吧。”   刘嫖见有台阶下,便也不在摆谱,挥手道:“起来吧。”   阿娇得令,一下子跳起来,然后靠到刘嫖身边撒娇道:“娘亲,这一次多亏了阿娇被救,不然阿娇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刘嫖这才仔仔细细的摸摸阿娇的小脸,心疼到:“还好你没事,否则……”只是想到已经病故的弟弟,刘嫖叹息,罢了。这六年来,刘嫖一直以为阿娇的失踪和弟弟刘武脱不了干系,堂邑侯府和梁王府彻底恶交。如今,刘武病逝,刘嫖却意外的听刘武派来的人说,阿娇的事情,不是他做的,请求她这个姐姐原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好在阿娇平安归来,至于真正是谁,刘嫖也不予追究了,有些事情真的不好深究。   阿娇简单的将这些年的见闻说予刘嫖听,其中自然是影藏了与韩昱的事情。陈午皱着眉头问:“阿娇这些年一直是与救你的男子一起?”   阿娇一愣,随即转头对刘嫖道:“娘,那位公子真的是好人,本来他救了阿娇便要送阿娇回府的,只是阿娇自己贪玩,偏偏要跟着那位公子。他还让自己贴身婢女来伺候阿娇的。”   刘嫖仔细看着阿娇,在说到那个公子时,阿娇脸上的涩然,刘嫖心一沉,却不动声色的问道:“就是在府外跟在你身后的少女?”   阿娇点头:“是的。”   刘嫖心里已经有了思量,拉住阿娇的手道:“以后切莫说你在外游玩了六年,这些年,娘亲都是在说你在甘泉宫的,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不好,知道吗?”   阿娇乖乖的点头答应道:“阿娇明白。”   刘嫖满意道:“还有……明日里,便随娘进宫看看你祖母,再去看看太子殿下。”   “太子?”   刘嫖道:“娇娇,太子真是个不错的,这些年你不在长安六年,他便等你六年,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你万不可辜负太子。”   阿娇想到几年前在荣哥哥墓前看到那个的少年,想到他的豪言壮志,心突然一痛。她从来不知道,幼时那个小表弟刘彘竟然会这般执着,说到底是她对不起他,还是他放不下她呢?   阿娇正欲说什么,刘嫖挥手道:“回去吧,你的寝楼为娘一直派人收拾的,好好休息,明日里去见太后,她老人家最近身子不适。”   算了,阿娇咽下欲说的话,以后有的是时候说。不管刘彻怎么样,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早晚要说服娘亲不要总想着要她嫁给刘彻。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啦,阿娇在外玩了这么久终于回家啦,这就意味着,即将要面临分离了~~~~~   ☆、汉宫巍峨   荷衣守在门外,见到阿娇从里面出来,连忙迎上去,低声道:“姑娘,你没事吧?”   阿娇以食指抵唇,指了指随着她身后出来的李姑姑,示意荷衣莫要多言。李姑姑看了一眼荷衣道:“翁主,快些随老奴回寝楼吧。”   阿娇点头道:“姑姑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自个儿回去便是,这么久未归府,顺道在府里转转。”   李姑姑迟疑了片刻,转头对荷衣叮嘱道:“也好,你这丫头,提着灯,仔细着为翁主照明。”   荷衣连忙接过李姑姑手里的灯笼,小心翼翼的为阿娇在前面开路。   等四处人烟稀少了,荷衣这才开口道:“不愧是公主嫁进来的地方,规矩真多。”   阿娇抿唇轻笑道:“你这话可万不可叫别人听了去,否则定是要打你板子。”   荷衣嘟囔道:“规矩真多,刚刚你娘有没有罚你?”   阿娇勾唇:“我娘自小就宠我,只要我对她撒娇,她才舍不得责罚我呢。”阿娇说着,指着前面亮堂的小楼道:“前面就是我的寝楼了。”   荷衣看去,咂舌道:“我现在才相信,你真的是贵族千金。”以前和阿娇相处,阿娇没有架子,也很好说话,虽然听说了她是长安的贵族千金,荷衣心底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只是从刚刚进侯府开始,那场面气势,可不是什么小户可以相比的。   阿娇闻言微笑不语,只见那整栋寝楼灯火通明的,那一闪一闪明晃晃的灯光,缓缓的照暖了自己的心,这些年来,是不是每日里都亮着灯火,等着她的归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小楼下,突然一个身影向阿娇这边扑了过来,荷衣连忙将阿娇拉到一边,将黑影挡住。   两人撞了满怀,荷衣气恼的推开撞到她的身影:“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碧月被荷衣推懵了,愣愣的看着荷衣,以及她身后的阿娇,苦诉道:“翁主……”   阿娇走出来,将碧月扶起来:“碧月,你都长大了啊。”阿娇有些感慨,她出长安六年,再回来,才发现物是人非,只是不知道在未央宫里的舅舅和祖母是否也变了模样。   碧月哽咽道:“翁主,奴婢每日里祈祷翁主可以平安归来,如今翁主真的回来了……奴婢……”   阿娇摸摸她的脑袋道:“好了,莫要再哭了,我也累了,你去给我收拾一下,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   “诺。”碧月抹抹眼泪,高兴的将阿娇迎了进去,只是看见阿娇身边的荷衣时,稍稍一顿:“这位姐姐是一路上伺候翁主的吗?”   阿娇颔首道:“碧月,你去安排一间屋子给荷衣,日后她便跟在我身边伺候。”   “……诺。”碧月有些不甘心的看了荷衣一眼。只有上等的丫鬟才有资格一人住一间屋子,她从小伺候翁主,这几年才被管家提升为上等丫鬟,却没想道这会这个外来的野丫头就直接越级了。   翌日。   朝阳缓缓的从东边升起,那万丈的金芒普罩着整个长安城,不远处的未央宫背着朝阳,整个轮廓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远远看去那么的沉重庄严。阿娇伸出手来挡住刺眼的阳光,看着指缝间一点点的红光,突然会心一笑。   不管怎么样,未来掌握在她的手中,不管是光明还是黑暗,她想和韩昱一起走下去。   “翁主,荷衣姐姐怎么还没有起身,您都起来了。”碧月为阿娇拿来了披肩,小声的向阿娇抱怨着。   阿娇轻笑:“不要管她了,今天你随我进宫。”荷衣的规矩还没有学好,现在不适合进宫。   碧月双眸一亮,连忙答道:“诺,奴婢这就去收拾一下。”   刘嫖带着阿娇一起坐着辇车进宫,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阿娇双手交握在一起,目光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嫖握住阿娇冰凉的手:“怎么这般冷,可是染了风寒?”   阿娇摇摇头:“娘,我没事。”只是不知道怎么见祖母罢了。   好似知道阿娇在担心什么,刘嫖摸摸阿娇的发髻道:“这些年,太后也一直在担心你,可是你这个孩子,偏偏还要在外面游玩。”   阿娇垂下眸子,她并不后悔在外面的这六年。若是她没有遇见韩昱也罢,或许真的会按着娘亲为她安排的道路,在及笄之后嫁给刘彻,然后为大汉生下继承人,做这大汉未来的皇后。可是啊,薄后的先例摆在她眼前,让她不得不惊觉,也许她的未来并不会如她的设想那样,一帆风顺。   所以,上天安排她遇见了韩昱。   车辇一直行使到长乐宫门口,刘嫖好笑的看着不肯出来的阿娇:“怎的?还要在里面一辈子?”   阿娇咬咬牙,掩下不停乱跳的心,从车辇上跳下来。   长乐宫里,嬷嬷见到了阿娇,连连抹泪哽咽着说道:“太后已经睡下了,若是醒来就见到翁主,定是会高兴的。”   刘嫖拍拍嬷嬷的手道:“嬷嬷先下去休息吧,本宫和娇娇在这里守着。”   “好好好。”   阿娇静静的坐在窦太后的床边,看着窦太后脸上细密的皱纹,以及散落在枕头上那些银丝,轻轻的握住窦太后的手。刘嫖轻轻的拍拍阿娇的肩,低声道:“娇娇在这里守着,为娘出去了。”   阿娇点点头,乖乖的守在窦太后的身边,一室静谧。   窦太后朦胧的醒来:“去给朕倒些茶水来。”   阿娇迷迷糊糊的惊醒过来,连忙赤着脚为窦太后到了杯温水,小心翼翼的将窦太后扶起来:“外祖母,小心洒了。”   窦太后一顿,双眸空茫茫的看着床顶问道:“是……是阿娇吗?”   阿娇忍着泪意,哽咽道:“嗯,外祖母,阿娇回来了……”   窦太后摸索着寻到了阿娇的脸庞,细细摩挲道:“娇娇,好孩子,受苦了啊……”   阿娇将茶水放置在小几上,轻轻的靠在窦太后的怀里:“外祖母,阿娇没有受苦,是阿娇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窦太后叹息:“阿娇长大了呀,可惜哀家看不到了……”   阿娇笑道:“阿娇就是再大,也是祖母的外孙。就算祖母再也看不见了,阿娇来当祖母的眼睛。”   “好好……”   一时间,祖孙二人闲聊一会,窦太后又睡下了,到了晚间醒来,精神也好了很多。   嬷嬷给窦太后熬了清粥,看着阿娇一勺一勺的喂给窦太后吃,不由感慨:“翁主回来了,太后的胃口也好了。”   “可不是么。”刘启轻步踏进来。   阿娇小声唤道:“舅舅。”   刘启看着已经是少女摸样的阿娇,不禁感慨:“娇娇真的长大了啊。”还记得她小时候,只要一见到他,便会很娇气的扑进他的怀里,要他抱。如今已经长成这般亭亭玉立,娇俏可人的摸样了。   阿娇微微红了脸颊:“阿娇总是会长大的嘛。”   刘启笑笑,询问道:“母后的身子可有好些?”   窦太后摆摆手道:“朕这身子骨老毛病了,无甚大碍。”   刘启颔首:“母后好身休息,阿娇,随朕出去吧。”   阿娇点点头,细心的为窦太后捻好被子,乖乖的跟着刘启出了窦太后的寝宫。   刘启挥退跟着的内侍,一边走一边看着远远的天际,那黑压压的天空压在着整个长安城,着实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忽然,刘启问道:“阿娇,大汉美么?”   阿娇一愣,随即回道:“美,很美。以前阿娇一直以为天地只有长安这么大,出了长安城后,阿娇才知道,原来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阿娇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一笑,自己的没有见识,没少被韩昱嗤笑,可是他却没有真正的嫌弃过她。   “舅舅,你知道么,每当阿娇看到那么壮阔的山河风景,阿娇就会很自豪的想,这大好的河山,是舅舅的,这天下是舅舅的。”   随后阿娇慢慢的为刘启讲述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大山的巍延,河水的汹涌,草原的宽广。每讲到一个地方,阿娇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当时的情景,韩昱带着她避开一路上的追杀,他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他们有时候会夜宿在丛林,他有洁癖不肯坐在地上,她耍赖偏偏要靠在他身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的无奈,他的宠溺,他的倾国倾城,都是她的。   “朕本来还担心阿娇,看来阿娇在外面过得真的很好啊。”刘启看着阿娇微微翘起的唇角,看着她双颊上荡漾着的羞涩,眸光微沉:“这一路上,可是有人陪伴?”   阿娇一惊,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连忙收敛笑意掩饰道:“是啊,舅舅,也多亏了他从歹人手里救了阿娇。后来,阿娇便缠着他,让他带着阿娇去看看大汉河山……舅舅,阿娇是不是很任性?”阿娇抬着清亮的眸子和刘启对视,眉宇间有着隐约的期待。   刘启看着那如一汪湖水一般清澈的水眸里倒映着自己的样子,不由有些尴尬。刘启伸手,想像阿娇小时候一般摸摸她的脸颊,只是这才发现阿娇已经是大姑娘了,随即垂下手道:“是啊,阿娇真是很任性,安全了却不知道回来。”这么多年了,只有阿娇还是这般纤尘不染,没有一丝杂质。   阿娇咧唇:“舅舅,救我的公子是个医者,医术很高名,民间称他是医圣,阿娇想请他来给祖母治眼睛。”   刘启点头:“阿娇说好,那便是很好了,朕允了。”   阿娇心里高兴,刘启摇摇头,深深的叹息一声道:“朕还有些要务要处理,彻儿在偏殿,阿娇去见见他吧。”   阿娇一愣……   ☆、夜话椒房   刘启走后,阿娇踌躇了许久,这才准备去偏殿,只是将将出了主殿的门,便看见少年站在门外,他的身后是繁光点点的星空。   阿娇愣愣的看着少年,缓缓的走到他的身边,看着少年已经比她高的个头,她笑了笑道:“彘……阿彻,你长大了。”   刘彻张张嘴,许久才唤道:“阿娇……”你,终于回来了。眼前的少女早已没有了幼时稚嫩的模样,越发的娇艳夺目,那眉那眼,是他在梦里描绘了千万遍的,如今真的看见了,才恍然发现真的已经过去了好久,什么都变了。   一时间,两人皆是沉默无言,仿佛时间已经定格在那里。   将阿娇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之后,刘彻这才打破了沉寂:“阿娇姐,这些年在外面,可还好?”   阿娇回神,颔首道:“挺好的。”   刘彻垂下眸子,掩饰了眸里一闪而过的锐利,忽而软糯糯的带着委屈道:“阿娇姐,不想彘儿吗?”软软的,带着依赖,一如幼时。   阿娇叹息,伸手来捏捏刘彻的脸颊,弯着眉眼道:“想,自然是想的,只是没想到彘儿已经长大了呢。”阿娇在心里叹息,之前还感觉和刘彻陌生了呢,如今想来只是许久没有见面,虽然生疏了一点,但是还好,彘儿还认她这个表姐。   刘彻握住阿娇的手,那双如鹰般的眸子柔和的看着阿娇:“彘儿也没想到,阿娇姐也长大了,更加好看了。”这般美丽,这般让他移不开眼。   阿娇这些年也不会觉得自己很漂亮,毕竟身边有韩昱那样的美人在,再美的事物也不会觉得很漂亮。如今听刘彻这般夸奖自己,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只是若是刘彻见到了韩昱,会不会呆掉呢?   刘彻看着阿娇蓦然的笑靥,那犹如芙蓉般俏丽的面容,一抹未散开的红晕在如冰雪般洁白的肌肤上绽开,嫣红的双唇似梅花般含苞欲放,欲开却抿,风情无限。   阿娇见刘彻看着自己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彘儿,在想什么呢?”   刘彻猝然回神,听着耳边如雷鸣般的心跳声里夹杂着阿娇清脆的声音。刘彻连忙稳住心神道:“没,阿娇姐,母后在椒房殿里设宴,姑姑已经去了……”   阿娇点头:“好。”   椒房殿里,王皇后不仅宴请了后妃,连带着已经出嫁的几个女儿也一起来了。知道阿娇失踪的消息的人不多,他人都以为阿娇这些年皆在甘泉宫学习礼教规矩,所以,阿娇进了椒房殿之后,便有宫妃娇笑着讨好刘嫖道:“翁主这些年在甘泉宫里定是学了不少,现在都文静了许多,妾身还记得翁主小时候就喜欢腻在姐姐怀里撒娇呢。”   刘嫖看了看坐在身边规规矩矩的阿娇,但笑不语。   “这些年翁主不仅文静了,就连这模样……啧啧,恐怕是我大汉最好看的了。”   王皇后笑着看着这些宫妃的奉承,许久才道:“阿娇在甘泉一呆便是六年,如今重回长安,却已是及笄之年,却不知姐姐何时要予阿娇将及笄礼给办了?”   刘嫖颔首:“娇娇的生辰来年二月初二,距今不过三月有余,是要好好准备着了。”   有了这个话题,众妃便也零零散散的谈开了,阿娇用完膳后,悄悄的和刘嫖打了声招呼出了主殿。正悄悄的呼了一口气,却听到身后有人唤她:“阿娇妹妹。”   阿娇转身,却是如今的平阳公主刘倩。刘倩如今已为人妇,梳妆打扮越发庄重,她看着阿娇笑道:“阿娇妹妹,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说着,仔细的握着阿娇的手,一脸的真挚。   阿娇反握住刘倩的手道:“倩姐姐,阿娇没有受苦,谢谢姐姐关心。”   刘倩抹了抹眼角的泪道:“那天杀的歹人,偏生将妹妹掳走,害的妹妹受苦,彻儿也为妹妹担心。”   阿娇摇摇头,反倒安慰起平阳来:“也是阿娇不好,平安之后,没有及时传书长安,害的祖母姐妹们担心。”   刘倩点头:“妹妹平安归来便好,若是妹妹再不回来,我那弟弟恐怕是要疯掉了。”说着,便以玩笑的口吻和阿娇说起六年前,收到自江都的消息后,刘彻连她的大婚都不顾了,就只身去了江都的事情。刘倩说完后,仔细打量着阿娇的神情道:“好妹妹,我那傻弟弟可是真的在乎你呀,知道你的消息后,连亲姐的婚礼都忘了。”   刘倩一边提醒着阿娇,刘彻为她所做的事情,希望阿娇不要辜负刘彻,一边又不甘心自己这个姐姐竟然就比不过阿娇。阿娇哪里听不出刘倩话里的意思,便也跟着刘倩装傻充愣道:“都是阿娇不好,说来也谢谢阿彻将我当成姐姐,这般担心我,不过他竟然忘却了亲姐姐的婚事,那确实不该了。”阿娇偏偏不承认刘彻这般在意她是因为对她有情,在她看来,她和刘彻的交集本就是孩童时期,一个几岁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情爱。   刘倩心里咬牙,暗叹阿娇变精了,转脸惊讶道:“阿娇怎可这般想?彻儿对你的感情那可是真真的,还记得他小时候说,要送你一座金屋,他一直都记着呢。”   阿娇蓦然回忆起当年的那句童言“如果可以娶到阿娇姐姐做妻子,我一定会建一座大大的金屋,将她藏起来。”随即很想笑。   这些年跟着韩昱在外面,她不是没有长进的,特别是在荣哥哥入狱之后的时候,她在临江多少也听闻了一些传言。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荣哥哥会被废太子,一来是因为栗姬太跋扈了,二来还有娘亲在里面的推波助澜。而娘亲之所以会帮助王皇后和刘彻,这也离不开刘彻的童言。   若得阿娇作妇,必用金屋贮之。   市井在钦羡她可以得一良夫时,可有想过其实她并不屑于此吗?她想要的,不过是和韩昱一起携手,慢慢的走遍大汉河山,累了在一个地方安一个家,然后生儿育女,就这样平淡却充实的过一辈子。金屋藏娇固然美丽,只是激不起她心中半点涟漪……   和刘倩的谈话最后可以说是不欢而散,阿娇看着茫茫的未央黑夜,微微的舒了一口气。也许并不是刘倩变了,未央宫变了,而是她自己一直没有长大。如今,经过长安之外的洗礼,她长大了,所以才看清楚那些华丽的外裳下,那些腐朽的实质。   当晚,阿娇随着刘嫖回侯府,辇车上,刘嫖微醺着问阿娇:“平阳出去找你说什么了?”   阿娇摇摇头:“话些家常,倩姐姐邀请我有空闲了去侯府玩。”   刘嫖颔首,惺忪的睁开眼睛看着阿娇俏丽的样子,带着一股子傲气道:“我的娇娇啊,终于长大了……本宫要让娇娇成为这大汉最高贵的女人。”   “娘,你喝多了。”阿娇轻轻的拍拍刘嫖的背。   刘嫖笑道:“娇娇,为娘没有喝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要将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娘要你成为大汉的女主人,就像你的祖母一样……   阿娇看着刘嫖迷迷糊糊的样子,心中微叹,娘亲啊……阿娇知道你疼爱阿娇,可是有些东西并不是阿娇想要的啊。   回到侯府之后,阿娇将醉酒的刘嫖安顿好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寝楼。将将进了寝楼,却见荷衣一脸怨气的站在门口,见到阿娇身后的碧月,顿时眼露凶光。   阿娇诧异道:“怎么了?”   荷衣憋着唇,狠狠的瞪着碧月,碧月上前道:“翁主,荷衣姐姐毕竟是外面的,不知道侯府的规矩,奴婢在早上亲了教习嬷嬷过来教荷衣姐姐一些规矩,以防日后姐姐和翁主出去,不知道规矩坏了翁主的名声。”   荷衣冷哼一声,将脑袋转到一边。   阿娇点点头道:“你做的不错。”阿娇赞许的看着碧月,在见到碧月欣喜得意的表情后,眸光渐渐变冷,慢慢道:“只是……是谁给你这个权利,让你去教训我身边的人?”   碧月听出阿娇话里的恼意,慌忙跪下:“翁主息怒,奴婢只是在为翁主着想,并没有什么其他想到呀。”   阿娇一脚踢开她道:“荷衣需不需要教导是我说了算的,何时轮到你一个婢女来插手?你可是认为自己奴大可欺主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碧月没有想到,小时候那般和气的小翁主会发这么大的火。   “在这里好好跪着吧,荷衣跟我来……”阿娇吩咐了一句转身向房间走去。回到房间,阿娇却见荷衣一脸吃惊的看着她,阿娇摇头道:“你确实要学些规矩,哪有奴婢敢这样看着主子?”   荷衣顿了顿道:“知道了。”刚刚的阿娇,那样端着架子的阿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阿娇看着窗外,跪伏在地上的碧月道:“这就是侯门贵族,哪怕是小丫鬟之间,也有勾心斗角的事情。”   “……我会好好学规矩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平阳劣事   这些天,阿娇日日进未央宫陪伴窦太后,时日久了,窦太后一直未见好的身子竟也慢慢康复了,阿娇的这桩心事放下了,便开始想其他心事了,至于其他的心事……阿娇有些苦闷的看着守着侯府门的守卫。   “翁主,您就不要为难属下了,夫人已经下了命令,翁主不可私自踏出侯府半步。”守卫一脸的苦样。   阿娇无奈,娘亲已经发话,这些下人定是不会让她出侯府的,要么就偷偷的出去,要么就得到娘亲的首肯。   阿娇气馁的带着荷衣回到寝楼,忽而想到之前刘倩邀请她过府的,顿时双眸一亮,连忙吩咐碧月去请示刘嫖,便说是平阳公主邀请过府一叙。   很快,刘嫖便同意了,并且让车夫备了马车相送。   阿娇掩饰住心中的兴奋,一步三跳上了马车。看着马车缓缓的向前行驶,荷衣悄悄的看着窗外,等差不多到地方的时候,荷衣轻轻的向阿娇示意。阿娇立马反应过来,立马脱了穿在外面的衣服,露出了和碧月一模一样的丫鬟衣服。   碧月愣愣的看着阿娇:“翁主……这……”   阿娇瞪她:“闭嘴,我要和荷衣出去一趟,你好生在车里呆着,莫要露出了马脚,否则……”   自从上次被阿娇罚跪过之后,碧月再也不敢在阿娇面前太过放肆,听见阿娇这般吩咐,亦不敢多问,连连应道:“诺。”   阿娇换好衣服后,大唤道:“停车。”   车夫应声而听:“翁主,有何吩咐?”   阿娇道:“前面离肆市不远,让两个丫鬟去帮本翁主买些东西,我们且在这里等着她们吧。”   车夫想到刘嫖只是吩咐了在到达平阳侯府前,不得让翁主下马车,并没有说不让丫鬟下车给翁主采购物什,连忙将马车靠在街边停下。   阿娇临走前颇为威胁的看了一眼碧青,警告她不要多言。   跟着荷衣一路七拐八绕的,很快便来到了一家很普通的院子前,荷衣上前敲门:“哥,公子,你们在不在啊?”   却怎知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开门,阿娇迟疑道:“你确定韩昱住在这里?”   荷衣点头:“是呀,我与哥哥在这里生活了几年,自然不会认错,确实是这里。”只是她颇为迟疑的看着紧紧闭着的门:“这会儿,公子应该不会出诊才对。”今天天气阴凉,以韩昱又洁癖又很无常的性子,此时的他应该窝在房间里不出来才是。   她们还在猜测韩昱的去向,旁边的一户人家门打开了,却见是一个精壮的小伙子,见到荷衣一脸的惊喜:“荷衣?”   荷衣转头,高兴的上前:“张大哥?”   那个张大哥憨憨笑着问道:“荷衣,你是回来找你哥哥的?”   荷衣点点头:“是呀,张大哥可是知道我哥哥和我家公子去哪里了?”   “前些天啊,有个做官的来到韩先生院子里,后来韩先生就带着你哥哥走了。”   荷衣脸色一百:“什么?”韩昱厌恶权贵,莫非是公子得罪了什么人?   那个张大哥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我那日瞧见了,那些人对韩先生蛮尊敬的。”   阿娇听到这里,心里有所了悟,恐怕韩昱是被弓高侯府的人给接走了。阿娇上前拉住荷衣:“多谢这位小哥相告,荷衣我们走吧。”   荷衣依旧是一脸着急:“翁主,你想想办法救救公子和哥哥吧。”   阿娇轻笑,荷衣不知道韩昱的身份,自然不知道韩昱现在并无危险,只是向她摆手道:“韩昱是回家了。”   “回家?”   阿娇颔首:“是呀,韩昱估计是被他爷爷接回家了。”   回到马车上,马车继续向平阳侯府前进,阿娇换下丫鬟的衣物,而后靠在车壁上闭目,脑子里想着韩昱的事情,想他回到侯府后会遇见的状况,不由微微叹息。   碧月小心的打量了阿娇,感觉自从翁主回来以后,不像小时候那般好伺候了。   阿娇突然睁开眼,凤眸凌厉的看着碧月问道:“刚刚我去哪里了?”   碧月心里一哆嗦,连忙回道:“翁主一直在车里,何曾出去过?”   阿娇微微点头:“知道便好。”   “诺。”   到达平阳侯府的时候,阿娇缓缓的下了马车,守卫见到是堂邑侯府的车子,连忙转身向府里汇报。另一个守卫迎上来,恭敬的将阿娇迎进去。在侯府的回廊路上行了一半,却见刘倩迎了出来。   “阿娇妹妹过府,怎么也不派人来通知一下姐姐?”刘倩一边亲昵的挽上阿娇的手,一边嬉笑相迎,一点也没有那晚她们不欢而散的感觉。   阿娇亦笑:“这不是在侯府里无聊,想起姐姐前些日子邀请过阿娇,这不就是过来了。莫不是姐姐不欢迎阿娇?”阿娇这样说着,作势要走。   刘倩连忙拦住道:“妹妹这是什么话,阿娇妹妹能到姐姐府上来,姐姐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赶妹妹最?”说着,将阿娇迎进前厅,有下人为两人斟了茶水。   阿娇娇笑:“还是姐姐这里轻松,在堂邑侯府里,被娘亲管着,还有那么多人看着,颇是不自在。”   刘倩:“既然妹妹喜欢姐姐这里,那日后天天来也没事。”   阿娇捂唇道:“怎么好这般叨扰姐姐?”   两人闲聊这,刘倩说带阿娇参观下侯府,阿娇欣然答应。   平阳侯府自然是没有堂邑侯府大的,只是这规模却也不小,从前庭到后院,两人慢慢走着,也花了些许时间。   忽而,有些许声音入耳,悠扬不绝的传到阿娇耳里,零零散散的听着不真切。阿娇不有自主的向有声音的地方走去,边走边问:“倩姐姐,这里面是什么地方?”   刘倩拍着阿娇的手道:“这些是平阳侯平日里在府里休闲,听听这些歌妓舞女的节目。”   阿娇好奇道:“这样啊……”堂邑侯府其实也有歌妓舞女,只是刘嫖从来不让阿娇去接触,用刘嫖的话来说便是:“本宫的女儿何必要去接触那些下贱的东西。”所以今日里听见平阳侯府里也有,自然是好奇的紧。   刘倩见到阿娇好奇,挑着眉道:“姐姐带阿娇去瞧瞧吧。”   这个后院子里,每个舞女都身着薄纱般的衣裙,在女师傅的带领下,那一群二八年华的少女酥体妖娆,旋转舞姿。众人见到刘倩进来,纷纷停下跪着见礼。   刘倩挥手道:“你们继续练习,午后选出一队来为本宫的阿娇妹妹演上一场。”   “诺。”众女子齐声应道。   刘倩带着阿娇准备到其他地方再看看,正欲离开,却忽然见一舞女一踉跄,竟然从队伍里跌了出来,阿娇和刘倩闻声回头。   刘倩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跌倒在地上的女子不过才十多岁的模样,生得好生可怜,她跪伏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夫人恕罪,奴婢一时间没有站稳。”   刘倩觉得这个舞女是在阿娇面前拂了自己的面子,脸色已然很不好看了:“练习了这么些天,连站都站不好,女师傅是干什么吃的?”   女师傅见刘倩将战火燃至道自己身上,也慌忙跪下道:“夫人息怒,奴婢定会好好管教这个丫头。”   刘倩颔首,女师傅得了命令,一把揪起那个丫头的头发,上去便是一个耳光:“平日里不好好练习,如今在夫人和翁主面前出丑,看我不打死你。”   那个丫头瑟瑟的看了女师傅一眼,连连道:“夫人饶命啊……”说话间,那轻微的挣扎时,使得她的衣袖凌乱,手臂上那大块的乌青便露了出来。   阿娇惊呼:“呀……这手上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踉跄着跌倒在地上,刘倩怒道:“翁主在问话呢。”   “是……是奴婢不小心磕到的……”   刘倩像女师傅使了个眼色,女师傅会意,立马上前,“撕拉”一声将小丫头的衣服扒开。   众人惊呼。   小丫头不盈盈一握的细腰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乌青,不仅如此,胸口,手臂上也是,有的还是在渗着血迹的伤口。   阿娇瞪大眸子,以袖掩唇。   刘倩也没想到在自己的管治里,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用私刑的情况,她连忙安抚阿娇道:“阿娇妹妹受惊了,姐姐本是想带妹妹看看,只是没想到污了妹妹的眼。”   阿娇倒不是害怕,韩昱为了她受过那么多次伤,每一次都比这个丫头身上的严重,只是很吃惊是什么人和这个丫头有这般大的仇恨。“倩姐姐,妹妹无碍,姐姐只管治理便是。”   刘倩也不多言,冷冷的看着双手护着胸,瑟瑟发抖的丫头问:“是谁打你的?”   那个丫头恐惧的向身后的方向看去,随即猛的摇头:“没……没有谁……是奴婢……”   刘倩勃然大怒:“放肆,在本宫面前还要撒谎,看来还要让你再吃些苦头。”小丫头的小伎俩刘倩如何看不出,从跌倒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出了什么,这才和着阿娇留下来看看这个丫头究竟要干什么。想到这里,刘倩慢慢的眯起眼眸,倒是一个聪明又有心机的丫头,若是好好的培养,假以时日定有大用。   秋风凛冽的吹过,小丫头哆嗦着,苍白的小脸,水汪汪的眼睛溢着泪水,楚楚可怜。阿娇看着,也无端觉得有些凉意,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大家都应该猜出这个丫头是谁了吧,不用我说了╮(╯▽╰)╭,哼哼o( ̄ヘ ̄o#)   ☆、及笄之礼   小丫头被刘倩命人带到了屋子里,刘倩呷了一口茶,好整以暇的看着跪在下方噤若寒蝉的丫头。那丫头跪伏在地上,嘤嘤的说出了因果。   原来小丫头原来本是侯府的家生子,因为有几分姿色,便被母亲送到后院来当了讴者。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里面,没少被其他的讴者欺辱。便是在昨儿,小丫头又是被他人推入冰冷的湖水里,愣是站了半宿,这才在今日里头晕脑花,跌倒在刘倩面前。   阿娇听着丫头的述说,转头看向刘倩,却见她神色颇为诡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倩姐姐,我看不如先让这个丫头起来吧,看着她全身是伤的,定是难受极了。”   刘倩颔首,示意身后的婢女将丫头扶起来带下去医治,而后拍着阿娇的手,歉意道:“真是扫了妹妹的兴,姐姐赔礼。”   阿娇摇头却道:“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天色也不早了,阿娇便要先回侯府去,免得娘亲担心。”   刘倩诧异:“这般就要走?姐姐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午膳了。”   阿娇:“姐姐的好意,阿娇心领了,只是过些日子,便是阿娇的及笄礼,阿娇还有好些要准备,到那日,姐姐可要及时过来便是。”阿娇知道刘倩要处理刚刚的事情,她在场也倒是不合礼数,主动告辞。   刘倩也不再挽留:“如此便是,妹妹回去好生准备。”   将阿娇送出侯府之后,刘倩招来贴身婢子询问道:“可是查清楚了那个婢子是哪个婢女生的家生子?”   “夫人,那婢子是府里一个卫姓的下仆的女儿。”   刘倩挑眉:“哦?”   婢女继续回到:“夫人别小看这个卫氏,她呀生了几个儿女,只是都是些父不详的。奴婢询问了以前的一些老人,说这卫氏曾经是老侯爷的妾侍,只是生了女儿后便被老侯爷夫人嫌弃,不认她。因此这个卫氏便带着女儿一起为奴为婢。老侯爷过世之后,这个卫氏便开始放荡起来,也不知道是和什么人有染,又陆陆续续的生了几个儿女。”   刘倩沉吟:“还有这等事?”   婢女继续道:“可不是么,夫人有所不知,在夫人还没有嫁进侯府时,那卫氏与平阳侯封邑小吏郑季通奸生下了一子。那孩子本是交由父亲抚养的,偏偏郑季的妻子容不下那孩子。说起来那个孩子倒是有些心性,被后母虐待后竟然跑来找亲生母亲,并且改性卫,绝然不去认亲生父亲,甘愿跟着母亲一起为奴。”   刘倩嗤笑道:“她倒是能生。”   婢女没有接话,刘倩冷然道:“如此放荡的妇人,想来着也是老夫人不愿意承认她的缘故,谁知道那是不是老侯爷的孩子。这件事就此别过,以后休要再提。那些后院那些任意欺辱同伴的,都拉下去仗责棍,以儆效尤。至于那个丫头……”刘倩沉吟许久,微微勾唇道:“本宫喜欢聪明人,让她好好养着,养好伤带她来见本宫。”   “诺。”   这一晃冬去春来,二月初二,阿娇在侯府里简单的过完自己的十五岁生辰,随即便迎来了三月初三的及笄之礼。   《仪礼.士昏礼》:“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礼记.内则》“女子......十有五年而笄。”及笄礼过后,便是许婚之时。   三月初三女儿节(上巳节),是行笄礼最佳的日子,亦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对于阿娇的及笄礼,刘嫖及窦太后都是非常重视的。刘嫖思来想去,决定让阿娇的乳娘方氏来做有司,即在及笄当日给阿娇托盘之人,协助正宾为阿娇行礼。正宾得需要有德有才的女性长辈充任,选来选去,便决定由窦太后亲自来。另外还要请赞者,一般赞者是由及笄之人的好姐妹充任。   行礼的地点设在侯府的祠堂门口,东边还搭了个临时的棚子,称作东房。此时之感,顿时庄严肃穆起来。当中场地上置了三张席子,一张放在东面,用来放置及笄要用的服饰,另外两张并列放在偏西一些的位置,上面放着软垫,用来行礼。另外场地的两边还放着椅子,是给宾客们观礼的地方,后面留了位置给负责奏礼乐的乐师们。   刘嫖夫妇立在祠堂门口那几步台阶的东面等候宾客,充任有司的乳娘捧着托盘站在西面的台阶下方。前来观礼的人不多,大约八九人,却都是严肃有序的候在那里。阿娇沐浴后由荷衣和碧月搀扶,换好了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   忽而,有奏乐声缓缓响起,悠扬起伏。便是此时,一阵骚动后,窦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阿娇已经沐浴过,此时由清灵陪着进了东房里面一间隔出来的更衣室里换上了采衣,安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静静的等候。赞者窦婉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坐在另一边,她因为要帮忙,便早一步来了。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窦太后到了。刘嫖和陈午上前迎接,将窦太后迎上主位,随后主宾落坐于主宾位,客人就座于观礼位。宾客都落坐后,刘嫖和陈午这才落坐。   待乐声停了,陈午起身朝众人拱手行礼道:“今日小女阿娇及笄,多谢各位亲朋好友前来观礼了。”这番话说完,行礼也便开始了。   赞者先走出来,在盥盆中洗手,于西阶就位。阿娇被荷衣扶着走出来,走到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坐(就是跪坐)在笄者席上。   赞者为阿娇梳头,梳好后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窦太后起身,由刘嫖陈午相搀扶,走到祠堂台阶的东边,那里有个下人捧着小盆,她在其中净了手之后拭干,刘嫖夫妇朝她行了一礼,她点点头示意可以,便由下人搀扶着走到了阿娇的跟前。   阿娇转身,面向东边而坐,乳娘方氏捧着托盘走上前来,盘中放着一块黑色的罗帕和发笄。窦太后挥开扶着她的丫头,扶着拐,清了清嗓子,威严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说完之后,自己便在阿娇身边坐下,为摸索着为阿娇梳头,垂下的丝发被绾成一个髻,用一块黑布将发髻包住,发辫盘至头顶,用簪子插住。梳好后,在婢女的搀扶下回到了原位。   赞者为阿娇象征性地正笄后,阿娇起身,观礼的来宾向阿娇作揖祝贺,初加便完成了。阿娇回到东房,赞者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顶着繁重的头饰,阿娇忍不住小声抱怨:“这笄礼还要多久?”   乳娘连忙捂住阿娇的嘴,小声道:“翁主,这时可不能说话。”   阿娇暗自吐舌,真是好麻烦。   阿娇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襦裙,向来宾展示一番。然后面向父母亲,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一次拜。这次是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刘嫖的眼眶立即就红了。   接下来是二加。阿娇仍旧面朝东端坐着,窦太后又净了一遍手,取过乳娘手中递上的发钗,走到阿娇面前慈爱的低诵:“吉月令辰,吾儿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念完后,赞者将阿娇头上的发笄取下,窦太后为她插上发钗。赞者稍稍帮阿娇整了整发钗,阿娇起身,同初加一样,诸位宾客再次给阿娇作揖道贺。做完后,阿娇再次回到东房,赞者取衣协助,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阿娇出来后同样是向众位宾客展示了自己的服饰,而后面向窦太后行大礼。这是第二次拜。这次是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窦太后也含泪的点点头。   接下来是三加,也是最后一加。阿娇面向东正坐,窦太后又一次净手后,从乳娘手中取过钗冠,走到阿娇跟前,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赞者为阿娇去了发钗。窦太后为她加上钗冠,赞者为阿娇稍稍正了正冠。   阿娇起身,诸位宾客再一次向她作揖道贺。阿娇回到东房,赞者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如此这般的反复,阿娇早有些不耐烦,奈何有乳娘在一边看着,不敢开口说话,只能头皮发麻,继续接下来的程序。   阿娇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这回是面向场中的一副挂图行了大礼。这是第三次拜。这次是表示传承文明报效祖国的决心。   乳娘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窦太后在人的搀扶下入席,阿娇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窦太后向着西边,赞者奉上酒,阿娇转向北,窦太后接过醴酒,走到阿娇面前,看着笄者,念祝辞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阿娇朝窦太后行拜礼,接过醴酒,窦太后回到自己的席间。阿娇跟着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乳娘送上米饭,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口,然后又向窦太后拜了拜,起身站到了祠堂西阶东面,面朝南。   随后,要为阿娇取字,阿娇的娇字本就算是字。故而窦太后面向东站着,刘嫖夫妇主人起身面向西站着,听窦太后念诵:“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娇甫。”   阿娇答道:“娇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后又向观礼来宾行揖礼。行礼之后,阿娇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进行教诲。   陈午沉吟许久,叹道:“吾儿成人,便要凡是三思后行,切不可忘本。”   阿娇静心聆听,知道父亲是对她好,待陈午说完后,拜礼回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最后阿娇又分别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她立于场地中央,先后行揖礼于:正宾、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群众、父母。受礼的人皆是微微点头示意。   这样才算礼成了。阿娇与刘嫖夫妇并列站着,诸位宾客都站起身来,陈午朝众人拱手道:“小女阿娇笄礼已成,多谢各位宾朋嘉客赏脸观礼。”众人都笑着回礼,称赞之声不断。   至此,笄礼结束。宾客三三两两的相继离去,窦太后因身子不适,也便回了未央宫。在送窦太后离开的时候,阿娇下意识的看向远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是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在凝视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资料来源百度百科   韩昱几章不上场,大家会不会想念他呢?小剧场来一发:   阿娇想到刚刚惊险的一幕,随即问道:“要是我不拦着,你就真的抽她了?”他倒是对男对女都一样,一样的毫不留情呢。   韩昱眯起漂亮的眸子:“不。”   阿娇抬眸,疑惑不解,刚刚他的动作分明是要抽刘玫的嘛。   “直接卷了她的脑袋。”韩昱邪佞狠毒道。   阿娇:“……”   哈哈哈,这个是不知道多久之后会出现的情节~\(≧▽≦)/~啦啦啦   ☆、少女心事   一番繁缛的礼节下来,阿娇早已累趴下了,而刘嫖却还是不放过阿娇,将她拉至身边仔细说教。阿娇听着刘嫖嗡嗡的话语,迷迷糊糊的靠在刘嫖的身上。   刘嫖道:“娇儿,这番及笄礼下来,你便是待嫁之身,可不再是以前的小姑娘了。”刘嫖仔细想想,感觉岁月真的不饶人,尤记得阿娇还是那么娇小的时候,总是喜欢抱着别人撒娇,娇里娇气的,让人心生欢喜。   阿娇迷迷糊糊的应道:“阿娇不要嫁人,阿娇还没有好好的侍奉母亲呢。”   刘嫖想到阿娇被掳,一离开便是六年,自然还想让女儿在身边多呆些日子,只是嘴里却道:“瞎说,哪有女孩子家不去嫁人的,日后你嫁入皇家,母亲依旧会经常见到你。”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宫里有你祖母在,想来刘彻那小子不会欺了你去,日后啊,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和娘说,再不济便和你祖母说,看谁敢欺负你,知道不?”   话音落,却久久不得回应,刘嫖看去,却见阿娇早已疲惫的睡着了。   黛眉微蹙,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睡得极其不安稳,小巧娇气的唇瓣一张一合,如白瓷一般的小脸上尽显疲惫。刘嫖不由失笑,轻轻的将阿娇放在床上,屈指在阿娇的脑袋上轻轻一点,叹了一口气,带着无限的宠溺和纵容道:“你呀……”   翌日,风景正好。   阿娇在府里将将用完早膳,便被人通知说是太子来了。待阿娇去了前厅,却正好瞧见刘彻和一个少年在前厅等候。阿娇仔细的瞧着,刘彻身影挺拔,远远望去却又多了些沉重。他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和身边的少年在说什么。   阿娇轻咳一声道:“不知太子殿下过府,可是有何事?”   刘彻转身,敛眉道:“阿娇姐这是折煞了彻,这般生疏是为哪般?”刘彻的眼眸本就黑亮,如同深不见底的一汪幽潭,他看着阿娇,眸光灼灼,流光溢彩。   阿娇轻笑:“说到底阿彻已经是太子了,我也不好再直呼阿彻的乳名呀。”   “翁主这是和殿下开玩笑罢。”   阿娇早就注意到了刘彻身边的这个少年,如今再仔细看着少年,不由的一愣。少年的面貌阴柔,那一眉一眼竟然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那黝黑的眼眸嵌在白皙的脸上,再加上他脸颊上,因为阿娇的注视,有着不自然的微红,更是像抹上了胭脂一般,霎时芳华。   只是……阿娇也只是在微微一愣神的瞬间,便想到了韩昱。这个少年比起韩昱有过之无不及,仔细看着眼前的少年少了韩昱那般的凌厉狠决,比韩昱还要阴柔些许,可以说两人不相上下的。不过,阿娇觉得还是韩昱要比较漂亮,让她心甚悦。   刘彻不动声色的挡住了阿娇的视线,却见阿娇还在出神:“阿娇姐莫不是呆掉了?”这语气,颇为不悦。   阿娇回神,看着刘彻微愠的样子,不由笑道:“阿彻可是在嫉妒自己没有这位郎君漂亮?却不知这位郎君是谁?”   刘彻见阿娇回神和他开玩笑,这才道:“他是我的伴读,韩嫣。”   韩嫣?阿娇眸光微亮:“可是弓高侯府的?”   韩嫣微微点头道:“难得翁主还知道小人家什,正是。”   阿娇心里微微激动,想询问一下关于韩昱的事情,只是当下却也不好开口,转念问道:“不知阿彻过府来是为何事?”   刘彻道:“昨日里是阿娇姐及笄的大日子,又是上巳女儿节,本想今日里邀请阿娇姐同彻去游玩。”   阿娇颔首:“如此甚好。”若是刘彻要带他出府,娘亲自然会同意的。   刘嫖果然同意了,本还想派两个护卫跟着,却又觉得如果刘彻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那么以后还怎么放心将女儿嫁给他,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阿娇戴上面纱,带着荷衣一起出门。   上巳节的市肆会连续几日热闹非凡,显然今日也是。处在这般热闹的市肆中,阿娇却有些恍惚,蓦然之间就回忆起了和韩昱处见的场景。   也是在这人多嘈杂的长安街上,她一不小心跌入了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药香,从此,懵懂的心事便在他的身上生了根。   那年长安街人满纷   少年出手剑气声声   懵懂心事从此生根   闻他药香栖身   突然之间,阿娇很想去见见韩昱,若说及笄之礼最遗憾的事情,便是那时候他不在,在她那么重要的成人礼上,他却不在。   阿娇故作一脸疲倦的样子,走到无人的角落里对刘彻道:“阿彻,你和韩嫣去玩吧,我累了,不想走了。”   刘彻担心道:“可是人多了,挤撞到了?”说着伸手摸摸阿娇的额头。   阿娇微微避开,有些不自在道:“可能是吧。”   刘彻道:“不如到对面的茶舍里歇息一下吧。”   阿娇一脸嫌弃道:“才不要,不干净。”   韩嫣提议:“若是翁主不嫌弃,不如去鄙府歇息片刻。”   阿娇垂下的眸子微亮,仿佛就是在等韩嫣这句话,连忙道:“如此甚好。”   弓高侯府距离市肆并不远,出了市肆再过一条街便是了。看着脚步轻盈,带着欢快的阿娇,刘彻不禁怀疑,阿娇真的是累了吗?   弓高侯府前的门卫见到韩嫣回来,一听说是太子和堂邑侯翁主也来了,连忙去通知了老侯爷和夫人。等刘彻等人进了前厅,便见到弓高侯韩颓当迎接来。   “臣,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过府,有失远迎。”韩颓当年纪颇大,头上已经见不到黑发,只是人却还是很精神,那浑浊的双眼里还是显现着精光,不愧是曾经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将军。   刘彻虚扶起他,连忙道:“侯爷不必多礼。”说起来,韩颓当平定七国之乱时是周亚夫的部将,而周亚夫又是刘彻习武的师父,所以在选择太子伴读的时候,才会选中了韩嫣。   韩颓当瞪了一眼庶孙,却听刘彻道:“是孤叨扰了侯爷,堂邑翁主有些不适,想在府里歇息片刻。”   韩颓当连忙道:“哪里哪里,翁主能在府里歇息,是我侯府的荣幸。来人,将姑娘院子里的客房收拾一下,请翁主过去。”随后韩颓当便解释道:“请翁主安心在小孙女的院子里歇息。”   阿娇颔首:“谢谢侯爷行方便。”到了侯府,她还会害怕找不到韩昱么。   只是阿娇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脆如黄莺的声音传来:“是哥哥和太子哥哥来了吗?”随后便是一个身着淡青色曲裾长裙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个少女也不顾众人在场,径直走到刘彻身前,娇糯糯的说道:“太子哥哥这一次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敏儿?”   韩敏,侯府的嫡出长女。   阿娇颇为有兴致的看着这二人,心里却道,刘彻这小子还是挺有魅力的嘛,这不就让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倾心了?少女时韩嫣的妹妹,那容貌自然是没的说,如今年纪小,不过是十多岁,却已经生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了。那娇俏可人的模样,连阿娇看着都觉得心动。   韩家,是专门出美人的么?   刘彻下意识的便看向了阿娇,却见阿娇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有些微恼,她……便不在乎吗?   刘彻故意拍拍韩敏的脑袋,柔声道:“敏儿,多日不见,长高了不少。”   韩敏当下嬉笑颜开,满眼的都是爱慕的看着刘彻:“太子哥哥,敏儿还要多久才可以和太子哥哥一样高?”   话将将说出口,却听韩颓当呵斥:“敏儿,不得无礼,你且带堂邑翁主去你院子客房歇息。”   韩敏这才委屈的转身,却见到了阿娇,仔仔细细的将阿娇打量了遍,这才道:“你便是当年被太子哥哥许诺要用金屋娶回家的堂邑翁主?”刘彻许诺金屋藏娇的时候,韩敏不过两岁,成长过程中,经常听到自己的母亲说,以后也要为她找一个像太子一样的男子当相公。   小时候的韩敏不了解的问母亲,为什么要像太子一般的相公,于是那个被越传越美的承诺便一次次的在韩敏的耳边响起。   原来,这是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愿意用黄金打造的屋子,将自己心仪的女子娶回家。小韩敏从那时开始,便心心念念的想要见一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许下的这般让人羡煞的承诺。   后来韩嫣被选为太子伴读,和刘彻的关系很好。在刘彻一次来弓高侯府的时候,韩敏悄悄的看到自己心心念念要见的人。少年有着比自己哥哥还要坚毅的五官,凌厉深邃的眸子,就如一汪深潭,将她那小小的心都吸了进去,再也移不开。   “韩敏,不得对翁主无礼。”韩颓当呵斥。   阿娇微微挑着眉头看向刘彻,而后笑着对韩敏道:“是呀,只可惜太子到现在还没有实现当年的诺言呢。”话一说完,很满意的看见少女嫣红的双颊变得惨白。   少女眼中的情愫,阿娇怎么会看不出。只是她这般挑衅着看着自己,让阿娇颇为不喜,再联想到她的母亲曾经欺负过韩昱,当下更加不高兴了。   阿娇自己不高兴,自然就不想让别人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被美人吐槽,琉璃决定再更一章谢罪,么么哒   文章中的那句话,全文在这里:   《汉宫:孝武陈后传》主题曲   《长安之外》   填词:雨墨影落   原曲:小小   那年长安街人满纷   少年出手剑气声声   懵懂心事 从此生根   闻他药香栖身   后来辗转与喜相逢   牵手游经江陵故城   席塌之上 月盈沉沦   我心不问   少女心事绣帕几寸   素手拈针度满情深   惟愿共他 万里红尘   回首长安之外还有一个人   曾经执手笑吟的璧人   那年夜奔失约的旧痕   凤冠霞帔我宁枉断魂   我知绝望里难见你持灯   金屋藏娇 誓言多纷争   你曾说带我 历遍听闻   长门宫里壁染尘   一步十回落红满城   新人笑旧人哪堪闻   晏晏礼待 姐妹相称   何叹心渊如深   执十年心念转身等   拨夜夜风雪千丈灯   绝念丛盛 长弃此身   凭死赴刃   蓦然惊见如昔良人   修眉连娟许许情深   终是月圆 成双缘分   此生能逢造化得偿求一人   百年归相守 江湖而生   那年我们回望汉宫门   天高地远 大梦已三生   我爱你济世悬壶伴晨昏   随君飘摇看人间浮沉   若君不弃我也不离分   同向东篱做归人   回首长安之外还有一个人   曾经执手笑吟的璧人   那年夜奔失约的旧痕   凤冠霞帔我宁枉断魂   我爱你济世悬壶伴晨昏   随君飘摇看人间浮沉   若君不弃我也不离分   同向东篱做归人   这个是我的好基友按照我文章剧情填的词,音乐正在制作中,做好了和大家一起分享哦   ☆、相处不及   阿娇有时候就这般任性,却偏偏还有人喜欢这样的她,比如韩昱,比如刘彻。   刘彻听见阿娇话里的意思,却误认为了阿娇是真的怪他没有实现承诺,心情当即好了。原来她不是不在意他,只是没有机会打击到敌人……这样的阿娇,刘彻有些失笑的想,让他如何要去放手。   “是敏儿无礼了,姐姐勿怪,敏儿这就领着姐姐去客房。”韩敏被韩颓当着一训斥,规规矩矩的请阿娇向后院走去。   在阿娇经过刘彻身边的时候,刘彻徒然伸手抓住阿娇的手,阿娇一惊,刘彻轻笑道:“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回去也无妨。”   阿娇抽回自己的手,指腹轻轻划过掌心,上面还有刘彻手掌的余温,阿娇颔首道:“好。”   跟着韩敏一路向后院走去,荷衣颇为不解的扶着阿娇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阿娇微微勾唇:“一会我去了客房后,你便去找你哥哥。”   荷衣张张唇,连忙捂住嘴,压着声音道:“你是说哥哥在这里?你上次不是说,公子回家了?难道这里……”   阿娇点点头,指了指前面带路的韩敏,示意荷衣小点声音。恰是韩敏放慢步子和阿娇走在一起,她勾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姐姐,你不要介意我刚刚的无礼哦。”   阿娇摇头,只要她不惹她,她并不会介意什么的。   韩敏攀住阿娇的胳膊,带着撒娇的意味道:“那以后敏儿可以去找姐姐玩吗?敏儿好喜欢姐姐呢。”   阿娇挑挑眼眸看着身边少女的眉眼,有些好笑的摇摇头道:“可以呀。”只是姑娘,在说喜欢我之前,可不可以先将你眼里那若有若无的妒忌给收起来呢?阿娇倒是不介意韩敏的真正想法是什么,因为她也有自己的考虑。若是和韩敏交好,以后经常到弓高侯府来,也不会显得突兀了,不是么?   韩敏顿时欢喜的点头,悄悄的拉住阿娇,小声道:“姐姐,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   阿娇一愣,她哥哥?怎么好好的提起这个问题?不过阿娇还是如实回到:“韩公子自然是极好的。”   韩敏带着一些得意的笑道:“姐姐一定也觉得哥哥很好看是不是?其实哦……”韩敏看看四周,捂着唇悄悄的对阿娇道:“其实敏儿还有一个更加好看的哥哥呢,他才是爷爷正宗的嫡孙。”   阿娇眨眨眸子,有些搞不明白这个姑娘要干什么?她当然知道侯府的嫡孙是韩昱,而韩昱的好,又何须要他人来评价?不过话虽若此,阿娇还是装作好奇的问道:“哦?这世间竟还有比妹妹和韩公子还要俊的人么?”   韩敏轱辘转着眼珠子道:“对呢。”几个月前,初初见到爷爷带回来的大哥韩则,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倒也不是韩则长得有多俊美,相比起来韩则和韩嫣不相上下,只是……这个韩则大哥偏生比韩颜多了几分冷然和正气,不管是对谁都是一样的疏离感。相比之下,自然是韩则更甚一筹。   阿娇眉头稍稍上扬,凤眸里闪过一丝侥幸,她还准备让荷衣去替她寻找韩昱来着,如今却有人主动将韩昱送到她眼前,何乐而不为呢?   韩敏见到阿娇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心里大笑,只要带着阿娇见到大哥韩则,只要她被韩则吸引了,那么就不怕她和她抢太子哥哥了。“姐姐,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我大哥?”   阿娇故作沉吟,稍后推拒道:“如此,好么?”   韩敏倒是很急切的想要阿娇过去:“没关系的,只是在远处看看便是,姐姐不是很好奇么?”   如此正中阿娇下怀,韩敏领着阿娇往更里处的院子走,边走边道:“因为这个大哥从小并没有在侯府长大,大哥为人冷淡,爷爷便命人收拾了侯府最里面的院子给大哥了。”   阿娇微微点头,心里颇不是滋味,若是韩昱还是一个人在外面,定不会这个委屈,困守在一方天地。   在接近最里面的小院子的时候,韩敏突然惊呼,然后憋着笑脸捂着肚子对阿娇道:“姐姐,我肚子突然疼了,想要去……嗯……你在这里等等我,我……我马上就来……”说着还不待阿娇反应过来,一溜烟消失在了转角。   阿娇好笑的看着这个姑娘的小伎俩,转头看向眼前的小院落,心一点点的泛起涟漪,几个月未见,不知他可否如她一边思念。   韩敏在角落里看着阿娇提步走向走向韩则的院落,得意的弯起唇角。大哥韩则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刚刚回来的时候,她觉得稀奇,有一段时间来烦过他,哪知道连门都没有进去过,便被韩则的护卫给丢出了院子外。她跑去找爷爷哭诉,反倒被爷爷教训了一顿,自此她再也不敢惹这个大哥了。   如今,她若是见到了韩则便罢了,若是一样被人给扔了出来,那就好玩了,谁让她之前在太子哥哥面前那样说她。韩敏这样想着,拍拍小手,现在她去找太子哥哥去,然后就等着看好戏喽。   阿娇缓步来到院子外,院子的们微微敞着,仔细从门缝隙里看去,那院子的格局倒是和他们在外面租的院子有些相似,可见弓高侯还是很重视韩昱这个嫡孙的。阿娇轻轻推来院子门,里面一片沉寂,阿娇正欲进去,突然眼前一花,青衣执着长剑出现在她们面前。   “哥?”荷衣惊喜。   青衣也是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会是阿娇和妹妹:“姑娘,你怎么会在……”   阿娇以食指抵唇,低声问道:“韩昱呢?”   青衣回神道:“公子在房间里。”   阿娇抿了抿唇,小声道:“你们兄妹慢慢聊,守在门口,若是有人来了,提前禀告。”而后,阿娇提着裙摆,蹑手蹑脚的走向青衣指的那个房间。   房门并没有着锁,阿娇轻轻的推开,然后又轻轻的将门关上,透过珠帘,朦胧的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身影。阿娇偷偷一笑,轻轻的走到韩昱身边,看着他侧着身子,闭着眼睛,恐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韩昱的眼下投了一小束阴影,那棱角分明薄唇像是一朵好看的花,让人看着想要采撷一口。   阿娇嘟嘟唇,顿时觉得无趣,本来还以为可以吓吓他呢。只是便是这般一不留神,阿娇只觉得腰间一紧,真个人便倒在了韩昱身上。“你……你没睡着……”   韩昱睁开眸子,直溜溜的打量着阿娇,而后也不回答,扣住阿娇的脑袋,含住了阿娇嫣红的唇。   阿娇被韩昱这突如其来的深吻给弄的晕头转向,细细密密的湿濡感,阿娇被动着回应韩昱,慢慢的体会着两人唇齿之间的摩挲感。阿娇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这个吻已有天长之久,韩昱这才放开阿娇。   阿娇呼着气,将脑袋埋在韩昱的胸口,闷着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也只有你敢这般进我房间。”   阿娇闻言,微微有些懊恼,抬起脑袋对着韩昱的下巴咬了一口道:“若不是,是别的女人,就比如你那个表妹,你也会这般?”   “哪般?”   阿娇:“……”这人,明知故问。阿娇佯怒,要从韩昱身上起来。   韩昱低笑,翻身将阿娇抱至里侧,这才道:“门口有青衣拦着,没有人可以进来。”再说了,这个笨丫头以为动作很轻,其实他早就听到了。   阿娇这才满意的点头,抱着韩昱的脖子问道:“阿昱,想我了吗?”那双凤眸虎视眈眈的看着韩昱,仿佛只要韩昱说不想,就要吃了他一般。   韩昱扣住阿娇的脑袋,低声道:“想。”从分开那日便开始想念,直达此时人儿在他怀里,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阿娇笑开来,那双凤眸弯成一双小月牙,带着星星点点璀璨的光芒道:“阿昱,我及笄了。”及笄之后就该嫁人了。   韩昱点头,他知道。   “好可惜那天你不在。”阿娇有些遗憾的说道。   “我在。”   “嗯?”阿娇诧异的抬眸:“你在?”   韩昱摸摸阿娇的脑袋道:“我在,我一直都在。”她的及笄礼,他如何能不在?那日,他避开侯府的人,一路去了堂邑侯府,在堂邑侯府的屋顶上,静静的看完了这个小女人的及笄礼。   阿娇听完后,眨巴眨巴眼眸:“在屋顶上哦……难怪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原来是你……只是,阿昱你不嫌弃屋顶脏吗?”   阿娇话一落,韩昱便黑了脸,观完阿娇的及笄礼后,他一回到院子里便洗澡了,真是不能忍受……   说实话,此时的阿娇很感动,这个男人啊……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述说她对他的爱了……没错,是爱。她对他的感情,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一开是的恋恋不忘到后来的喜欢,再到如今的爱了。这个男人注定了是她陈阿娇的,任何人都夺不走。   阿娇在韩昱怀里蹭了蹭,一时间无言以对。韩昱也不说话,静静的感受着彼此之间的宁静。   ☆、偷香窃玉   相处的时间总是感觉很短,稍纵即逝,荷衣敲敲门低声道:“翁主,前面好像有人来了。”   阿娇撑起身子,心中有些不舍,却不得不离开。阿娇穿好绣鞋,轻轻的环住韩昱的脖子,低声道:“阿昱,我已经及笄。”   韩昱知道阿娇想说什么,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阿娇的小脸,低声道:“我知道。”   阿娇扬眉,笑靥如花。他们之间的路非常难走,彼此必须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才能够在一起,可是她不怕。阿娇眨眨眸子,逼下即将要涌上的泪意。   “阿昱,我等你。”纵使千山万水,只要你还爱我,我还爱你,便是我努力的方向,我不会放弃,也请你不要放弃,我们一起努力,我期待你给我一个辉煌的未来。   刘彻跟着韩敏韩嫣过来时,远远的便看见阿娇百般无聊的在踢着地上的小草,有风拂过,她身上大红色的披风微微扬起,且将她一头青丝拂乱,这样的画面充斥着刘彻的视觉,凌乱却绝美,让他微沉的心也随之挥动。刘彻上前,轻轻的为阿娇理顺乱舞的丝发,阿娇蓦然抬眸,璀然一笑,那双晶亮剔透的凤眸就这样直直的射进了刘彻的心里,心底一片柔软。   阿娇因为刚刚见过韩昱,心情非常好,她见到刘彻和韩敏韩嫣过来时,微微一笑,却转头对韩敏道:“妹妹去方便,怎的这么久,还将阿彻给找来了?”   韩敏小脸一阵通红,吱吱呜呜的不知道说什么,有些无措的看着刘彻。之前她故意找来太子哥哥,想要带着他一起来看阿娇的窘相,没想到她竟然没进去。   刘彻利眸微沉,并未说什么,只是柔和的问阿娇:“可有舒服点?”   阿娇颔首:“在这里吹了阵风,倒是好多了,想来也不用打扰到侯府了,阿彻,带我回府吧。”   刘彻点头,如今三月,阿娇在外面又吹了些许寒风,唇瓣嫣红润泽,只是双颊却微微有些苍白。这样想着,刘彻连忙将身上的斗篷脱下,为阿娇裹上,长臂环住阿娇的肩,紧紧的将阿娇搂靠在怀里,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阿娇看着肩头的手,侧眸看着刘彻抿着唇,只是那深邃的黑眸里却荡漾着柔柔的笑意,就像是一池春水,仿佛要将人融化进去。   “阿娇在看什么?”那双眸子就这样看着自己,阿娇稍稍移开目光,颇为不自在的摇摇头道:“我不冷,阿彻还是自己穿上吧。”说着就要挣开刘彻的怀抱。   刘彻手臂收紧,坚定的将阿娇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这样抱着阿娇也是一样的。”随后也不再理会阿娇的反抗,转头对韩嫣示意:“孤先回去了。”   留下兄妹二人,一个意味深长,一个妒意攻心。   自从上巳节过后,阿娇安安稳稳的待在侯府里,便是未央宫也没有去。一来是在等韩昱的消息,二来是在躲着刘彻。阿娇有些苦恼的趴在窗子口,看着小楼外春意盎然的风景,一阵烦躁。对于刘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那日从弓高侯府出来,刘彻让车夫载着荷衣先回去,却硬是要拉着她和他一起走回侯府。那双曾经肉肉的小手,如今已经可以将她整个手都包住了,温温暖暖的,指节分明。被他握着时间久了,阿娇手心沁出一些薄汗,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不容置疑的握得更紧。   到了侯府的后门处,她本准备和他告别,却见他率先停了下来,眸光灼烈的看着自己。   被刘彻这样看着,阿娇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到长安之后,阿娇面对刘彻的时候,就是会不自在。阿娇轻咳一声,挥退一时间的尴尬道:“我要进去了……你也回宫吧……”   刘彻抿了抿唇,却还是紧紧的拉住阿娇的手,看着阿娇略微苍白的唇,心里微动:“阿娇,你已经及笄了。”准备何时嫁与我为妻,做我的新娘?   阿娇想到韩昱,笑靥绽开:“是呀。”   看见阿娇的笑靥,刘彻以为阿娇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心中激动,他突然双手抓住阿娇的肩,黑眸里带着点点的星光:“明日我去向父皇求旨,来向姑姑提亲,阿娇,你嫁我可好?”   阿娇一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刘彻在说什么。   菱唇微启,黛眉轻扬,美眸里是还没来得及融化的笑意,刘彻便是在这样鬼使神差的情况下,轻轻的扣住阿娇的脑袋,含住了阿娇的微凉唇。   这个吻,生涩中带着如火一般的炙热,仿佛想要通过两片薄唇向怀里的人儿送达自己来不及述说的情意。两片冰凉的唇相低,刘彻慢慢的探索这从未探索过的领地。   阿娇猛然回过神来,也不知是哪里生出来的劲道,一把推开了刘彻,然后狠狠的抹着唇瓣。   见到阿娇这番动作,刘彻神情一暗,心里有一股勃然的怒气,无处可泄,只是却见阿娇那表情不是被强吻后的羞辱,而是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阿娇真的快哭了,她还记得,当年她不过是要帮他看看病人,他便说若是碰了别人,他就不碰自己了。如今她被刘彻亲了,她的嘴就不干净了,那样有洁癖的韩昱,以后会不会就再也不会亲她了?想到这里,阿娇真的就掉下了眼泪。   “我……”如此的阿娇,倒是让刘彻手足无措起来,慌乱的想为阿娇抹去眼泪,阿娇却怎么也不让刘彻靠近,只是不停的擦着唇。   好不容易,阿娇缓过来,胡乱的抹了眼泪,瞪着他道:“你欺负我。”   刘彻缓下心来,原来阿娇并不是嫌弃他,只是在害羞。想到这里,刘彻却觉得好笑。   阿娇死死的瞪着刘彻,佯怒道:“你还笑,你欺负我还笑,我要去告诉舅舅……”   “阿娇莫恼,我错了……错了……”对于这样娇俏的阿娇,刘彻不得不服软,心甘情愿。   阿娇轱辘的转着眼眸:“我不要嫁给你了,你欺负我……”   “那我不欺负你了,是不是就愿意嫁予我了?”刘彻顺着阿娇话里的意思,一点点的,像是等待猎物掉入自己布下的陷阱。   阿娇嗔声道:“我不管,现在不要嫁……唔,等你不会欺负我的时候再说,你不许去找舅舅。”   刘彻扬起笑意:“好好。”只要阿娇愿意嫁给他,多等一些日子又何妨?   阿娇指着路口:“那你先走吧,我要回去了,现在不想见到你。”说着便转身走进了侯府。   刘彻便是这样看着阿娇的背影,直到阿娇的背影隐匿在侯府后院的春意里,这才转身向未央宫走去。   而阿娇,在转身的瞬间,脸上便没了刚刚的娇羞。如今的阿彻,好似比当年还要执着了,他眼眸里那些意味不明的神色让她看着暗自惊心。阿娇自问,从小到大,也没有做出什么让刘彻恋恋不忘的事情,他怎么就这般认定了她?阿彻,不管你待我何,我真的不想嫁给你。   回忆至此,阿娇回过神来,以食指低着唇,最后长叹一声。当年那个小刘彘,在昨天竟然进了她的梦里。梦里面,小刘彘满眼的深情,缓缓的对自己说:“如果可以娶到阿娇姐姐做妻子,我一定会建一座大大的金屋,将她藏起来。”金屋藏娇,又是金屋藏娇,这些年在外面,她听着别人的倾羡,都有些烦了。然而梦里的她并没有像过去那般抗拒,而是带着一股子的欣喜和欢乐。   梦里面,她没有被人掳走,她没有遇见韩昱,好好的生活在长安,最后她好像真的在长大后嫁给了刘彻,虽然画面模糊不清楚,可是阿娇可以感觉到梦里在出嫁那一刻的自己,是满心欢喜和期待,好似嫁给刘彻才是她这辈子最期愿的事情。   再然后,阿娇就记不清了,记不清楚她在梦里嫁给刘彻后发生的事情,只是在早晨醒了,枕上是一片湿濡,她的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她会流泪,使得她醒来后,心里还是有那么浓烈的,挥之不去的悲伤?   阿娇甩甩脑袋,将昨晚梦里的烦闷甩去。不管梦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毕竟那只是一场梦。还好现实里,她有遇见韩昱,她日后要嫁的人也是韩昱。想到这里,阿娇的心,又满满的欢喜起来。之前她已经稳住了刘彻不要和舅舅提起来向她侯府来提亲,只等韩昱向舅舅请旨,她就可以永远和韩昱在一起了。   “翁主,翁主……”碧月的呼唤声将阿娇的思绪拉了回来。   阿娇扬眉:“有何事?”   碧月着急道:“是太后,宫里派人来说,因为给翁主加笄,太后好像又病了。夫人派人来说,让翁主收拾一下,进宫去瞧瞧。”   阿娇一惊,祖母又病了,还是因为自己。这样想着,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吩咐碧月给她收拾东西,准备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  呜啊呜啊,你们的留言收藏在哪里?   ☆、医治太后   窦太后的病来得又急又突然,一时间几个太医进进出出的,却都是束手无策的。   阿娇蹙着眉守在一边,看着窦太后额上直冒冷汗,嘴里也在不停的嘟囔着胡话,暗自心惊。祖母的年纪大了,生病也是常事,却也不曾这样重病过,都是因为自己,才使得祖母这样难受的躺在床上。   室外,景帝怒不可遏:“废物,都是废物,吾平日里都白养你们了。”   众太医纷纷跪下求饶,一时间满室的哀泣。   突然,内侍总管匆匆来报:“陛下,弓高侯携孙求见。”   刘启如今哪有什么心思见外臣,不耐烦的挥手道:“让他下去。”   “陛下,据弓高侯所言,他有法子治好太后的病。”   刘启闻言,立马道:“宣。”   韩昱负手跟在弓高侯身后,一路上宫人们皆是看到了韩昱惊天为人的样貌,韩昱所到之处议论频起。   有角落里,一声惊叹起:“绣儿,那位公子是何人?”   “回公主,婢子也不知呢。”   “哦?你速去打探一番。”话语里,带了一瞬不易察觉的急切,恐怕是已芳心暗许。   “诺。”   韩昱一路走来,耳边听着不绝的嘈杂,微微蹙眉,心中不喜。这未央宫啊,仔细看着这深宫大院的辉煌繁华,一时间颇为不理解,世界上最阴暗的地方,却养出了最纯粹的人,着实好笑。   “则儿,一会见到陛下莫不可无礼。”对于长孙,韩颓当更多的是惋惜,幼时这个孩子那么聪慧,若是没有被送走,如今定是能在朝堂上撑起一片天,偏偏……哎,不提也罢。   “……”韩昱不语。早时,祖父说想让他去给太后医治,他本想拒绝,只是想到了曾经答应过阿娇的,便应了下来,也许他是可以趁着这一次为太后治好病,来为自己谋划。   韩颓当语重心长道:“祖父知道你心中怨你的父亲,但是则儿,你记住,你永远是我侯府的嫡子,是日后世袭我侯府爵位的不二人选。只要祖父在,这侯府世子便永远是你。”   韩昱掀眸撇了一眼依旧精神抖擞的祖父,风华绝代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低声道:“祖父言重,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任何人都抢不走。”侯府爵位他不稀罕,谁要谁拿去,至于那个女人……注定了是他的,任何人都别想从他身边夺走。   韩颓当以为韩昱终于重视起来,满意的点点头。   “臣见过陛下。”   韩昱跟着韩颓当作揖,刘启连忙道:“快快请起,卿家可是说有办法治好太后?”   韩颓当作揖道:“老臣不敢妄言,此子为老臣嫡孙,精通医术,或可试上一试。”   刘启当即看向立在一边的韩昱,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惊天为人。少年俊美如玉,那双明眸黑得发亮,五官自然更是没话说,他眉眼神色间,仿佛是被折射的冰霜那般晶盈,就如那天山上的亘古不化的雪在初冬的暖阳中缓缓融化,却又给人以异常寒冷的感觉。   刘启缓神,韩昱模样不过是过了弱冠之年,虽然气质不凡,比起高超的医术,恐怕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宫里的老太医,所以刘启颇为不信任,迟疑道:“卿家,这事可不是胡来的。”   韩颓当道:“陛下,韩则幼时跟着璇玑老人研习医术,前些日子刚回长安,沿途也曾施针救了不少人。”   “哦,可有此事,那么对于太后的病,可有几分把握?”   韩昱颔首,那双清冷的眸子直直的和刘启对视:“要先看看太后病症。”   刘启微微挑眉,感叹韩昱的器宇不凡,大笑道:“好好好,便让太后予你看看。治好了,有赏。”眼前人那眉宇间,是浑然天成的自信,让刘启大有好感。   刘启挥袍:“随着吾进来。”   阿娇诧异的看着跟着刘启进来的韩昱,一时间竟然愣在那里。刘启以为阿娇在惊叹于韩昱的样貌,并未在意:“阿娇,先下来。”   阿娇缓了缓神,慌忙的小跑到刘启身边,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韩昱。只见韩昱先是将身上的包裹放下,随后向刘启作揖道:“陛下,吾就诊时喜静,不知可让这些人下去?”不卑不亢的态度中多了一丝傲然。   刘启迟疑:“你便不需要人帮忙?”太医院出诊,哪一次不是前呼后拥的?   韩昱环视四周,那样俊美的眸子扫过一干宫婢,使得宫婢们都纷纷娇羞的垂下了头,最后目光落在阿娇身上。“便让她留下吧。”   刘启倒是没想到韩则会选择阿娇,只是想到阿娇向来娇惯,也定是做不来这些活,刚要拒绝,却听阿娇道:“舅舅,阿娇留下吧,阿娇一定会好好照顾外祖母的。”   刘启看着阿娇晶亮的黑眸,随即摆手:“好,阿娇便留下,其他人下去吧。”刘启说着转首看向韩昱:“韩则是否?若是你能治好太后的病,吾许你任何要求。若是治不好……”刘启话没有说完,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韩昱一眼,便也转身出去了。   待室内只剩下阿娇和韩昱时,韩昱看着还在一边绞着袖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阿娇,提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阿娇回神,霎时红了双颊,傻傻的点点头,而后过去帮韩昱将要用的东西拿出来。这些事情,她已经做过好多遍了。   阿娇看着韩昱慢慢的为窦太后把脉,久久不见动静,阿娇心里一急:“我外祖母是不是真的没救了?”话说着,凤眸慢慢的便溢满了水雾。   韩昱收手,指腹轻轻的为阿娇擦去泪水:“哭什么,娇气,只要有我在,还没有治不好的。”   阿娇听着韩昱的话,顿时整个心都宽了,只要韩昱说能治,那么外婆定是会没事的。“我就是娇气了。”心里的思绪放下,阿娇自然轻松了许多,却回想起韩昱说自己娇气,瞬间有些不平衡了。可是仔细想想自己,也不是那么爱落泪的人,可是为什么只要在他的身边,就会忍不住想要去依靠,对他撒娇,对他娇气。   韩昱转身,也不再理会阿娇,自己动手写药方,随后吩咐道:“这一剂是用来吃的,早晚各一次。那一剂是用来泡的,等太后醒来后,隔日晚上休息前泡半柱香时间,记住了。太后年纪渐长,要慢慢用药康复,不能用过烈的药,这样往复下来,半个月便可痊愈。”   韩昱的药方,刘启自然不会让他一人定断,交给太医院的太医查看过后,太医们赞口不绝,这却是让刘启真正的对韩昱刮目相看。   因为治愈的时间较长,而韩昱每日里都要来查看窦太后的病情,刘启便特许韩昱住在未央宫太医院里。阿娇主动将给韩昱收拾房间的任务揽下,倒是让刘启对阿娇侧目,什么时候这个小外甥女这般热心了?   阿娇微红着脸道:“韩公子救了外祖母,阿娇不过是指挥着宫人给他收拾下房间,又有何妨?”   刘启大笑:“难得阿娇有着份心,允了。”   阿娇知道韩昱骇人的洁癖,便命宫娥将房间里的被褥全部给扔掉,又命令宫婢去司尚宫取来了全新的被褥,房间里也有几个宫婢在上上下下的彻底清理。等到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后,便已经到了傍晚。   韩昱被宫人领着来到这个独立的小院子,看着里面的摆设,微微勾唇,这个丫头……   然,阿娇下午那么大的举动,自然逃不过后宫众人的眼睛,就连王皇后也听说了。   婢子在王皇后身边说起这事时,王皇后着实一惊:“可有这事?”   婢子点头:“宫里好多人都知道呢,翁主将那个小院子收拾的可谓是连细尘都找不到呢,被褥全是新的。”   王皇后道:“阿娇何时对人这般热心过?”王娡心里也是迟疑,阿娇在外面六年,回来后虽然变了不少,但是也不见得她对别人上心,便是对刘彻也只止乎于理的。如今,是何以让阿娇对一个陌生人这般大动干戈,就算是感谢他救了太后也不至于吧。   “皇后,婢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便是。”   “诺,婢子听闻,那个为太后就诊的大夫,实则是弓高侯爷的嫡孙,长得可是是俊俏了。”   王娡微愣,弓高侯府的庶孙韩嫣正是刘彻的伴读,那模样她倒是见过,确实是俊俏非凡,一开始她还害怕这个韩嫣会将刘彻带坏,后来觉得这个伴读还是不错的。如今这个嫡孙,既然是出自同一府,那模样自然也不会差……   王娡想到这里,神情却有些暗沉,婢子在一边看着,连忙道:“许是婢子多言了。”   王娡摆手道:“你去侯府和窦太主通个气,便说是明日和本宫一起去探望太后。”   “诺。”   前些年,因为阿娇失踪的事情,刘嫖过意不去,便让侯府的世子陈蟜娶了她的幼女隆虑,两家之间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如今阿娇及笄,她是否要和刘嫖商议个好日子,将两人的婚事给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收藏在哪里呀( ⊙ o ⊙ )!   ☆、事故频发   翌日里,刘嫖进未央宫。   王娡和刘嫖携手一起去了长乐宫。路上,刘嫖意兴阑珊,倒是王娡道:“昨日里,太后的脸色有了好转,陛下甚是高兴呢。”   刘嫖这才来了兴致:“哦,我本准备后日进宫来瞧瞧的,巧了昨日皇后召唤了,便今天进宫了。”   王娡笑道:“有阿娇代替姐姐守在太后身边聊表孝心,姐姐是轻松了许多。”   刘嫖摇摇手里的娟帕道:“说起来,母后这病倒是有些时日,终于见了好转,也是天佑我大汉。”   “确实是这样呢。”王娡道:“姐姐有所不知,昨日弓高侯韩颓当带着他的嫡孙向陛下进言,原来他那嫡孙是神医的传人呢。”不过是一宿功夫,韩昱超神的医术便已经传遍了整个未央宫。   而未央宫里这么大的事情,刘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不仅知道是谁医治了窦太后,还知道了自己的女儿阿娇的所做所为。本来王娡不找她进宫,她自己也是要进宫来看看的,是什么样的男子,竟然会让自己的女儿这般殷切。如今看来,这王娡话里话外的意识,也是打在了那个君郎的身上。   刘嫖故作惊讶道:“那真是上苍保佑母后安康呀。”刘嫖故意不知道这件事,就是想看看王娡是什么意思,按理说,阿娇皇家的儿媳,如今这般做法确实有些不妥当,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刘嫖自然不会让阿娇给别人落下话柄。   王娡暗淬一口银牙,面上却依旧如沐春风:“陛下让那韩郎君留宿太医院,却还是阿娇想的周到,亲自命了宫人为韩郎君整理的屋子。”   刘嫖诧异:“可还有着样的事情?吾儿阿娇可真是有心了。”只是话锋却有一转,带着责怪的味道道:“这孩子,也不知道男女有别,真是……”   王娡连忙道:“想来阿娇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姐姐勿需多怪,只是阿娇今已及笄,做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妥当呢。姐姐,如今彻儿也不小了,这两个孩子从小就要好,你看这……”王娡在心里咬牙,要说着嫁人娶妻之事,明显是她刘嫖该着急的,如今却是要她来开这个口。若不是还需要依仗她……王娡心里冷笑,有些事情,早晚是要还的。   刘嫖捂唇笑道:“皇后不提,我倒是将这事情给忘记了,两个孩子确实不小了呢。”刘嫖很满意这王娡母子的,特别是太子刘彻。阿娇失踪的这些年,刘彻对阿娇的所作为,她都看在眼里,这个孩子真的是很喜欢阿娇。既然王娡将话说开了,刘嫖便也顺着她话的意思继续道:“阿娇这孩子,自小便给我惯坏了,前些日子及笄,还说什么要永远陪在我身边呢……皇后你说说,她这样娇气,以后可怎办呢?”   王娡笑道:“有如此娇儿伴在姐姐身边,自然是姐姐的福,可惜我那三个女儿皆已出嫁……好在呀,阿娇日后是要嫁到我们皇家来的,日后妹妹可就要和姐姐一般,有阿娇这样的女儿咯。”说话间,那广袖下的手却是僵硬的放在腹部,笑意也有些不自然。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刘嫖听着再明白不过了,这是在告诉她,日后阿娇嫁到皇家,皇后会将阿娇当作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刘嫖满意的点头道:“皇后这是说的哪里话,也亏得太子等我们阿娇这些年,等母后身子骨好了,这就将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让这未央宫也沾沾喜气。”   俩位母亲来到长乐宫时,阿娇正在悉心的喂窦太后吃药,若是他们再早来半刻,恐怕就不会那么淡定了。之前窦太后还未醒来,阿娇也刚刚起了身。这一夜里阿娇怎么也没睡着,满脑子的是在想着韩昱可否睡得惯这里。所以天一亮,在得知窦太后还未清醒时,便独自来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们微微敞开,阿娇心中微微疑惑,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径自向韩昱的小院子走去。还未走近,便听到一声带着怒气的娇叱声:“大胆,本宫是公主,你怎么可这般无视本宫?”   阿娇一听有外人在,便已经不高兴了,这次第还敢在她的韩昱面前作威作福,简直不可饶恕。   正欲进去,却听韩昱道:“公主是想被扔出去?”平淡无波的声音,连一点威胁的感觉都没有,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   “你什么你,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阿娇大步踏进们,一脸威严的看着眼前很明显是庄重打扮过的公主以及她身边的宫婢。   “陈阿娇?”那个公主蓦然尖叫,阿娇有些不自在的侧过脑袋。   阿娇哪里还记得眼前的公主是谁,也压根不想知道:“你是哪个宫里的?还不赶紧回去,莫要打扰到韩郎君。”   “你不记得我了?”对方指了指着自己,看着阿娇却是满眼的怨恨和妒忌。   阿娇仔细的看着她,却觉得她眉眼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愣了许久方才恍然道:“你是程姬的女儿刘……”刘什么来着,阿娇摇摇脑袋,还真就想不起来了。   程姬之女刘玫,景帝刘启最为宠爱的女儿。当年程姬被关在掖庭,连带着刘玫也不受了宠爱,只是刘玫还是颇有心计,连忙和自己的母亲撇清了关系,更加努力的表现自己,这才让刘启再次看见她。那时候,恰逢阿娇失踪,刘启心中有愧,看见刘玫那俏似阿娇的菱唇,便不由得将刘玫当成阿娇来疼爱了。   几年下来,刘玫的性子也越发的骄纵,行事作风也让人有些发指,一动怒生气,就会挥着鞭子打在宫娥身上,事情闹大了捅到了景帝眼前,刘玫又可怜兮兮的认罪要受罚。而刘启念在刘玫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养,往往都宽恕了她,这也使得了她越发的跋扈,宫人们敢怒不敢言。   后来好不容易,宫人盼着这个公主及笄了,她自己挑了个郎君嫁过去,不到两年时间,她的郎君竟然因为她长期虐待,不举了。夫君不举,由景帝下旨,双方和离,夫家是敲锣打鼓般的将她送回来。而她自己的名声在世家圈子里早就坏了,谁还愿意娶这个跋扈的公主,于是刘玫便又回到了宫里。景帝出于愧疚,便也听之任之,并且还承诺日后要是想嫁人了,再禀告一声便是。   “呵,如你这般的千金翁主,怎么会想起我来。”刘玫狠狠的瞪着阿娇,母亲因为她被贬入掖庭,父皇的眼里只有她这个外甥女,何曾有过自己这个女儿?“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刘玫的话音越来越低沉,暗沉中带着无尽的恨意。电光闪石之间,她猛的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的软鞭,毫不留情的向阿娇挥去。   显然阿娇猝不及防,压根就没有想到刘玫会随身带着鞭子。   韩昱便站在阿娇身后,眼看着那鞭子就要打在阿娇的脸上了,他一挥袖子,便将那软鞭接住,而后猛的一抽,刘玫一个不防,跌倒在地上。而韩昱则将鞭子以力斩断,将那半截鞭子就要反抽刘玫。   阿娇反应过来连忙拦住韩昱:“不能打她。”怎么说她也是公主,若是被舅舅知道了,绕不得韩昱的。   韩昱一顿,便将鞭子扔在刘玫身上:“滚。”   刘玫愣愣的看着韩昱,再看着还拉着韩昱袖子的阿娇,瞬间万般思绪就涌上了心头。刚刚她要碰一下他,就被狠狠的避开了,怎么陈阿娇就可以拉着他?刚刚还……她大笑:“哈哈,陈阿娇啊,没想到……”没想到你竟被我抓到了把柄,哈哈。刘玫狼狈的爬起来,带着得意和算计看了阿娇一眼,转身边走。   待刘玫走后,阿娇连忙握住韩昱的手,却见他白皙修长的手指间那些已经见血的红痕,皮被勾开,血肉模糊。阿娇暗恼,咬牙道:“刚刚就该狠狠的抽她。”那鞭子上竟然还带着小小的尖刺,她……怎么变得如此狠毒了?阿娇依稀还记得幼时她不是很柔弱吗?   韩昱皱眉抽回手,转身进了屋子,阿娇连忙跟上:“你现在的手不能碰水。”这人,手都成这样了,还不忘记那洁癖吗。   “脏。”韩昱皱着眉道。   阿娇心里无奈,此时的韩昱定是满肚子火气了,若不让他清洗干净,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阿娇连忙拉住他,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帕子道:“你坐着,我帮你擦干净。”这人,脾气执拗起来,倒像是个孩子。   阿娇将自己的帕子沾湿,做在床边仔细的为韩昱将手上的伤口擦净,心里恨恨的想,有机会她定要找个鞭子狠狠的抽刘玫一顿。“这只手以后不许下水。”阿娇叮嘱道,想到刚刚惊险的一幕,随即问道:“要是我不拦着,你就真的抽她了?”他倒是对男对女都一样,一样的毫不留情呢。   韩昱眯起漂亮的眸子:“不。”   阿娇抬眸,疑惑不解,刚刚他的动作分明是要抽刘玫的嘛。   “直接卷了她的脑袋。”韩昱邪佞狠毒道。   阿娇:“……”还好刚刚拦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   ☆、吾之所幸   等阿娇将韩昱的手处理好的时候,正好荷衣来禀告说窦太后醒了,阿娇和韩昱连忙赶了过去。窦太后虽然醒了,却也只是迷迷糊糊的,神智不甚清楚。   韩昱为窦太后把脉后道:“太后年纪大了,既然刚刚醒了,便将药拿过来服下,待服下后,晚些时候我再来。”窦太后的药早就熬好了,阿娇吩咐宫人将药端来,又叮嘱了韩昱的手千万不要碰水,这才放他离开。   王娡和刘嫖赶到这里来的时候,阿娇正好喂完窦太后喝完药。   刘嫖帮着窦太后将身子安下,附在她耳边低语:“母后的身子骨好些了吗?”   窦太后摆摆手,略微疲惫的躺下:“朕……死不了……再歇会……”   阿娇体贴的为窦太后捻好被子,而后轻手轻脚的随着刘嫖出去:“娘亲不必担心,外祖母仔细休息了便无碍了。”   王娡笑道:“还是阿娇照顾的好,有阿娇这份孝心在,太后早早就会无碍了。”   刘嫖颔首,摸摸阿娇的脑袋:“辛苦娇娇了,这些天都瘦了。”   阿娇摇头:“照顾外祖母是阿娇应该做的事情。”说着羞涩的垂下脑袋,却又听见王皇后道:“我见阿娇可不是越来瘦,是越来越漂亮了。”王娡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阿娇听不懂,刘嫖可是懂了。   刘嫖低笑道:“皇后真是说笑了,这女儿再漂亮啊,以后啊都是别人的了。”说着,还有些许惆怅。好在啊,这个太子是她看中的人,这么多年来,对阿娇一直都是放在心上的,如此啊,她也放心了。   王娡正要说话,却听见内侍来报:“太子殿下到……”   刘彻大步进来,却意外见到长公主和皇后,刘彻连忙见礼后问:“不知祖母可还好?”只是说话时,还扫了一眼阿娇,眸色深深。   刘嫖:“难得彻儿有心了。”刘嫖知道刘彻是寻阿娇的,连忙摆手和皇后道:“母后既已无大碍,倒不如我们两个老的就先离开罢……”   “也好。”   待刘嫖和王娡走后,刘彻便直溜溜的看着阿娇。阿娇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轻咳一声道:“唔,阿彻有什么事情吗?”   刘彻上前,眸光灼烈的看着阿娇,那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瞬见的锐利:“阿娇,你……”你为什么会对一个江湖游医那般上心?   “我怎的了?”阿娇迟疑,却久不见刘彻再开口,只是那双黑得发亮的眸子却一直这样注视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吸了进去,这让阿娇心里更加不确定了。   “他是谁?”   阿娇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刘彻在问谁:“谁是他?”   刘彻猛地上前,抓住阿娇的手:“阿娇你瞒了我什么?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你会那般在意?”是谁先了自己一步,占据了她的心,执了她的手?   阿娇蹙眉,拂开刘彻的手:“你弄疼我了。”那细嫩的小手上赫然是一道红痕。不过阿娇也明白了刘彻说的是谁:“你是说韩郎君?”   “韩郎君?”刘彻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狠戾:“他是弓高侯府的嫡孙?”韩嫣的模样他是知道的,他的哥哥定也不会差,所以阿娇是动心了,才会这般上心?   阿娇颔首,却装糊涂道:“这个,我也不甚清楚。”   “不清楚?”刘彻冷笑:“好啊,既然如此……我亲自去问。”说着一甩袖子,大步向外走去。   阿娇见刘彻是来真的,心中一急,万不可让刘彻和韩昱见到,以韩昱的性子,定是不买刘彻的帐,而以刘彻的脾气,定是会记恨上韩昱的。若是这般,她和韩昱在一起恐怕更加难了。阿娇想着,连忙追赶了出去。   “阿彻,你不要冲动啊……”阿娇脚步下,便是小跑才追到刘彻:“阿彻,你好好的找人家干什么呀?”   刘彻被阿娇拦下,却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冷笑:“阿娇这般着急干什么?我不过是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神医,可以治好祖母的病。”   阿娇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却死死的拽着刘彻道:“你找人家干什么?”   “找他干什么?你是我的未过门妻子,而你却在为别的男人……”刘彻不得不承认,此刻的他酸的厉害。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阿娇的心里会有一个人,在他之上。或许……他从来都不在她的心上。刘彻徒然有些苦涩,是啊,自己或许从来都不在她的心上,便是他们的婚事,她也是不认同的。可是啊……她好像那般在意另外一个人呢。   阿娇眨眨眸子,无辜道:“我不过是感谢韩郎君为外祖母治好了病,再说我就是指挥一下,又没有自己动手……”   “还好没有亲自动手,不然韩郎君恐怕更要感激了呢。”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刘彻看着阿娇的身后,微微皱眉。   阿娇转身,却是刘玫,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略微苍白的脸上带着阴阴的笑意。阿娇心里一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刘玫轻笑:“太子恐怕不知道,阿娇可是很紧张韩郎君呢,那样绝色的人儿……就是我也心动了呢。”   阿娇蹙眉,这是万分不爽快刘玫这番模样的,就好似韩昱是她的一般,让她没由来的觉得烦躁。“只是某些人,即使心动了,恐怕也得不到正眼相待罢。”阿娇的话颇为尖锐,像是故意要刺痛刘玫一样。她向来如此,别人让她不痛快,她也不会让别人痛快。   果然,刘玫脸色一变,本是苍白的脸变得有些发青,好像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腰间一条新的鞭子猛的抽出来。   阿娇脸色一变,还来?阿娇突然想到,韩昱替她挨了一鞭,那么这一鞭子她便也不躲了,看看这一鞭子究竟有多疼,日后双倍奉还。   阿娇背过身子,准备迎接了这一鞭子。然而这一鞭子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只听得刘玫一阵惊呼,阿娇转过身子,却是刘彻为她挡了那一鞭子。刘彻的后背,血痕慢慢的沁了出来,还是隔着衣服的,可见刘玫下手为狠。   “放肆。”刘彻见阿娇无恙,背过身子怒斥。   刘玫吓得鞭子早就扔掉了,却还是强装镇定道:“不管他看不看得上,早晚是我的,哼……”说着一甩广袖,转身便走。   阿娇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呢?   刘彻终究还是见到了韩昱。   对于韩昱的嫉妒,对于韩昱的好奇,都促使着刘彻想要见韩昱一面。   太医院的小院子,刘彻轻轻的推门进去,隐约约的透过里面的房门,软榻之上躺着一个人,从刘彻现在的角度看去,朦朦胧胧的看的不清楚,待再走近一点,那门外的些许阳光,折射在软榻上的人身上,就像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那样绝色的容颜在阳光下,就像是天外的飞人,哪怕是远观也好似不可亵渎一般。   刘彻稍稍一愣神,此人,非池中之人……   “韩则?”   韩昱早在刘彻进院子门的时候,就知道有人进来了,听见刘彻的唤声,一挥衣袍转身便坐了起来。那双黑若星耀的眸子瞥了刘彻一眼,突然邪魅一笑:“太子?”那张妖艳的脸,有一瞬间的厉色,稍纵即逝,又是一脸的笑意。   刘彻的心里一突,晃神过后,便定了神。刘彻心渐冷,韩则确实是比韩嫣还要漂亮,他不单单是漂亮,还那样勾人心魂啊。这样的人……阿娇会心平如水吗?   “太子有何贵干?”韩昱盘腿坐在软榻上,将手里的简书放在床头,慢慢的打量着门口的少年。少年神色稍稍阴翳,背着阳光,脸上蒙上了一层阴暗色,只是眉宇之间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一股贵气和浑然天成的霸气。   刘彻踱步进门:“孤听说,韩兄医术了得,太医治不好祖母,却给韩兄轻易治好了。”只是在看清楚韩昱左手上那包扎着的锦帕时,眸色倏地一深,这个帕子他在阿娇那里见过。   韩昱颔首,右手轻轻摸上左手包扎的锦帕,而后道:“太子谬赞。”垂眸看着这拙劣的包扎技巧,那双美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刘彻看在眼里,袖子下的手不自觉的死死的握住,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若是真的将祖母医治好了,韩兄加官封爵,指日可待了。”   韩昱将刘彻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道这个太子倒是一个能忍的人。只是……那双美眸里闪过一丝暗红,这般忍耐便是为了一个陈阿娇,只是啊……阿娇是他的,哪怕是太子也不能抢走。   刘彻心里隐隐有些怒火,可是对着韩昱这样的,他偏生发不出来怒气。“韩兄是和时与阿娇相识的?”   韩昱勾唇,唇畔那一抹魅色正好。这个太子,却也是个人物,不期然间,韩昱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墓地时见到的这个少年。多年之后,少年长大了,心也跟着大了。以他这般的忍耐,假以时日定是成大事者。   “阿娇?我和阿娇早早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啦,歌曲做好了哦,和大家分享一下哟      ☆、吾之所爱   韩昱的医术也确实了得,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窦太后便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不仅如此,那原本已经看不见的眼睛,又可以朦胧的看些东西了。为此,刘启甚是高兴,许诺了韩昱一个条件,只要他提,必定是要满足他。   阿娇知道了景帝允诺的条件,心里明白了韩昱的意思,顿时隐隐约约的有些期待。难怪他会同意进宫医治外祖母,只要治好了外祖母,舅舅定是会对他另眼相看的。只是这期待还没有维持几天,便被景帝的圣旨给吓到了。   “赐婚平宜公主和弓高侯府。”   景帝的圣旨下来的时候,阿娇正好在给窦太后喂药。圣旨一来,手上的药一下子没有端稳,洒了些许,将白嫩的玉指烫得通红。   “怎么了,娇娇?”窦太后感觉到阿娇的一阵失常。   阿娇顾不得有些疼痛的手指,平复下心里的不安:“啊……没什么,刚刚的指意,给刘玫指婚?”也许是她听错了吧。   窦太后道:“说起来这韩郎君,朕还没见过。”听身边的人说,是个绝色呢。   阿娇握了握拳头,不动声色的问道:“这和韩郎君有什么关系?”   “启儿这是给韩郎君和平宜赐婚呀……”   阿娇彻底愣住了。   窦太后继续道:“平宜的婚事一直是你舅舅的心事,如今这事还是她自己求来的呢。”   “自己求来?”阿娇皱眉。   “前些日子,平宜自己寻了皇后,说了这事情,皇后也乐见其成,便和皇帝说了。”   “不行,他不能娶。”阿娇蓦地拔高声音。   窦太后一愣:“娇娇这是怎么了?”   阿娇回神,连忙在窦太后身前跪下:“外祖母,不要,不要韩郎君娶她。”难怪那日里,她会那般信誓旦旦的说出那样的话,原来是打了这样的主意啊,竟然直接就找了皇后赐婚。阿娇暗自咬牙,韩昱是她的,任何人都别想抢走。若是刘玫真的要抢,就不要怪她对付她了。   窦太后心觉端倪,挥手让伺候在这里的宫人下去,而后将阿娇拉起来,拍着她的手问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娇心里其实是慌乱的,因为她也不确定窦太后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若是不同外祖母说,她和韩昱的胜算就更少了。于是,阿娇便将自己和韩昱之间的事情对窦太后全盘托出了。这些年的生死相护,不离不弃,他们是如何定情的,统统和窦太后说了。   韩昱这边,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什么都还没提呢,皇帝就提前将婚事下来了。韩昱想到半个月前,太子离开前那么诡异的笑意,有一瞬间的恍然。韩昱慢慢眯起美眸,璀璨的眸光里闪过一瞬间的杀意。   当日太子得知了他和阿娇早就相识,脸上一瞬间的狠戾他看在眼底,之后太子便走了,如今看来事情才刚刚开始啊。很好……韩昱阴恻恻的笑了,俊美的轮廓显得邪佞无比,那双眸子就像淬了毒一般,冰冷无情。这么快就有人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了,那么便慢慢陪你们玩。   半个月前,刘彻见到了惊天为人的韩昱,并且得知了,韩昱便是这些年陪伴着阿娇的江湖游医,顿时便恍然了。许多思量便是那一刻产生了,这样的人,他保证不了阿娇没有心动,况且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了,阿娇大抵是喜欢上他了。   只是……让他怎么甘心放手?刘彻苦闷的仰头喝下一碗苦酒,阿娇啊,是他幼时的光亮,是他寻寻觅觅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回来的啊……他以为,他终是可以娶阿娇为妻的。就像幼时的承诺一样,给她一座金屋。如今,他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用那座金屋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视到。在他不在她生命的六年里,有人乘虚而入了。   最怕守不住,伊人心如故。   他可以在韩则别有深意的眸子里看出,阿娇和他之间定事经历了许多,是他触之不及的。   “太子何苦在这里喝闷酒?”暗沉的天空,远处还有轰隆隆的春雷声,有阵阵凉风吹来,将亭子外的花吹的东倒西歪的。刘彻在的凉亭里,刘玫突然出现。   刘彻稳住心神看向刘玫:“你来干什么?”   刘玫在刘彻对面做下,取出一个杯子慢悠悠的也斟了一杯道:“不过是见太子一人独饮,难免会有些苦闷,我这个做姐姐的,自当相陪。”说着也饮下了那杯酒。   刘彻懒得理会她,继续喝酒,却听刘玫自言道:“那韩郎君可真是俊,也难怪阿娇妹妹会日日向太医院跑。”   刘彻闻言,紧了紧拳头,依旧没有理会刘玫。刘玫轻笑道:“这未来太子妃却对别的男人这般暧昧不清,日后恐怕是我大汉的笑话。”   刘彻眸子一暗,锐利的黑眸里哪里还有半点醉意,直射般看着刘玫:“你想说什么?”   刘玫稳住心神,笑道:“我知道太子和阿娇从小感情就好,只是如今平白被一个外人插足,迷惑了阿娇的心。那么我便是来帮助太子的,只要那个人娶了我,绝了阿娇的念想,不是更好?”   刘彻大笑:“平宜姐姐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说完,眉眼倏的冷下来,阴蛰的看着刘玫:“都算计到孤的头上了,姐姐真是好计谋啊。”   刘玫心一突,按下慌乱的心,强自镇定道:“我和太子都有好处,难道太子不愿意吗?”   刘彻又是一声大笑:“好,如此我便成全姐姐。”   刘玫得意的一挑眉道:“那韩郎君可不是好让人拿捏的,明日我便去向皇后请婚,到时候还是需要太子多美言。”   刘彻抬头看着亭子外弱不禁风的花,又看着暗沉的天际,微微的挑起薄唇:“你尽管去说,我保证你可以风光嫁进弓高侯府。”风雨欲来又如何?他注定是掌握了这风雨的人。   “有太子的保证,姐姐也就放心了。”刘玫也跟着咯咯的笑起来,在这样的天气,却有些阴森森的感觉。陈阿娇啊,我终于得到了一件你想要却要不到的东西了。   “朕倒是不知道,阿娇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窦太后听完阿娇诉说的事情,许久后才感叹一声。从小娇生惯养的外孙,在外六年,经历的事情她都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那个人的生死相护,恐怕她是再也见不到阿娇了吧。   阿娇哽咽道:“外祖母,阿娇喜欢他,您帮帮我吧。”娘亲告诉她,刘彻是如何的好,话里话外的就是要她嫁给刘彻。可是她爱的,想的,念的都是韩昱啊……如今也只有窦太后可以帮助她了。   窦太后轻轻的为阿娇拭去泪水,感叹到:“孩子,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奈啊。”阿娇这样的情况,倒是让她想起了惠帝的孝惠皇后张嫣。张嫣是鲁元公主的女儿,吕太后的外孙,这次第,却和阿娇何其的相似。只是张嫣不是鲁元公主的亲生女儿,所以鲁元公主和吕后都不心疼她。   阿娇伏在窦太后的怀里,窦太后怜惜的拍拍阿娇的背。可是啊,阿娇是她亲外孙啊,是她的女儿期盼了好久才生出的女儿啊,怎么舍得让阿娇受了委屈?“阿娇真的不愿意嫁给太子?可是太子哪里不好?”   阿娇摇头:“阿彻很好,只是阿娇先爱上了韩昱,其他人即使再好,阿娇也看不上了。”阿娇顿了顿,又道:“阿娇也害怕啊,薄舅母和舅舅也是自幼一起的,可是舅舅还是因为舅母不能生下孩子,便不要她了。阿娇不想嫁给阿彻,日后步了舅母的后尘。”阿娇没有见过孝惠皇后,却是知道刘启的元妻薄氏的。   窦太后叹息,一半是怜惜阿娇,一半也是感叹这帝王家的无情。女儿馆陶醉心于权术,一心想要阿娇嫁于皇家,却不知这皇家生活的艰辛。阿娇是明白人,心有所属,不愿进宫。多像啊,当年的孝惠皇后不也是心有所属,也如这般被逼着嫁给了惠帝,却终生未和惠帝圆房吗?难道要阿娇走了孝惠皇后的老路?   “娇娇,吾儿,你说你们的感情坚定,那么,给朕看看,若是真的如你所言,朕帮你。”窦太后是真的心疼阿娇了,不希望阿娇和当年的张嫣一样。   阿娇惊喜的抬起眸子,看着窦太后满目的慈爱,几乎高兴的要跳起来了。只要外祖母同意她不嫁刘彻,即使是舅舅来说,也没有用了。   “但是,朕看太子也着实不错,若是韩则没有娇娇说的那般好,那么娇娇就安心的嫁给太子。”   阿娇信心满满的点头:“祖母放心,韩昱不会,我相信。”   如此的坚定的阿娇,让窦太后也不由自主的有些期待韩昱的表现。然而,当将来的某一天,阿娇哭身着凤冠霞披,上了花轿,却还是在坚信韩昱没有背叛的时候,窦太后自己也迷糊了,那个让阿娇倾心的男人,究竟是有何魅力…… 作者有话要说:  ==   ☆、当娶娇妻   阿娇心不在嫣的走在路上,心里暗恨刘玫,和她抢韩昱。又想到了韩昱,觉得都是他那张脸惹的祸。只是在想到自己的境遇又是颓然,为何刘玫可以大方的和皇后请旨赐婚,她便不可以?想来想去又怪上了刘彻,都是他小时候说的那什么金屋藏娇。   “在想什么?”   很突兀的声音传来,阿娇吓了一跳,转身却是韩昱。阿娇跺跺脚,握着拳头在韩昱的肩上锤了几下,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么在未央宫?”这些天,她心里那么烦,偏偏还见不到他,真的好害怕他娶了别人。   韩昱看着这张小脸上,明媚的眼角挂着晶盈泪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七彩的光芒。韩昱指着不远处的宣室殿道:“去那里。”   阿娇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未央宫中庭,看着韩昱耀眼的容颜,阿娇又是一阵气恼:“你还去找舅舅干什么?是向舅舅谢恩赐婚吗?”   韩昱好笑的看着阿娇毫无原由的脾气,而后一本正经的点头:“对啊,向陛下谢恩。”   阿娇咬牙,一下子扑到韩昱的怀里,踮起脚尖去咬他的下巴:“你坏,我不准你娶别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只能是我的。”   韩昱托住阿娇的蛮腰,吻上阿娇的唇低喃道:“霸道的女孩。”这般让他心动。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隐隐的,带着涛天怒气的声音传来。   阿娇一惊,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而后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放开韩昱,转过身挡在韩昱面前:“舅舅……”   刘启身边,是同样神色不明的刘彻。   “陛下曾经答应了则一个条件,不知道可否记得?”宣室殿的前室,韩昱和刘启单独对峙。韩昱先发制人,问出了声。   那日,刘启问过韩昱,可想要什么,韩昱却说无欲无求,后来他便许诺了这个条件,只要他想好了什么条件,随时可以来找他。如今这般,刘启气急,反而觉得好笑,好一个韩则,好妙的计策。   “自然记得。”刘启平复下怒气,倒是想看看韩则想要说什么。   韩昱颔首:“请陛下为则和堂邑侯翁主赐婚。”   “啪……”刘启猛的拍了一下桌案,倒是没有想法韩则会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韩昱:“你说什么?”   “请陛下为则和堂邑侯翁主赐婚。”   “放肆,你是要尚公主的。”刘启之前从没有觉得韩则和阿娇之间会有什么,就连皇后和他说了那些异常,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之前平宜寻了皇后,请求赐婚的时候,刘启就奇怪过,待得知了这个人是韩则的时候,便又觉得很正常了。像韩则这样惊天为人的样貌,恐怕很少有人不动心吧。况且这个韩则确实是个人物,配自己的女儿倒也不会差。可是今天早上看见的,可真叫他难忘啊。   韩昱抬头,直视刘启,黑眸里是不容质疑的坚定:“陛下胡乱赐婚,可否想过则是否愿意?”   “你不愿意娶吾的公主?”第一次有人敢公然抗旨,而他竟然还不生气。   “此生当娶阿娇为妻。”   刘启这才恍然道:“你之前是认识阿娇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肯定罢,而阿娇也不是不守规矩的人,那么之前阿娇的做为也可以解释了。   韩昱颔首:“是,则和阿娇相伴六年,所以……”   “那个人是你?”刘启蓦然回忆起阿娇曾经说过,那个人医术卓越,没想到就是韩则。“纵然你和阿娇早就相识,可阿娇是我皇家的儿媳。”原来,阿娇和他的缘分还是因为自己,刘启颇为感慨。   韩昱气定神闲道:“这么说,陛下是准备食言了?”之前皇帝允诺,想要什么尽管提,他便拒绝了。等的就是皇帝接下来的承诺。如果他当场便提,肯定是没有结果的,倒不如将这个承诺收起来,等天下皆知之时,他再提,便容不得皇帝反悔了。   “你……”刘启看着身姿挺拔,神色溢彩的韩昱,突然大笑:“好,好,好……”果然是个人才,此人若是入朝为官,必是大汉福祐。   外殿里,阿娇不安的坐在那里,等韩昱出来或许等刘启召唤自己。身边刘彻眸光灼灼的看着她,那锐利的眸光里,仿佛含着熊熊的火焰,将阿娇看得全身不自在。   “你和他,早就相识?”刘彻突然哑着声音问,即使从韩则那里早已经得知了,可是他还是想确认一遍。只是问出口时,刘彻又是一阵后悔,还要确认什么?刚刚的画面,还不够吗?他从来没有见过,阿娇还可以那样小女儿娇态,凤眸里像是含着无限的□□,娇羞可人。那眉那眼就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春水,可以将人融化。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阿娇,那样的神情不属于他。   那时侯,他才真的肯定了,阿娇是真的不爱他……   阿娇被刘彻的神态吓到了,愣愣的点点头。   “阿娇姐,爱他?”刘彻心里苦涩,整个心房就好像被细细麻麻的尖针刺过一样,不疼,却酸的厉害。   阿娇认真的点头:“阿彻,我当你是亲人,才和你说的哦。我想我是爱他的呢,很爱很爱的那种,如果没有他了,我就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所以,阿彻,不要再逼我嫁给你了哦。   阿娇的神态娇俏可人,飞扬的眉梢里是不曾见过的媚态,带着小女儿怀春的羞涩,双颊微红。“是吗?”刘彻低喃一声,抬眸看着阿娇明媚不含任何杂质的眼眸。就是这样的一双眸子,为他照亮了昏暗的世界,如今就要失去了吗?刘彻垂下眸子,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不会的,她是他的。如果那个人用六年的时间,走进了她的心里,那么他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占据她的心。   韩昱便在这时出来了,阿娇连忙迎上去,期待的看着他,韩昱瞥了一眼刘彻对阿娇道:“稍后再议,我先回府。”   阿娇点头,颇为不舍的看着韩昱,韩昱捏捏阿娇的鼻子,低声道:“等我。”   “好。”   刘彻看着韩昱走出宣室殿,看着阿娇一直看着韩昱的背影直到消失却还是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出神。心像是快要滴血了一般,沉寂的可怕。   刘启唤了阿娇进去,阿娇看着坐在案前的刘启,不敢像以前那般撒娇了,扑通一声在刘启身前跪下:“舅舅……”   刘启也没让阿娇起身,本想狠下心来训斥阿娇几句,却见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到底是舍不得了:“起来,同舅舅好好说说,太子不好吗,怎么偏偏是他?”   很多人都会奇怪,太子不好吗,为什么阿娇偏偏喜欢一个无权无势的侯府世子。窦太后问过,刘启也在问,就连日后知道了真相的刘嫖也好奇。   阿娇摇头:“舅舅,太子固然好,可是阿娇不喜欢啊。”   “娇娇,你母亲一直希望你能嫁给彻儿。”刘启如是说。从阿娇的神态上看,阿娇定是动了心,而刘彻……刘启想到那一幕,心里叹息。刘彻早就站在那里了,他是看见刘彻站在那里,才会发现阿娇偎依在别人的怀里。   “娘亲那里,阿娇会说服她的,舅舅……外祖母也是知晓的,所以也请舅舅给我们一次机会。”   “彻儿怎么办,阿娇可知道彻儿一直在等你。”   阿娇一愣,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人是自私的,她不能因为刘彻就不要韩昱了。阿娇笑道:“舅舅多虑了,我和阿彻也不过是幼时关系好点,那个时候哪里知道什么情感。后来阿娇便被歹人掳出了长安,时隔这么多年,我们只是姐弟之情啊。”   “娇娇,此事再说吧,只要你母亲同意了,你与彻儿之间确实是姐弟之情,那么舅舅便答应你们。”算是成全娇娇吧,大汉也可以得一将才,他也可以对皇姐放心了。   刘启给了阿娇这个承诺,可谓是喜从天降,只是要说服自己的娘亲谈何容易,阿娇又不由有些苦恼。这些日子确实在宫里陪伴窦太后,也陆陆续续的和窦太后讲了她和韩昱的点点滴滴,这使得窦太后对于韩昱这个人越来越好奇,怎奈何韩昱已经不在宫里了。   阿娇告诉窦太后,景帝已经答应了自己,只要娘亲同意了,她就可以和韩昱在一起了。窦太后听完阿娇的整个述说后,赞叹韩昱聪明,却还不忘提醒阿娇,不要忘记刘彻……   阿娇这才想起来,还要让刘彻开口说,他们之间只有姐弟之情。   窦太后摇摇头,阿娇还是太嫩了,有些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呀,而有些困难还没有发生。   很多年后,阿娇想到如今的天真,不禁有些恍然。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彼此坚守,就一定可以在一起,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她这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身不由己。还好啊,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从来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韩昱向刘启说明了,接下来会发生啥子呢?刘彻又会怎么做呢?   ☆、昱娶娇妻   阿娇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窦太后提道:“若是外祖母真想要见他,可以将他招来啊。”   窦太后何不明白阿娇的那点小心思,抚着阿娇的小脸道:“你呀,正好朕也想见见,那便唤他进宫来给朕再把把脉吧。”   阿娇高兴了,连连点头:“嗯啊。”   只是阿娇没有想到的是,韩昱进宫的那一天,娘亲也在。刘嫖见窦太后的气色越来越好,心里也放心了:“说起来,给母后医治的韩君确实了得。”这窦太后的眼疾,当年的名医缇萦淳于也没有能力治好,却给韩则这个青年给治了有了成效,确实不简单。   窦太后笑道:“确是如此,朕今日召唤韩则进宫来把脉。”   刘嫖笑道:“若是如此,我也该好好瞧瞧了,是什么样的人,让母后和陛下都赞不绝口。”   韩昱来时,阿娇悄悄的去了前院迎他,趁着四处无人,悄悄的扯着他的袖子低声道:“我娘亲也在里面,一会你可要将态度放好一点呀。”阿娇着实担心,一会韩昱态度高傲,让娘亲看不惯,那就糟糕了。   韩昱瞥眉看了一眼阿娇道:“你娘?”显然韩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次进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阿娇想起自己还没有和韩昱说现在的状况,连忙点头道:“是的呀,舅舅说,只要娘亲同意我嫁给你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阿娇说到这里的时候尤为兴奋。本来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很艰辛的路要走,可是情势突然急转,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许多。只要,只要娘亲同意了,他们就可以相守了,简直是上天保佑。   然,韩昱想的却要比阿娇远许多,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看到本质的。皇帝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改口,长公主会轻易的松口吗?他不知道,也懒得去猜测,只愿一步一步具体的谋划,不出现意外便好。   见韩昱没有表态,阿娇拽住他,那双凤眸里是一瞬间的哀求:“阿昱,答应我。”她知道要让韩昱放下姿态会很难,可是这是他们的一次机会,她不想错过。   韩昱无奈,颔首道:“好。”那个人是她的母亲,那么便尊敬一点罢。   和韩昱在门口分开后,阿娇又悄悄的溜回了前殿,坐到刘嫖身边。刘嫖放下手里的杯子问道:“刚刚做什么去了,还跑了一身汗。”   阿娇的额上,鼻尖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阿娇胡乱的要去抹掉,刘嫖啪的一下将阿娇的手打下来,掏出自己的娟帕仔细的为阿娇拭去额上的细汗,责怪道:“都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这么粗鲁?你的帕子呢?”   阿娇娇憨的笑笑:“帕子好似丢了。”帕子早在半个月前给韩昱包手了,一直忘记了要回来,现在恐怕早给那个有洁癖的家伙给丢掉了吧。   刘嫖抬指,轻轻的点点阿娇的额头,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叹息:“你呀……”   “弓高候府世子韩则求见……”   随着窦太后一声“宣”,韩昱身姿挺拔的走进前殿。“见过太后,窦太主。”   窦太后单单是听了这声音,便肯定了此人定是不凡之人。这些年看不见,窦太后都是凭借着声音去识别人心的。这个韩则在同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不见任何谦卑和献媚,很平淡很清冷的感觉。这清冷的声音里,又带着一丝不容忽略的傲气威严,窦太后听着很是欣赏。   便是见惯了俊美男子的刘嫖见了韩昱的样貌也不禁叹息,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绝妙的人。倒是比起弓高侯府的另外一个庶子还要好。   窦太后道:“朕的病是你治好的,却不知你小小年纪,是如何有这一生卓绝的医术?”   韩昱回到:“自幼随家师学习。”   窦太后赞许:“朕这多年的眼疾,如今也好了许多,确实是你之功劳。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刘嫖听闻窦太后要赏赐,谈笑道:“说起来,韩君确实该赏赐,陛下许了,母后也要许,那么我也许韩君一个赏赐罢。”之前刘嫖还不知道,等韩昱真的将太后医治好了,出了名,这才知道韩昱是弓高侯府夫人的继子。刘嫖和弓高侯府的夫人交好,那夫人以前便对韩昱不好,前些日子时有时无的在刘嫖面前提起过,希望这个继子可以娶自己的侄女为妻。谁知道刘嫖还没有进宫来说,便有刘启的圣旨下达到侯府。   刘嫖自然是看不起刘玫的,既然自己好友需要帮忙,刘嫖也愿意帮这个忙,便想着让韩昱来改娶那个侄女。   只是刘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阿娇也是想嫁给韩昱的。   韩昱抬眸看了阿娇一眼道:“则想要的已经和陛下说过了。”韩昱是和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提什么事情不该说,这一生也就娶阿娇这一个愿望难以实现。   窦太后自然是知道韩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刘嫖却不知道,听闻韩昱这般说,顿时来了兴趣:“不知道韩君向陛下求了什么?”不会就是要娶刘玫为妻吧?   韩昱微微勾唇,看向刘嫖,正欲开口,阿娇突然道:“不是请韩郎君来给外祖母把脉的吗,娘亲怎么就知道关心别人的事情了?”阿娇心里紧张,韩昱要娶的是她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这样被娘亲知道,她会觉得很没面子,到时候就难办了。这件事情最好是她亲自和娘亲好好的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窦太后倒是乐意配合阿娇,点头道:“朕这些日子身子大好,只是前些天胸口有些发闷,所以请韩君来帮朕看看。”   韩昱作揖上前,阿娇会意,站起来走到窦太后身边,而后接过一边婢子手中的绣帕放在窦太后的手腕上,让韩昱好把脉。   刘嫖看着阿娇这般娴熟的动作,倒是有些惊奇,再看韩则很自然的为窦太后把脉,许久道:“太后可以多到外面走走,不用总是闷在房间里,身子并无大碍。”刘嫖看着,心里有些迟疑,阿娇和韩则这两个人莫非真的有什么猫腻,而后刘嫖又想起了半个月前阿娇大费周章的为这个韩则整理屋子的事情,眼里的怀疑更甚。   阿娇问道:“可要开什么药?”说实话,这些日子,窦太后喝药都是阿娇亲力亲为的,单单是闻到了这些药味,阿娇都有些后怕了。好不容易窦太后病好了不要喝药了,这过几天,又要喝上了吗?   韩昱不着痕迹的勾唇道:“药倒不必,是药三分毒,多喝了也不好,用膳食调养便可。”说着,韩昱说了几个养身的方子,一边的婢子连忙记下了,吩咐小厨房去做。   刘嫖看在眼里,笑道:“韩君可真是厉害,日后有韩君为母后疗养,定是无忧的。”   阿娇连连点头:“是啊,韩昱……唔,韩君可真厉害呢。”而这个厉害的男人是她的呢。   窦太后耳尖,听着阿娇的口误,好笑的摇摇头:“也罢,朕也乏了,韩君先回吧,以后可要多劳烦韩君。”   韩昱作揖:“太后言重,告退。”   刘嫖看着韩昱的背影,叹息道:“说起来,我见着韩则一表人才,和刘玫配在一起,真是可惜了,本想着他若是不愿意,我可以给他换个人。”刘嫖想着韩则这样的人,定是不愿意娶刘玫那样的女人,若是韩则想要抗旨,她倒是可以帮上一帮。   阿娇听着一边惊一边喜:“娘亲要给韩君换谁?”惊的是怕自己娘亲乱点鸳鸯谱,喜的是万一是自己呢?   “那刘玫跋扈,哪里配得上这样的人,我看韩夫人有个侄女倒是不错的。”刘嫖倒也不避讳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阿娇心中希望的火焰顿时被浇灭了,她甚至还感觉有噗嗤的声音,有些气恼的看了刘嫖,低声道:“娘亲倒是对别人的婚事蛮上心的,怎么也不见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说着对窦太后道:“我去帮外祖母看看膳食。”而后哒哒哒的跑掉了。   刘嫖莫名其妙:“这孩子怎么了?”   窦太后摆手道:“馆陶,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后啊,你多听听阿娇的想法,也是好的。”馆陶权势心重,她以前便看出来了,只是那时她也乐见其成。馆陶想要阿娇嫁的好,认为只要嫁给未来的皇帝才会幸福,所以认定了阿娇要嫁给太子。以前她也没觉得什么,这未央宫有她在,没有人可以欺负她的外孙女。日后阿娇当了皇后,也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可是自从皇长孙刘荣和幼子刘武相继去世,她这个老太婆瞬间就有些醒悟了,都是权势害人啊,让两个晚辈早早的就去了。而她在经历了生死一瞬间的时候,就在想啊,她总不能保护阿娇一辈子吧,如果有一天她走了,保护不了阿娇了,到时候这个单纯的小孙女如何去面对这诺大的未央宫啊?   倒不如嫁个平常点的人家,安安稳稳的过着生活,不用像她一样,为了争一个男人,和别的女人争了抢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如坠深渊   阿娇颇为气恼的跑出了主殿,本来还以为可以追上韩昱的,结果出去看,连个影子都没有。这个人,就不知道走慢一点吗?不过想到韩昱并不喜欢这里,便也释然了。   “阿娇。”   阿娇欣喜转身,在看见刘彻的瞬间,本来的还很兴奋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阿彻,你怎么会在这里?”身后,刘彻身着黑色曲裾,衣服上是黯淡的绣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仿佛是那天生的霸主。阿娇微微一愣,随即缓过神来。   刘彻低语道:“我是来看祖母的,阿娇你怎么在外面?”他是从母后那里得知了,今日祖母召唤了韩则进宫,终究是忍不住了,才会到长乐宫来看看。他看见那个男子一身卓绝的走出了长乐宫,而后又看见阿娇追赶了出来。在没有见到那个人时的沮丧,在听见自己呼唤的那一瞬间的惊喜,随即又黯然了。   阿娇支吾道:“我出来透透气,外祖母已经没有大碍了,阿彻无需担心。”   刘彻点头:“那我就不进去了,让祖母好好休息吧。”刘彻不知道还能和阿娇再说些什么,自从知道了她心之所属,他好像和她越来越远了。   阿娇看着刘彻的背影,一咬牙唤道:“阿彻,我们谈谈吧。”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说出口的。   刘彻一顿,点头道:“也好。”   两人一起寻找了一个亭子,有宫人将茶水糕点端上来后,阿娇挥手让她们退下。刘彻坐在亭子里,自斟了一杯茶,看着坐在对面的阿娇道:“阿娇姐要和阿彻说什么?”   阿娇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将糕点嚼咽下道:“阿彻,你知道的,我……我喜欢韩则。”   刘彻苦笑,为什么阿娇一点也不知道避讳自己,这样直接了当的就和自己讲她喜欢别的男人?   阿娇见刘彻没有回答,自顾自说道:“阿彻呀,还记得你小时候对我说的那句话吗?”   刘彻点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好,如果可以娶到阿娇姐姐做妻子,我一定会建一座大大的金屋,将她藏起来。”   刘彻回忆起当年的场景,他至今还记得,那不是他的童言,是他发自内心的想到。当年,母亲要他背上一句:“若得阿娇作妇,必用金屋贮之也。”他笨拙怎么也背不上,便询问了母亲这句话的意思,为什么要去背。   母亲很随意的说,只要在馆陶姑姑问他娶亲之事时,回答便好。他凭着自己艰涩的理解,在馆陶姑姑询问之时,用自己的话将这句话的意思表达了出来。原话虽然是母亲授意的,可他对她说的却是自己的铮铮之言。   阿娇踌躇一番道:“阿彻当年童言无忌,如今自然是不算数的吧?”阿娇企图用自己的想法来感染刘彻的想法,继续道:“当年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呢。”   “是啊,彼时我们还小。”刘彻看着阿娇,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有时候他便在想,如果阿娇没有被人掳走,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爱上那个人,是不是就会安心的呆在自己的身边,而后到了适嫁之龄,她嫁他娶。刘彻甚至会想,他和阿娇将会是大汉史上最恩爱的夫妻,这是在帝王家也绝无仅有的。   “阿彻,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阿娇眨眨眸子,像是要诉说一件很神秘的事情:“喜欢一个人,你愿意为他做所有的事情,哪怕那件事情你并不擅长。喜欢他,看见他的笑,你也会跟着一起高兴;喜欢他,你会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别人多看了一眼也会生气;喜欢他,就是想和他时时刻刻的呆在一起,哪怕只是无聊的坐在那里,也甘之如饴。”阿娇说着,好似回忆起了和韩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希望他可以用自己为他绣的帕子,所以即使自己不会绣,也想要去学习。一路上,韩昱即使是很平凡的样子,也吸引了不少少女围观,她气她恼,他便会在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将自己易容的更加丑。有些时候,他无聊起来会在房间看书,她会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就盯着他看了一整天,也不会觉得厌倦。   “……”刘彻不言,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样的阿娇,面若桃花。   “阿彻,你之前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你的姐姐吧。”阿娇眨着凤眸,一脸期待的看着刘彻道:“说起来我们也只是幼时的感情,那时候啊我们真的还小呢。现在阿彻长大了应该明白了,其实我们真的只是表姐弟,是吧?”凤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恳求。阿娇自己也说不准,刘彻对于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感情,亲情?或者是爱情?都不重要了……她只想和韩昱在一起。   不想看见她明媚的眸子里,有着不符合她身份的忧伤,刘彻微微颔首道:“阿娇,如果你认为是,那么便是吧。”刘彻不想做过多的说法,其实他还是了解阿娇的,若是她不想承认,怎么也不会承认的。   阿娇垂下眸子笑了笑:“阿彻,谢谢你。”   刘彻起身,那双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我还有些事情,便先回去了。”   阿娇点点头,看着刘彻渐渐走远。   刘彻背着阿娇,双手握拳,唇角闪过一丝笑意,阿娇,你这般在意他,如果他一定会娶了刘玫呢?那个时候,你还会再想要一心一意的嫁给他吗?我,拭目以待。   阿娇得到刘彻的回答,心渐渐的放开了,正好窦太后的身子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便跟着刘嫖一起回了侯府。回到侯府以后,阿娇依旧没有和刘嫖提自己和韩昱的事情,一来不知道怎么开口,二来是真的气恼自己的娘亲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着给韩昱指婚。   在这期间,在阿娇若有若无的打探中,阿娇知道了原来自己的娘亲和弓高侯府的夫人,也就是韩昱的继母是密友。因为韩昱治好了祖母,名声大噪,在世家贵族圈子里也出了名。所以韩昱的继母想要将自己的侄女重新和韩昱定上亲。   当初那般对待韩昱后,如今却想靠着韩昱攀上高枝,这个世界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阿娇心里虽然不屑这样的继母,但是想着要到弓高侯府里见韩昱,最起码要和弓高侯府的嫡千金搞好关系,这样到她到侯府去野不会突兀。   抱着这样的想法,阿娇和韩敏倒是交好了。其实阿娇心里清楚的很,韩敏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和她交好的。所以对于自己抱着目的接触她这件事,阿娇心里的愧疚小了很多。在和韩敏接触的过程中,阿娇也认识了那个侄女。   原来就是当年救了韩昱的女子。   “阿娇姐姐,这个是我表姐。”韩敏高兴的拉着阿娇跑到女子身边。   李姝自书中抬起头,却意外的看见了韩嫣身边的阿娇。“是你。”李姝怎么会忘记阿娇呢,几年前韩则就是为了这个女孩,对她那般恶言相向。   “表姐认识阿娇姐姐啊?”韩敏好奇的看着李姝和阿娇。   李姝:“阿娇姐姐?”对于这个小表妹,李姝还是知道的,向来自傲,怎么会无缘无故叫一个平民的姐姐?只是看着她的衣饰,却也不像是平民。   “是呀,表姐,阿娇姐姐今日过府来是找大哥的。”韩敏亲昵的挽着阿娇:“太后要换膳食,阿娇姐姐便过来找大哥了。”   李姝挑挑眉头,有些愣然。自从阿则回府以后,因为这个女孩没有和韩则一起出现,她以为是姨母已经将女孩解决了。她去找他,却被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原来韩则真的是不在意她。可是不甘心啊,她找了姨母,好不容易说服了姨母,结果却偏偏来了皇帝赐婚。   是注定了吧,她和他终究是无缘了。   “那去吧。”李姝突然笑道:“你去吧。”保证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你。   阿娇倒是有些诧异她态度的改变,耸耸肩道:“好,我自己过去了。”   韩敏本来准备和阿娇一起去的,李姝突然拦住道:“小敏,留下陪我吧。”   韩敏诧异的看向李姝,还点头道:“好吧,阿娇姐姐,就是上次那个院子哦。”反正她也不想去,然后被大哥赶出来,丢人的事情还是让阿娇去做吧。只是表姐为什么会阻止自己呢?   看着阿娇的背影,李姝叹息道:“今天,陛下赐婚的公主也来找阿则了。”   韩昱院子的四周一片安静,安静的似乎连树叶吹动风的声音都没有。阿娇习以为常,他本来便是喜静的。她悄悄的推开院子的门,却有些奇怪青衣怎么没有在,估计是有事情吧。不知道韩昱现在在干什么呢?阿娇美目弯弯偷偷的捂唇一笑,这一次真的要好好的吓吓他。   缓步来到韩昱的房门前正要推门进去,阿娇却被那屋子里面发出的声音所生生停住脚步。   “啊……嗯啊……韩则……慢一点,轻点啊……”   熟悉的声音中带着女人故作娇喘的呻、吟,更夹杂着男人低喘急促的声音,这一切显得那么的暧昧和糜烂。   阿娇举着的手微微颤抖,她不是什么懵懂的少女,听着这个声音,她清楚的知道里面在发生着什么?她怎么也没有勇气去推开这扇门,门里是暧昧不堪的场景,门外是她全身宛如坠入了寒冰的深渊。娇俏的脸上泪水早已决堤,顿觉宛如坠入了寒冰的深冬,明明已经是夏季了啊,为什么她会觉得这般寒冷?   韩昱……韩昱在和刘玫……阿娇猛地捂住心口,胸口如刀绞一般的疼痛,痛的她咬牙切齿却无言以对,是韩昱在拿着那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的割她的心。她能感受到心在滴血,一滴一滴不停的滴落。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她想逃离,可是步子却怎么了也移动不了。脑海里是曾经他们的过往,耳边却是这般暧昧不堪的声音。   他曾经说过,世界上只有一个她,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他曾经说过,吾妻者当为陈阿娇,他还说过,这个世界上他不是第一个爱上自己的,却是最爱的最久的……   一阵徐徐清凉的风吹拂过,吹落下树上枯萎的落叶,枯黄的叶子随风飞舞几圈又徐徐落入尘埃。无人拾起,无人问询。   阿娇抬起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粉拳早已握紧尖锐的指甲刺破细嫩的皮肤渗出点点殷红的血迹,她却毫无任何痛楚的感觉。原来心已然麻木是这样的感觉,那双灵秀的眼眸中划过一抹难抑的伤痛。她想要大喊,想要冲进去,可是这一刻却什么勇气都没有了。没有勇气进去,更没有勇气去看别的女人在他的身下承欢,她害怕自己会崩溃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需要,情势所逼,请各位美妞子不要打我,不要骂我呀,我是无辜的╮(╯▽╰)╭不过希望妹子们要信任韩昱,信任琉璃~\(≧▽≦)/~   ☆、谋中计策   阿娇不知道站在门外有多久了,久到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声音,她听完了整场活春宫。门里,是无边的□□,门外,是寒冰的深渊。门里,男人的缱绻叹息声,女人的款款的呻、吟声,不停地在耳边的回响,她动弹不得,全身僵硬了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到院子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阿娇这才猛然惊醒,泪水早已风干。   突然,一道身影闪过,阿娇的口鼻被捂住,她惊恐的挣扎,想要唤人来,耳边又突然响起了她无比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她的泪就这样止不住的滴了下来。   “嘘,是我。”   随后阿娇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转瞬间已经被来人抱在了屋顶上。阿娇转过身,看着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握着拳头狠狠的捶打他:“你……你怎么现在才来?知不知道我……”我有多害怕,多害怕里面的那个人就是你。这样的大悲大喜,阿娇有些承受不住。和刚刚宛如坠入冰窟的感觉相比,现在她竟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韩昱轻轻的吻掉阿娇小脸上晶莹的泪珠,看着怀里略显苍白的小脸,轻轻抚顺她微微凌乱的秀发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阿娇猛地扑进韩昱的怀里,哽咽道:“我就知道不是你。”鼻息间是那么熟悉的草药味,阿娇深深的嗅着,仿佛怎么也嗅不够。还好,里面的人不是韩昱,还好不是他。她就知道韩昱不会背叛自己,她一直都知道的。这个男人啊,愿意用生命去爱自己,怎么会背叛呢。他是为了自己,连生命都不顾的啊。   “嘘,看……”韩昱轻轻的捂住阿娇的唇,指着已经到自己院子里的一群人,美眸里一片凉意,带着阴狠和毒辣。   阿娇不明所以的看去。   院子里面,只是一会功夫,就已经来了一群人,阿娇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弓高候韩颓当跟在太子刘彻身后道:“殿下,这是后院,平宜公主是不可能在这里的。”韩颓当擦擦脸上的汗水,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对于太子突然到府,显然很意外。   刘彻挥袖:“平宜皇姐今日和母后说的清清楚楚,说是到弓高侯府来,如今久久未归,孤甚是担心。”   弓高候身后的妇人连忙道:“公主在不在,进去看看便知道了。”说着,妇人率先上前,将虚掩的门推来,随即里面传来一声尖叫:“啊……”门里面男人和女人的惊叫声,其间夹杂着刘玫惊恐的惊叫:“你是谁啊?”   门外,妇人也是一声尖叫:“啊,公主你……和韩……天啊……”   刘彻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大步向前走去,猛地推开房门,锐利的眸子扫向床的位置,正欲说话,却在见到房间里面慌乱的两个人时,大惊:“韩嫣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刘玫燕好的不是韩昱,竟然是韩嫣……   刘彻冷笑,一甩广袖转身便走:“你们还是好好和父皇解释吧。”   随后,便是刘玫和韩嫣衣衫不整的走出了房间,韩颓当狠狠的瞪着韩嫣一眼,怒道:“家门不幸啊。”   待整个院子的喧闹过去之后,韩昱将阿娇抱下来,在院子东边的亭子里坐下。阿娇靠在韩昱的怀里,揪着他的袖摆问道:“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刘玫会和韩嫣在他的房间里行那苟且之事?   韩昱捧着阿娇的小脸,仔细看她脸上那不正常的苍白色,显然是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如果,房间里的人是我,你该怎么办?”韩昱如是问。   阿娇猛的揪紧手中的衣服,如果真的是韩昱,她怎么办?阿娇想到刚刚那如坠冰渊的感觉,心口如刀绞一般,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这样的感觉,她再也不要承受。“如果里面的人是你,我会……我会……”她会怎么样?阿娇摇摇头,扑进韩昱的怀里,狠话真的说白布出来。就像他舍不得让她受伤一样,她怎么舍得伤害她?阿娇绕在嘴边的狠话一窒,不知道如何说下去,她怎么舍得让他受伤害呢。   韩昱却突然低笑,将阿娇圈在怀里低喃道:“傻女孩。”随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了阿娇听。   原来今天,韩昱在房间里休息,那平宜公主刘玫打扮成丫鬟的模样来送茶水,在到院子前时,却被青衣拦住了。随后那刘玫袖子一挥,青衣便被迷倒了。   刘玫以为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在青衣倒下那么大的动静,韩昱早就听见了。刘玫托着茶水进门,却见韩昱躺在软榻上,心里顿时荡漾了。她稳住心神,将茶水放在桌上道:“大公子,这是侯爷要婢子端来的。”   韩昱一挥衣袍,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将茶杯端起来缓缓送到唇边,看着刘玫期待的表情,将茶杯里的茶水掩着袖子倒掉,随后又倒了一杯示意刘玫来喝。刘玫欣喜若狂,已然忘记了自己在这茶水里下了药。   看着刘玫将茶水饮尽,韩昱快速闪身将刘玫给劈晕了,而后将她扔在床上,唇畔是不可一世轻蔑的笑意,慢悠悠的将手擦干净走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同样昏迷却身中□□的韩嫣。韩昱冷笑着看着床上两个昏迷的男女,随后转身出门。既然敢算计他,就要付出算计的代价。皇帝下的旨意是让平宜公主嫁到弓高侯府,虽然是默认的侯府嫡子,可韩嫣也是侯府的。   韩昱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也从来都是随性的,既然有人在算计他,如果他不反击的话,岂不是太对不起在算计他的那些人了。至于这样的后果,韩昱从来不考虑,是否会有人伤心,是否有人会因此改变命运,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只是他没有想到,因为他一时不查,没有想到阿娇会来找他,让她伤心了。   阿娇抱住韩昱的脖子:“还好不是你。”还好我没有转身走开。阿娇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有太多的东西横在她和韩昱之间了,她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另一边,刘玫和韩嫣被刘启传召到了宣室殿,刘启忍着心里的怒气,对于刘玫也越来越失望,冷着声音问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玫不甘心的说道:“父皇,我明明记得和……”她明明记得,也亲眼看见韩则将茶水喝下的,怎么醒来后却是别人?   “胡闹。”刘启猛的将案桌上的东西扔下去,怒斥道:“身为公主,竟然这般不知廉耻,朕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公主,简直丢皇室的脸面。”   “我……”刘玫一时语塞。   刘启摆手:“罢了,你们两个择日完婚。”   “父皇,你给我指婚的是韩则啊,哪有嫁给弟弟的?”刘玫不甘心,事情就这样失败了。   “够了,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你还嫌脸丢的不够吗?你要全长安的人都看皇家的笑话?”刘启大怒:“若是你不嫁,那么你以后就不是朕的女儿。”刘玫若是不嫁给韩嫣,便贬为庶民。   一边,韩嫣心里也是气急,却无可奈何。和公主有染,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即使他们几个人都知道被人算计了,也只能忍着,毕竟是他们先算计那个人的,若是真的说出来,陛下恐怕会更加生气。韩嫣无奈:“臣领旨。”   刘启摆手:“下去吧。”身为帝王,看到的比谁都清楚。太子,公主,韩嫣,韩则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刘启只要稍稍一想便清楚了,而这件事情更加肯定了韩则的善于谋略。   刘玫怒气冲冲的找到刘彻:“你不是说,保证我可以嫁给韩则的吗?”   刘彻一把挥开刘玫,嗤笑道:“是你自己够蠢,连人都分不清,孤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我才不要嫁给韩嫣,你是太子,你一定要给我想办法。”刘玫看不上韩嫣那么阴气的人,即使韩嫣和韩则一样俊美。   “不可能,这件事情整个弓高侯府皆知,你不嫁给韩嫣,到时候整个长安都会知道。”刘彻铁青着脸,知道这一次自己和刘玫都被人算计了。   “我明明记得房间里的人是韩则,而且那是韩则的房间,我怎么知道韩嫣会……”当初和刘彻说好了,她上了韩则的床,到时候刘彻带着人来,将事情闹大,最好闹到天下皆知,让韩则不得不娶她。刘玫脸色发白,明明一切都已经算计好了,偏偏在最后关头出了这样的差错。   “或许阿嫣是看上你了。”刘彻嘲笑道:“你就安心的待嫁吧,将你那动不动就打人的鞭子收起来,阿嫣可不是你上一个夫君,会任由你鞭策。”   刘彻挥袖离去,锐利如鹰般的眸子里面满满的阴蛰。韩嫣怎么可能看上刘玫,他定也是给人算计了,而算计的那个人就是韩则。倒是没有想到韩则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反击,不仅将刘玫这个障碍除掉了,而且还让韩嫣和他产生了间隙。他是小看了一个从小就在外游学的人,还是此人实则深藏不露? 作者有话要说:  作死的作者来为韩昱澄清了,呵呵…………………………………………………………   ☆、再谈婚事   公元前142年中旬,汉景帝后元二年,弓高候府庶子尚平宜公主,这一年阿娇17岁。   直到弓高侯府迎娶公主进门,阿娇这才知道了韩嫣娶了刘玫。阿娇一边感叹整个事件的奇妙,一边为自己和韩昱的事情烦恼。这大半年的时间,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和韩昱的事情和娘亲讲清楚,就被刘嫖给关在了侯府里,学习女红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等到了刘玫的大婚,才被放了出来。   刘玫嫁给韩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他们已经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回想起那毁天灭地的一瞬间,阿娇又觉得好笑,还好她足够信任韩昱,也对自己有信心。好笑过后便开始想着什么时候和娘亲摊牌。   然而,阿娇还没有向刘嫖开口,在刘玫的回门宴上,刘嫖倒是先开口了:“这孩子啊,也一日日的大了,转眼间,彻儿也有十五了,什么时候将这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   王皇后笑道:“彻儿可是心念着要娶阿娇姐姐呢。”刘彻真的是心心念念的想着阿娇,这些年身边连通房都没有收,就是为了等阿娇。   阿娇猛的放下筷子,席间刘玫看着阿娇变色的脸娇笑道:“母后,阿娇妹妹已经激动的筷子都掉了。”刘玫的笑眸里,像是淬了毒药一般,既然我得不到韩则,你陈阿娇也休想得到。   阿娇狠狠的瞪着刘玫,嫁人了还不让省心。   王皇后:“有平宜出嫁在先,彻儿也不好和姐姐一起娶亲,如今平宜婚事落定,彻儿和阿娇的婚事也该办了。”   阿娇猛的站起来,见众人吃惊的表情,连忙道:“唔,我去长乐宫看看外祖母。”   “这孩子,现在倒是害羞了。”阿娇身后,众人大笑。   阿娇跑到门外,看着殿堂里面欢笑的场景,心里一阵烦躁,怎么和娘亲开口呢?再这样下去,难道就这样嫁给刘彻?不行,阿娇咬牙,一定要在今天和娘亲将事情讲清楚,她希望要的幸福是什么。她以为,娘亲足够疼爱她,总是会希望她会幸福的,只是阿娇有时候真的将事情想的过简单了。   回到侯府,阿娇鼓起勇气将自己和韩昱的事情说给了刘嫖听,得到的却不是刘嫖的祝福,而是勃然大怒。其实早就猜到了一些,阿娇在韩昱之间的异常,只是没有去刻意求证,如今当阿娇真的将事情全盘托出的时候,刘嫖这才恍然,阿娇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考。   “阿娇,你是我的女儿,就注定了和别人不一样,弓高候府的韩则你就忘了吧。”刘嫖无情的拒绝,是打定了注意要阿娇嫁给刘彻了。   阿娇倔强道:“娘,我以为你是希望阿娇幸福的。”阿娇咬着唇道:“娘亲总是要阿娇嫁给刘彻,却从来没有考虑过阿娇愿不愿意嫁。”   “我看来,太子一定会对你好的。”这倒不是刘嫖有私心,刘彻对阿娇确实很好,所以不过在身份上还是其他方面,刘嫖皆认为刘彻比韩则好。   “可是我不喜欢。”阿娇委屈的问道:“娘,你爱父亲吗?”   刘嫖被阿娇的问题问得一愣,爱陈午吗?刘嫖想到当年的那惊鸿一瞥,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他的温润如玉,他的风度翩翩,都让她的心怦然心动。   “娘亲,你不爱父亲。”阿娇肯定的说。看着刘嫖愣怔的神情,阿娇有些不忍心点破,忍了许久继续道:“如果娘亲爱父亲,就不会容许父亲纳妾。因为爱一个人,是占有。”阿娇咬唇道:“如果真正的爱上了,就不会容忍他身边有任何女人。”   刘嫖脸色铁青,不知道是被阿娇点破了心思,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出去。”   阿娇一愣,垂头低喃:“对不起,娘亲。”对不起,阿娇很自私,因为想要争取自己的幸福,所以揭开了你的伤口,对不起。   阿娇出去后,刘嫖微微掩住脸,心口微微的抽搐。爱陈午吗?刘嫖扪心自问,自然是爱的,若果不是爱,她也不会下嫁堂邑侯府,也不会向父皇求了这门亲事。可是她的爱经不起他无情的消耗啊。   她知道他有青梅竹马,她也知道他一直忘不了那个女人,可是她愿意等,等有一天他可以看见在他身后的她。然而终于绝望了……在她好不容易怀上了阿娇,在产房待产的时候,他在哪里?那一天,他的青梅竹马病逝,他以酒消愁,她难产差点死去。难产生下阿娇后,她没有了生育能力,同样没有的是对他的爱。既然他的心里没有自己了,那么她便也不要再做那痴情的人了。相守却不相爱,总比过相爱却不能相守好。   刘嫖是决绝的人,一旦不爱了,就再也不会回头。她固执的认为,青梅竹马之间或许才是最有感情的,所以这也是刘嫖希望阿娇嫁给刘彻的原因,毕竟他们是青梅竹马。   阿娇被刘嫖禁足了,哪里也不准去,就连未央宫也不准去了。   阿娇知道娘亲这是铁了心让自己嫁给刘彻了,可是现在她被禁足了,连侯府都没办法出去,阿娇无可奈何,耍脾气不吃饭,可是刘嫖依旧无动于衷。   “怎么样,我娘亲有没有说什么?”阿娇躺在床上,嘴里塞着糕点,装绝食几天了,可是娘亲就是不肯松口。   荷衣耸肩:“现在我说出去买一点东西都不允许了,若不是看在我是你的贴身婢女,侯府的人恐怕就要将我抓起来了。”   阿娇丧气的拍拍床铺,将手里的杯子搁在桌上:“我娘这是真的要将我饿死吗?”她已经绝食两天了啊,可是娘亲知道她绝食后,不仅没有来看她,还说她就是饿死了也不准出府。   荷衣有些幸灾乐祸:“你哪里会被饿死呀,不是好好的吗?”有吃的有喝的,哪里像是绝食两天的人嘛。   阿娇瞪她,却听门口碧月的声音:“翁主,翁主,夫人来了……”   阿娇瞪眸:“荷衣,快快……将我的糕点收起来……还有茶水……”阿娇慌忙的将嘴里还没有吃完的糕点咽下,却因为咽的太过着急,梗在喉咙间,阿娇啊啊啊的指着自己的嘴巴。荷衣忍着笑意将茶杯递给阿娇。   阿娇连喝了四五口茶水,这才将糕点咽下。在刘嫖没有进来的时候,连忙装作虚弱的模样躺在床上。   “阿娇……”刘嫖让四周的婢子守在门口,同时也挥手让荷衣退下。   荷衣悄悄的向阿娇挥手,使劲的指着自己的嘴角示意阿娇,阿娇不明所以。   刘嫖摇摇头,做到床边,抬指轻轻的抹去阿娇嘴角的糕点渣:“这就是你的绝食?”   阿娇俏脸一红,转过身背对着刘嫖:“娘亲不准阿娇出去,是要软禁阿娇嘛?”   刘嫖叹息,将阿娇板正,阿娇气恼的做起来,咬着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刘嫖。刘嫖叹息,抚顺阿娇的鬓发:“为了一个男人,你在府里大发脾气,还要绝食,值得吗?”   阿娇点头:“值得,娘亲……”阿娇偎依道刘嫖的怀里道:“这些比起他为我做的,微不足道啊……娘,我爱那个男人,我想嫁给他。”   刘嫖看着阿娇眸子里的水雾,那水雾朦胧中是她为之震撼的深情,刘嫖有些恍惚,这样的阿娇,好像当年的自己,将一颗心都托付给了一个人。这孩子……这个孩子啊……   “娘亲,我知道你想说刘彻很好。”看着刘嫖欲言又止的样子,阿娇连忙替刘嫖将话说出口。   刘嫖点头:“是啊,娘看刘彻就是很不错的,你们是青梅竹马……日后你们会幸福的。”   阿娇垂眸,嘟着脸蛋,摇头晃脑道:“青梅竹马又怎么样啊……舅舅和薄舅母也算是青梅竹马啊,可是舅舅还不是将薄舅母废黜了。”阿娇一直记得,当年的薄后对她说的话,一直都记得。“娘亲,要是阿娇嫁给刘彻后,也像舅母一样呢?”   刘嫖嗤笑道:“他敢……他们母子能有今天,全是娘亲一手扶持的,所以阿娇你记住,刘彻不敢对你怎么样。”   阿娇摇摇头:“娘亲,如果这样的话就不是爱了,即使刘彻对阿娇很好,那也是因为娘亲……”如果有一天,娘亲不能再帮到刘彻,或者不再是刘彻的威胁,那么她又该怎么办?   “……”刘嫖沉默半晌,却依旧固执道:“娇娇,不管是什么,只要刘彻那小子不会对不起你便是。若是你嫁给他,他却对不起你……那么等你产下皇子之后,他也就没用了。”刘嫖神色颇为诡异,唇角泛着笑意。高祖去后,吕后把持朝政,吕家一时间飞鸿腾达。如今母后身为太后,却没有将窦家弄成和吕家一样。那么就让她的阿娇来,如果刘彻不能被掌控的话,那么就让阿娇的子嗣代替吧。   阿娇愣愣的看着这样的刘嫖,心里骇然。娘亲这是要她……她有些不敢相信,娘亲会有这样的想法。   “总之……”刘嫖扶住阿娇道:“阿娇,娘亲希望你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刘嫖固然是爱阿娇的,只是她更爱的是权势,窦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因为不得先帝宠爱,所以刘嫖也不是最受宠爱的公主,如今弟弟登基为帝,身为亲生姐姐,刘嫖的地位自然提高了,这也使得了刘嫖对于权势的看重。也许只有当阿娇真正的受到了伤害,刘嫖或许才会潘然醒悟。      ☆、惊天想法   阿娇的门禁被解除,她可以随意的进出侯府了。只是阿娇却高兴不起来,为娘亲。她不知道娘亲是何时有这样的想法。而从这一点来看,阿娇也肯定了,娘亲势必是要她嫁给刘彻的。然而比起娘亲,阿娇更加在意的是和韩昱的未来。   此时一个惊天为人的想法在阿娇的脑海里产生了,越演越烈,挥之不去。她太想和韩昱在一起了,只是却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去为两个人努力。外祖母虽然同意了,可是娘亲和舅舅依旧没有松口,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了。   这一日,阿娇先进宫拜访了窦太后,将这些日子的遭遇向窦太后抱怨了一番,但是并未讲出刘嫖的想法。窦太后摇摇头,鼓励阿娇道:“想要做什么,就去吧,朕是支持阿娇的。”窦太后怜惜阿娇,是真心希望阿娇可以开心,却不知道今日的鼓励给阿娇日后的生活带来了怎么样的变化。   阿娇眨眨眸子,美眸里是一瞬间的期待和激动:“即使阿娇做了有违伦理,让外祖母伤心的事情?”即使这样,外祖母也会支持阿娇?   窦太后一愣:“阿娇要做什么?”窦太后听着阿娇这一说,却又突然后悔了,阿娇怕是有了什么想法?   阿娇摇头:“没有什么,只是问问。”阿娇说着垂下眸子,凤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更加坚定了。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或许会成功呢。   阿娇向窦太后告辞,窦太后听着阿娇沉重中却带着坚定的步伐,心里不安的成分越来越重,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阿娇究竟要干什么,难道要私奔?   阿娇乘着宫车缓缓的向宫外驶去。宫车里,阿娇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荷衣和碧月各坐在阿娇两边。荷衣看着阿娇的状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很是焦急。   “荷衣,你安静点。”阿娇闭着眼睛也可以想象到荷衣的状态。   荷衣心里吐槽,这叫她如何安定啊,阿娇的决定简直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突然间她觉得阿娇和公子之间真的好不容易。若是在寻常百姓家,两个人若是相爱,只要男方上门去提亲,女方家答应,两个人便可以结成连理了,偏偏到了公子身上便不行了。   这么多年来,荷衣亲眼看着阿娇和韩昱,两人好像没有什么波折的就在一起了。韩昱的情,韩昱的爱,荷衣都看在眼里,那样的奋不顾身,以生命作为代价。有时候荷衣还在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坚持去喜欢公子,因为这样的公子也只有阿娇可以相配了。   她本来以为,她和哥哥会很快一起改口唤阿娇夫人的,却没想到之后的事情会这么的波折。也许是老天爷看他们发展的太过顺利了吧,将这么大的难题摆在两人面前。   “哎……”荷衣长叹一声。   阿娇睁开眼睛看了荷衣一眼,好笑道:“你别和小老太婆一样。”   荷衣忍着眼睛里的泪水不再去看她,转头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倾泄下来,将这一条宫路照的透亮,宫车的影子慢慢的从后面跑到了前面来,这一团阴影却像是笼罩在荷衣的心头上,沉重,抑郁。   此时的宫车已经驶出了未央宫,阿娇听着外面莎莎的风吹动着树叶的声音,这才转头对这一直不语的碧月道:“碧月,一会你和荷衣乘着马车先会侯府,换上我的衣服。”   碧月一慌,诧异的看着阿娇:“婢子……”   阿娇看着碧月略微俏丽的小脸,知道碧月心还是好的,就是平时会耍些小花招,于是伸出手挑着她的下巴威胁道:“你要认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我让你做的事情尽管去做,不得有半点差池。”说起来,也是因为碧月的身形很像自己,这也是每一次阿娇都让碧月去假扮自己的原因。   “诺,婢子知道。”碧月有些瑟瑟的垂下脑袋,不明白阿娇要干什么。自从翁主回来之后,荷衣才是翁主最贴心的丫头,或许翁主只是念在自己小时候伺候过她,这才还将自己留下的。   阿娇满意的点头,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言语转婉道:“只要你忠心向着我,我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碧月连忙聊表忠心:“婢子从小就跟着翁主,定是一心向着翁主的。”   阿娇颔首,满意道:“你现在就乖乖的换上我的衣服,然后跟着荷衣一起回侯府,记住回到侯府以后,就到我房间里面去休息,不要让人发现你不是我。”   碧月胆子再大也是一个婢子,怎么敢真的装成阿娇的模样,当下便有些胆怯,阿娇瞪眸:“只要装装样子,又没有让你做其他的事情,记住一回到侯府就说身子不舒服,回房间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那……那翁主……你呢?”碧月隐隐的有一些不安,不知道翁主这一次想要干什么。   阿娇眸光一闪:“记住了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好好的跟着荷衣回府。”   荷衣亦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在阿娇准备下车的时候拉住她:“真的要这么做?”   阿娇笑笑:“荷衣,带她回去吧。”说着趁着马车转弯缓行的时候,阿娇轻巧的一跳,在没有惊动车夫的情况下,一下子跳下了车。纵然是这样,白嫩的玉手上擦破了一层皮。阿娇感到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龇牙咧嘴的吹了吹手上的伤口,随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立马寻了路子,小跑着离开。   弓高侯府的后院,因为之前韩昱就住在这附近,所以阿娇在这四处观察过,看见过一处矮了一截的墙体,正好够阿娇爬过的。悄悄的潜进了弓高侯府,阿娇小小翼翼的避开巡逻的侍卫,寻找韩昱的院子。   因为上次的院子被刘玫和韩嫣污染过了,韩昱已经不住在原来的院子了,阿娇大概听过韩敏提过,不过是从这一角落搬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里。所以阿娇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属于韩昱的小院子。之所以这么肯定那个院子是韩昱的,当然不是什么冥冥之中注定,而是阿娇看见青衣从院子外面进去了。   阿娇悄悄的溜过去,轻轻的拍拍青衣的肩,看着青衣吃惊的表情,连忙示意青衣安静。青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阿娇:“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大晚上的,阿娇出现在这里,着实诡异。   阿娇:“我来找韩昱,不要声张,知道不?”   青衣懵懂的点点头,指着院子里唯一发光的窗子道:“公子在那里。”   “知道啦。”   这一次阿娇可没有抱着吓韩昱的心思,毕竟上次在门口的遭遇还有些心有余悸,直接敲了敲门,在房里人懒散的应声中,阿娇推门而入。   房间里面有暖炉,很是暖和,韩昱的样子像是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没有干,身上宽广的亵衣微湿,这一幕让阿娇不由得想起几年前的那一幕。那时她刚刚见到他惊天为人的样貌,转瞬间便看呆了,再也移不开目光,待回过神来已经在他的怀里。他就像是一个妖精一般,蛊惑了她的心,让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便是如今看着她已经看了千遍万遍的脸,她依旧会觉得砰然心动。   “你怎么会来?”见到进门的是阿娇,韩昱虽然吃惊,却并未显露出来。这个时候,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阿娇回神眨眨眸子,一脸无辜的扫了一圈整个房子,就是不去看韩昱那张魅惑人心的脸:“我……我想你了。”   韩昱蹙眉,向阿娇招招手:“过来。”   阿娇也不扭捏,缓步走到韩昱身边,咬着唇道:“阿昱,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正要伸手将阿娇拉到自己的怀里,却见阿娇的手臂上以及身上都是一些灰尘,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干什么去了?”   阿娇见到韩昱的表情,一咬唇,狠狠的扑进韩昱的怀里:“让你嫌弃我。”唇边却是那奸计得逞的笑容,霎是好看。   韩昱搂紧阿娇的腰,将她带到怀里,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的打量着阿娇的小脸,鼻尖和脸蛋上也是灰蒙蒙的一层,看起来很是滑稽:“脸上,脏了。”   阿娇坏心顿起,将脸在韩昱的衣襟上擦了擦,看着他白皙的亵衣上变成了浅灰色,得意的笑道:“现在你也脏了哦。”   韩昱轻蔑的嗤笑一声,很不屑阿娇小孩子的作为:“说吧,你来干什么?”   韩昱这样冷淡的态度,阿娇颇为不满意,怒瞪着凤眸:“我们有好些天没有见面了,你一见面就这样和我说话吗?”真是一点也不讨喜,偏偏她还那样在意他,真是可恶。   韩昱直觉阿娇有事情在瞒着他,将阿娇的身子板正,美眸直直的看着阿娇的凤眸。阿娇眸光微微闪烁,移开眸光,将脑袋搁在韩昱的肩上道:“就是好久没有见到你,想你了啊。”真的想你了啊,一直想一直想,想到心都快要碎掉了。你是那样的优秀完美,万一有一天你发现你不喜欢我了,或者不想去克服我们之间的困难,转身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韩昱,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啊哈,下一章,下下章,全部是阿娇和韩昱的亲密戏份,好好珍惜吧~~~~~~~~~~~   ☆、所谓旖旎   像是感觉到了阿娇的不安,韩昱环着阿娇,静静的将她揽在怀里不说话,许久之后感觉她稍微的平静了,这才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娇摇头,不知道怎么和韩昱开口说,关于娘亲的事情。   韩昱蹙眉,将阿娇从怀里拉出来,却撇见了阿娇手上那一块小小的擦伤,美眸里顿时闪过一丝不满:“手怎么了?”白皙的小手,那一块伤口却红得刺眼。   阿娇撇唇,刚刚注意力都在韩昱身上,都快忘记手上的擦伤了,现在被韩昱发现,才反应过来这手上的阵阵的刺痛感。“跳马车的时候,没注意擦到了。”如今是初春,衣服多,自然没有多大的伤害。   “跳马车?”听到阿娇说跳马车,韩昱的眉头锁得更紧:“没事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干什么?”   刚刚擦伤时还没觉得怎么样的阿娇,突然觉得很委屈了,凤眸里一会儿便积满了泪水,不停的向下掉,像是一颗颗不要钱的珍珠一般。“还不是为了来找你呀……谁知道我来了,某人还不稀罕,还在怪我……手好疼,都没有人安慰一下。”阿娇娇气的将手背到身后,撇过身子只顾着掉眼泪,不去理会韩昱。   韩昱叹息,将阿娇推到一旁,起身下床。   阿娇一愣,呆呆的看着韩昱出门的背影,心里的委屈更甚。他竟然都不理会自己了?阿娇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是他也不该将自己推开啊……是不是嫌弃她太过娇气了?阿娇跌坐在床上,捧着受伤的手,默默的掉眼泪,越想越是伤心。   只是一会,韩昱便回来了,看着烛灯下,女子静默无声的催泪,忽而觉得好笑。他微微叹息一声,在阿娇身边坐下,执起阿娇的手问道:“我不过去取些草药,你哭什么?”   阿娇一愣,猛然抬头,看着韩昱手里的药钵,以及他的一脸宠溺。“我以为……你会嫌弃我了……”   小脸上,是还未来得及擦干的眼泪,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韩昱抬指将阿娇的泪抹去:“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爱哭。”话语里,是深深的缱绻感叹,夹杂着不加掩饰的浓浓情意。   阿娇破涕而笑,扑到韩昱的怀里:“我才不爱哭,是你总是欺负我。”韩昱,韩昱,这样的你,我怎么舍得放弃,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韩昱轻轻的给阿娇将手上的伤口处理好道:“我让青衣去烧水了,一会你去洗个澡,在我房间里休息。”说着,韩昱再一次转身出了房门。   看着韩昱出门,阿娇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药包,心里砰砰的跳个不停,慢慢的走到桌边,看着桌子上的茶壶,一时间又有些犹豫不决。阿娇咬着下唇,感觉自己的心就要从喉咙间跳出来一般,紧张的要命。就连握着药的手,也在不住的颤抖。最后,她一咬牙,将盖子打开,微微哆嗦着将药放进茶壶中。   做完这一切,阿娇缓和下心情,又做到床边,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还在跳个不停的心。   韩昱进门:“水好了,去隔壁洗一洗吧。”   阿娇回神,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找到思路后结结巴巴的问道:“我……换什么衣服?”   “暂且换我的。”   “啊……哦……”阿娇慢慢的踱步向门口走去。   “你今天是怎么了?”韩昱越来越奇怪阿娇今天的举动,这是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我有些口渴了,先喝点水。”说着,连忙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了唇边,却转眸看向韩昱问道:“你要不要喝点?”   “我不渴。”   阿娇不管,将杯子塞到韩昱的手里:“不渴也要喝,这是我……唔,我亲自倒的水。”   韩昱奇怪的撇了阿娇一眼,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递给阿娇道:“好了,你去洗吧。”   阿娇微微舒了一口气,将杯子放到小几上,转身跑了出去。   身后,韩昱慢慢踱步到案几边,将茶杯放到鼻尖闻了闻,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暗芒,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阿娇究竟想要干什么?   阿娇洗完澡,穿着韩昱那宽大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回到房间,四处看看却没有见到韩昱的人影,心里微慌,他刚刚喝了茶,现在去哪里了?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韩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阿娇吓了一跳,拍着心口转身:“你怎么在外面?”却见韩昱好像又换了一件亵衣,阿娇暗自撇唇,真是怎么都改不了的洁癖。   韩昱看着阿娇穿着自己的亵衣,因为头发还没有干,水珠子滴落在衣服上,她身上的肚兜若隐若现。被韩昱这样灼热的目光看着,阿娇俏脸微红,有些呆呐的走进房间。   韩昱将房间的门关上,阿娇连忙爬到韩昱的床上,裹着被子微微红着小脸问:“我睡在你这里,你睡在哪里啊?”   此时韩昱正用方巾为阿娇擦干头发,阿娇头枕在韩昱的腿上,自下而上看着韩昱颇为坚毅的下巴,而后从下巴看到坚|挺的鼻子,再到他那样专注的眸子。   “软榻。”   软榻?阿娇眨眨眼眸,这怎么行呀。她今日来是有目的的,这样想着,阿娇一下子环住了韩昱的腰,将小脸埋在韩昱的腹部,嗅着他身上独有的药香,闷着声音道:“我不管,你在床上睡。”   韩昱看着阿娇已经快干的青丝,将方巾扔到一边,顺手勾起她的一缕青丝在手里把玩:“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找我睡觉?”   “对……额,才不是。”阿娇顿时红了脸,只是想到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好像确实是的,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心下却又渐渐怀疑起来,怎么韩昱喝下了茶水,都没有反应呢?难道药效不够?想到这个可能,阿娇猛地松开韩昱,下了床小跑到案几边又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给韩昱道:“谢谢你帮我擦头,请你喝茶吧。”   韩昱突然一笑,毫不犹豫的将茶水喝掉:“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吗?”   阿娇愣了愣:“啊……没……没有了。”心口那中砰然的紧张感又来了,阿娇感觉唇干舌躁的,连忙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下。将茶壶放下后,阿娇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喝了什么。   阿娇惊慌中看向韩昱,却见韩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心里顿时一轰,他已经知道茶水里面被她下药了?“你……你知道了?”   将阿娇拉到身边,韩昱严肃的问道:“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娇垂着脑袋,咬着下唇固执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第一次给我喝茶时。”韩昱回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阿娇差异的抬起脑袋,半分惊讶半分羞愧。   韩昱嗤笑:“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就是混了一点我也可以闻出来。”   “那……那你为什么要喝呀……”   “因为对我没有效果啊,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娇咬唇,突然生出一股恼意,夹杂着一股恐慌。他明明知道了,还是喝了,是摆明着先要看自己的笑话吗?他已经知道了,那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轻浮放荡的女子?阿娇欲哭无泪,好像早就是了,正常女子哪里会大半夜的闯进男子的房间,哪里会穿着男子的亵衣,他定是这样看她的。   阿娇的下巴被韩昱轻轻抬起,韩昱轻叹:“怎么又哭了?”他还什么也没说呢。   “你明明知道,却还是……你就是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阿娇心里各种感觉杂糅在一起,一时间只想着要发泄,捶着韩昱的肩:“我讨厌你,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唔……”后面的话,淹没在韩昱同样带着恼意的吻里,唇齿间像是带着惩罚一般,狠狠的堵住了阿娇的唇,不让这张小嘴再说出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   一吻即罢,阿娇摊在韩昱的怀里,突然觉得全身燥热的厉害。阿娇知道,这是药效发作了,只是此时她突然不想这样做了。   看着阿娇不安的在他的怀里蹭着,双颊嫣红,就连身上也像是着了火一般,那么烫,灼烧了韩昱的手心。“阿娇……”   “阿昱,阿昱……”阿娇不自觉的呢喃,不停的在韩昱的身上蹭着,双手不自觉的勾住了韩昱的脖子,一下子便将韩昱扑倒在床上。菱唇胡乱的在韩昱的脸上,身上亲着啃着,像是纱巾抚过韩昱的心口,悸动不已。   “阿娇醒醒……”阿娇失去了理智,可是韩昱却没有,想要将阿娇扶起来,可是手掌所到之处,却是那样的灼热。   “阿昱……好热,我好难受……”阿娇摊在韩昱的身上,一边喊热,一边要扒自己的衣服,光滑圆润的肩头显露在韩昱眼前,那绣着粉色荷花的大红色的肚兜也被阿娇扯现出来。韩昱也渐渐感觉到了全身的燥热,特别是小腹,好似有一团邪火在那里不停的燃烧一般。那些药,对他没有一点效果,可是对他有效果的是,阿娇这天下最美的春|药。   “阿娇……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韩昱哑着声音,扣住阿娇的脑袋,看着阿娇朦胧的小脸问道。   阿娇嘟着嫣红的唇,迷茫的看着韩昱,对准他的唇,边亲边含糊道:“阿昱……我爱……呜……”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要写一整章的亲密戏份,结果写了两章,嘿嘿,下一章重点哦!~~~~~~~·   这个是琉璃和小伙伴们创办的电子杂志,大家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哦,么么哒      ☆、迷情意乱   韩昱猛地翻身压住阿娇,狠狠的吻住阿娇的唇,只是情|欲终究还是没有战胜理智。他想给阿娇一个完美的初次,不希望阿娇就这样无名无分的跟了自己。所以韩昱猛地回过神来,为阿娇拉好衣服,想要从阿娇身上起来。   阿娇被体内的药效搅得全身难受,身体像是被火烧一样热的难受。只是一碰到韩昱,就像是碰到了冰块一般,所以阿娇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到韩昱身上吸取凉气。只是韩昱的撤离,阿娇又感觉好像回到了火坑一样。她攀着韩昱的脖子,随着韩昱的身子一起坐了起来,神态迷茫的贴着韩昱冰凉的身子。   “阿昱,我好热……”   韩昱别开眼睛不看阿娇,他更热好不好……因为体内的药效作祟,阿娇的俏脸上更是媚态横生,那凤眸半眯成丝状,眼角媚态顿显。嫣红的菱唇半启,带着低低的呢喃声音。此时的阿娇竟然比韩昱还要美上三分。   阿娇一边伸手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在韩昱的身上来回的磨蹭,想要汲取一些凉气来降温。本就宽大的亵衣,根本经不起阿娇的拉扯,只是一会功夫,她圆润白洁的香肩便露了出来。阿娇脖子上系着的是一根红色的杜兜带子,红白相间之下显得万分的诱人醒目。   很快,整件亵衣便被阿娇褪下了,那件红色的肚兜之下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挺立的双峰,韩昱只觉得喉咙间一紧,怎么也撇不开目光了。而阿娇还不自知自己此时究竟是有多诱人,茫然的看着韩昱,抬手捧着韩昱的脑袋,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两人的呼吸相互交汇,都是那么粗重,如一股热浪一般,冲进了彼此的心里。   “阿昱……我要……”阿娇含住韩昱的唇,凭着本能的想要汲取的更多。   韩昱猛地扣住阿娇的脑袋,舌尖长驱直入,感受着阿娇唇舌间的炙热,随后他放开她的唇,慢慢的吻住阿娇的下巴,脖子,锁骨……   阿娇有些难受的搂住韩昱的头,含糊不清的呻|吟着。   门里是浓浓不断的情|欲,门外是月光笼罩下的清寒。月光下,风影攒动,皎洁透明的月亮慢慢躲进了薄薄的云层后面,像是羞涩于房间里那不间断的声音一般。   有风拂来,带着一丝丝的寒意,透过窗子的缝隙,惊醒了差点便把持不住的韩昱。   “阿娇乖……我们去隔壁清醒一下。”韩昱哑着声音,强行控制自己为阿娇将衣服重新裹好。   “呜呜……不要……难受……”阿娇胡乱的挥舞着手,扯着韩昱的衣服。   韩昱忍着全身的欲|火,将阿娇抱到了隔壁的浴桶里,冰凉的水将阿娇全身的燥热镇得一干二净,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阿娇迷茫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头看向韩昱:“发生……嗯,发生什么事情了?”   韩昱额角青筋直冒,这个丫头自己惹了火,到头来却什么都不知道?   阿娇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环境,看着自己连人带衣服的浸泡在水里,再看着韩昱眸子发红的看着自己,恍然想起刚刚的场景,小脸瞬间通红。“刚刚……我……”   韩昱取过一边的薄毯将阿娇拎起来,且仔细的裹上,看着阿娇现在的状态,嗤笑道:“现在才知道害羞,是不是太晚了点?”   阿娇:“……”天啊,她刚刚究竟是干了什么。想到刚刚自己不知羞耻的在韩昱面前,不仅脱衣服,还……阿娇将脑袋埋进韩昱的脖颈间,有一点不敢面对他。只是思绪一转,又想到自己都那样了,为什么韩昱还是无动于衷呢?   韩昱将阿娇抱回房间,又扔了一件干净的亵衣给阿娇,让她换上,将房间的暖炉又提高些,自己准备出门。谁知道阿娇裹着薄毯,愣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怎么了?”韩昱想女人的心情是不是都这样,一会好一会坏的,让人捉摸不定。   阿娇红着眼眶看着韩昱:“刚刚……你为什么不继续了……”是她没有吸引力,还是韩昱根本就不想要她?   韩昱揉揉额角,他现在的欲望还没褪去,想出去先清醒一下,谁知道这个丫头在胡思乱想,天知道他有多想将她狠狠的压在身下,狠狠的教训这个丫头。   “别想那么多。”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你不爱我了?你出去,是不是要用对付刘玫的法子来对付我?”阿娇颇为无理取闹的瞪着韩昱。   韩昱脸色一沉,美眸里是一瞬间的残吝,他扣住阿娇的下颚:“你真的要?”说着便一把扯掉阿娇身上的薄毯,白色微透的亵衣贴在那玲珑的身子上,形成一幅最美的画面。韩昱眸色一暗,一道腥红闪过,最后眯着美眸看着阿娇。   阿娇被韩昱这样的神态给吓到了,下手柔若无骨的抵着韩昱的胸口,有些胆怯的摇摇头:“不……不要了……”   韩昱残佞一笑,眸色越来越红,薄唇轻启:“晚了……说错了话,就要付出代价……”说着狠狠的吻住阿娇的菱唇,像是在惩罚她刚刚的口不择言。这个小女人,他怎么舍得将她让给别人,该罚。   阿娇微微闭眸,双臂环住韩昱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推到在床上,任由他的吻落在自己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虽然有些心慌,但是想到以后,阿娇觉得值了。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了床上相叠的两个人身上,顺着微弱的月光,阿娇已经褪去了身上繁赘的衣物,只剩下那湿漉漉的肚兜,韩昱看着碍眼,一挥手自阿娇的身后将肚兜扯去,那挺立的酥胸微微荡漾着,韩昱只觉得一股热流直涌下腹,身子越发的难受。   薄唇顺着脖颈慢慢向下,宽厚的大手顺着阿娇的光洁的后背向下移动,转手又环住了阿娇的整个腰肢。阿娇星眼朦胧,一头乌发顺着白色的玉枕倾泄而下,就像是一朵朵乌云,顿时间有着万千般的旖旎春|色。   “不要……”随着韩昱的动作,阿娇有些羞涩的要去阻挡韩昱,只是这样的欲拒还迎的样子,却是万般的妖娆。嘤嘤的推拒声,就像是莺鸣,萦绕在耳畔。韩昱复吻阿娇香甜的小嘴,唇齿之间,带着丝丝的甜津,唇舌相缠,相濡以沫。   阿娇情不自禁的双手插入韩昱的发间,韩昱的长发披散下来,和阿娇的青丝混在一起,仿若结发。纤腰不自觉的弓起,想要更加贴近韩昱,如杨柳般的细腰像是在传达阿娇此时的感情,一丝丝的缠住了韩昱。一时间,仿佛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在上升,有细密的汗珠顺着韩昱的下颚滴落在阿娇洁白的胸口上。韩昱舌尖一勾,将汗珠舔掉,随后便在这四周打转,像是在探索未知的领地。   正所谓:鸳鸯交颈,怎耐得少年初尝试。黛眸斜偎,看妖娆少女当羞怯。双肩露新月,秀发似云乌。骨酥倾玉床,小径潜幽草。吟喘似莺声,酥胸坦荡漾。临崖藏深峰,细泉晶滢潺。   情浓正蜜,却是玉郎怜娇初情。颦眉隐欢,着为少女捧心情殷。锦上羞期期,肢摇龙升腾。魂飘九宵重,幽池行云速。怜卿柔弱质,岂堪狂驰骋。挽君轻曼诉,莫负初夜情。   一番云雨过后,身子的疼痛使得阿娇怎么也睡不着,伏在韩昱的怀里嘤嘤的低泣。   韩昱捏着阿娇的下巴,抹去她眼角的泪水道:“现在后悔太迟了。”   阿娇撇开韩昱的手,一口咬上韩昱的胸口那一抹红上,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欺负我……”   “呵……我怎的欺负你了?”   “疼……”阿娇红着眼眶,湿漉漉的看着韩昱,感觉自己十分的委屈。之前自己那般主动也不见他有所动作,偏偏后来就化身为狼,折腾得她十分难受。   韩昱顺着枕头仔细的抚摸着他们交汇在一起的乌发道:“我不想你这样不明不白的跟了我,我希望我们的初次是在洞房花烛夜。”顿了顿,韩昱又道:“若是我想要欺负你,何必要等到今天?”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要是他想,早就和阿娇燕好了,只是想给她一个美好,才忍着没有做。   “你知道茶水里面有药,为何还要喝?”阿娇耿耿于怀。   “既然你要给我,我定是要喝的。”韩昱理所当然的回道。“倒是你,为何要给我下药?”韩昱还是不忘这件事情,今日的阿娇着实的怪异,让他不得不询究到底。   阿娇呐呐的回道:“阿昱,我告诉我娘,我们的事情了,可是她就是不同意……我没有办法了……”   “所以就用了这样的法子?”韩昱问道:“你认为这样的法子有效?”   阿娇颔首:“是呀,刘玫她不就用这个法子被你算计了,嫁给了韩嫣吗?”   “胡闹。”韩昱蹙眉,就知道阿娇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她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一旦发生了,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早知道……就不该……   “怎么胡闹了?”阿娇不服气的回道:“刘玫不就是……”   “她是她,你是你。”韩昱冷声道:“现在起来,我送你回去。”他可以不管别人的死活,但是事关阿娇,他不得不管。算计刘玫,她的名声彻底毁了,皇帝没有办法,这才会下旨许婚。可是阿娇不同,他怎么舍得阿娇一辈子背上不知廉耻这些话语过一辈子。   “……我不要。”阿娇不理解韩昱为何生气,死死的抱着韩昱的腰:“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韩昱无奈,摸着阿娇的脑袋道:“乖,相信我,陛下已经许诺,只要我愿意入朝为官,就可以考虑将你许给我。”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跟着祖父学习为官之道,为了阿娇去踏足朝堂。   阿娇垂下眸子,韩昱竟然为了自己去涉及这些,可是只是舅舅答应了也没有用啊,自己的娘亲,她那样的坚定……“阿昱,要不……我们私奔吧。”阿娇想,只有这样了,他们逃出长安,还过着以前的生活,最好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韩昱却只能安慰道:“乖,现在我先送你回去,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阿娇点点头:“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ω\*)捂脸,嘿嘿,文章里的那个小词是我在网上搜索,然后经过我拆分和自己的加工的。虽然有些含蓄啦,你们懂得就好啦,还有几章,上卷就要结束啦。喜欢的留个言   ☆、事发前夕   荷衣带着碧月从宫车里下来,她仔细的托着碧月,在她的耳边叮嘱道:“我知道你平时看我不顺,但是这一次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最后我们都没命。”不能算是威胁,只是在提醒碧月。   碧月也知轻重,只是还是好奇阿娇到底干什么去了:“翁主到底要干什么?”   荷衣脸色一冷:“翁主说了,不该问的就不问,知道多了对你也不好。”   碧月连忙点头:“我知道了。”说着低下头,将脸遮抵在荷衣的怀里。   侯府门口的守卫为她们开门:“翁主回来了……”   碧月微微一哆嗦,荷衣应道:“翁主今日身子不适,先回寝楼休息了,你去告知夫人一声。”说着便将碧月搀扶着向府里走。   碧月心有余悸的低声道:“我们这就过关了?”刚刚可真的是紧张,感觉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荷衣亦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道:“算是吧,我们赶紧回寝楼,等她回来就没事了。”   “嗯……”   碧月的话音刚落,却又听见背后有人唤道:“翁主回来了吗?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什么?”碧月低呼,刚刚落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心急速跳动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转身:“怎么办?”   荷衣紧紧的握住碧月的手,将她按在自己的身上,深深的呼吸一口低声道:“别怕……”随后荷衣微微转身看着前来传话的婢子道:“翁主今日身子不适,你回去禀告夫人,翁主明天再去。”两个人的手心里都是一些湿汗。   那婢子显然有些为难,但是也不敢太过强求,毕竟对方是翁主。“诺。”婢子不疑有他,转身回去复命。   “呼,好险啊……”碧月快哭了,刚刚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荷衣蹙眉:“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但愿今日真的是一帆风顺的。   只是她们显然是高兴的太早了,刚刚进入阿娇的寝楼,就传来的刘嫖的声音:“娇儿,为娘听说你身子不适,可需要传太医来?”   荷衣和碧月两个人皆僵硬在原地,怎么也算不到公主会亲自来看阿娇。碧月颤抖着声音:“这下怎么办?”   “娇儿?”刘嫖冷笑的看着“阿娇”僵硬在原地:“不敢看为娘吗?”   荷衣慌忙回道:“夫人……翁主今日好似有些疲惫,想要休息。”   刘嫖冷哼:“本宫在和自己的女儿说话,那用得着你来开口。娇儿,过来……”   荷衣和碧月皆是一惊,碧月有些僵硬的转身,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荷衣见到此情景,也连忙跟着一起跪下:“夫人请恕罪。”   荷衣听着公主的口气,恐怕是知道了碧月和阿娇互换身份的事情了,只是……荷衣有些迟疑的抬头看着刘嫖,阿娇准备的事情一直是她在帮忙,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刘嫖看着穿在阿娇衣服的碧月,勃然大怒:“哼,你们的胆子倒是大了……”说着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这两个婢子带着,随后甩袖离开。   刘嫖死死的握着拳头,唇紧紧的抿着,她不敢相信,阿娇真的会做这样的事情,而现在她即使知道阿娇在哪里,也不能派人去找,一旦找了,阿娇的名声就彻底狼藉了……或许也可以说是顺了阿娇的意思。   想道这里,刘嫖回想起在几天之前,遇见刘玫的场景。   “馆陶姑姑请留步。”刘玫进宫拜谢皇后,正好遇见了正要出宫的刘嫖。“不知道姑姑可愿意和平宜一道出宫?”   知道平宜有话要说,刘嫖点头:“好,上来吧。”   车撵之上,刘玫装似无意的提起道:“姑姑必是是在担忧这阿娇妹妹的婚事吧。”刘玫嫁给韩嫣不久,却也真的知道了韩嫣虽然貌美,可是却也是善武的。不仅如此,因为她曾经嫁过人,所以父皇也特许了韩嫣纳妾。府里的小妾每天都在来找她的晦气。刘玫心中有怨,最怨的还是阿娇,自己的一切都毁在了那场欢好中。所以,她定不会让阿娇也如愿的,或许让阿娇也尝一尝她如今的痛苦。   刘嫖撇了刘玫一眼,算是回答。确实在担忧,前些日子,刘启的身子突然疾病发作,太医也都瞧过了,就连那个医术高超的韩则也来瞧过了,虽然稍微恢复了些,但是还是不见出色,陛下的大限恐怕是要到了。刘启这些年一直是用药吊着的,表面上没有多大问题,实际上身子早就被药掏空了。据那韩则所言,时间太久了,只能用药吊着了。   刘嫖的担忧是,陛下随时会出事,若阿娇和刘彻再不成婚,恐怕要拖上很久,所以这些日子,便想着要和皇后谈谈这个婚事了。   “姑姑定是知道阿娇妹妹其实念着的是我家大伯吧,恐怕妹妹不愿意嫁给太子呢。”刘玫低低的笑着:“说起来,平宜也曾一时迷恋过大伯。”想到那个如谪仙般的男人,刘玫眼里闪现一丝痴狂,本来以为嫁进弓高侯府,就可以经常见到他,只是没想到他就是连吃饭都是一个人在院子里。自从嫁进侯府,她连面都没有见着。   刘嫖抬眼看着刘玫:“怎么,你有什么办法?”阿娇喜欢那个韩则,她是知道,也了解自己的女儿,那般死心眼,定是不愿意嫁给刘彻了。她是希望阿娇幸福的,自然也想阿娇心甘情愿嫁给太子。   “姑姑真是说笑了,姑姑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平宜怎么会有办法,平宜只是猜测,阿娇妹妹干出什么傻事……就比如,当初平宜干的事情……”刘玫说完故作惊恐的捂着嘴道:“是平宜多嘴了,姑姑,弓高侯府到了,平宜先告退。”陈阿娇,我很期待你重蹈我的覆辙。   留下刘嫖一脸深思。   平宜当初想要嫁给韩则不成,便想出了较为龌龊的法子,没想到被人算计到了韩嫣的头上。虽然成功嫁给了韩嫣,但是她在长安世族中早已抬不起头来,连带着弓高侯府的脸面也被丢尽了。阿娇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吗?刘嫖突然睁开眼睛……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放阿娇自由,可是却派人一直跟着阿娇,也没见阿娇又什么异样,渐渐的也欣慰,阿娇并没有这样做。结果……阿娇真的做了……刘嫖心里燃起怒火,她不能让阿娇将自己的名声毁了,更不会让阿娇将堂邑侯府的未来也一并毁了……   被韩昱悄悄的送到了寝楼里,阿娇不舍得拽着韩昱的袖子:“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她知道韩昱的顾虑,可是她不在乎啊。那些虚名和他比起来,真的很微不足道。从进了侯府开始,心里就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安,阿娇说不上来是什么。   韩昱安慰:“会有办法的。”皇帝的身子日渐虚弱,但是却也不是救不了。韩昱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想给阿娇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就必须有所付出。   阿娇不知道韩昱所想,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只是心里那些隐隐约约的不安,越发的浓厚,在心间徘徊不定,让她越发的不舍韩昱离去。“阿昱……阿昱,要不我们私奔吧,不要管那些事情了,我们就这样离开好么?”阿娇越发的不安,紧紧的拽着韩昱,手指都有些颤抖了。她有一种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好,等我回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我带你离开。”韩昱无奈,只能先这样安慰阿娇,先将阿娇的心定下来吧。   阿娇点头:“嗯,我等你。”   韩昱俯身亲了亲阿娇的额头:“好好休息,我走了……”说完,韩昱转身准备离开。   “阿昱……”阿娇心中一颤,开口唤道。   “……”韩昱转身看着阿娇:“怎么了?”   “我爱你,阿昱……”阿娇咬着下唇低声道:“我等你……”   “乖。”   月,高高的悬着,泛着点点的殷红。阿娇看着韩昱渐渐消失的背影,突然泪流满面,心里有什么东西渐渐崩塌,是恐慌是迷茫竟然还夹杂着一丝绝望。莫名的情绪压在阿娇的心头,让她觉得异常的沉闷。直到韩昱的背影消失不见了,阿娇这才拖动着僵硬的步子准备回寝楼。   阿娇的不安是正确的,她不知道,这一次的离别,竟然差一点成为他们的永别,这是近些年她和韩昱的最后一次见面。等再一次见到韩昱的时候,却已然恍如隔世。   兜兜转转,他们相错了很多年的时光。再次见面,她已经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时光的摧残,甚至是……死亡的悲痛。她早已经不复如今单纯的模样,变得千疮百孔。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依然爱他如初,就如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不曾改变过。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就必须经历分离,甚至是死别,那么她希望先死去的人是她,她不敢去面对有一天他真的再也不在了的日子,因为思念对于相爱的人来说,真的太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韩昱,我们十年后见【尔康手……】   ☆、牢狱之灾   “去哪里了?”暗沉的声音传来,夹杂着滔天的怒气以及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阿娇猛的僵住,房间里的烛火突然亮起来,她有些惊恐的转身看着坐在自己床上,神色暗沉的刘嫖,心狠狠的一颤。“娘……娘亲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娇僵硬的站在门口,都有些站不稳了,死死的扶着门,才稳住身形。   刘嫖挥退守在这里的侍女:“你干什么去了?”她不去看阿娇,生怕自己一时心软会饶过她。真的是对阿娇失望至极,竟然做出了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   “我……我……”阿娇咬着下唇,不知道该编怎么样的谎言。之前那样慌乱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了心头,难怪会有那般恐慌的感觉。   “跪下。”刘嫖越看越气,怒喝一声:“阿娇,你太让为娘失望了。”   阿娇扑通一声跪在刘嫖面前,哭诉道:“娘亲,阿娇爱他……”此时此刻她能说的只有这一句话了。心里的惶恐不安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阿娇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反反复复的说着一句话,向刘嫖表达自己的决心。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彻底将阿娇打愣住了,刘嫖自己也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这一巴掌不是打在阿娇的脸上,而是心上。阿娇捂着被打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嫖:“娘……”心里纵然有无限的委屈,都已经化为这一声娘亲了。刘嫖从来都没有打过阿娇,就连重言也不曾有过,这一次她是真的气极了。   “你还有脸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刘嫖指着阿娇的鼻尖,气得发抖:“身为侯门贵女,竟然这般不知廉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怒其不争,也恨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阿娇倔性子也上来了,她捂着脸,就跪在刘嫖面前回道:“我和他两情相悦何错之有?娘亲,是你自己没有得到父亲的爱,便见不得女儿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吗?为什么要阿娇走你的老路?阿娇不喜欢刘彻,就是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就像如今,娘亲硬是嫁给父亲,你们两个都不幸福,甚至同床异梦。阿娇不要那样的生活,阿娇只想和韩昱在一起,难道有错吗?”   “你……逆子……”刘嫖胸前不停的起伏,指着阿娇说不出话来,猛地举起手来还想再打她,却见阿娇害怕的闭上眼睛,倔强的梗着脖子,那微微颤抖的睫毛上还沾着点点泪珠,左半边脸微微的红肿,她突然就打不下去了。刘嫖一挥衣袖冷声道:“好好,你现在有脾气了,都敢忤逆长辈了。你现在就给我好好的在房间里呆着,一直到定下婚期出嫁为止。”说着,刘嫖一甩袖子出了门,招来侍卫道:“好好守着门口,不准翁主出去,也不准任何人进来。”   “诺。”   刘嫖看着天际的红月,微微眯起眸子。孩子大了,不由娘了,为了一个男人就这样忤逆自己,那个男人留不得,有他在,阿娇是不会甘心嫁给刘彻的。刘嫖这样想着,眸子里闪过一丝的狠意,她本不想为难那个男人,毕竟他也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如今他的存在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阿娇。   阿娇这一次是彻底被关起来了,要出去,门口有侍卫拦着,荷衣和碧月定也是被娘亲关了起来,她彻底和外面失去了联系。她像之前一般,闹绝食,是真的绝食,可是娘亲没有来,连问都不曾问过。每天有侍女将膳食端过来,然后原封不动的将膳食端走。刘嫖没有来问,直到三天后,阿娇真的是饿的不行了,这才简单的吃了几口饭。   阿娇不想自己真的饿趴下了,等不到韩昱。   刘嫖看见阿娇终于吃了一些食物,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而此时,汉景帝的病情突然恶化,窦太后重掌朝政,窦陈两家一时间成为长安之盛。   一队官兵排列整齐的踏进弓高侯府,韩颓当慌忙迎上来:“不知道这是何意?”   前来传旨的内侍趾高气昂的说道:“太后有旨,弓高候府世子韩则谋害陛下,现将人带入大牢,听候发落。”   “什么?”韩颓当愣住,谋害皇帝,那可是大罪,是要诛九族的啊,哪里容人这样乱扣罪名,慌忙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侯爷,这是长公主亲自发下的旨意,还能有假?陛下如今病情恶化,就是因为吃了世子开的方子,公主没有下旨当场处死,便已经格外开恩了,进去将韩则带走吧。”内侍发着如公鸭子一般的嗓音,指挥着两边的侍卫进府。   很快他们来到韩昱的院子前,只是侍卫还没有靠近院子的门,便被一股内力给弹了出去。内侍大骇,所有人愣是不敢上前。“韩公子,公主说了,你若是敢反抗,翁主马上嫁入皇家和太子完婚。”内侍尖着嗓子喊道。   只是稍稍一会,院子门便被打开了,韩昱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美眸中带着一股辛辣的狠意,阴蛰的看着内侍。那一瞬间,内侍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给缠上了一般。   “你回去告诉她,若是敢逼迫阿娇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上穷碧落,我定不会放过……整个皇家。”在场的所有人听着这话,没人有人会认为这是一句玩笑话。那阴惊冷冽的声音,残佞狠毒中没有半点威胁,只是平淡的诉说着,仿佛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韩昱跟着侍卫走了,留下韩颓当颓然的瘫在地上:“作孽啊……”他们的对话,不难猜出,长公主为何会为难韩则,竟然全部和堂邑侯翁主有关,红颜祸水……阿娇不知道,自己虽然没有祸国殃民,却也间接的导致了弓高侯府的落魄。   内侍将韩昱送进牢里后,转身去向刘嫖复命,待说到韩昱的威胁时,他不自觉的抖了抖。那不是玩笑话,没有人认为这是玩笑话。   “好一个韩则……”刘嫖大怒,摔了桌子上的东西:“竟然威胁本宫,很好……他以为天家的牢房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刘嫖阴冷的看着远方,她倒是要看看,被关进天牢的他,该怎么来不放过皇家,好大的口气。   牢房里,韩昱坐在外套之上,闭目养神。皇帝的病不该恶化的,除非用了忌讳的药。阿娇的母亲想要阿娇嫁给太子,所以……对皇帝用了禁忌的药,只是为了陷害他,为了让阿娇对她彻底死心?好一个母亲,韩昱冷笑睁开眼见,看着牢房门口。   刘嫖踏着尘土而来,惊羡于韩昱即使在牢里,依旧那么夺目。“你为何不求本宫放了你?”   韩昱平淡的看着她,勾起一笑:“呵,公主想要韩某的命,求又有何用。”   “本宫不想杀你的,但是你对阿娇的影响太大了。”刘嫖隔着门说道:“本宫听说你的本事很大,所以才会拿阿娇来威胁你,果然……”纵然这个男人真的爱阿娇,也没有用了,阿娇注定了要嫁给太子的。   刘嫖想到前些日子阿娇的晚归,心中迟疑问道:“你与阿娇有没有……”   韩昱看着刘嫖,嘲笑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刘嫖一窒,不管阿娇有没有和他发生关系,阿娇都是要嫁给刘彻的,只是稍微麻烦了一点便是了。“你不要再有痴心妄想了,你和阿娇是不可能的。”   韩昱闭了闭眸,再次睁开眼睛看着刘嫖:“任何人都不能逼阿娇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情,否则……”韩昱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刘嫖,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他只知道,阿娇想要嫁的人是自己,爱的人也是自己便是了。   刘嫖心惊,却不动声色的回道:“你放心,阿娇是本宫的女儿,本宫自然不会逼着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她会让阿娇心甘情愿的嫁给刘彻。“本宫给你一次机会,你去和阿娇说,你不要她了,喜欢上了别的女人。或者……你直接娶了你的表妹,本宫就放过你。”   韩昱嗤笑一声,闭上眼睛,那笑声里是无尽轻蔑的讽刺。他总想着不能委屈了她,至少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至少没想到自己的固执竟然带来了这样的后果。也许阿娇说的对,他不该想着要名正言顺,私奔也不失是一个好方法。   刘嫖被韩昱笑的微微有了恼意:“你笑什么?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呆在这里等死吧。”   “我在笑,公主真是可笑,为了那权势,竟然这般大费心机。”   “好好,那本宫且告诉你,阿娇将会在一个月后嫁给太子。”   “咔嚓……”一声断裂的声音自韩昱身上传来,随后一阵莎莎的声音,韩昱手里挥挥洒洒的落下白色的粉末。韩昱一直握着的是当年阿娇塞给他的那枚假的玉佩,如今已经在内力的催化下变成了粉末。   刘嫖甩袖,在离开前缓缓道:“怪只怪你不该遇见阿娇,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阿娇就要嫁给刘彻了哦,事先说明,阿娇不会对不起韩昱,她不会和刘彻洞房,到时候如果我写了什么让你们误会的东西,希望你们不要骂我=-=   再也不敢作死的作者 留   ☆、以吾之名   “翁主……出事了……”一道小小的声音在阿娇的窗子前面响起,阿娇以为自己听错了,悄悄的打开窗子,却见到荷衣挨着墙角。   “荷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样,我娘没有为难你们吧。”阿娇惊讶的看着趴在窗子边上的荷衣。   见到阿娇,荷衣眼睛一亮:“我没事,公主倒是没有为难我……哎不对……”随即想到刚刚打听到事情,惊慌道:“翁主,出事了……出大事了……”   阿娇看看门口守着的侍卫,再看着躲在墙角的荷衣,以食指抵唇示意荷衣小点声:“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般惊慌?”   荷衣带着哭腔回道:“翁主,公子被关起来了……说是谋害陛下……”   阿娇狠狠的愣住了,许久之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和恐慌:“你说……说什么……”韩昱谋害舅舅,这怎么可能啊……   荷衣哽咽道:“昨天公主就将我和碧月放了出来,今天早上哥哥找到我,和我说了这件事。他让公主想想办法,救救公子。翁主,你……你一定要救救公子啊……”   阿娇愣在那里,韩昱竟然被关了起来,什么谋害皇帝……阿娇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娘亲在拿韩昱的生命来威胁自己啊。“荷衣,你先别慌,我……我一定会救出他的……”阿娇死死的咬住下唇,让荷衣先回房间去。她绝对不能让韩昱出事啊,娘亲……她去向娘亲示弱,求娘亲放过韩昱。他那样的人,如何受得了在牢里的日子。   阿娇猛的转身,拍着门道:“放我出去,快开门……我要见我娘……”   门外,侍卫回道:“翁主,夫人说不能放您出去。”   阿娇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么,你们去将我娘请过来,说我话要和她说。”   “诺。”   刘嫖在听到侍卫的转达之后,满意的点头:“你先下去吧。”阿娇终究还是嫩了一点,所谓关心则乱,她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她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荷衣和碧月吗?刘嫖知道荷衣的哥哥青衣是韩则的侍卫,也故意没有将青衣一起抓起来。就是想通过青衣将消息传递给阿娇,让阿娇主动来找她。   因为刘启的突然病发,窦太后震怒,刘嫖便顺水推舟的将一切罪名都加到了韩则的头上。因为儿子的病危,有些失去理智的窦太后自然什么都不管了,只想找个人来撒撒气,正好也顺了刘嫖的意思。刘嫖便抓了韩昱,以此来威胁阿娇。   刘嫖进门的时候,阿娇正愣愣的坐在床边,像一个木头人一般呆呆的看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娇娇,你找娘亲?”刘嫖心里微微担忧,只是想到未来,终究是狠下心来。   阿娇心里苦笑,却不动声色的看向刘嫖,表情甚是陌生:“娘,你为什么要将韩则关起来?”   刘嫖做到阿娇身边,看着阿娇的眼眸道:“为娘以为阿娇明白的。”她苦口婆心的和阿娇说了那么多,阿娇却全然听不进去,那么她只好用自己的办法了。   阿娇转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刘嫖,就好像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疼爱她的娘亲了,而是一个即将夺走自己幸福的刽子手:“娘,你这是在逼阿娇吗?”   刘嫖摇摇头,抚上阿娇的鬓发垂怜道:“娇娇,娘不逼你,娘只是在让你做一个选择。要么心甘情愿嫁给太子,娘亲会在你嫁给太子之后,完好无损的将他给放了。要么……娘亲现在就命人将他斩首,而后逼着你嫁给太子。”刘嫖的话里带着决绝的狠意,却还是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为了阿娇好。   阿娇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娘亲是怎么样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嫁给刘彻,她不愿意,可是她更不能看着韩昱死啊,人活着多少还是有希望的,不是么?“我……”阿娇的心骤然一痛,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可是想到了或许在牢房里受苦的韩昱,阿娇死死的握着拳头道:“如果娘亲说话算话,阿娇……答应!”如果仅仅嫁给刘彻,就可以救他的话,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   “答应什么?”刘嫖反复问道。   “阿娇答应嫁给刘彻,不过娘亲,你要立即放了他。”他那样有洁癖的人,怎么住得惯牢房。   刘嫖勾唇摇头:“等你成功嫁给太子之后,为娘说到做到。”仿佛已经笃定了阿娇会答应一般,刘嫖暗自点头,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啊,她还是了解的。   阿娇苦涩的勾起嘴角:“娘……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威胁阿娇……我们母女的以后……你让阿娇以后该如何面对你……”阿娇想,这一次过后,她恐怕再也不能对眼前的母亲欢笑了。儿时的亲密,那样无尽的宠溺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以后她再也不会在这个母亲身边肆无忌惮的撒娇了吧。   刘嫖一愣,随即冷声道:“阿娇,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为娘是在为你好。”刘嫖真的有一瞬间的后悔,可是想到日后阿娇会过的很好,便又硬是冷了心肠。   “可是那不是阿娇要的。”阿娇含着泪看着刘嫖,希望她可以看在自己这般的恳求下,成全自己。   刘嫖不再和阿娇多言,甩袖站起来:“冥顽不灵。”而后便准备出去,不愿再看阿娇一眼。   在刘嫖要出门的时候,阿娇突然道:“母亲,既然将我的两个丫头放了出来,就让她们来伺候我吧。”阿娇本还有一丝希望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对着刘嫖的称呼也变了。   听到这一声母亲,刘嫖的心也随着一颤。她还记得阿娇小的时候,才刚刚会开口说话的时候,软糯糯的唤着自己娘,那时候她会觉得心里特别的软,这小小的人是自己的女儿啊,是自己用生命生下的女儿。后来阿娇大了些,她问她不叫自己母亲,而是叫娘。   小小的阿娇回答道:“母亲这个词多么生疏啊,那是哥哥叫的,阿娇是娘的宝贝,当然是要叫娘的。”小小年纪阿娇已经有很敏感了,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哥哥和娘亲之间的生疏。   刘嫖回神,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收了眼里的温柔:“……好。”娇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娘的苦心。   “你真的要嫁?”荷衣在阿娇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阿娇愣愣的坐在铜镜前,短短几天时间,她就感觉仿佛过了几年一般,真的要嫁?是啊,只有这样她才能救出韩昱啊。“你这几天出去打听了,他在牢里没有受什么苦吧?”唯有在荷衣这里得知他没事,她才放心。   荷衣摇摇头:“这倒是没有听说,不过陛下的身子好像有了好转,就是迟迟不见醒来。”   阿娇微微点头,她相信韩昱的医术,不可能救不好舅舅的,舅舅突然发病,这里面定是大有文章。如今看来,舅舅的病竟然也和娘亲有关。娘亲竟然为了要陷害韩昱,将舅舅给……阿娇突然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刘嫖了,万一她嫁给刘彻后,娘亲并没有放了韩昱该怎么办?   荷衣看阿娇呆愣愣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过。“你和公子为什么不私奔呢,若是那天晚上,你们便走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阿娇摇摇头,看着荷衣道:“傻瓜,我们要是走了,你和碧月冒名顶替我被我娘知道了,会要了你们的命。”那天,她本来以为只要和韩昱在一起了,就可以和刘玫一样,被指婚,只是没有想那么远,没有想到娘亲即使知道自己和韩昱呆了一晚上,还固执的要自己嫁给刘彻。   等等……阿娇眸子突然一亮,猛地抓住荷衣的手道:“私奔……”阿娇突然鲜活起来,就像是原本的木头人被注入了灵魂一般。她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荷衣,你说的对,私奔……现在我和韩昱只能私奔了。”她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和韩昱在一起就好了。   “怎么私奔?”   阿娇仔细看着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拉着荷衣低声道:“现在娘亲还是准你外出的。”刘嫖恩准荷衣随意外出,也是有目的的,知道阿娇会担心韩则的事情,所以故意放荷衣随意出门打听,也好安阿娇的心,至少在阿娇嫁给刘彻之前,韩则是活的好好的,而阿娇也是知道刘嫖的这一点用意的。   “抢亲。”阿娇坚定的说:“就要看他愿不愿意来抢亲了。”   “抢亲?”荷衣惊呼。   阿娇捂着荷衣的嘴,示意她小声点,而后在荷衣耳边低声吩咐道:“一个月后,就是我嫁给太子的日子,在这期间,我会想办法让我娘将韩昱从牢房里放出来。等我嫁给太子的那天,到时候对我的看守一定很少,在半途中将我抢走。”阿娇已经顾不得什么皇家的颜面了,哪怕是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她也不在意。和韩昱一起隐姓埋名后,谁还知道她就是曾经的堂邑侯翁主。至于世人耻笑的,也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成功了还好,不成功的话,公子说不定会当场被擒,阿娇的名声也毁了。   阿娇坚定的握着荷衣的手:“我相信他会带着我成功离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有可能会印刷成实体书,如果真的有实体书卖,你们会买吗?想要一本收藏吗?   ☆、长安之外   公元前141年,汉景帝后元三年初,纷纷扬扬的大雪落满了整个帝都,像是为帝都长安披上了一件素裹银装,放眼望着整个长安,却丝毫没有春意,冥冥之中还多了一些苍凉。便是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帝都十里红妆,却是堂邑侯府嫁女,嫁的人是当朝的太子。   整个长安城像是瞬间被披上了一件红衣,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挂上了一抹红色,用来庆祝这宜婚嫁的时刻。   阿娇坐在梳妆镜子前,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着,任由着宫里的嬷嬷为她梳妆打扮。这一个月来,她过得生不如死,终于将这一天给盼来了,阿娇心里隐隐的激动。   一个月前,她自己被禁足了,可是荷衣却没有被禁足,所以一直在关注着韩昱的情况。在刘嫖的默许下,阿娇让荷衣代为传话给了韩昱,告诉他,在她嫁给刘彻的那一日,在车撵去未央宫的路上,来接她。   阿娇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皇家颜面定会大失,到时候还会面对官兵的追捕,只是她顾不得这么多了,如果不和韩昱在一起,她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娘亲会不放人,阿娇向刘嫖提出提前释放韩昱的要求被驳回了。最后阿娇退而求其次的要求,在她出嫁当天释放韩昱。   “如果母亲连这个要求都不愿意答应女儿,那么女儿宁愿和他一起死。”阿娇的话中带着决绝,如果韩昱真的出事了,她定不会独活。某方面来讲,阿娇和刘嫖很像的,真的有了想法后,怎么都要去完成的。   刘嫖看到了阿娇眼睛里的决绝,也真的怕阿娇会做什么傻事,顿了许久方才答应:“好……”   “翁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这样走神。”嬷嬷看见阿娇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心里疑惑,嫁给太子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怎么翁主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呢?   阿娇回神,看着铜镜中不甚清晰的妆容问道:“嬷嬷,这还要多久?”   嬷嬷笑着道:“快了,快了,只等着太子殿下过来接亲,便好了。”   阿娇心一紧,不知道此时韩昱有没有被放出来,荷衣有没有见到韩昱啊。   “太子殿下来了……”碧月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阿娇一哆嗦。嬷嬷已经高高兴兴的开始为阿娇梳头更衣,嘴里还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仔细的将发饰装扮好后,嬷嬷为阿娇换上一件端庄的纯衣纁袡。阿娇看着身上的衣物,心里苦笑,婚礼这般庄重,只是她心不愿。   刘彻的身上是和阿娇同一款式的爵弁玄端,他就这样看着阿娇在丫鬟的扶持下向自己走来。刘彻心里微微一动,原本锐利的眼眸,在看见阿娇的那一瞬间仿佛溶进一股柔和的水漾,那一点点的锐利和严肃便在瞬间荡漾开来。   他已经又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阿娇了,母后说阿娇这是在府里待嫁,按照规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他不知道母后和姑姑是用什么方法让阿娇甘心嫁给自己,却在前些日子听说了韩则被抓,这才恍然。恍然过后,却又觉得有些可悲,他刘彻何来要用一个男人来威胁阿娇,才使得她心甘情愿嫁给自己?   缓缓的牵住阿娇的手,刘彻心里想道:阿娇,今日过后,你便是吾妻,此生决不负你。手中的小手微微的有些冰凉,刘彻不自觉的握紧了,生怕稍有不慎,就丢了这手。他已经丢过一次了,这才让她的心里住了别人,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丢掉的。   阿娇透过凤冠下的珠帘看向刘彻,短短几个月没见,他好像又高了一些,眉眼也深邃了许多。都到了可以娶她为妻的年纪了啊……阿娇心里感叹,印象里,她还总是觉得刘彻还是曾经的小表弟刘彘呢。   在近处看,刘彻可以清晰的看见凤冠之后,阿娇艳丽的容颜。眉眼之间是别样的风情,一点点的牵扯着他的心。凤眸上着着淡妆,菱唇上印着红印,唇角微微上扬,却瞧不见喜悦,却是带着点哀愁的意味。   刘嫖见阿娇并没有失态,稍稍放下心来,上前去拉着阿娇的另一边手,从侍者手里取过帨巾为阿娇系上,低声训诫道:“娇娇,今日过后,你便是人妇,日后好好的,勿要多想。”   阿娇垂眸,不肯去看刘嫖一眼,眼眶里有雾水在打转,险些就滴了下来。刘嫖也不再多说,看了刘彻一眼道:“时候不早了,登车吧。”   碧月取过一件崭新的御幜,为阿娇仔细的披上,牵着阿娇的手登上车撵。   另一边,荷衣领着刘嫖的旨意来到牢房,狱卒见到旨意之后连忙将牢房打开。   “公子。”   “阿娇呢?”无视于自己所在的处境,即使身在牢狱,他依然一身纤尘的挺身站在那里,仿佛能够凭自己一个人便可以撑起一片苍穹,因为有个人需要他。韩昱的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傲然,幽深邃然的双眸仿佛沉淀着无限的阴沉,薄唇紧紧的抿着透着不可估量的坚毅和嘲讽。   荷衣心中微微一颤,低呐道:“翁主今日……今日出嫁……”和阿娇相约好了,由公主口谕,说放人,若是刘嫖没有放人,阿娇又见不到荷衣人,那么阿娇用尽全力也不会安稳的嫁给刘彻。若是荷衣成功将人放了出来,那么韩昱自然会来抢亲。   韩昱的神情渐渐转为凌厉:“出嫁……”眸中倏地闪过一丝阴蛰,话音未落,却已然闪身出去,那身形犹如一道闪电,以势不可挡的趋势消失在了荷衣面前。   荷衣愣愣的看着眼前还没有旋落下来的枯草,再看看已经看不见背影的韩昱,心中不知为何徒然惊慌。荷衣一路追了出去,却并未见到韩昱的身影。难道公子已经找到了翁主?想到这里,荷衣顺着路向前走,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一些嘈杂声,看来是新娘的车撵到了。   阿娇出嫁,差不多全长安城的人都来围观了,人人都手捧着鲜花,欢庆这一值得庆祝的时刻。荷衣混在人群里,看着远处慢慢驶来的车撵,平静无波,根本没有见到韩昱的身影。公子难道还没来?荷衣迟疑的看着,心里也拿不准了,按照公子的速度,早该到了啊……越想着,荷衣心越发的慌乱,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在控制内的事情发生了。眼看着车撵就在自己眼前经过,隔着车帘看着坐在里面的阿娇,荷衣一咬牙,趁着众人不注意,跃进车撵。   而此时,阿娇也在煎熬的等待着,可是随着车撵的越走越远,她的心,就越来越沉。难道是娘亲没有遵守约定放人?他出了什么意外了?各种不安的情绪积压在心里,仿佛随时会爆发一般沉甸甸的的。   突然,眼前有人影一闪,阿娇心中一喜,定睛一看却是荷衣,瞬间的喜悦无影无踪。“怎么样,韩昱呢?放出来来没有?”   荷衣点头:“放出来了,不过公子他……不见了……”   阿娇一愣:“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荷衣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讲给了阿娇听,阿娇彻底呆住了,以韩昱的功力,分明可以比荷衣更早找到自己的,为什么荷衣都来了,他却不在?阿娇不确定的反复问道:“你确定了他被放出来了?”   荷衣认真的点头:“是呀,我亲眼看着公子走出牢房的。”荷衣也是不解。   阿娇静默不语,荷衣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公子会不会是……”会不会是自己走了,根本就没有打算来抢亲?只是后面的话,荷衣没有说出口便已经被阿娇打断了。   “不可能!”阿娇坚定的说道:“任何人都会胆怯,唯独他不会。”因为只有她知道,那个男人是有多爱她的,也是有她知道那个男人会为了她做到何种地步……   “可是……”荷衣知道这样想着是不对的,可是那用什么来解释,公子没有出现的事情?   阿娇猛的站起来,握着荷衣的手:“我要去找他,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阿娇不相信韩昱会不要自己,既然他不来,那么她去找他,她宁愿负尽了天下,也不愿意负了他。   “翁主,您安生的坐在里面吧,马上就要到未央宫了。”在荷衣潜进车子的时候,在车外的嬷嬷便已经开始警觉了,如今阿娇一有异动,奉了刘嫖的命令。两个婆子便直接做进了车子里。趁着阿娇和荷衣反应不及,稳稳的将两个人按着坐下。   “你们大胆。”阿娇挣脱不了,只能用言语威胁,可是心里却是万分惊慌的。   两个婆子一看便是刘嫖精心挑选的,随手在阿娇身上一点,阿娇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车撵缓缓的向前行驶,长安城里一片热闹非凡,可是没有人知道车子里不愿意嫁的新娘,心里的煎熬。   阿娇僵硬的转着眼珠子看着窗外,泪一滴一滴的滑下。有风拂过,掀起车窗的一角,微弱的阳光照射进来,折射着阿娇下巴处的泪珠,显得晶莹剔透。阿娇看着车外的红白相间,隐隐约约的好像看见了街角处有一片殷红,和地上那一片雪白相融在一起,显得那么的刺目。   韩昱,你……在哪里……   那年长安街人满纷   少年出手剑气声声   懵懂心事从此生根   闻他药香栖身   后来辗转与喜相逢   牵手游经江陵故城   席塌之上月盈沉沦   我心不问   少女心事绣帕几寸   素手拈针度满情深   惟愿共他万里红尘   回首长安之外还有一个人   曾经执手笑吟的璧人   那年夜奔失约的旧痕   凤冠霞帔我宁枉断魂   我知绝望里难见你持灯   金屋藏娇誓言多纷争   你曾说带我历遍听闻   长门宫里壁染尘   一步十回落红满城   新人笑旧人哪堪闻   晏晏礼待姐妹相称   何叹心渊如深   执十年心念转身等   拨夜夜风雪千丈灯   绝念丛盛 长弃此身   凭死赴刃   蓦然惊见如昔良人   修眉连娟许许情深   终是月圆成双缘分   此生能逢造化得偿求一人   百年归相守江湖而生   那年我们回望汉宫门   天高地远 大梦已三生   我爱你济世悬壶伴晨昏   随君飘摇 看人间浮沉   若君不弃我也不离分   同向东篱做归人   回首长安之外还有一个人   曾经执手笑吟的璧人   那年夜奔失约的旧痕   凤冠霞帔我宁枉断魂   我爱你济世悬壶伴晨昏   随君飘摇看人间浮沉   若君不弃我也不离分   同向东篱做归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中卷:完   建议看着一章的时候,听着歌一起看哦,因为我写的时候是听着歌写出来的。   这本书的上部算是完了,马上还有下部,敬请期待呢。么么哒……   全文写完的时候,我会自费将本文印刷成实体,想要的留言哦~~~~~~   ☆、十里红妆   撵车缓缓的在未央宫的宫道上行驶,一路上都有乐师在演唱着最古老的乐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诗经里,象征着美好的寓意的句子,在此时阿娇听来,却是对自己的哀悼。她坐在车里动弹不得,身边又两个婆子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翁主,太后娘娘说了,这是皇家的婚礼,万不可出了丑,所以一会翁主还是要乖乖听话,好好的和太子完婚。”   太后?阿娇转着眼眸瞪着两个婆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直以来不都是娘亲最反对自己嫁给韩昱的吗?而祖母确实最支持自己的呀,怎么这两个婆子却说是祖母……   其中一个婆子低声道:“翁主你没有听错,长公主向太后娘娘要了老奴来看着您,我们自然也是奉了太后的旨意。”   阿娇的心一点点的颤抖起来,祖母……那个一直以来很疼爱她的祖母,表面上说支持自己,可是她和娘亲是一样的,她和娘亲一样希望用自己换来权利……阿娇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竟然将那些阴谋诡计都在她自己的身上使了出来。一切都是为了这皇家的颜面,因为刘彻儿时的一句金屋藏娇。阿娇心中悲凉,她这一生啊,终究是摆脱不了这金屋藏娇的噩梦吗……   窦太后在知道了阿娇和韩昱的故事的时候,确实是有一瞬间的感动。难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优秀的人物爱着这个孙女,她也希望这个孙女不要像她这样,孤独的守着这个未央宫。权握了天下又如何,她依旧是一个瞎了眼睛的老太婆。可是,即使她再宠爱阿娇,也不可能让阿娇将大汉皇家的颜面毁了。   所以她明面上表示支持阿娇,却也在放纵刘嫖的所作所为。这也是为什么,刘嫖可以轻易的下旨将韩昱关起来的原因。   阿娇想明白了,整个人彻底蒙住了。本来以为还是会有人支持自己和韩昱的,哪怕只有一个人在支持他们,她都是有勇气走下去的。可是到头来,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阻止他们。阿娇想要大笑,可是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凭这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无力挽回。   这就是韩昱厌恶世家贵族的原因吗?阿娇在心里哀泣,阿昱,你错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比它更加恐怖的地方,就是皇家啊。   一个婆子仔细的为阿娇擦去泪水,另一个婆子灵活的为阿娇补上妆容。“翁主,嫁予太子,是天下女子的梦想,有多少千金盼望着要嫁给太子,都没有那个机会,您该庆幸的。”一个婆子劝解道。她以为这个堂邑侯翁主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陛下和太后的疼爱不要,有太子妃的地位不要,偏偏爱上了一个毫无地位的世子。   阿娇缓和下情绪,眨眨眼眸看着两个婆子,那双会说话的双眸中带着一丝绝望,仿佛是有话要对两个人说。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解开阿娇的穴道。   阿娇张张嘴,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嫁,我安稳的嫁。”阿娇已经绝望了,她不知道韩昱为什么没有来,可是她清楚的明白,一切都完了……她一旦进了未央宫,再想出去就比登天还要难了,哪怕这个时候韩昱再来,也无能为力了。祖母和娘亲的算计,甚至是舅舅,都在算计着他们,她怎么斗得过他们呀。恐怕他们最始料不及的就是,自己已经是韩昱的人了。   “这才对。”一婆子仔细的为阿娇整理了衣服道:“您啊,就不要想东想西的了,安心的嫁给太子,老奴也好给公主和太后交差。日后,您可就是皇后,这是多大的福泽。”   阿娇闭了闭眼,嘴里是止不住的苦意,嗅着这车子里的熏香味,阿娇突然有些恶心,对这世间一切的恶心。这些人啊,打着爱她的名义,却都在利用她坐着伤害她的事情,真是恶心啊。阿昱,你在哪里?为什么你没有来啊……   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吹,席卷过从前方刮过来的花瓣,飘飘洒洒的落在雪地上同样的红色上。那寒风就像是挂骨的刀子,将寒意刺入骨头里去。那雪,就这样毫无语言的飘落下来,就像的那柳絮一般,飘着飘着就掩盖了那一地的凌乱,将所有的一起都藏在了银白素裹里。   长安后街上,厚厚的雪地上突然慢慢的融化了,那一汪冒着白雾的血渐渐的染红了一大片。雪地里,绝美孤傲的男子双目顾甘心的看着外街的方向,那双美眸里不再是那熟悉的轻蔑试的笑意,而是空洞的,绝望的执念。   薄唇几近无色,却固执的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看那口型,好像是一娇字。仿佛这样唤着,佳人便会回到他的身边。男子一身血衣,已经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青丝迎着风乱舞,在凛冽的春寒中显得异常的萧瑟。他的额角有鲜血喷涌而出,渐渐的染红了男子整个眼眸,满目的一片通红。   最后,终究是不甘心的阖上了眸子,带着一抹柔和的雾霭和深情的缱绻,一起阻隔在世界之外,不甘心的停下了爬出去的步子……   “老爷,这里……好多血啊……”有清脆的声音混着呜呜的寒风声音,显得异常的凄凄:“呀,老爷,这里躺着一个人……”   “小童,将人快快将人背到院子里去,然后去找大夫来。”   “诺……”   “公子,公子,你在哪里?”青衣顺着痕迹寻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那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那一滩多得吓人的血迹,再也见不到人影了。青衣想到之前的场景,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韩昱刚刚出了牢房,便准备将阿娇给劫走,只是刚刚到了去前街的必经之路时,却遇到了三四十个刺客的包围。那些刺客各个的武功都不差,若是在平时,韩昱定是能应付的。偏偏这个时候,他的剑不在身边,而他的心也不静,便给了这群人可趁之机。   双拳难敌四手,韩昱即使再厉害,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却还是处在弱处的。然而纵然在这样的情况下,韩昱依然和黑衣人两败俱伤。此时的韩昱面色惨白就像是地上的雪,神情萎顿,嘴里的血还流个不停,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深见骨头,有些连那血肉都翻了出来,可是他没有倒下。他傲然挺立站在原处,那猩红的瞳眸轻蔑的看着还剩下零星的四五个还在硬撑着的黑衣人:“要……再来送死……的……呵,一起来……”   黑衣人都是死士,自然不会给韩昱喘息的机会,在加上刚刚韩昱赤手空拳就已经杀了他们这么多人,下手更加狠戾。   韩昱已经撑到了极限时,青衣正好赶到了。青衣看着着一番景象,二话不说便来帮助韩昱:“公子,你先走。”   韩昱想着阿娇,也顾不得自己现在还有没有能力走,转身便向前街走去。韩昱一路几乎是扶着墙在走,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的向下落,将他所走的路都染红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阿娇在等着他带她离开,一定要赶到……   明明平时不费劲的一条路,韩昱却觉得自己用尽了一生的力量也没有走到头。曾经的一幕幕,一点点的在韩昱的脑海里显现,他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他不能就这样倒下……韩昱吃力的闭上眼,想要缓缓神。   他的身后,是从青衣手下逃脱出来追赶韩昱的刺客,此时举着大刀正要劈下去。韩昱猛地回掌将人硬生生的拍了几丈之远,撞在了墙上。他自己却也因为用力过度,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脑袋磕到了地上的石头,晕了过去。   寒冷刺骨的雪落在韩昱的身上,像是钻进了韩昱的骨头里,让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一口淤血喷洒在雪地上,像是一朵展开的红色花朵。韩昱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再也动不了了……怎么办,说好了要带你走的,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看着前方几步之遥的距离,韩昱却觉得是天涯海角。只要几步,就可以看见阿娇了,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啊,身上的血像是已经流干了,这样给阿娇看见,会吓坏她的吧。   血色渐渐的侵染了韩昱周身的雪,柳絮一般大的雪飘飘洒洒的落下,覆盖在韩昱的身上,一会功夫又变成了红色,那一头青丝凌乱的随着风乱舞,夹着雪花,仿佛瞬间白头一般。有血顺着韩昱的额头慢慢的流下来,韩昱张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无声的呼唤:“阿娇……我来不了了……”   眼前渐渐的被血色渲染,他的世界是一片猩红,朦胧中他好像看见了阿娇的样子,从初遇开始的点点滴滴……眸,终究是阖上了,最后的一瞬间,是一抹残留的温柔缱绻……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我现在要人格分裂了,阿娇这里这么虐,另外那篇文正在甜蜜蜜,一会虐,一会甜蜜蜜,导致了我没有灵感了……   ☆、洞房花烛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子之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子之于归,宜其家人。”   阿娇便是踏着这样响彻未央宫的曲调中,下了马车。一左一右的两个婆子将阿娇仔细的扶下了马车。刘彻上前一步,稳稳的牵住阿娇的手,仔细的看着阿娇低垂的脑袋,心里舒了一口气。他,终于要娶到阿娇了。   长年殿门前的司仪看见阿娇下了马车,便连忙高声唱道:“赞者入席。”赞者指新郎最年长的长辈,所以窦太后在宫娥的搀扶下,缓缓的坐上了主位。主位的另一边,久病的刘启也是一脸高兴的坐在那里,面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便是坐着,也是半靠在王皇后的身上的,但是全身的喜气还是不容忽视的。   待窦太后入座安稳后,刘彻牵着阿娇的手也走进了大殿。阿娇透过头上凤冠,微微环视着四周,来的臣子并不多。窦太后听着声音,再加上身边有婢子低声汇报情况,得知了两人已经进殿,身边婢子仔细的为窦太后端着杯子,将酒倒满,等待阿娇和刘彻的入席。   婚礼崇尚洁净,他们刚刚入了大殿,便有御、媵(现在的伴郎、伴娘)二人准备好了浇水舆洗的用具,为入席前的阿娇和刘彻进行沃舆礼。   阿娇面无表情的将手浸泡在温热的水中,看着纤细的十指在水纹的荡漾下显得有些飘忽,她的目光也变得飘忽起来。微微抬头,透过凤冠她好像看见了在她对面的是韩昱,韩昱也抬头看着自己,他的唇畔露出一抹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   “阿娇,为什么这般看我?”   “因为……”阿娇一愣,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对面的是刘彻,刘彻迟疑的看着自己,阿娇嘲讽的勾起唇,将手从水里拿出来,任由着媵者为自己擦拭干净。韩昱才不会有这样的笑,他的笑容里带着的从来都是嘲讽和轻蔑,哪里会有这样柔和中带着强势的笑容。   御、媵二人将洗舆用具拿下,阿娇和刘彻对席而坐,有婢子将酒肉端了上来,举行。同牢礼的意思是需要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开始喝同一种酒,吃同一种肉,由此得来。而对席的位置是男西女东,意思是指阴阳交会。   同牢礼之后便是合卺礼。   阿娇看着面前的酒杯,长袖下的手想要将杯子端起来,可是手臂像是不听使唤了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合卺酒,本应该和最爱的人在一起共饮的啊,她怎么可以……刘彻端起案桌前的酒杯,却久久不见阿娇动作,微微蹙眉,小声提醒:“阿娇,你在发什么呆,该举杯了。”   阿娇回神,左手死死的捏着右手的手臂,最终还是颤抖着将杯子给端了起来,微微抬眸看着刘彻。刘彻将自己手里的杯子递到阿娇面前,阿娇垂眸看着刘彻递过来的杯子,也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了刘彻。   “嘀嗒……”一声清脆的水珠落水的声音,刘彻的动作一僵。他感觉到了有一滴温热的泪滴在了手背上,那般的灼热,几乎烧进了他的骨子里。看着阿娇茫然的将酒杯放到唇边,刘彻也顺着动作将自己手里的酒杯放到唇边。酒,是苦的,是因为混进了阿娇的泪,还是因为他的心是苦的?刘彻紧紧的捏着拳头,仰头一口饮下酒杯中的酒,原本喜悦的双眸忽而变得深邃起来,有一瞬间的阴蛰一闪而过。   有司仪吟唱道:“两杯对峙,中通一道,使酒相过”夫妻共同饮合卺酒,像征着夫妻同甘共苦的意义。   交杯酒之后,刘彻牵着阿娇站起来,有婢子很快过来将两人的案桌收走。司仪高声唱道:“请新人就位,拜天地。”看着已经准备好的两个人,司仪高喝道:“一拜天地。”   “再拜。”   “三拜。”   “二拜高堂。”   “再拜。”   “三拜。”   “夫妻对拜。”   “再拜。”   “三拜。”   “礼成。”   阿娇机械的跟着声音做完了一系列的动作,刘彻又领着阿娇坐回案几边。又有婢子托着盘子将一个锦囊端到了两人面前。   司仪倡道:“新人结发,从此和美不离。”   婢子率先拆下刘彻的头束,剪下一缕青丝后,放进了锦囊中。到了阿娇这边,婢子正拆下了阿娇的装束,准备剪下一小缕的秀发时,阿娇突然就要反抗起来。结发,结发,结发……阿娇摇头,她不要和别人结发。   刘彻手疾眼快,在宽大袖子的遮挡下死死的握住阿娇的双手,不让她有一点挣扎的机会,然后使了眼色给婢女,让她动作快一点。   “咔嚓……”   那一缕青丝就这被剪了下来,阿娇也停止了挣扎,愣愣的看着婢子将自己的头发和刘彻的头发混到了一起。结发夫妻,到最后,她竟然和韩昱什么都不是……他们没有三媒六聘,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合卺酒,没有拜天地。到最后就连结发,她也是和了别人……   “送人洞房……”   有婢子扶着阿娇走进新房,刘彻还留在前殿招待客人,只有阿娇一人在此。碧月将新房门关上小心翼翼的问道:“翁主,奴婢帮您将凤冠取下来吧。”   颜歌转着眼珠子看着碧月,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示意她动作快一点。碧月连忙仔细的为阿娇将头上那繁重的凤冠一一取下。阿娇闭着眼睛问道:“荷衣在哪里?”之前荷衣跟着她一起在车上被点了穴道,如今她下了车,碧月也回来了,为什么荷衣没有来?   “婢子也不知,从早上开始,婢子就没有见到荷衣姐姐。”   自然是看不到的,荷衣从早上便出了侯府。阿娇睁开眼睛,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垂眸看着肩上那少了一截的丝发,心里一阵烦躁:“你出去找找看,找到了就将荷衣给我带进来。”若是找不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被外祖母带走了,还有一种便是被娘亲的人带走了。不管是哪一种,阿娇都不愿意看见。   “……诺。”碧月不甘心的退下,怎么荷衣在翁主的心中地位竟然这般的高?   待屋子里都没人了,阿娇这才趴在案台上嘤嘤的低泣起来,也不知道哭了有多久,最后哭累了,无声息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是无限的恐慌,甚至还带着一点怨念。她在一夕之间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原来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算计着自己啊……她从今以后还能相信谁?就连最亲近的娘亲都不可以信任了啊。   韩昱,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认命吗?我们之间还有未来吗?阿娇苦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韩昱,我们之间好像真的完了……我嫁给了刘彻,你失去了我……   阿娇想着,回忆起和韩昱在一起的最后那一夜,突然有些惊慌起来。今天是大婚,刘彻回来,他们是要洞房的啊,可是不能……阿娇猛的坐起来,不能啊,她怎么去面对刘彻,怎么可以将自己交个刘彻啊。   “荷衣,荷衣……”阿娇猛的打开新房的门,对着空旷清寂的院子唤道,如今她能信任的竟然只有荷衣了。   “翁主,婢子没有找到荷衣姐姐。”碧月出现在阿娇面前。   阿娇一愣,随即摆手:“你去找人给我烧写热水,我要沐浴更衣。”荷衣定是被带走了,她现在不好出面,只有等到明天了。   “诺。”   宫人很快便将热水准备好了,阿娇没有要碧月伺候,自己草草的清洗了一遍,将一身的疲惫洗去,刚刚穿上亵衣,便听见门外隐隐约约的传来碧月的声音:“太子殿下,您回来了……”   阿娇一慌,连忙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脑袋装睡。就当她是在逃避吧,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刘彻。她不想伤害刘彻,更不想对不起韩昱,所以只好逃避了……   刘彻带着微醺的酒气推开新房的门,看着床上鼓起的一个大包,稍稍停顿了一会,挥开扶着他的内侍:“孤没醉,去给孤打些水来,孤要沐浴。”   随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后又是一片沉静。阿娇正要呼出一口气,火烛突然被吹灭了,阿娇赶紧逼着眼睛,大气不敢出。她只感觉身边的床陷下去了,背后一个身子钻进了被子。阿娇僵硬在那里一动不敢动,鼻息间全是陌生的气息,龙诞香的气息混着刚刚沐浴后的清爽,陌生男性气息就这么包裹着阿娇,阿娇大气不敢出。   身后微微的一声叹息,一个手臂穿过阿娇的胳膊,轻轻的环住了阿娇的腰,而后又是一声轻叹,便再不见动作。阿娇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却发现除了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一室静谧。   听着身后呼吸均匀的声音,阿娇知道刘彻已经睡着了,她轻轻的拿开搁在她腰上的手臂,又往墙角缩了缩,最后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的身后,刘彻猛地睁开眸子,锐利的眸子微微暗沉,在黑夜之中竟然黑得发亮。   ☆、烟雨风云   翌日,在初晨阳光的照射下,阿娇缓缓的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身在的环境,恍惚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给了刘彻,此时她身处在新房里。   门被推开,刘彻已经穿好了一身的装束,站在珠帘外顿了许久这才踏进来,看着阿娇,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眸缓缓的晕开了一些温柔:“醒了?”   阿娇略显尴尬,垂着脑袋道:“对不起,昨日我……”   刘彻挥手让伺候的婢子都退下,缓缓的做到床边,看着阿娇道:“我知道,你昨日是累坏了,我也累啊,这不是一沾到床就睡着了么。”   阿娇点点头,不说话。   刘彻扶着阿娇的肩,让她正式面对着自己:“阿娇姐,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阿娇微微挑起眼眸,看了刘彻一眼,见他难道的严肃,随即点点头:“唔,有什么话?”   刘彻叹道:“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见阿娇身子微微僵住了,刘彻接着道:“可是阿娇,既然你已经嫁给我了,代表着他放弃你了,或者说你放弃他了,对么?”   阿娇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放弃自己了吗?所以这就是他没有来抢亲的缘由?阿娇的心骤然一痛,想到有这个可能,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阿娇,我可以等,等你真正忘记他的那一天,等你可以完全接受彻儿,将彻儿当做你的夫君,而不再是弟弟的那一天。”刘彻扶住阿娇,让阿娇看着自己的眼睛,他也看着阿娇被泪水模糊的双眸。不管她眼里的泪,是为自己感动,还是在为过去哀悼,刘彻就这样看着,不想放手,也不打算放手。   “好。”阿娇靠在刘彻的怀里,这才发现这个表弟真的是长大了,他的肩膀已经完全可以给自己依靠了,虽然她还是没有足够的安全感。这个世界上可以给自己足够安全感的人,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在自己的身边。阿娇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子,刘彻说,是他放弃她了,她不相信。她相信的是,这个时间上,他会放下任何人,也不会放下自己。所以啊,对不起,彻儿,在我心里,你真的只能是弟弟,因为我的夫君无人可替。   新婚第二天,是要去给公婆上茶的,再来阿娇嫁的又是皇家,这些礼数自然不可废。在碧月的伺候下,阿娇换好了该穿的衣服,和刘彻一起去了宣室殿拜见帝后。刘启靠做在床上,王皇后坐在刘启的身边,接受着来自这两个新人的敬茶。   阿娇将茶端给刘启,本来准备冷脸相对,可是看见刘启那般无力且苍白的靠在床边时,心里终是不忍的。脑海里全是幼时,舅舅怎么宠爱自己的画面,如今他这样躺在这里,她如何狠下心来相对。“舅舅,您没事吧?”阿娇还是开口询问了。   刘启摆摆手:“唔没事……阿娇,你该改口了啊……”   阿娇一顿,垂下脑袋。   王皇后在一边看着,笑道:“陛下也该给阿娇一个适应的过程,毕竟这舅舅叫久了,想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刘启也跟着低笑一声:“好,也是啊,阿娇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王皇后拉着阿娇的手道:“在太子宫里,若是缺了什么,就和母后说,母后定会为你们小夫妻置办周全,知道啊?”   阿娇点点头:“谢谢舅……母后。”   王皇后高兴的点头:“哎,真是好孩子。陛下的身子不好,就不留你们在这里用膳了,你们去长乐宫陪陪太后吧。”   “诺。”刘彻点头应了,和阿娇一起走出了宣室殿。   长乐宫里,却有嬷嬷告知了他们:“太后昨天高兴,酒多喝了几杯,这不是现在还在随着呢。”   刘彻有礼道:“无碍,我和阿娇便在这里等祖母醒来,嬷嬷忙自己的去吧。”   阿娇仔细的看着这个嬷嬷,却发现这人正是昨日点了自己穴道的两个婆子之一,想到依旧还是下落不明的荷衣,阿娇对刘彻道:“彻儿,你出去等吧,我和嬷嬷有些体己的话要说。”   刘彻也没有在意,以为阿娇是有什么事情要询问嬷嬷,便走了出去。待刘彻走出去后,阿娇这才看向这个嬷嬷,问道:“嬷嬷,我的丫鬟荷衣在哪?”   嬷嬷笑道:“那个丫头呀,给老奴关起来了。”   阿娇皱眉:“那是我的婢子,嬷嬷还是将人还给我比较好。”   谁知道嬷嬷却摇头道:“翁主……不不不,太子妃殿下,太后说了那个丫头有些缺管教,想让她在长乐宫住几天,学习一下这宫里的规矩,再将人还给你。”   阿娇心里有怒气,不是一个帮祖母办事的婆子,竟然这样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可是她却无能为力。这里是长乐宫,是祖母的地方,祖母说了算。甚至是这大汉,都是祖母说了算的。阿娇想,若是她不是娘的女儿,她恐怕什么都不是。不过有时候,她还真的希望她不是生在这皇家,只是那样她和韩昱就可以没有阻挠的在一起了。   阿娇无奈,只好跟着走出前殿,看见了站在院子里树下的刘彻,看着他站在树下,眺望远方。阿娇看着,不是的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多年之前,在荣哥哥的墓前,好像也看见过这样状态的刘彻。那是一种集王者霸气于一身的贵然,好似他就是天生的王者一般。   “你在看什么?”阿娇走过去问道。   刘彻回神,看着阿娇微微一笑,继续看着远方,指着远远的朦胧到无形的山道:“在那座山后,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阿娇也跟着看过去,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随即便放弃了,她看的没有刘彻远。只是她也学着刘彻,依旧保持着眺望的姿势,脑海里却浮现了关于远方那座自己看不清楚的山的相关记忆。刘彻说,山后是未知的世界,阿娇觉得也不尽然,她知道山后是什么。那座山后,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她曾经和韩昱共乘一骑,在这草原上奔跑过。她记得那时候,她初初见到大草原的惊讶,随后便缠着韩昱带自己骑马。   那个洁癖过度的人自然不愿意去骑那脏兮兮的马,任由自己说什么,他都不肯带着自己去骑马兜圈。最后她不磨他了,直接去找青衣带着自己去骑马。青衣耳根子软,被她缠了好一会,终于是答应了她的无礼要求。   可是在最后,青衣准备将自己抱上马的时候,韩昱突然黑着脸出现,如闪电一般闪身到马上,将青衣拎着扔下了马,趁着她目瞪口呆之际,将自己带上马,飞快的跑了起来。她反应过来,一边是害怕,一边却是满心的喜悦。慢慢的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和他一起感受着风的吹拂。   那一天,他们踏着晨风而去,披着夕阳归来。   “阿娇,你在想什么?”   阿娇回神,转头看着刘彻笑道:“唔……我在想,那山后未知的世界一定很美。”随即又有些黯然道:“可以我再也不会看见了。”   刘彻揽住阿娇:“会的,阿娇姐,我会让你看见那个世界的,但愿他如你所说,很美。”   阿娇稍稍不自在刘彻揽着自己,但是想到自己已经嫁给他了,这才没有挣扎。听见刘彻的话后,阿娇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如果没有了韩昱,那个地方再美有什么用呢?   “太子,太子妃,太后醒了,让你们进去呢。”有宫娥出来唤人。   窦太后在宫娥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出来,刚刚坐稳,便听见阿娇和刘彻进门来拜礼了。她微笑着点点头,那额上,眼角细细的皱纹都皱到了一起,看起来不像是那个掌管未央长乐二宫的太后,而是一个因为儿孙都幸福的老人。   “彻儿,阿娇,你们都过来。”窦太后向两人招招手。   刘彻和阿娇对视一眼,两个人缓缓的上前,婢子给他们让开位置,两人都跪坐在窦太后的两边。窦太后伸出来四处摸索,刘彻连忙握住窦太后的手,低唤了一声:“祖母。”   窦太后的右手也想牵住阿娇的手,阿娇看着窦太后右手四处摸索着找自己的手,放在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最后总是不忍心窦太后这般辛苦的摸索,将手放进了窦太后的掌心。   窦太后满意的轻叹一声,紧紧的握住阿娇的手道:“你们既然已经成了夫妻,日后定要相亲相爱,好好的生活下去,知道吗?”   刘彻点头:“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会好好照顾阿娇的。”   窦太后点点头:“朕知道,彻儿是个好孩子。阿娇,彻儿是个好孩子……”   阿娇微微点头,用着浓重的鼻音回了一声:“嗯。”   窦太后将两只手里的手紧紧的扣在一起,感叹道:“彻儿以后要好好的待阿娇,阿娇以后也要好好的和彻儿在一起,将来为彻儿管好这后宫,你们好好的,朕就放心了。”   “孙儿明白。”刘彻回道。   窦太后放开刘彻的手道:“好孩子,你先回去吧,朕还有话要对阿娇讲。”   “诺。”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   ☆、圆房之说   窦太后挥退在这边伺候的婢子,她仿佛可以想象,阿娇跪坐在自己身边,垂着脑袋不说话的样子。窦太后轻轻的叹息一声:“阿娇可是在怨朕?”   阿娇不答话,怨外祖母吗?是的,阿娇心里想道,是怨的。她是那样的相信外祖母,她真的以为外祖母是真心的想要她和韩昱好的,可是到最后,给她最为沉重打击的也是外祖母。外祖母将她心底最后一点对于亲人的留恋给打破了。   窦太后顺着阿娇的手,仔细的摸着阿娇的脑袋,感觉她梳着的是妇人的发式,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孩子,不管你怨还是不怨,你都已经嫁给了太子,忘了他吧。”窦太后虽然很想支持阿娇,只是啊,她不能不顾皇家威仪。阿娇是必须要嫁给太子的,这是在他们幼时就已经注定的了。   金屋,是天下女子之向往,却偏偏不是阿娇的归宿。   阿娇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心里就算再怨,也知道现在和外祖母作对,就是自讨苦吃。这长乐未央两宫,都是外祖母在掌管,甚至是这天下……阿娇在心里苦笑,外祖母都可以管的。阿娇微微摇摇头:“祖母,阿娇认命了……”阿娇如是回道:“上天注定了让阿娇嫁给彻儿呢。”好像真的是注定了一般,她和刘彻因为一句金屋的戏言结缘,也因为这句金屋,她绝了属于自己的缘……她是注定了逃不开这金屋啊。   “祖母,其实阿娇本来要和韩则约好私奔的,可是他没有来……他不要阿娇了,那阿娇也不要他了,阿娇甘心的嫁给彻儿好了……”阿娇说着,嘤嘤的趴在了窦太后的怀里哭泣。   窦太后一怔,慢慢的抚着阿娇的后背,轻轻的安慰:“好孩子,莫哭,日后好好的和太子过日子。”   “阿娇以后一定乖乖的听祖母的话。”阿娇乖乖的靠在窦太后的肩膀处,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昨天祖母派去的两个嬷嬷好生无礼,将阿娇都弄疼了。”   窦太后知道阿娇在以这样的方式报复昨天的两个嬷嬷,便也顺着她的意思道:“你放心,朕会好好的教训他们,为阿娇出气。”   阿娇点头:“就知道祖母还是最疼阿娇的了,两个嬷嬷还将阿娇的贴身婢子给带走了,祖母,你让她们还给阿娇吧。”带着软软的娇气,她摇着窦太后的胳膊撒娇:“少了个婢子伺候,阿娇都不习惯了。”   “长乐宫婢子多,阿娇随便挑几个带去太子宫。”阿娇那点小心思,又怎么会瞒得过窦太后。   “可是,那个婢子用起来顺手啊,她都知道阿娇的生活习惯,阿娇就要她,祖母……阿娇就要她。”   “好好,将那个婢子还给阿娇,已经嫁人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爱撒娇。”   “祖母最好了……”   “好了好了,拎着你的婢子回去吧,好好与太子相处。”   “诺。”   阿娇走后,窦太后的笑容便已经冷下来,双眼空洞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最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是长大了……也好,也好。”阿娇啊,已经学会用委屈求全来掩饰自己了,这样也好。   “太后娘娘。”有嬷嬷神色匆匆的走进来,在窦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窦太后沉着的问道:“你确定了他们昨晚上没有圆房?”若是没有圆房还好,可若是因为阿娇的原因,这恐怕就……阿娇和韩昱在一起一夜的事情,她已经听刘嫖提起了,就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没有落红若真的是因为阿娇,看刘彻的神情,也不像是……   “是的,听伺候的宫人说,太子昨天回到寝殿里时,翁主已经睡下了,恐怕是两个人都累了。”   “如此……甚好……”   另一边,王皇后也收到了婢子的传来的消息,阿娇没有落红。在得知他们没有圆房,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吩咐婢子:“将太子唤道椒房殿来。”   此时刘彻正好从长乐宫里出来,得知王皇后的传唤,便转身去了椒房殿。“儿子见过母后。”   “彻儿免礼。”王皇后上前拉住刘彻的手道:“如今彻儿的婚事终于算是完了,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替彻儿高兴啊。”   刘彻点头,知道母亲是不会特地找他来说废话的,果然,王皇后接下来问道:“昨天晚上,你和阿娇可有圆房?”   刘彻一怔,随即摇头:“昨天我和阿娇都太累了,早早的就歇息了。”   王皇后呼出一口气:“没有便好,你也知道,阿娇和别的男人在外多年,这……”话还没有说完,刘彻立时打断,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母后,以后这样的话,莫不要再说了。”若是给宫人听见了,传了出去,阿娇的颜面何存?   王皇后一怔,怔怔的看着刘彻眼眸里的那一瞬间的不悦,心里有些恍惚,却也在惊讶刘彻刚刚的话,随即也想到了他的考虑,拉住刘彻的手道:“好,母后知道了,这件事就不提了,这个熏香你拿着,日后你们行房的时候,点上就好。”说着,将一个用锦囊包裹着的香袋递给刘彻。   刘彻结果来,不解道:“这是什么?”   王皇后道:“让你点上,你便点上,母后还会害你不成?你和阿娇圆房,怎么也要让阿娇舒服些,不是?”   刘彻点头,将锦囊收起来。   太子宫里虽然没有妃子,也没有通房,可是并不代表刘彻是第一次,刘彻的第一次早就在平阳侯府里交给了一个不知名的舞女了。那天刘彻去平阳侯府做客,留在平阳侯府里用膳。一时间酒喝多了,再加上平阳有意无意的授意,当时献舞的舞姬便和刘彻燕好了。   事后,刘彻自然不能将那舞女带回太子宫,那时候他和阿娇的婚事还处于遥遥无期的状态,若是让刘嫖知道了这舞姬的事情,定然会有想法,所以后来这个舞姬便被平阳公主给处理掉了。后来,初尝人事的刘彻便也经常和平阳侯府走动,这其间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了。   阿娇将荷衣带着坐在宫撵上回了太子宫,看着荷衣并没有受伤,心里的担心也就稍稍放下了。荷衣解释道:“那两个婆子倒是没有为难我,就是将我关了起来。”   阿娇点头:“辛苦你了。”   荷衣看着阿娇,担忧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她和公子,嫁人的嫁人了,失踪的失踪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分开了吗?“你是不是认为公子放弃你了,所以心灰意冷嫁甘心给太子了?你不相信公子了?”   阿娇笑笑,摇头道:“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他了……荷衣,我不相信他会抛下我不管,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不会放弃我。”所以,我有什么资格放弃他呢?阿娇微微勾唇,他没有来,一定有他没有来的道理,但是这个理由绝对不会是不要自己了。   荷衣微微别过脑袋,红了眼眶:“翁主,你现在再怎么坚信也没有用了啊……”你已经嫁为人妇了,日后将会是大汉的皇后,这还怎么和公子在一起?   阿娇一愣,苦笑。   她现在是太子妃,日后便是大汉的皇后,还怎么再去和韩昱厮守一生?难道就注定了,她和韩昱此生有缘无份吗?最后还是失去了那个深爱自己的男人,最后还是不能和那个男人厮守,最后还是要残忍的错过吗?   阿娇看着车窗外正悄然盛开的梅花,她仿佛可以听见那傲然的梅,在冬雪的积压下,奋力的反抗,偏偏要盛开的声音。即使有雪压弯了枝头,那梅花依旧顽强的盛开着,它的花朵,便是它要向世人展现自己的努力成果。这一幕,成为冬天未央宫里最美的一处景色。   “停车。”阿娇让宫人停下车撵,披着披风走下来,荷衣连忙跟上。   阿娇站在梅花盛开的树下,仔细的看着花瓣上染着冰块的花瓣,轻轻的伸出手,用手上的温度,将花瓣上了冰块给融化。   荷衣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美景,心也跟着平静了许多。只见阿娇长长睫毛微微的翘着,精致的小脸以一个完美的弧度微微上扬。有阳光照射下来,在花瓣上的小冰块上折射出一道五彩的光芒,将阿娇的小脸描绘的更加动人。   阿加深深的嗅了一口梅花,香味倒是浓郁,却让阿娇有些难受。   “呕……”阿娇突然捂着唇,扶着树干干呕起来。   荷衣回神,连忙跑过去扶住阿娇,为阿娇顺着后背:“你怎么了,没事吧?”   阿娇干呕了好一阵子,这才好受了些,她无力的摆手道:“最近没什么食欲,总有一种恶心的感觉,闻到一点味道都想吐出来,也不知是怎么了。”   荷衣闻言,已经握上了阿娇的手腕,只是稍稍一会,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娇道:“你……你怀孕了,一个月了……”   阿娇:“……”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怒火!!!,竟然都没人留评论了,再也不爱你们了,╭(╯^╰)╮   ☆、心有不甘   寒梅迎着凛冽的风,缓缓的盛开,不畏惧严寒,任凭着风吹和雪压,依旧傲然挺立。   阿娇死死的握住荷衣的手,在荷衣的搀扶下上了撵车。荷衣安抚好阿娇之后,让宫人继续回太子宫。   车撵里,阿娇欲哭无泪的看着荷衣,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确定了吗?”   荷衣点点头,她的医术虽然不及自己的哥哥,但是喜脉还是可以诊断出来的。   阿娇张张嘴,不停的深呼吸,喘气,最后仿佛是有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她紧紧的握住荷衣的手,让荷衣看着她的双眸,仿佛这样也可以获取一些微弱的勇气。“荷衣……荷衣,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我要留下来。”   荷衣吃惊的看着阿娇,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皇家的,怎么留,如何留?   阿娇咬着唇,死死的扣着荷衣的手:“我要留下这个孩子,荷衣……这是我和阿昱的孩子啊,我想要留下他。”阿娇的手颤抖着抚上小腹,这里有一个小生命,是她和韩昱的孩子,这让她怎么忍心不要他。   “可是……”荷衣迟疑着,她们比谁都清楚,这个孩子留不得。只是看着阿娇的神情,荷衣心里也不忍,低声安慰道:“我们再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翁主,你先不要慌,放宽心好不好?”   阿娇含着泪看着荷衣,微微点头,轻轻的靠在荷衣身上,叹息道:“荷衣,还好你还在我的身边。”她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荷衣了,就是碧月,从小伺候自己的,她也不敢去信任。   回到太子宫的时候,刘彻也正好从椒房殿里来了,远远的看见阿娇的宫车驶过来,便停在太子宫门口,等阿娇过来。   阿娇在荷衣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下了马车,看着站在宫门口的刘彻,看着他就这样看着自己,那双黝黑深沉的眸子里好像正好印着自己的样子,那样的专注,仿佛自己便是他说珍视的瑰宝。阿娇微微避开刘彻的目光,由荷衣搀扶着走到他的身边。   刘彻很惯然的从荷衣手里接过阿娇,悉心的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阿娇的脸着实苍白,便是连唇色也变得和肤色差不多了,这让刘彻很是担心。   阿娇摇头:“可能是刚刚在长乐宫里风吹得太久看,有些头疼,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刘彻连忙点头:“好,我扶你回房间吧。”   阿娇摆手,虚弱的笑道:“不用了,让荷衣送我就好了啊……彻儿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忙,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事情。”刘启生病后,太子监国,由窦太后辅佐,所以朝堂上的奏章,刘彻都是要过目的。   刘彻固执的扶住阿娇:“你我刚刚成亲,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我处理,我还是带你回房间吧。”仔细的将阿娇拉着靠在怀里,半搂着她回到房间里。“在床上歇息一会吧,需要请太医来吗?”   阿娇大惊:“不要了,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怎么可以让太医来,阿娇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缓和气息道:“彻儿,让荷衣留下来伺候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刘彻点头:“好,我就在前殿,有什么不舒服就唤一声,有我在。”   待刘彻出去后,阿娇靠着床边做起来,荷衣上前,仔细的为阿娇把了脉向:“还算稳定。”说着为阿娇盖好被子,担忧道:“只是,现在还好说,日后可怎么办啊?”等到了四五个月,显怀了,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了啊。   阿娇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牙道:“我会和太子圆房。”只有和刘彻圆房后,这个孩子才能平安的长大,甚至是出生。   “圆房?”荷衣诧异:“你昨天没有和太子圆房吗?”   阿娇苦笑摇头:“没有。”她做不到心里有一个人,却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如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却必须要这么做。   “可是……”荷衣想说,日后,她和公子恐怕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吧。   阿娇按下荷衣的手,她知道荷衣话里的意思,可是即使没有这个孩子,她也终究要和刘彻圆房的啊,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她不愿意面对洞房花烛,便早早的睡下,总不至于以后都要这来来躲避刘彻吧,即使刘彻愿意了,恐怕祖母和娘亲也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   “好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会帮你的。”荷衣道。   阿娇紧紧的握住荷衣的手。   整整一个午后,阿娇都靠坐在床上,手抚着小腹,表情颇为不可思议。将心里烦心的事情放到了一边,阿娇静静的感受着小腹,哪怕什么动静都没有,阿娇依旧觉得满心的幸福。宝宝,你爹爹没有放弃娘亲,是不是。哪怕所有人都觉得是他不要娘亲了,娘亲也相信他,没有抛下娘亲不管。你告诉娘亲,娘亲的想法是对的,是不是?   温热的泪水一滴滴的落下,顺着下巴嘀到了手背上,阿娇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苦笑道:“宝宝,无论如何,娘亲都要将你生下来。”阿娇心里明白,韩昱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唯一的原因便是,他不能来。   他既然已经从牢房里出来了,却没有来接她,是不是就代表了,他遭遇到了不测?阿娇最害怕的就是这个结果,她害怕韩昱不在了……宝宝,你愿意和娘亲一起等你爹爹吗?我们一起等你爹爹来找我们好不好?   便是这样,阿娇在房间里静坐了一下午,直到了晚间用晚膳的时候,荷衣来伺候她穿衣,到前殿去用膳。   “要是想让别人看不出什么来,就必须在这几天里和太子圆房,到时候待产,我们可以故意制造一出意外,说是早产。”趁着现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早早的做好准备是最好的。   阿娇点头:“……好。”   晚膳比较清淡,刘彻让身边伺候的人退下,亲自为阿娇布好菜。阿娇胃口不错,清淡的小菜正好合口味,阿娇也多吃了些。   刘彻看着阿娇气色好像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又见她吃得多好笑道:“午膳你都没有吃多少,现在气色倒是好多了。”   阿娇笑笑:“彻儿,谢谢你的关心。”   刘彻站起来,自身后环住阿娇,呢喃道:“说什么谢谢,阿娇,我们是夫妻,结发夫妻。”   阿娇一怔,唇角是掩饰不住的苦笑:“是,彻儿说的对,我们……我们是夫妻啊。”说着阿娇缓缓转身,回抱住刘彻的腰,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你说的对。”   刘彻低头看着阿娇,她的眉梢带着一丝飞扬,可是凤眸里却全然不见一点笑意。刘彻缓缓的伸出手,覆上阿娇的眼眸,低头轻轻的吻住阿娇的唇。只是唇刚刚覆上那嫣红的唇瓣,他只感觉怀里的人一僵,却并没有推开自己。刘彻心里微微黯然,却并没有放开阿娇,而是加深了这个吻。   还记得第一次,偷亲到阿娇的时候,那个感觉他留恋了许久,昨天拥她入怀,他依旧没有拥有她的感觉。她就像那漂浮不定的风,来去无痕,无影无踪,他想抓却抓不住。如今她在他的怀里,她是他的妻子。   唇齿交融,可刘彻却丝毫没有相濡以沫的感觉,不自觉的他想要更多。刘彻慢慢的放开阿娇的唇,慢慢的向下移,吻住她的脖子,她的呈蝴蝶状漂亮的锁骨……   阿娇微微闭上眼睛,眼角有泪划过。她知道今夜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资格去爱韩昱了,她只能在心里想着他,然后当好这太子妃,当好日后的皇后。可是心里是多么的不甘心,就像被迫嫁给刘彻时一般,如今她为了孩子,被迫和刘彻圆房。   刘彻托住阿娇的腰,旋身将阿娇抱起,大步向寝室走去。阿娇死死的抓住刘彻的袖摆,将脑袋埋在刘彻的怀里。   刘彻将阿娇轻轻的放在床上,仔细的理顺阿娇被弄乱的青丝,而后低头在阿娇的额上印下一吻。随后一路顺下,眉梢,眼眸,鼻尖,而后是唇,脖颈……衣衫褪去,刘彻心微微一动,不经意却见到阿娇眼角晶莹的泪光。不知为何,刘彻心中徒然升起一丝怒意,带着怒气一把扯下阿娇的外衣。   阿娇突然便慌了,连忙要挡住刘彻,一边哭着一边道:“不要……彻儿。我……我不舒服……”心,那么的疼,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他或许会嫌弃自己然后爱上其他的女人。然后他会对她好,就像对自己一样,她受不了,也承受不住……她会崩溃的。   刘彻回神,眼里的□□散去,神色渐渐清晰,却带着一丝黯然:“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阿娇慌忙阖好衣服,摇头道:“……我……我,我葵水来了……”   刘彻一怔,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阿娇,想要为阿娇检查一下,阿娇蓦的尖叫:“不要……让荷衣来就好了……”说完觉得自己情绪颇为激动,放缓语气道:“我……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看,还是让荷衣来吧……”   刘彻叹息,为阿娇整理好衣服道:“好吧……”看着刘彻颇为落寞的背影,阿娇抱膝,将头埋在臂弯间,不知作何。   ☆、决心已定   刘彻负手站在庭院里,看着雾霭沉沉的天际,黑压压的,没有一丝的光亮。那璀璨的星眸在没有光亮的夜色下,也越发的深沉,像是一潭幽深的池水,深不见底。   “殿下,外面凉,还是进去吧。”刘彻只感觉肩上一沉,猛然回神却见到碧月一脸担忧的站在身边,为他披上了一件斗篷。“碧月……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刘彻任由碧月为自己披上斗篷,依旧站在原处。   碧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是谁。“主子的心思,做婢子的,怎么敢胡乱猜测。”   刘彻叹息,那薄唇紧紧的抿了抿:“孤要你说。”   碧月的俏脸在寒风的吹拂下,微微的显得有些苍白,鼻尖因为有些呼吸不顺畅,变得红红的。她吸吸鼻子道:“婢子猜,翁主一定是还没有适应吧,等翁主适应了就会好了。”   刘彻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道直线,许久后这才反问道:“是吗?”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碧月。她不愿意将自己交给他,宁愿早早的装睡,甚至是在关键时候用葵水为借口逃避。而他,明明都知道,却只能顺着她,任由她在他面前装傻……阿娇啊,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取代那个人占据你心里的位置?   碧月欲言又止,最后却道:“是的,殿下。”而后她便呆呆的站在刘彻背后,看着他的背影发呆,那目光渐渐的变得痴狂。   三天后,春寒已逝,暖暖的阳光照在大地上,融化了一地的苍白。这是阿娇出嫁的第三天,刘彻带着阿娇回门。   女儿出嫁第一次回门,刘嫖和陈午早早的便起来准备了,等到宫车停在堂邑侯府门前的时候,他们也正好收拾妥当了。门前,刘嫖看着刘彻体贴的牵着阿娇走下马车,心里满意的点头,越发的肯定阿娇嫁给刘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姑……”刘彻习惯性的唤姑姑,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外姑,外舅。”   刘嫖高兴的点头:“哎,快快进来吧,外面这般冷。”   刘彻反身,从荷衣手上取过一件披肩,为阿娇仔细的披上,而后半搂着她走进侯府。这一系列动作,刘嫖看在眼里,满意在心里。   “你们先到娇娇出嫁前的寝楼里歇息,到了用膳时候,我再叫人去叫你们。”刘嫖高高兴兴的指挥着婢子要将刘彻和阿娇带到后面的寝楼去。   刘彻笑道:“不要人送了,我和阿娇单独走走。”   刘嫖一拍脑袋:“瞧瞧我这记性,那是阿娇的寝楼,彻儿自然也是知道的。也好,你们小夫妻就好好培养感情去……”   阿娇一直没有说话,刘嫖也没有刻意去理会阿娇,直到刘彻搂着阿娇慢慢的向后院走去时,刘彻这才不经意的问:“你和姑姑字闹脾气?”   阿娇摇头:“没有,她是我娘,我怎么会和娘过不去。”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娘亲了而已。   刘彻顿了顿,终究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阿娇的寝楼,还维持着她出嫁前的模样,而且也早早的就有婢子将寝室里的暖炉烧起来了,一进去,便觉得暖和极了。刘彻将阿娇搀扶着坐下,却不经意间发现她的双手冰凉。“手怎么这么凉?”说着,便用自己的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阿娇的一双小手。   阿娇看着刘彻包裹着自己的手,一时间有些晃神,刘彻好笑的看着阿娇问道:“怎么,我的手莫不是开出了花?”   阿娇轻笑摇头道:“我还记得以前,彻儿的手还没有我的手大,现在……一只手就可以包住我的两只手了。”   刘彻闻言,将阿娇的双手放进自己的怀里,而后搂住阿娇,轻声道:“现在我不仅可以一只手就包住你两只手,我还可以当你的依靠。阿娇,有什么心思你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和你一起分担。”她从小一直将自己当做她的弟弟,如今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他是她的夫君。有些时候,看着阿娇的笑,他却感觉不到一点高兴的气息,她就好像在强颜欢笑一般。是因为那个抛弃她的男人吗?刘彻想:他有派人去打听过,听说那个男人自从被放出来后就不见了,那个男人放弃了她,所以她不开心吗?   阿娇笑笑道:“好,等我有了想法,再和你说。”阿娇想,日后刘彻或许真的就是自己的依靠了,所以他愿意对自己好,她也甘愿接受。   刘彻看着阿娇的发髻,听着她的话却笑而不语。   因为阿娇说自己有些倦了,想要休息一下,刘彻便离开了阿娇的房间。躺在床榻上,阿娇一边呆呆的看着床栏上的雕花,一边煎熬的等待荷衣的归来。早上出宫前,她便嘱咐了荷衣去打探韩昱的去向,现在便在等她的消息了。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阿娇的房门被荷衣敲开。   阿娇听见动静慌忙做起来,却见到荷衣红着眼眶走了进来,阿娇的心咯噔一声。“怎么样,打探到了吗?”阿娇揪着被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心徒然的就不安了起来,好像是一个绷紧的琴弦,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拨动着。   “扑通……”荷衣一下子跪在了阿娇面前,豆大的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滴下了:“……公子他……公子……”   阿娇屏住呼吸,突然就不想去听下面的话,可是事实却是那样的残忍。荷衣伏在阿娇的床边低泣:“公子不见了……或者是去了……”   “叮……”弦断了……阿娇死死的盯着荷衣:“什么叫不见了,什么叫……去了?”她想捂住耳朵不去听,也不去想,可是荷衣刚刚的话,就这样不停的在耳边回响,久久不绝。   “我去了弓高侯府打听,并没有打听到公子的消息,后来我便准备回来了,却在半路上遇见了哥哥,哥哥说……公子生死不明……”耳边是荷衣的叙说,阿娇越听越模糊。   “哥哥说,他解决掉刺客后,顺着痕迹去找公子,可是找的却是一大滩血迹,没有见到公子的人。这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公子被人救了,要么就是公子被刺客劫走了……”阿娇渐渐的什么都听不清了,只看见荷衣的嘴一张一合的样子,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到最后。便是连眼前的景象也慢慢的模糊了,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荷衣大惊,连忙为阿娇把脉,发现她只是气急攻心,这才缓下神来……   阿娇只是昏了一会,便醒了过来,看见荷衣守在自己的身边,连忙问:“怎么样,找到阿昱的消息了吗?”   “翁主?”荷衣瞬间明白了阿娇在逃避刚刚的真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你说呀,他是不是好好的在弓高侯府里?是不是?”阿娇急切的握住荷衣的手询问,只是久久不得荷衣的回答。阿娇失神的放开荷衣的手,泪一滴滴的落下,呢喃道:“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曾经,他为了救她,受了那么重的伤都好了,这一次也一定是这样的。“荷衣,他一定是被人救走了,他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对不对?”   荷衣含着泪点头:“是,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们都希望是这样的。   阿娇轻轻的抚上小腹道:“这样我就更要将孩子生下了,等他找到我的那一天,还会惊喜的发现,我们有了孩子,荷衣……你说是不是?”宝宝,你爹其实不是个好人,他有时候会见死不救,甚至别人得罪他了,他就会杀了那个人,但是只有这样的人才是活得最久了,是不是?你爹纵然有千般不好,但是他对娘,却是万般的好,所以宝宝,你和娘亲一起保佑,你爹一定不会有事。   “是……”如果……如果公子不幸去了……那么这个孩子……便是公子唯一的子嗣了。   “可是……荷衣我做不到啊……”阿娇迷茫的拉住荷衣的手:“我做不到和刘彻圆房啊……”如果不圆房,这个孩子该怎么留下来?   荷衣看着阿娇的纠结,自己也纠结:“这我也没有办法呀,如果想要保住孩子,就必须要这么做啊。”   阿娇闭上眼睛,逼下要涌上来的泪意,再次睁开时,眼眸里却带着不一样的决绝。她这一辈子,恐怕是要对不起两个人了,一个是她爱得至深的韩昱,一个是她的夫君刘彻。阿娇拉住荷衣的手,附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荷衣却一脸迟疑的看着阿娇:“你要这药干什么?”   阿娇叹息:“我的初次已经给了韩昱,若是和太子圆房的时候……被发现没有落红,那就功亏一篑了,所以你配一些对胎儿没有伤害的迷幻药来,这样太子神志不清,自然感觉不到了……”也算是给自己的迷幻,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清醒。   荷衣点头:“也是……”这要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你哥哥青衣……他现在在哪里?”   “哥哥在我们之前在长安买下的小院子里。”   阿娇点头道:“你有机会告诉你哥哥一声,就让他在那里住下,以后……说不定会有事找到他。”   “恩。”   阿娇微微抬眸看着窗外,她必须振作起来,为了韩昱,为了他们的孩子。   ☆、终于圆房   因为阿娇对刘嫖心存芥蒂,刘嫖自然也感觉出来了,在招待了两人用过午膳之后,就让他们回宫去了。对于他们母女两人发展到这样的地步,阿娇只有在心里苦笑,又有谁知道她心里的苦涩?   回去的路上,阿娇靠在刘彻的怀里,手里紧紧的握着荷衣寻来的迷药,透过微微开启的车窗,阿娇突然道:“彻儿,他走了……”   刘彻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阿娇说的他是谁。刘彻不自觉的抱紧了阿娇,低声道:“我在。”   阿娇将脑袋埋进刘彻的怀里,沉着声音道:“彻儿……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他约好了,在我嫁给你的那一天,他来接我走的……可是他没有来。”   刘彻轻轻的拍打着阿娇的背:“我知道……”   阿娇诧异:“你知道?”   刘彻点头,他虽然在宫里,可是阿娇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他知道阿娇因为想和那个人在一起,曾经被姑姑关了起来,也知道姑姑以那个人的性命相威胁,这才让阿娇开口答应嫁给自己。而阿娇又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屈服,定是有了准备。而她成功的嫁给了自己,也定是因为,那个人没有出现。那个人,是因为不敢和皇家敌对,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阿娇苦笑继续道:“他从牢里出来后,就消失了……连露面都不曾,彻儿,你说我是看错他了吗?”   刘彻不做评价,却紧紧的抱住她:“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什么原因都好,既然阿娇已经嫁给自己了,他便不会轻易再放手了。   “彻儿,既然他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了……”阿娇闭着眼眸道:“以后,我会尝试着去爱你,彻儿……你愿意等我爱上你吗?”心缓缓的悸动,阿娇舔了舔干涸的唇,不让刘彻看到自己的眼睛。   “……好,我等。”刘彻没有想到阿娇会这样说,一直以来,她都坚定的认为自己只是弟弟,不愿意将自己当成夫君。如今她愿意开口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然愿意,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   回到太子宫,有内侍来说,刘启唤太子去宣室殿,阿娇自己回了太子宫。仿佛是真的决定放下韩昱了,阿娇吩咐宫人仔细的将她和刘彻的新房给收拾了一番。荷衣看着阿娇这样的状态,不由得担心,只是又没有什么好说的。公子生死不明,她也已经嫁为人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应该振作起来。阿娇这么做,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啊……   阿娇知道碧月的厨艺是不错了,特地吩咐了碧月在太子宫的小厨房里准备一小桌子的酒菜,准备等刘彻晚间从宣室殿回来的时候享用。   碧月心里感觉奇怪,但是主子吩咐,自然是要执行的。阿娇闲着无事,便看着碧月准备食材。   “碧月,你知道太子喜欢吃什么吗?”   碧月回道:“婢子这些天向太子宫里的老人打探过了,太子殿下口味偏淡,喜欢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阿娇点点头:“还好我身边有你和荷衣两个人为我打点,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碧月红着脸道:“翁主……不对不对,太子妃身边有荷衣姐姐就够了,哪里还需要婢子呀。”这话说着,倒是有一点撒娇的意味。   阿娇勾唇,碧月自小就在伺候自己,这是在看自己亲近荷衣,心里觉得不公呢。她知道碧月也是好心,就是平时里心眼多了些,那也不过是在和荷衣挣宠罢了。“傻丫头,你和荷衣都是我的陪嫁丫头,在这太子宫里,我能用到的只有你们两人罢了。日后,你和荷衣好好相处,要记住,你们两个人是我的左右手,万不可自己人不和。”   碧月连忙跪下,一脸诚挚道:“婢子谨遵翁主教诲,日后一定和荷衣姐姐好好相处,不会给翁主添麻烦。”   阿娇扶起她:“我刚刚回家的那会,对你有些严厉,你可曾怨我?”   碧月连连摇头:“婢子怎敢,那是婢子不懂事,以为荷衣姐姐会抢了婢子在翁主身边的地位,这才犯了错……”   阿娇摸摸她的脑袋,看着碧月精致的小脸,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过一阵子,我会替你找一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阿娇说完,谁知碧月又跪下:“婢子愿意终身伺候翁主,请翁主成全。”   阿娇一愣,随即将碧月扶起来,笑道:“傻丫头,我知晓你的忠心,只要你没有二心,我会如你所愿。”   碧月一愣,看着阿娇好看的凤眸,呐呐的点头:“婢子一定好好伺候翁主。”   寒春稍纵即使,暖洋洋的春风带给了太子宫一些春意。太子宫后院里的花开了,草冒出来了,枝头上的嫩芽也开始冒出来了。那嫩绿嫩绿的叶子,就像是一个茁壮成长的生命一般,将一整个冬季带来的萧条,一扫而空。   刘启的身子越发的不好,刘彻担起了监国的大任。新婚过后,他便开始忙起来了。   晚间刘彻回来,难得看见一桌丰盛的晚宴,诧异的看着阿娇,阿娇体贴的为刘彻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来递给婢子:“进来暖暖手吧。”   刘彻避开阿娇:“我身子冷,先去那边暖暖身子,不然冻到你了。”   阿娇一愣,心里缓缓的一暖,没想到他会这样体贴。她在心里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吩咐婢子将酒宴端上来,看着刘彻的背影道:“彻儿,暖和了就过来用膳,最近呀我才知晓,你喜欢吃些什么,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刘彻将手烤暖和了,伸手拉过阿娇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低笑道:“那正好啊,以后你有的是机会了解我。”   阿娇挣脱刘彻的手,仔细的为他斟上一杯薄酒道:“还好我身边有个能干的婢子,这些日子的宴席,都是她一个人包办的。”   刘彻挑眉,璀璨的星眸里闪过一丝笑意:“那也是因为阿娇的吩咐,谢谢阿娇为我这般上心。”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阿娇在慢慢的转变,她在努力的想要来了解自己,真好。刘彻握住阿娇的手:“其实有这些就够了。”身在皇家,他见过那么多的残酷,最美好的不过就是和自己的妻儿相伴在一起,安稳的用一次膳宴。   能娶到阿娇,真好……   阿娇指着菜肴:“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因为和韩昱在一起生活久了,阿娇在用膳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伺候,便让身边伺候的宫人都退下了,刘彻也没有意见,夫妻二人在一起,没有外人的打扰,吃着晚宴也更舒心。   许是酒饮多了,阿娇的双颊微微的泛红,脸上也热的厉害,在殿里灯光的照耀下,却显得异常的迷人。刘彻也喝多了酒,看着这样的阿娇,心缓缓的慢了一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上轻轻的一震。   阿娇揉着额角,看着殿内四处灯火通明,嘟着唇宛若小女儿的娇态:“这灯火是不是点多了,有些热了……”脸上燥热,身子燥热,就连心也有些燥热了。阿娇踉跄着起身,将靠近身边的两处灯火给灭了,又返身坐到刘彻身边。“彻儿,你的脸有些红哦。”   刘彻轻笑,自己的酒量并不差,今日里竟然也有些迷糊了,是酒变了还是身边的人变了呢。看着阿娇红彤彤的脸颊,她的凤眸带着一丝致命的诱惑,那最深处又好像有着自己看不懂的愁绪,这样的阿娇着实迷人。他看着凑过来靠在自己身边的阿娇,长臂一挥将阿娇搂在怀里低笑着,带着微醺的酒气道:“可能是有些醉了吧。”看着阿娇愣愣的,傻傻地的表情,刘彻再也忍不住,凑上去吻住阿娇的唇。   两人都喝了酒,唇齿之间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再加上殿内暖气有些升腾,一时间暧昧的气息混染着酒气,就萦绕在两人身边。醉意涌上心头,刘彻啃噬着阿娇粉嫩的唇瓣,追逐着她的舌尖。他微微睁开眼,看着阿娇双眼迷茫的样子,眼梢就像那盛开的桃花一般,媚意无限。心狠狠的一疼,好像是谁在他的心上打了一个洞,让一个叫陈阿娇的女人,就这样住了进去。   “阿娇……可以吗……”刘彻微喘着摩挲着阿娇的脸颊,即使心里很想继续做下去,但是想到上次阿娇的拒绝,便又有些不确定了。这些日子,阿娇的转变他都看到了,他知道阿娇也在尝试着来爱自己。他们之间,终于不是他一个人在努力了,真好。   阿娇微微点头,低声喘着平息了自己的气息,娇羞的说道:“我葵水已经没了……”话未落,便全数被刘彻吞进候间。阿娇的手死死的抓住刘彻的袖摆,头微微后仰,像是在邀请刘彻更进一步。   刘彻心里激动,一把将阿娇抱起,大步向寝室走去。   阿娇卧在刘彻的怀里,微微睁开眼睛,哪里还有刚刚的迷茫媚态,那双凤眸清明无比,往深处看了,还带着一丝绝望……   韩昱,对不起,为了孩子……我必须这么做……      ☆、阴谋阳谋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响起,阿娇推开窗子,看着窗外枝头上的麻雀,看着它衔着细草飞来飞去,心里沉重的感觉好像稍稍轻了些。将心里的那一口浊气散去,阿娇抚着小腹,看向还躺在床上的刘彻,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彻儿,该起床了。”阿娇伏在床边,仔细的看着刘彻沉睡的侧脸,他坚毅的鼻子下是一张极薄的唇,都说薄唇无情,阿娇恍惚间想到,韩昱好像也有一张极薄的唇。   “在看什么?”刘彻猛地睁开眼睛,平日里锐利的眸子在此刻显得那般温柔缱绻。   阿娇猛的后退一步,拍着胸脯道:“吓我一跳,你……”   刘彻大笑,伸出手来搂住阿娇,将她整个人都带到自己的身上,言语款款中带着宠溺:“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   阿娇俏脸一红,嘟着唇道:“还不因为昨天……折腾到最后,我睡不着了,就起身了……”   想到昨天晚上,刘彻的笑意更深,床榻上还有一抹属于阿娇的落红,这就代表了,阿娇和那个人并没有发生什么。阿娇真正的属于他的了……“那是我错了,以后便不会了。”说着便轻轻的扣住阿娇的脑袋,吻住她的唇。   阿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任由着刘彻一个浅吻映在唇上,许久之后,阿娇这才推开刘彻,红着脸颊道:“你……你该起身了,我去唤婢子伺候你更衣。”说着,阿娇慌乱的从刘彻身上爬起来,小跑着出了房间。   身后是刘彻开怀的大笑,阿娇靠在门边默默的用袖子擦擦嘴角。   刘彻离开后,荷衣跟着阿娇进房间,看到床上的落红,荷衣惊讶的看着阿娇:“这……你真的那么做了?”   阿娇苦笑,指着床道:“还能怎么办,你先将这些收拾了吧。”   荷衣有些不能理解阿娇的想法,是因为她真的很爱公子还是因为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只是不管阿娇因为什么这么做,她能做的只有是支持。“那下面我该怎么做?”荷衣将床上的东西收拾好了以后,转身问阿娇。   阿娇沉吟一番道:“你将这些东西拿到浣衣局去,让宫人们都知道,我和太子圆房了。”这样也省去了椒房殿,长乐宫,甚至是堂邑侯府的人来打听,既然他们想知道,那么她便大大方方的将这些东西给他们看。   荷衣点头,阿娇想了想继续道:“这些天,碧月为了我,给太子准备食物也累了,你开些补身子的药给她,让她补补身子。”   “嗯,好……”   阿娇缓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春意盎然:“等一个月后,我的宝宝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公元前141年,汉景帝后元三年三月,汉景帝刘启于未央宫逝世,葬于阳陵。同年,少年天子刘彻登基,第二年改年号建元。   一个月,这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太子新婚不过几天时间,刘启的病情再一次恶化,刘彻忙着刘启的病又要监管朝政,一时间也没有兴致想那床第之事。每天到很晚才能从未央宫归来,随后便简单的洗洗,拥着阿娇入睡,早上又要早早的起身,去接着忙碌。   这样的状态,倒是让阿娇松了一口气。   “娘娘,用膳了……”碧月将早膳端上来,荷衣接过来仔细的盛给阿娇道:“碧月的厨艺好像越来越好了,这瘦肉粥熬的看上去就很有味道。”   碧月站在一边红了脸:“能给翁主……不对不对,婢子又说错了,太子妃喜欢婢子做的,是婢子的荣幸。”   阿娇摆手,接过荷衣递过来的粥碗,看着这精致的一碗粥,阿娇也夸赞道:“碧月做的,我放心。”说着放在唇边,只是这肉粥虽然香郁,可阿娇竟然一点也吃不下。   “呕……”阿娇捂着唇,别过脑袋干呕起来。   “啊,翁主你怎么了?”   阿娇捂着胸口,摆摆手,荷衣赶紧将茶水递给阿娇:“翁主,先喝点水。”   碧月惶恐:“是婢子的粥没有熬好吗?”   荷衣一边为阿娇顺气,一边对碧月道:“麻烦碧月去熬一些清淡一些的粥,翁主最近染了风寒,吃不的腥。”   “好好,婢子这就去……”   碧月退下后,阿娇这才缓和下来,轻轻的靠在荷衣的身上苦笑道:“我倒是不知道,怀着孩子这般辛苦。”她这早晚都吃不下东西,一闻见这些腥味的,就泛着恶心。还好刘彻不在,不然就该起了疑心。   荷衣为阿娇顺气:“这还是刚刚开始,到三四个月的时候,就会好多了。”现在阿娇还要瞒着,等一个月后,应该会顺利一些吧。   阿娇轻轻的抚上小腹,唇边荡漾着微笑,忽然想到了什么,拉住荷衣的手问道:“太医院那边,你安排好了吗?”   荷衣点头:“安排好了,等到时候我会先给你开一贴药,让太医诊断不出具体的时间。”   “那药可会伤到孩子?”阿娇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荷衣摇头:“药的剂量不大,而且我开的药也比较温柔,对孩子不会有影响。”   阿娇颔首:“那便好,你将这碗粥端下去吧。”   荷衣撇唇:“倒掉多浪费呀,我喝了吧……”荷衣笑嘻嘻的将粥端起来,准备一饮而尽。   阿娇笑着摇头,这些年跟在自己的身边,都许久没有看见荷衣曾经在长安之外的性子了,如今倒是颇有些怀念。   “这粥……不对……”荷衣神情突然凝重起来。   阿娇诧异:“怎么不对了?”   荷衣皱着眉道:“这粥里有麝香的味道。”   麝香?阿娇猛的站起来,捂住肚子,瞪着凤眸看着荷衣手上的粥:“你说着粥里有麝香?”   “不会错了……”荷衣道:“单单的是闻,我还没有注意,刚刚我尝了一口,这才发现,含量倒是不多,你偶然误食的话,倒不会对胎儿产生影响,可是若是长期服用,就会不孕。”   阿娇猛地后退两步,捂着心口,眯起凤眸:“这太子宫还没有妃子,就有人想要这般害我?”未央宫,可真是个可怕的地方……阿娇的手微微颤抖着:“难道是碧月?”   “应该不会是她呀,你出事了,对她没有好处,再说你有孕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荷衣神情凝重的看着手里的粥:“这个剂量,不是想让你掉孩子呀。”   阿娇灵光一闪,低声道:“对,还没有人知道我有孕的事情,要是想要害我的孩子,那也要等我有孕之后,那么下药的人究竟是想干什么,就是为了让我不孕……”阿娇突然噤声,像是想到了什么,踉跄的倒退了几步,跌坐在软榻上,低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只是想让我不孕而已……”   荷衣没有听清楚,不解的看向阿娇:“怎么了?你知道了什么?”   阿娇回神摆手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阿娇苦笑,她突然想到,娘亲逼着自己嫁给刘彻前的那番言论。   “娇娇,不管是什么,只要刘彻那小子不会对不起你便是。若是你嫁给他,他却对不起你……那么等你产下皇子之后,他也就没用了。”   是的,如今大权在祖母的手里,刘彻就是登基为帝,那也是一个傀儡,掌握大权的还是窦家。若是刘彻的做不好一个祖母希望的皇帝,那么窦家只有寻找下一个继承人,一如当年的吕后。所以这未央宫里不愿意自己有孕的绝对不会是祖母,而是刘彻母子,甚至是……舅舅。   不是阿娇用这样的想法去揣测自己曾经的亲人,而是在经过韩昱的事情后,阿娇真的不愿意去相信他们了,皇家,能有的真情,真的太少了。   碧月是侯府的家人之,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她还是相信娘亲的手段,所以碧月是不可能在粥里下药,那么只有可能是太子宫里的其他人了。至于具体是谁,阿娇已经不想去找了。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如就将那个人放在那里,她自己心里有个数就好。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荷衣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药,但是知道日后即使阿娇真的将怀孕公布于众,恐怕也不安生了。   阿娇沉吟许久道:“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进行,等我将有孕的消息公布出去之后,就立即通知长乐宫和堂邑侯府。”如今,只有祖母和娘亲,才是最希望自己成功生下孩子的人。   “好。”   “你平时多和宫里的人走动,过些日子你去堂邑侯府说,我这里自己人不够,让我娘送些婢子进来。然后,再让你哥哥亲自去选几个婢子,将我娘的婢子换掉。”娘亲的人,终究是娘亲的人,她只有自己亲自选的,才能放心使用。   “好,这个没有问题。”   阿娇摆手:“一会碧月送粥来,你先帮我看看,没问题了再端来给我吧,我先歇息一会。”话说着,好似真的有些疲惫了,就微微的靠在软榻上,闭上眼。刘彻,命人下药的人是你吗?你一边说这喜欢我,却一边这样对我吗?即使不爱刘彻,但是阿娇是真的将刘彻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被刘彻感动了,却在这突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   像是想到了当年那个小小的刘彘,阿娇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雕花床栏,彻儿,但愿你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 作者有话要说:     ☆、景帝亡故   从宫外带婢子进宫,是要得到皇后的首肯的。阿娇便派人到椒房殿和王皇后说了一声,王皇后嘴上笑着同意了,只是心里到底是不悦于阿娇这地位高于自己的儿媳了。   守在汉景帝的病床前,王皇后将这件事情向刘启抱怨了一次:“阿娇呀,这是在变向说我这个母后没有当好,没有给她足够的宫人,这还要她去娘家要人,这让姐姐怎么想臣妾,定是认为了臣妾苛待了阿娇。”事实上,王皇后待阿娇可也真的是面面具到的。阿娇和刘彻刚刚要成亲的那会,她便特意的给太子宫加了些人,被褥,床什么的全部换上了新的。   刘启摆摆手道:“皇姐不会那么小心眼,阿娇怕也是用不惯宫里的丫鬟,这才要从娘家带人来。”   王皇后也知趣,便不再提,只是看着刘启日渐苍白枯老,心里慌张,抹着眼角的泪道:“臣妾也就说说,又怎么会和小辈计较,倒是陛下……你的身子,着实让臣妾放心不下。”   刘启轻咳:“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不就是一个死字。”   “陛下……”王皇后连忙捂住刘启的唇,含着泪道:“陛下还年轻,太医一定会研制出方子救陛下的。”和刘启夫妻数十载,她还记得当年,这个男人不顾自己已经嫁为人妇,要纳自己为妃的场景。   那时候,母亲因为术士的一句,她将会是母仪天下的金命,便强行让自己和夫婿和离,而后将自己献进宫,使得自己和女儿丈夫分开。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上她这个已经加过人的妇人。进宫的那一天,她很明确的对他说不愿意嫁给他,可是身为帝王的他,却依旧是对她宠幸一时。   真的是一时,直到隆虑出生后,他还在宠幸着自己,后来怎么就让他厌倦了自己了呢?王皇后不知道,也想不明白,那时候她真的以为,这个帝王是爱她的。可是在怀了彻儿后,他就好像渐渐的迷恋上了其他妃子。她生彻儿的那一天,得知是一个皇子之后,他也只是匆匆赐下一个彘字,便离开了。彘,不过是因为她怀上彻儿的那一天,胡说自己做了一个梦,他便信以为真的赐下了这个名字。随后,他就好像真的忘记了他们母子,彻底的将她遗忘在了未央宫深处。   王皇后看着昏迷不醒的刘启,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看着他苍老的脸,心骤然一疼,她爱上这个男人了啊,即使曾经再怎么不愿意嫁,如今还是爱上了,沉浸在他给她短暂的美好中,无怨无悔。他日渐消瘦,甚至命在旦夕,可是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他的原配妻子薄氏,不是他一直宠幸的栗姬,是她啊……她现在是他的皇后,是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死后可以和他合葬的皇后啊。   刘启迷茫的睁开眼睛,看着身边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的女子,突然微微一笑,呢喃道:“嫣儿……是你吗?”期盼了这么久,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吗?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一个人在思念你对不对?   “嫣儿?”王皇后一愣,看着刘启朦胧迷茫中唇畔的一抹笑意,心就像是被人挖走了一般,血淋淋的痛。“哈哈哈……”她大笑,狠狠的倒退了两步,原来原来……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的那么宠幸自己,原来只是因为自己和薄氏有四分的相似。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去承认,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可以取代薄氏在他心里的地位。可是,到了今天,他想的念的还是薄氏。   “嫣儿……不要走……”刘启的手伸向王皇后的方向,最终像是耗尽了一生的力气一般,缓缓的垂下,再不见了动静。   王皇后愣愣的看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在门外听见动静的内侍听见动静,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慌忙大喊:“陛下驾崩……”   刘启驾崩,整个未央宫都沉浸在一片哀泣之中,有孩子的妃子还好,可以随着孩子去封底,没有孩子的妃子,只有在宫中孤独终老了。窦太后突然听见这个消息,气急攻心,竟然也晕倒了。刘启的葬礼交予官员以及皇后王氏管理,各地封王纷纷赶来凭吊帝王。   阿娇收到消息的时候,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想到舅舅就这样去了。随后整个长安便已经换上了一层白色,宫人和大臣们都换上了丧服。而刘彻因为是嫡子,更是要在丧气为景帝守灵。   刘启的阳陵早已经修建完成,下葬之前,该来吊唁的都来了,吊唁结束后,举行出殡仪式准备下葬。出殡时灵柩置于丧车上,为刘启送葬的自然他的儿女。阿娇身为太子妃,也必须跟着刘彻一起。宫人在他们的腰间用绳子打上梁哥绳结,用弗从前牵引棺车,这些象征“思慕肠若结”。而后由刘彻带头先在棺车前跪下,阿娇跪在刘彻身边,随后是其他人也纷纷跪下。   阿娇看着紧紧闭着的棺车,心里不免有些哀泣。他自小就疼爱自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些她都知道的。只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舅舅愿意让韩昱为他治疗,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哪怕在韩昱入狱这件事情上,舅舅也是参与了,阿娇觉得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毕竟舅舅是长辈,他也走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耿耿于怀呢?这样想着,心里的悲哀却丝毫不减,反而更加浓郁了。   刘彻先是站起来,而后伸手将阿娇扶起来。阿娇只感觉一阵晕眩,一下子跌到在刘彻身上,刘彻将阿娇扶好,关切道:“怎么了,没事吧?”   阿娇揉着额头,微微摇头:“许是跪的时间久了,有些难受。”阿娇因为最近孕吐,吃不下东西,也不敢乱吃东西,所以消瘦的厉害。   刘彻以为阿娇是因为父皇过世,伤心过度所以才会这般消瘦,连忙体恤道:“送葬你就不要去了,回宫好好休息吧。”   阿娇摆手,这里棺木的味道有些难闻,搞得她全身都不舒适,胸口的恶心感愈发的强烈。阿娇再也忍不住,推开刘彻的手,趴到一边干呕起来。   阿娇身边的宫人连忙过来扶住阿娇,刘彻颇为担心,连忙唤道:“来人,将太医传来给太子妃看看。”   阿娇吐了好久,感觉自己的胃都要吐了出来,这才感觉好多了。闻讯赶过来的王皇后以及平阳公主见到这样的情景,相互看了一眼,王皇后关切道:“阿娇这是怎么了?”   阿娇无力的靠在宫人身上,知道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索性也就大胆回道:“这几天,阿娇总是吃不下东西,闻见过于重的味道,就泛恶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王皇后脸色微变,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指着匆匆赶来的太医道:“快过来给太子妃瞧瞧。”   太医连忙点头,阿娇顺从的将手伸给太医,那太医顺着胡须,随后叹道:“太子妃这是有喜了呀。”这时候,是万不可恭喜的,毕竟陛下还没有入殓,丧期还没有结束,即使有喜事也不能高声宣扬庆祝。   听见太医的话,不仅王皇后和平阳公主愣住了,就连刘彻也愣住了。阿娇将几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摸摸的抚上小腹,装作一脸的惊讶的表情:“你是说,我有孩子了?”   太医确定的点头:“不会有错了,只是这孩子月份尚浅,或许等两个月的时候,脉像会清晰一些。”太医可以肯定阿娇是有喜了,只是却又觉得这脉像好像有点不对劲,时而清晰,时而又摸不着,他暗自想,恐怕是因为日子浅,所以才没有那么清楚,毕竟太子大婚才一个月。   王皇后不确定的再一次问道:“李太医,你可是确认了?”怎么会,这怎么会有孕?难道彻儿并没有点上熏香?   李太医:“会皇后,老臣可以肯定,太子妃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阿娇听见这一个月,瞬间就松了一口气,看着王皇后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在心里冷笑,看来她膳食里的麝香,和皇后脱不了干系。“母后……”阿娇故作娇弱的唤道:“阿娇恐怕不能去送父皇了,还望母后恕罪……”舅舅,对不起,阿娇不能去送你最后一程了,希望你在另外一个世界,保佑阿娇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即使这个孩子不是彻儿的骨肉,但是他的身上依旧有刘家的血脉。   就在王皇后举棋不定的时候,突然一个老嬷嬷走过来,她先向王皇后行礼:“太后娘娘得知太子妃有了身孕,体恤太子妃,下令老奴将太子妃带到长乐宫去歇息。”早在阿娇扶着墙干呕时,就有宫人向长乐宫汇报去了。窦太后知道后,便连忙派了心腹来接人。   王皇后扯扯唇角,袖子下的手死死的握着:“既然母后都下令了,嬷嬷你便带着阿娇下去好生休息吧。”   “诺。”嬷嬷走过来扶过阿娇。阿娇彻底放下心来,走过刘彻身边的时候,刘彻轻轻的拉住阿娇,最后只是低语一句:“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临终嘱咐   阿娇被嬷嬷带到了长了宫,刚刚一到,便有太医过来为阿娇把脉,在荷衣安慰的目光下,阿娇将手伸出来给王太医。   王太医摸着胡须,沉吟了许久道:“太子妃的脉像有些虚弱,颇为不稳定,老臣为太子妃开一贴药,补一补。”   阿娇心中松了一口气,颔首道:“那就麻烦王太医了。”   “太子妃言重了,这是老臣该做的。”王太医说着便转身告退了。出了寝殿,王太医转身去窦太后所在的大殿复命。   窦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坐在主位上:“太子妃的身子如何?”窦太后怎么也想不到,阿娇嫁给刘彻不过一个月,这么快就有了身孕,心里有些疑虑,便找了心腹太医去确认。   “回太后,太子妃确实怀有身孕,只是脉像颇为不稳定,老臣估摸着应该是怀孕初期,再加上太子妃身子娇弱,所以脉像不甚清晰,应该是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窦太后点头:“朕知道了,你先去给太子妃开药,好好调养身子,日后太子妃的一切用度,都由你来负责。”既然阿娇确实有孕了,那么这个孩子,就必须留下来。   “诺。”   皇陵。   汉景帝成功下葬,刘彻等一干诸侯乘坐马车回宫,王皇后还想单独和刘彻说几句话的时候,刘彻却已经先一步上了马车走了。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他掀开帘子看向车窗外,看着眼前快速的略过的景象,思绪也回到了过去。那时候父皇还卧病在床,有时候他也会近身伺候。那一天,父皇和他说了很多,皇位,皇权,阿娇。   “彻儿,阿娇必定是要嫁给你的。”刘启看着守在自己病床前,年仅十六,却异常聪慧的儿子,缓缓道:“朕虽然是这大汉的帝王,可是真正的实权却在你的祖母手里。母后虽然没有当年吕后之心,但是却也不愿意放权。等朕去后,你登基为帝,阿娇就是母后用来牵制你的。”所以阿娇只能嫁给刘彻,即使阿娇心有所属。只是母后想不到的是,他的这个儿子,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无情些,这样很好。   “彻儿知道。”刘彻点头,这些道理他都知晓。   “知道便好,阿娇嫁给你,虽然是母后算计的,但是她也是真心的疼爱阿娇的。”刘启心里有些不忍,但是接下来的话,依旧说出了口:“彻儿,你若是想得到真正的实权,那么就好好的对阿娇。但是你万万不可让阿娇怀上你的孩子……”   “父皇?”刘彻瞪眼,有些不可相信的看着刘启:“为什么?”他想要给阿娇幸福,想看着他们的孩子出生,长大……   “当年吕后把持朝纲,不就是因为皇帝尚幼,甚至是个婴孩么?”窦太后才智都不输吕后,唯一缺少的便是吕后的狠心,吕后是连自己亲身孩子都下去手的。“阿娇若是产下皇子,那么就必定是太子了。”   只是刘启的一句话,刘彻便已经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阿娇一旦生下皇子,就一定是皇位的继承人,他也会处于被威胁皇位的地步。毕竟现在什么都掌握在祖母手中,若是他有什么让祖母不满意了,恐怕他这个皇帝就坐不稳了。明白其中的厉害,刘彻自然也明白了刘启的苦心。可是……想到阿娇,刘彻又有些不忍,一个女人,终身都不能有孩子……   “父皇知道,但是这样唯有对不起阿娇。”只能怪,阿娇生在侯府,就注定了不能生下皇家的孩子。他又何尝忍心这样对待他看着长大的外甥女。也许嫣儿说的对,最是无情帝王家,身为帝王,他只能无情到底。   “彻儿知道该怎么做了,父皇,我日后定会加倍的对阿娇好,即使没有孩子,她也会是大汉最尊贵的女人。”刘彻想,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咳咳……说到底,还是亏欠了阿娇良多……”明明这一切都不该阿娇一个人来承担的,她心有所属,最想要的不过是嫁给心爱的人。然后儿孙满堂,幸福美满……   听着刘启的话,刘彻心一紧,只是神色却异常的坚毅。如果阿娇没有嫁给自己,或许真的会很幸福。那么自己呢?他自认为自己对阿娇的爱,不比那个人少。除了不能给阿娇一个孩子,他可以给阿娇任何东西。所以,他绝不会放手。   马车猛的停下,刘彻从冥想中回神,他沉着脸掀开车帘:“怎么回事?”英俊的脸上略显疲惫,那双眸子却丝毫不减锐利。   车夫慌忙回道:“太子恕罪,刚刚有一姑娘出现,小人没有注意,险些撞上了去。”   刘彻走出来,站在车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马车钱跌倒在地,一脸惊恐的少女,神情甚是楚楚可怜。刘彻蹙眉,转头问车夫:“撞上了?”   “小人及时停住了。”   有侍卫赶上来,刘彻指着少女对侍卫道:“你去问清楚她的来历,然后送她回去。”   “诺。”   话说完,也不再看少女一眼,转身又进了马车:“继续。”   马车继续,刘彻继续走神,如今阿娇竟然有孕了,刘彻的心一般惊喜,一般忧愁。喜的是,阿娇怀了他们的孩子,忧的是,孩子若是女孩还好,但若是男孩,他该怎么办?刘彻没有怀疑阿娇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因为那天床上的落红那般醒目,他还清晰的记得和阿娇在一起时的感觉。   他为了防止阿娇有孕,特地吩咐了心腹,在阿娇的膳食里放了麝香……只是这样,阿娇为何还会有了孩子?难道是因为阿娇最近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   刘彻略为头疼,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现在最主要的是阿娇已经有孕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另一边,侍卫将女子搀扶起来,询问道:“姑娘,你家住在哪里?”   那女子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远去的马车:“这位大哥,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侍卫抬头,骄傲的开口道:“算你走运,那是我们大汉的太子。”   “太子?”女子惊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位大哥,还望恕罪……”   “今天陛下下葬,太子殿下没有心情与你计较,你家在哪里,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小女子已经无碍,就不劳烦小哥了。”女子柔和的摇头,便向侍卫道别,转身离开。她穿过一个小巷,很快就从后门进去了。   “子夫姐姐,你可回来了,公主殿下已经回来了……”小婢悄悄的附在女子的耳边说道:“还好公主今天好像有心事,所以没有过问后院的事情,不然肯定就逮着姐姐了。”   卫子夫宽慰的笑道:“灵儿放心,我这不就回来了。”   “说起来,姐姐今日出去到底是要干什么的,只是一会的功夫,能办什么事情呀?”灵儿十分不解的问道。   卫子夫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微红:“有些事情,你不要知道,我自然是有我的事情。好了……我们还是快些将舞练好。”   “好吧。”灵儿耸肩,既然姐姐不愿意说,她也不能逼着姐姐说呀。   卫子夫看着灵儿的背影,微微的握住自己的手,想到刚刚见到的那个英俊的身影,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几年前,她因祸得福,入了平阳公主的眼,公主看好她,特意花费心思来教她习舞。几年下来,她已经成为府中的舞魁。   一个月前,公主终于告诉了她,之所以培养自己的原因。原来公主是想将自己献给太子,太子……卫子夫缓缓的捂住自己的心,她本是不愿意的,她不想为妾,不愿意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一辈子当妾,甚至连一个名分都没有。她虽然只是侯府的舞女,但是她有她的骄傲,哪怕嫁给穷人为妻,也不要到大户家当妾。只是她没有想到太子会那么英俊……她知道今天太子会为先帝送葬,所以抱着一点希望,看看能不能遇见太子的马车。没想到真的遇见了,也见到了太子本人。   他皱着眉,就像是有无限烦恼在困扰着他,那样幽深深邃的眸子,中有着她看不懂的深意,让她好想为她抚平那紧锁的眉头。   如果她注定了要被送人的话,送给太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公主心情不好,你进去要小心些。”平阳公主的贴身婢子提醒卫子夫。   卫子夫点头:“谢谢姐姐提醒。”   房间内,平阳公主一脸深思的坐在软榻上,见卫子夫进来,蹙眉道:“你来干什么?”刘倩语气颇为不满,有迁怒的意味。   卫子夫盈盈一拜道:“夫人,上次你与子夫说的事情,子夫愿意配合。”上次公主提了一次,公主还很宽慰的说全凭自己的意思,她也只回了要考虑些时日。   刘倩皱眉,这才想起来自己向卫子夫提起的事情。只是现在刘倩的心情正糟糕,哪里有心情和卫子夫废话:“你愿意?”刘倩冷哼:“这平阳侯府何时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刘倩眯起眼眸,冷冷的看着卫子夫:“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想要进宫?”   “夫人?”卫子夫诧异的看着突然变脸的刘倩。   刘倩挥袖:“如今太子妃有孕,本宫要你还有何用,滚出去……”   “诺……”是因为太子妃有孕吗?卫子夫死死的咬唇,有权势可真是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啦啦啦啊   ☆、筹备登基   刘彻回到太子宫后,得知阿娇还在长乐宫,又匆忙的赶到了长乐宫去。阿娇此时正在偏殿里休息,荷衣在长乐宫的后厨为阿娇熬药。刘彻寻来的时候,阿娇正靠在床边,双眼看着窗外,那双美眸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辉,一汪春泉般散发着柔柔的暖意,少了往日的傲然和不易察觉的疏离,让阿娇整个人看上起更加柔美。这是母性的光辉,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柔和。   刘彻看呆了,有了孩子后的阿娇,真的很美……   “阿娇。”刘彻进门,缓步走到阿娇身边。   阿娇回神,抬眸就看见进门的刘彻:“彻儿,舅舅已经……”舅舅已经下葬了吗?阿娇心情微微低落,那个一直很疼爱自己的舅舅,真的就这样没了呀。这是阿娇第二次直接面对死亡,第一次是刘荣,那个温润的少年,永远的葬在了蓝田。第二次就是景帝刘启。至于韩昱,阿娇不愿意接受他不在的事情。   刘彻靠着阿娇坐下,颇为疲惫的点点头:“是啊。”父皇已经走了,接下来的一切都要交给他去完成了。只是有多少重担,在阿娇面前,却突然的就消失了,好像她就是他的良药。   阿娇叹息,想要安慰他一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她和他一样,心事重重。   刘彻的目光转向阿娇的小腹,看着她的手一直抚摸着肚子,一时间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也伸出手想要摸摸阿娇的肚子,柔声道:“孩子还好吗?”掌心是阿娇温热的体温,掌下是一个渐渐成形的小生命,让刘彻觉得奇怪的同时,还酝酿着一种感情。   阿娇有些不习惯刘彻这样的触碰,只是又想到她的孩子还要依赖刘彻,所以即使再不舒服,也任由着刘彻抚摸了。阿娇点点头,温柔的笑道:“还好啊,太医说,只要好好休养就好了。”   “那就好,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有孩子了。”刘彻说着,唇边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虽然很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当这个孩子真的来的时候,他竟然也有一丝欣喜。此时,他也很期待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若是女孩更好,她或许会像阿娇一样。他会疼爱她,就像当年父皇疼爱阿娇那般。若是男孩……   “彻儿,你在想什么?”阿娇见刘彻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肚子,神情怪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让阿娇心里有一些心慌。刚刚刘彻的神情,真是怪异透了,那么的复杂,好像隐藏着很多她猜不透的东西。   刘彻回神,微微一笑道:“我有些累了,就不注意走神了。”这些天一直忙着父皇的丧事,所以连睡觉都不安稳,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倒是有一些困了。   “累了?”阿娇拍拍床里面道:“过来躺一会吧。”   刘彻点头:“好。”随后刘彻脱了鞋子,轻轻的爬到床里面,却没有躺在枕头上,而是轻轻的枕在阿娇的腿上,面朝着阿娇的小腹:“我要和阿娇还有孩子一起。”   阿娇一愣,可是刘彻已经闭上眼了,看着他眼下的乌青,阿娇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拍刘彻的背:“睡吧。”   刘彻枕在阿娇的腿上,难得的睡得有些沉,好像还做了一个梦,可是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忘记了,好久都没有这样好好的睡过了。刘彻睁开眼,却见阿娇靠着床边也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抹淡影,她的眼下,好像也有淡淡的淤青。刘彻的指腹轻轻的划过阿娇的肚子,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犹豫。   这时,有人轻轻的将门打开,却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老嬷嬷。“殿下您醒了?”   刘彻轻轻的爬起来,穿好鞋子下床,仔细的将阿娇放平,为她盖好被子,示意嬷嬷出去说。   “殿下,太后唤您过去一趟。”老嬷嬷一直在门外守着,等着刘彻醒来。   刘彻颔首:“孤知道了,走吧。”   门外,刘彻走后,阿娇突然睁开眼睛,神色复杂的看着门口。刘彻刚刚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来了,她甚至感觉到刘彻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家的肚子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得时间越久,她的心就越慌,但愿是她想多了吧。   “祖母。”   刘彻进门的时候,窦太后就靠在软榻上假寐,刘彻一进门,她就已经醒了。她闭着眼睛指着前面软座道:“坐吧彻儿。”   “诺。”刘彻上前几步,恭敬的坐到窦太后身前:“祖母,父皇已经葬下去了。”   窦太后点头,随即感叹:“启儿命薄呀……还好有彻儿在,朕也省去不少心。”她说着叹息道:“过些日子,彻儿便准备登基吧。”   “诺。”   “你和阿娇成亲不久,阿娇便有了身孕,朕甚是欣慰。”窦太后道:“过些日子你要忙着登基,阿娇就在长乐宫休养便好,朕会好好的照顾她。”   刘彻一愣,却也不好拒绝:“是,孙儿知道,有祖母照顾阿娇,孙儿很放心。”只是袖子下的手却已经紧紧的握起来了,他不喜欢什么事情都要别人来插手的感觉。   “彻儿,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朕相信日后你也会做好一个聪明的帝王。你登基之初,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尽管来向朕请教,毕竟你还小,可是明白?”   “是,孙儿一定多多向祖母学习。”   窦太后颇是满意刘彻的听话:“好了,你也该回去准备一下了,登基大典会有些日子要忙碌的。”   刘彻缓缓的出了长乐宫,他的声音和那高大的长乐宫比起来,是那样的小,微不足道。待出了长乐宫,刘彻缓缓转身看着高高在上的长乐宫,紧紧的握着拳头,早晚有一天他会将实权握在手中,不会这样受制于人。   公元前141年,汉景帝后元三年,3月21日,汉武帝刘彻登基,封其原配妻子陈氏为皇后,其母王皇后为太后,窦太后为太皇太后,次年改年号建元。   在刘彻筹备登基大典的时候,阿娇安心的在长乐宫住下,在这里她倒是不怕有人暗算自己了。刘嫖自府里也听到了阿娇有孕的事情,等到景帝的丧期一结束,就匆忙的进宫来了。   此时阿娇和刘嫖有再多的芥蒂,也不会表现出来了,她还需要刘嫖的保护,还需要娘亲保护自己的孩子。   “阿娇,我的儿。”刘嫖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没有想到阿娇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阿娇垂下眸子,随即扬起一抹笑意:“娘,之前是阿娇错了,现在阿娇也要当母亲了,这才体会到原来娘亲的苦心。”   刘嫖感动,阿娇终于明白自己的苦心了,这么多年的煞费苦心,终于还是得到了认可。这样想着,刘嫖的眼角沁出了泪:“阿娇,为娘以为你都不肯再和为娘说话了。”   阿娇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对刘嫖的冷淡,又想起当初娘亲拿着韩昱的命来威胁自己的场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心里是怨恨娘亲的,可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看,娘亲只是在以自己以为好的方式来为自己好罢了。可是……韩昱,韩昱的失踪也和娘亲有关吧……   “阿娇,娘不会害你的。”刘嫖轻轻的摸摸阿娇的头:“有娘亲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谢谢你,娘亲。”   “傻孩子,过些日子,刘彻就要举办登基大典了,到时候我儿就是大汉最尊贵的皇后了。”刘嫖微微勾唇,带着微微得意,仿佛登上皇后之位的是她自己。   阿娇点点头,只是还是在担心肚子里孩子的安危,想到之前在太子宫里,用食里出现的麝香,阿娇还是有些心慌。等到刘彻的登基大典后,祖母就没有什么理由将自己留在长乐宫了,到时候,她会搬到椒房殿,说不定会面对更多的危险。“娘……有一件事情,阿娇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傻孩子,和娘亲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有什么事情,娘亲会替你解决。”   阿娇张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想要告诉娘亲,她曾经吃的食物里有麝香的成分,可是又觉得告诉了娘亲会很不妥当。依照娘亲的脾气,若是知道了有人对自己下药,定是会大肆调查,到时候说不定会更加的打草惊蛇。“也没什么,就是阿娇日后要搬到椒房殿,身边使唤的丫鬟怎么也要是知心的人,娘亲可不可以从府里再拨些婢子给阿娇?”   “娘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个,当然没问题。阿娇放心,娘亲回去会亲自挑选几个婢子送进宫来。”刘嫖安慰性的拍拍阿娇:“其他的不要想太多了,好好养身子,到时候当一个最漂亮的皇后。”   “好。”   刘嫖出去了,阿娇的心却一直悬着,久久都不得平息。她有一种预感,她日后的生活必须怀着十二分的小心,防备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才能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忧。宝宝,你要好好的长大,娘的身边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连你都没有了,那么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娘也会为了你,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高能-=-   ☆、事发突然   刘彻成功的登基后,王太后便从椒房殿搬到了长乐宫,刘彻不想委屈阿娇,便命宫人将椒房殿重新翻新了一遍,这样阿娇在长乐宫又多呆了一个月,到了四月底的时候,阿娇这才搬回了椒房殿,此时阿娇已经有孕三个月了。   椒房殿的环境,阿娇还稍稍有些不适应,好不容易在长乐宫养好的身子,住到椒房殿后,又开始孕吐了。刘彻看着阿娇吃不好睡不好的样子,颇为心疼:“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怀孕会这样难受。”刘彻轻轻为阿娇拍拍后背,为阿娇顺气,看着她呕吐难过的样子,刘彻叹息:“这样折腾娘亲,一定是个男……”话音一落,刘彻倒是顿住,这样折腾阿娇,万一是一个男孩,他该怎么办?   阿娇笑道:“男孩女孩都好啊,最好是个女孩,因为皇家的男孩会很累的。”   “阿娇也想要一个女孩吗?”刘彻也没想到阿娇竟然会想要一个女孩,一般的母亲,不都是想要一个男孩吗?这样想着,刘彻好像也来了兴趣:“如果是个女孩,她一定是我大汉最受宠爱的小公主。”这样想着,他倒是有几分期待孩子的出生了。   阿娇顺着刘彻的话题,想到将来孩子的出生,突然道:“我不要她是什么尊贵的公主,只要她平安快乐,一辈子就好了。”毕竟,她不是刘彻的孩子,阿娇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会因为生在帝王家,就被许许多多的东西给束缚住。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自由自在的去爱一个人,最后会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   “这可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哦。”刘彻轻轻的摸着阿娇的还没有隆起的腹部:“她呀,就注定了是大汉的公主……不过,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阿娇眨眨眸子:“现在才两个月,哪里有那么快的长大,最起码要到四个月的时候,才会显现出形。”阿娇心里多少是有一点愧疚的,孩子不是刘彻的,却让他有着这样期待的感情,这让阿娇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是这样的。”刘彻恍然,轻轻的环住阿娇的腰,手就这样抚上阿娇的腹部:“睡吧。”   阿娇一愣:“好……”   登基之初,刘彻要有很多的事情要忙,阿娇也不便打扰他,安心的在椒房殿养胎,唯一的心愿便是肚子里的孩子可以平安无事。只是阿娇这样小小的愿望,却也有人不愿意让阿娇实现。   那天,阿娇难得的想要出来走走,在荷衣和另外一个新培养的宫婢小仙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在未央宫的花园里。时值春暖花开,百花齐齐盛开,在这未央宫的一角,争奇斗艳。阿娇走累了,由荷衣搀扶着寻了一座亭子歇下。小仙惦记着外边风大,便回了椒房殿为阿娇取披风。   “翁主……不对,现在该叫你皇后了。”荷衣坐在阿娇身边,一边为阿娇把脉,一边说道:“孩子很健康。”   “有你在我身边,孩子定然是不会有事的。”阿娇拍拍荷衣的手道:“私下里,就不要叫我皇后了,听着别扭,还是怀念你以前叫我姑娘的日子,其实我一直想听你改口叫我……叫我夫人呢。”这样说着,阿娇却突然涌上了泪意,不知道是怀孕了心里脆弱了,还是其他的原因,她突然很想韩昱,真的很想。这些天,她经常做梦,梦见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梦到的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可是等她伸手想要去抓的时候,那一切怎么抓都抓不到。   荷衣别过脸,心里也难过的紧:“你……你打算就这样一辈子了吗?”荷衣忍不住问:“这么久了,公子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出现了。我看陛下是真的对你好的,你真的不想尝试接受吗?”荷衣是真的希望阿娇能够好好的,这些日子,特别是知道阿娇怀孕之后,那个已经登上帝位的男子,那般的疼惜阿娇。就连她这个外人,也觉得感动。既然公子真的不在了,为什么不愿意尝试接受陛下呢?   阿娇哭笑不得:“荷衣,你到底还是不是阿昱的婢子,怎么倒是帮起了外人?”   “我也是为你着想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啦,公子他……他真的不在了,你真的打算这样一辈子?”虽然她也很不想承认,那样强大的公子,真的不在了,但是都这么久了,却还是没有公子的消息,凶多吉少。   阿娇一愣,看着不远处的花朵,迎着暖暖的春风,突然勾起唇道:“荷衣,你知道么?有些人,不动心则矣,一旦动心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是如此,阿昱也是如此的。不要说这或许对刘彻不公平,因为让我先动心的人是他,所以其他人即使再好,也与我无关了。”爱情中没有先来后到,有的只是那一颗砰然跳动的心。   若岁月静好,她愿意与他相守。如果他们注定了一定会在一起,那么她相信,总有一天,老天会将他重新送到自己身边,那时候什么也不能将他们分开了。她会将现在的分离,当作上苍对他们的考验。   荷衣愣愣的看着阿娇的侧脸,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面对阿娇和公子的这份情,荷衣突然也好想有一个可以让她这样深爱的男人,那个人不一定要像公子一样优秀,但是一定要和公子一样,像爱着阿娇一样爱自己。   “傻丫头,你在思春了?”阿娇见荷衣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   “……才……才没有……还有,不要叫我丫头,我好像比你还大的。”荷衣红着脸撇开脑袋,不让阿娇看到自己的脸。   阿娇这才想到,因为这段时间的打击,她的心好像变老了,不自觉的就认为荷衣其实比自己小,其实荷衣还年长自己几岁。阿娇正色道:“不管如何,日后如果荷衣也遇见了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人,一定要同我说,到时候我亲自给你指婚。”   “好啊,能有皇后的指婚,我看谁还敢不娶我……”话音里带着哽咽,如果找不到像公子那样深情的男人,她就一辈子陪着阿娇也好。没有公子在身边的阿娇,其实是很孤单的呀。   阿娇正想要说其他的话,只是突然感到小腹隐隐的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腿间下滑。阿娇心一慌,紧紧的握住荷衣的手:“荷衣……我的肚子……好痛……”   荷衣一愣,随即看向阿娇,却见阿娇的额头上直冒着冷汗,唇色都有些发白。她连忙握住阿娇的手腕,竟然有滑胎的迹象。荷衣连忙背起阿娇,慌乱中将亭子中的茶盘给弄翻了,茶盘下是几瓣散落的红花。   “来人啊……皇后晕倒了……”荷衣慌忙的大叫,很快就有人闻讯赶来了,在宫中巡逻的侍卫闻讯赶来,为首的队长看见阿娇痛苦的靠在荷衣的身上,连忙问:“皇后怎么了?”   “这位小哥,快点,皇后有滑胎的迹象,你快点将皇后抱回椒房殿去。”荷衣焦急的抓住侍卫长的手。   侍卫连忙抱拳:“皇后,臣得罪了。”说着连忙将阿娇抱起来,指挥着身后的几个侍卫道:“你们快去请太医。”   等侍卫长将阿娇抱回椒房殿的时候,就已经有宫人迎了出来,宫人们慌忙的将阿娇抬到了床上,此时太医和刘彻一起赶到了。   “怎么回事,皇后好好的,怎么会滑胎?”刘彻等着荷衣。   荷衣心中微慌,这个帝王,平时和阿娇相处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现在这般的凌厉,从来都是柔和的。这让她以为,这个帝王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今日他这不怒自威的感觉,竟是连公子都是不及的。“是……是,今日婢子带皇后去御花园散步,皇后累了在凉亭里歇息,谁想到,在凉亭的茶盘下,竟然被人放了红花。”   刘彻锐利的眸子阴沉的盯着荷衣:“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阿娇在那个亭子里歇息,正好那个亭子就有了红花,你当朕是傻子吗?”刘彻厉声质问道:“还是说你事先就知道了那亭子里有红花?”   “陛下冤枉……”荷衣连忙辩解道:“婢子是皇后的陪嫁丫鬟,怎么会害皇后,请陛下明查。”   刘彻挥袖:“冤不冤枉朕自有判断,来人,先将这个婢子关起来,等查明了事实再处置。”刘彻的话音一落,就有内侍上前将荷衣拉起来,准备带走。   荷衣知道多说无益,只有等着阿娇醒了,只是……她和阿娇不过就逛了花园,就被人暗算了,那留阿娇一个人在,该有多危险啊,只是荷衣已经被带了出来。   椒房殿外,送阿娇回来的那个侍卫长也在,他见到荷衣被内侍绑着出来,感觉到十分诧异。荷衣见到侍卫长,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连忙道:“这位小哥,你知道的,我没有害皇后,你帮帮我……去堂邑侯府,找大长公主,求你了……一定要快……”荷衣害怕消息还没有传到长公主和太后那里,阿娇就会遭遇不测,所以必须要立即将消息传出。但愿自己赌对了,这个侍卫小哥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阿娇真的没有个刘彻圆房啊-=-   ☆、心有余悸   “陛下,皇后吸入了微量的红花粉末,幸亏发现及时,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静养时日便可。”   刘彻守在阿娇的床边,轻轻的握住阿娇的手,看着她紧紧阖上的眸子以及苍白的唇,脑子里却回忆起了太医说的话。   刚刚得知阿娇出事的消息时,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不是阿娇和孩子的安危,而是如果这个孩子就此没了该有多好……可是,最后他还是赶了过来,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阿娇还有孩子。刘彻轻轻的摸摸阿娇的小腹:“孩子,是父皇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女俩……”   “孩子……我的孩子……”阿娇嘴里不停的呢喃,眼角有晶莹的泪珠缓缓的留下。   刘彻轻轻的吻掉阿娇眼角流出的泪,在她的耳边低喃道:“阿娇,孩子没事,你放心。”   阿娇听见刘彻的话,好似安稳了许多,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刘彻,手护着小腹:“孩子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还会骗你不成?”   阿娇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时候碧月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陛下药熬好了。”   刘彻接过药,碧月将阿娇轻轻的扶起来,刘彻挥手:“你先下去吧。”而后仔细的舀了一勺药吹了吹放到阿娇的唇边道:“来,先喝药吧。”   阿娇乖乖的点头,为了孩子,即使再苦她也要喝,只是唇刚要碰到药,她却又退了回去:“这药是谁开的?”   “自然是太医。”刘彻以为阿娇是怕药苦,在找借口拖延,好笑的摇头:“除了太医,还能有谁。”   “荷衣呢?”阿娇四处看看,却没有见到荷衣的身影,心中大为不安,没有荷衣为她验药,她怎么敢乱吃东西。   刘彻冷哼:“那个丫头被我关起来了,我怀疑就是她想要暗中害你。”   阿娇一愣,随即大声道:“ 不可能,你将荷衣带来。”如果不是荷衣,她的孩子恐怕早就不在了。   “朕已经将她关起来了。”刘彻微微皱眉,阿娇的反应也太大了。   阿娇却突然来了脾气,她一把拍开刘彻手中的药碗,尖锐的喊道:“我相信荷衣,你将荷衣放了,我要荷衣亲自来伺候。”   “阿娇。”刘彻震惊的看着被撒了一地的药汁,再看着阿娇苍白却又尖锐的模样,有些不可置信:“她就那么让你信任?”   “我就是相信她,她是阿昱给我,我就要荷衣。”阿娇心中烦躁,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将身后的枕头也拿出来扔出去,像是得了魔怔。   “原来如此。”刘彻后退一步,眯着眸子看着阿娇,难怪阿娇会那么信任一个婢子,就是因为,那个婢子是那个男人给她的,哈,哈哈……   枕头正好仍在了门口,开门进来的刘嫖吓了一跳,再看看屋子里一片狼藉,惊呼道:“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在看着阿娇一脸的泪痕,以及脸色铁青的刘彻,连忙进来走到阿娇身边:“娇儿,这是怎么了?”   阿娇像是找到了依靠,靠在刘嫖身上大哭道:“刘彻将荷衣关起来了,娘,刘彻欺负我……”   刘嫖连忙拍拍阿娇的背安慰道:“不就是一个丫头,娘从侯府再带几个过来。”   阿娇猛地退出刘嫖的怀里,悲泣的看着刘嫖和刘彻,高声道:“我不要,我只要荷衣,你们已经将我的阿昱带走了,现在还想带走荷衣吗?”   刘嫖和刘彻脸色均是一变,刘彻的脸更是暗沉。阿娇却还是在发脾气:“现在好了,嗝……还有那么多人……嗝,不希望我生孩子,干脆将我一起带走好了……”阿娇越哭越厉害,仿佛要将心里的怨,心里的恐惧,心里的压力都发泄掉。   “带我一起走好了……”阿娇哭着哭着,两眼一黑,就晕倒在了刘嫖怀里,最后还有一句低微的呢喃声:“阿昱……”   刘彻回神高声道:“太医,太医……”   “皇后这是心病呀……”老太医微微摇头道:“皇后恐有心事,再加上孕期的一些不好的心事堆积起来,这才发泄了出来。”   刘嫖听后,轻轻的为阿娇理顺丝发,挥手道:“你下去开药吧。”原来是在发泄,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陛下,将荷衣放了吧。”   “好……”刘彻微微握拳,站在床边看着阿娇。她嘴上说不会再想了,其实心里一直在想着那个男人吧。   “这孩子只是心事重了些,说的话陛下莫要介意。”   “嗯。”刘彻微微眯起眸子,心事重?是想那个男人,想出来的吗?刘彻此时真想将阿娇摇醒,让她告诉自己,他到底哪点不如那个男人,为何要将自己的心这般弃之如屡。可是看着她这样苍白的模样,他终究还是只能无力的放下。“姑姑,我先出去,等阿娇醒了再派人来唤我吧。”   “好。”   阿娇醒来的时候,荷衣已经在身边了,刘嫖也在床边守着,见到阿娇睁开眼睛,这才松了一口气。荷衣从屋外将煨在炉子上的药端来:“翁主,将药喝了吧。”   刘嫖看了荷衣一眼,从她手上接过药来:“阿娇现在是皇后,怎么还叫翁主,一点规矩都没有。”   荷衣一顿,连忙道:“是,婢子会改。”   阿娇撑起身子,看着刘嫖和荷衣,仿佛是忘记了之前的事情,接过刘嫖手中的药碗,慢慢喝掉。“娘亲怎么会在这里?”   刘嫖一愣,随即回道:“我在府里听见宫里的侍卫来说你出事了,这才匆匆的赶进宫。”谁知道,一进来就发现阿娇在乱发脾气,最后还口不择言了。想到刘彻离开时的铁青脸色,刘嫖心里叹息,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阿娇看向荷衣。   荷衣回道:“是那时候当职的侍卫长,也是他送皇后回椒房殿的,不然婢子一个人也真的不是的如何是好了。”   刘嫖看着微微点头:“倒是不知道你这个小婢子还会一些医术。”   阿娇闻言回道:“是呀,娘,要不是有荷衣在,我的孩子早就被人给害死了。”   刘嫖一惊,扬眉冷声道:“有谁敢害皇后肚子里的龙子?”   阿娇嘲讽的勾起一抹冷笑:“今日在御花园,不就是一出好戏吗?”阿娇将药饮尽递给荷衣,看着刘嫖道:“娘亲,你可知道,阿娇这些日子吃睡都不好,就害怕稍微不留神间,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   刘嫖心中微惊,连忙握住阿娇的手询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娇垂下眉头回道:“前些日子,阿娇在膳食里就发现被人下了麝香,若不是荷衣会一些医术,恐怕阿娇和孩子早就一起没命了。彻儿忙于登基朝政,阿娇不希望你们担心,便没有说。可是娘亲,有一次就有第二次,阿娇这些日子已经防备怕了。”   刘嫖勃然大怒:“岂有这种事,可查出来是谁了?”   阿娇摇摇头:“查出来有什么用,这个人没了,说不定还有下一个人,阿娇防也防不过来。”   刘嫖像是有了什么决定,轻轻的抚上阿娇的青丝怜惜道:“苦了我儿,难怪刚刚那般口不择言了……娇儿你放心,这一次娘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有胆子算计她的女儿,就要付出代价,任何人都不行。   “娘亲查到了什么吗?”阿娇反问。   刘嫖点头:“在你昏迷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派人来询问调查过了,那一片御花园,每一个亭子里都被放上了红花。”这明显就是冲着阿娇去的,刘嫖眸子微微眯起来,有凶狠的目光微微透露出来,这是势必要置阿娇肚子里的孩子于死地啊。“娇儿,是谁提议你到御花园去的?”   阿娇扣扣脑袋冥想一会道:“当时在屋子里呆久了,我就随口说要出去转转,荷衣就说在御花园走走,后来就有一个在伺候的宫婢说在东角御花园,花开的正好,可以去那里看看。所以我和荷衣就去了那里。”谁知道会有这么大的陷阱等着自己。   “那个宫婢是谁?”   阿娇苦笑:“这我哪里还记得,那个宫婢好似来送茶水的,听见我的话,随口提的,我也没有去在意。”可是就算找到了那个宫婢也没有用,只要她背后的人还在,那么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永远也不得安宁。   刘嫖将阿娇搂在怀里:“傻孩子,这件事情,娘和你祖母一定会查清楚。你且安心养胎,日后这椒房殿,定是会固若金汤,任何人都伤害不到你。”刘嫖隐约的也能猜到了什么,只是有些不愿意去相信,还需要和太皇太后商议一番才可。   “好……”   门外,刘彻顿在那里许久,心久久不能平静。原来阿娇都知道了,知道了食膳中有麝香,所以心里才会那样的不安,她是因为自己不安全,所以才会那样大发脾气。长期处在惊恐的生活中,难怪会要那样的发泄……只要不是在想那个男人便好,刘彻微微握拳,想到阿娇这一次误吸红花的事情,一甩衣袖出了椒房殿。   “陛下,这是去哪里?”   “备撵,去长乐宫。” 作者有话要说:  ╮(╯▽╰)╭   ☆、纳妃之说   王皇后住在长乐宫的西边,虽然和太皇太后住在一个宫里,但是也有单独的宫殿。刘彻来的时候,没有惊动太皇太后,直接找了王太后。王太后此时正在软榻上假寐,有宫人在一边为她点上熏香,袅袅的青烟将整个寝室都渲染了一种静谧的气息,这让刚刚进门的刘彻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陛下……”宫人看见刘彻进来,慌忙行礼。一声叫唤将王太后唤醒了,她慵懒的睁开眼睛,看着刘彻嗔怪道:“怎么也不让宫人通报一声?”   刘彻沉着脸,挥袖让屋子里的宫人都退下。见到刘彻这样,王太后坐起身子来,询问道:“怎么,可是阿娇出了什么事情?”问话时,刘彻见王太后眼中闪过的算计,心中一沉。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母子二人了,刘彻眯起眸子,幽深邃然的眸子看着王太后:“母后好像很希望阿娇出事情?”   王太后脸色也冷下来:“彻儿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希望阿娇出事?”   刘彻挥袍做到王太后对面,想质问,但是理智还在提醒自己对方是自己的母亲,缓和了语气问道:“亭子里的红花,是不是母后叫人放的?”   王太后脸色一变:“你怀疑我,你竟然怀疑我,我是你的母后啊!”王太后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刘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身儿子会这样看待她这个做母亲的。   “那么母后……”刘彻将怀中的熏香放在案几上,质问道:“您可以告诉儿子,这是什么香吗?”   王太后瞳孔微缩,瞥开目光道:“母后是在为你好。”那熏香正是之前她给刘彻的那一支,男女同房的时候点上,有避孕的效果。   刘彻眸子微沉,带着一点悲痛:“母后,你说你是我的母后,可是阿娇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儿子的骨肉啊,是您亲孙子啊,您怎么就……”   “母后还不都是为了你好。”王太后突然厉声道:“阿娇有孕,其中的厉害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父皇在世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你不愿意伤害阿娇,那么母后来做。”   “您知道父皇说的……”刘彻一愣。   “是啊,母后知道你爱阿娇,不忍心伤害她,所以这个坏人由母后来做,谁知道最后阿娇还是有孕了。难道你不知道阿娇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你多大的威胁吗?”王太后带着阴沉的语气道:“如今你却在责怪母后,彻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刘彻袖下的手死死的握着,心里千回百转。这些道理他都知道,可是做起来却那么难,阿娇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啊。“那今日的事情,究竟是……”   “不是。”王太后坚决回道。   “只是,却和母后脱不了干系,是吧?”刘彻接过话语,王太后最擅长的就是掌握人心,不然她也不会在多年之前,牢牢的掌握住刘嫖的心,让她死心塌地的将女儿嫁给刘彻。   王太后颔首:“是,我不过就在中间说了几句罢了……”她不过就是命人在中间传达了一些话,就成功的挑起了整个事情。   刘彻微微闭眼,脑子里是阿娇竭斯底里的样子,还有她和姑姑无助的对话,缓缓的叹息道:“以后……母后不要再做了,儿子想要……想要这个孩子。”   “好,好,随便你!”王太后冷哼。   刘嫖安慰了阿娇几句,阿娇却转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刘彻,刘嫖顺着阿娇的目光也看见了刘彻。刘彻向刘嫖点点头,缓步走向阿娇:“姑姑,阿娇……”   刘嫖站起来,将位置让给刘彻:“阿娇之前就是心思太重了,彻儿你可莫要怪罪了阿娇,这孩子有心思,却不知道说出来,在心里积压久了,才会这样。”   “我知道,姑姑,是我没有察觉出阿娇的心思……”   阿娇垂着脑袋不说话,刘嫖:“也好,你们好好谈谈,有什么事情说清楚比较好。”要给他们两个一点时间,刘嫖相信这一次之后,阿娇和刘彻之间应该有所进展。   刘彻点点头:“姑姑,您先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阿娇的。”   刘嫖甩袖:“我还要去母后那里一趟。”阿娇的事情还解决,她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开。那个胆敢算计阿娇的人,她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刘嫖转手为他们带上房门,看着他们小两口,心中舒了一口气。   刘彻看着阿娇的脸色依旧苍白,就像是那一块无暇的白玉,不含一点杂色。唇色却也不见一点血色,她垂着脑袋,像是在想着什么,让刘彻看着心疼。“阿娇,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刘彻抬起阿娇的脑袋,看着她略微愧疚的样子,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珠,心也更加不是滋味。   阿娇经过刚刚刘嫖的提醒,也回想起自己刚刚对刘彻发脾气的事情,垂着眉不去看刘彻,只是开口道歉:“我……对不起,我刚刚就是心慌,不是有意要说那些话的,没有真的……”   “是我不好。”刘彻打断阿娇的话,宽厚的大手轻轻的将阿娇揽在怀里:“是我不知道原来在我身边,阿娇也会这么害怕,我竟然还不知道阿娇心里的害怕。”是他没有保护好阿娇,才会让阿娇有了这样的不安感觉。这些天他忙于父皇的事情,竟然一点也没有考虑过阿娇的想法,也没想到,母后会对阿娇下手。   阿娇听着刘彻胸口震耳的心跳声,心里的那一点不安,竟然也就慢慢的平息下去了。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不能像韩昱一样给自己有足够的安全感,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却是令自己很安心的存在。“刘彻,谢谢你,至少还有你在我身边。”阿娇如是说道。阿昱,在我和宝宝都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在我身边呢,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   “阿娇,以后不会了,以后你不用这么担心了。”刘彻如若誓言一般说道:“我不会让你再感到不安,你喜欢荷衣在你身边,那么她就是你身边的上等女官。”   “谢谢……”   刘彻拇指轻轻拭去阿娇眼角的泪,低头轻轻的吻住阿娇的唇。唇齿间还混杂着阿娇的泪,咸咸还带一点苦涩的味道。多日不曾和阿娇有过接触,刘彻下腹涌起一股热气,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鼻息的喘息着热气,喷洒在阿娇脸上,难得的她苍白的小脸有些许暗红。   阿娇却还是有些抵触刘彻的近距离触碰,侧脸想要避开,却抵不过刘彻的力道,待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连吻也不规则起来的时候,阿娇这才猛地推来刘彻:“彻儿,不要……”见刘彻一瞬间的变脸,这才解释:“孩子,小心孩子……”   刘彻回神,心里暗骂自己不知轻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只是将阿娇揽在怀里,顿了许久后道:“我不碰你了,待会我去宣室殿处理政务,你好好休息……”说着,放开阿娇,为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转身欲走。   阿娇想着,她和刘彻就是洞房的那一次,之后刘彻就忙着朝政,后来舅舅身子不好就更加没有时间在一起了。现在自己有孕,刘彻也有两个月没有碰女人了呀。这样想着,阿娇一把拉住刘彻的手,嗫嚅道:“彻儿,要不你纳些妃子吧……我现在有孕,就让妃子伺候你也好。”阿娇是好意,也是真的想为刘彻纳一些嫔妃,这样她只要一心待产,生孩子就好,不用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谁知道刘彻猛地转身,那双利眸像是要看穿阿娇心底的心思一般,带着一点不敢相信问道:“阿娇,你在说什么?”   刘彻的眼眸太过于震慑,阿娇不自觉的缩了缩却还是道:“我说,不如找几个妃子,来代替我伺候你吧,不然……”   刘彻甩了阿娇的手,忍着怒气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你好好休息。”说着,便已经大步离开。刘彻怕自己再不走,就会忍不住去质问她,为什么她都不在意他的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她怎么能不在意,怎么就不在意?   刘彻的心里微微的悲凉,可是阿娇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皇后有孕,为皇帝找嫔妃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母后也经常劝父皇雨露均沾,可是这话从阿娇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的别扭,让他难受呢?   阿娇奇怪的看着刘彻隐忍着怒气却又有些凄哀的背影,心里有些迟疑,自己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会这样的生气,皇帝,不都是有很多妃子的吗?   爱情,有些时候其实是很悲哀的事情,因为阿娇爱的人是韩昱,所以能想到的就是独占他,而对于刘彻,于阿娇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亲人得存在,他可是是表弟,可是是丈夫,却唯独不是她爱的人。男人,特别是皇帝有妻妾是很正常的事情,刘彻没有纳妃阿娇反而会觉得奇怪,因为阿娇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让刘彻为了自己废除后宫。   所以,在阿娇,韩昱还有刘彻这三个人的爱情里,这份悲哀是刘彻的,可是又何尝不是阿娇和韩昱的呢?明明相爱,却不得相守,他们彼此的身边都有一个他们不爱,却爱他们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何人害吾   要找到在御花园给阿娇下药的人,对于太皇太后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在审问了御花园当值的侍卫和在这附近伺候的宫婢之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下药的婢子。在知道婢子竟敢有胆子谋害阿娇的原因之后,刘嫖怒不可遏:“好一个刘彻,竟然隐瞒了这么久……”   婢子在阿娇嫁给刘彻之前,就是太子宫里,刘彻房间里的宫婢。刘彻虽然没有纳她为通房,但是在太子宫还没有女主人的情况下,那个婢子还是有一些说话的余地的。后来阿娇嫁进太子宫,刘彻自然不愿意让一些不相干的人影响到他和阿娇。   婢子虽然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办法,就在太子宫里干些杂活。后来阿娇有孕,刘彻依旧心无旁骛的睡在主殿里。婢子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想要趁着阿娇有孕期间重新获得刘彻的宠爱,谁知道刘彻狠狠的拒绝了她,并且将她调离了太子宫。   婢子心里妒忌,却也只能放在心里,不敢表现出来,毕竟阿娇已经是皇后了。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曾偷偷的看着那个英俊的帝王用着那般不曾有的温柔对待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时,婢子越发的妒忌了。   就在这个时候,王太后派来的人在婢子身边推波助澜,说了一些让婢子心动的话,例如皇后一旦不能有孕之后,陛下就会纳妃,到时候她就有机会了。在这样的想法的折磨下,婢子最后还是动手了。她在椒房殿的小姐妹那里得知了皇后想要游园,却又不确定皇后会在哪一个亭子里歇息,所以在那附近的每一个亭子里都放了一些红花花瓣和粉末。   “婢子罪该万死,一时鬼迷心窍,现在但求一死,希望太皇太后成全。”婢子跪伏在地上,悔不当初。   “只求一死?”刘嫖冷笑,一脚将这个婢子踢开,冷声道:“你谋害皇嗣,还想得到饶恕?就算将你凌迟,也不解本宫心头之恨。”刘嫖说得咬牙切齿,那样子就恨不得将这个婢子给千刀万剐了。她虽恨这个婢子,但是更恨刘彻。想到在之前,自己还和阿娇千般保证,刘彻的身边还没有什么通房,谁知道现在伤害了阿娇的,就是这个本不该存在的人,这要她以后怎么还和阿娇说,让她情堪以何?   “馆陶。”太皇太后打断刘嫖的怒气,指着跪在地上的婢子道:“来人,将这个婢子拖下去,然后传朕旨意,将太后和皇后带来。”   “诺。”有侍卫将婢子拖了下去。   刘嫖不解:“母后,将阿娇带来?这样的场面怎么给阿娇看见啊。”刘嫖是万分不想阿娇接触这样的事情的。   太皇太后叹息:“娇娇现在已经是皇后了,她需要学着怎么来打理这未央宫,朕不能总是护着她。有些事情她也要自己学着处理,趁着朕现在还有一些精力,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希望日后阿娇也可以在未央长乐两宫撑起一片天。”这就是成长的代价,需要看见许多肮脏的事情,才能有所成熟。   刘嫖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呀,娇娇现在已经是皇后了,还好有母后在。”   “馆陶,彻儿是皇帝,以后总会要纳妃的,就算他在娶阿娇之前有通房,也是在情理之中,这件事情你也要和娇娇说清楚。”   “……好,母后,我知道了。”   内侍来椒房殿接人,阿娇让荷衣帮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内侍一起去了长乐宫。到了长乐宫,却在门口遇见了王太后,王太后意外的看见阿娇,慈爱的牵住阿娇:“阿娇的身子可有好些了,怎么就出来了?”   阿娇笑道:“谢谢母后关心,是祖母唤阿娇过来的,阿娇也不知道是何事呢。”   “哎,原来是这样,之前母后还想去椒房殿看看你呢,现在见你的气色还是可以的。”王太后挽住阿娇的手:“一起进去吧。”   “好。”   刘嫖见王太后和阿娇一起进来,感觉有些怪异,却也没有想太多,连忙让宫婢为阿娇添一个软垫。阿娇坐定之后,疑惑的看着刘嫖和太皇太后:“不知道祖母唤阿娇所谓何事?”   太皇太后道:“朕已经找到谋害阿娇的人了,一切都已经清楚了,现在就由阿娇你来处置。”   阿娇一愣:“我来处置?”现在这事情,怎么也不应该由自己来处理,再不济还有太后在。   果然,王太后脸色微微一变,太皇太后直接越过自己,将权利给了阿娇,不管怎么说都让她心里不舒服,但是她却依旧笑道:“阿娇处理也好,毕竟是和阿娇有关的事情。”   阿娇敛眉:“既然祖母将这件事情交给阿娇处理,那么阿娇定会将事情好好处理。”阿娇示意一边的内侍将那个宫婢带来。   不一会,一身狼狈的宫婢被侍卫连拖带拽的带进了大殿。阿娇皱着眉看着跪在那里陌生的婢子,疑惑道:“本宫并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害本宫?”刚刚得知自己被人暗算的时候,阿娇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但是经过几天的休息,心情也就平静了下来。如今真凶就在眼前,阿娇也可以心平气和的问为什么了。   “婢子……是婢子一时鬼迷心窍……”   “本宫在问,你为何要害本宫。”阿娇厉声道,微微眯起凤眸,眸光里是不曾有过的凌厉,天生的贵气和霸气让婢子瑟瑟发抖。   “因为婢子嫉妒……嫉妒皇后……”   听完婢子的描述后,阿娇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是因为喜欢刘彻啊。阿娇拧眉,如果因为喜欢刘彻,所以伤害她的孩子,这并不能是她原谅她的原因。“这就是你要谋害皇嗣的原因,还是说有谁命令你这么干的?”阿娇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婢女,会因为一时的嫉妒心就有胆子来伤害自己,说不定是有什么在指使她。   阿娇的话音一落,太皇太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王太后却也微微的变了脸色。   “不……没有人指使婢子。”   阿娇挑挑眉,也许真的没有,也许是她不愿意说,会不会就是和在她膳食里下药的是同一个人呢?阿娇眯起凤眸:“不管有没有,你最后都难逃一死,但是如果你说出来的话,本宫或许会饶你一命。”   “真的没有……”此时婢子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了一个身影,在自己嫉妒发狂的时候,有人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可是在事情爆发以后,她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好像也不算是指使吧。   阿娇由荷衣扶着站起来,慢慢的走到婢子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婢子在阿娇的目光下,越发的颤抖,在这样的目光下,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仿佛只要对方的一个命令就可以让自己粉身碎骨。   阿娇转身看向太皇太后:“祖母,这个婢子既然是陛下的人,依阿娇看,还是让陛下处理吧。”阿娇之所以想要交个刘彻处理,也是有考虑的。一来,是看看刘彻的决定,二来是想为刘彻纳妃。   “什么事情要给我来处理。”刘彻突然走了进来向在上面坐着的长辈行礼:“祖母,母后,姑姑。”   阿娇微微一笑:“陛下来的正好,就交给陛下处置吧。”阿娇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随后低声道:“陛下之前怎么不和阿娇说一声,早知道陛下宠幸了身边的婢子,应该收进房里来的。”若是早早的将这个婢子收进房,或许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了。   婢子惊喜的看着走进来的刘彻,心里还期待着陛下可以救自己。可是进门的帝王,那双星眸里是掩饰不住的杀意,让她徒然绝望了,陛下是不会救自己……   刘彻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子,抬眸时掩盖下眼里的杀意,转瞬间又柔和了许多,虽然更多的却是尴尬:“阿娇,我……”只是现在长辈还在,他又该怎么辩解。   阿娇摇头,小声道:“有些事情我们私下说吧,现在将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既然阿娇让朕处理,那么……”刘彻眸光慢慢变利:“谋害皇嗣,其罪当诛。”说这话时,刘彻不经意间扫向了王太后。   太皇太后点头:“既然陛下下旨了,那么就按照陛下说的去做。”她很满意阿娇询问的问题,以及处理的方法。阿娇不笨,该考虑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这个婢子本就难逃一死,与其自己下旨杀人,倒不如交给刘彻。   侍卫将婢子给拖了下去,婢子仿佛生无可恋一般,死气沉沉的任由人拖走。她回忆起了以前伺候帝王的日子,仿佛就是一场梦一般,一场将自己推入地狱的梦……   阿娇看在眼里,并没有不忍心,毕竟这个婢子是要伤害她的孩子的。等婢子被拖走,阿娇跟着刘彻坐在案前,突然看向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说道:“祖母,母后,经过这样的事情,阿娇觉得应该给陛下纳一些妃子,毕竟阿娇现在有孕,不合适伺候陛下。”   刘彻闻言,倏地握紧拳头,看向阿娇,却见到阿娇笑意嫣然的凤眸。 作者有话要说:  妹子一直在问,韩昱何时出场,我估算了一下,大概在第四卷卫子夫出场的时候。   ☆、嫔妾齐全   在座的诸位对于阿娇提出的话都有些诧异,王太后率先反应过来,她早就想让刘彻纳妾了,只是碍于太皇太后,并没有向刘彻提起,如今阿娇自己提出来,那也正好。   窦太皇太后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娇娇你可是认真的?”她诧异过后,却又觉得阿娇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在情理之中,因为她的心并不在刘彻身上。如果不爱,又何必在意她身边有什么人呢?   阿娇笑道:“自然是真的,身为陛下的妻子,阿娇理应为陛下着想。”   “好好,身为皇后,阿娇能有这样的觉悟,朕甚是欣慰。”太皇太后颔首:“那么给皇帝纳妃的事情就交个娇娇去办吧。”   阿娇转眸:“是,阿娇一定会将事情办妥。”如果可以,她想为刘彻选一个称心妃子,希望她可以代替自己好好的照顾刘彻。   刘彻只能默默的将苦涩的感觉放在心里,酸涩的以为充斥着全身,那种无力感怎么也无法抑制。   阿娇自太皇太后面前应下了微刘彻纳妾的活,第二天就开始着手准备纳妃的事情。面对刘彻隐藏的情绪,阿娇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王太后也趁机找阿娇说话,明里暗里的询问阿娇可有什么人选。   阿娇是明白人,知道王太后想要推荐人过来,阿娇也从善如流的说道:“阿娇想先从世家里挑选一些合适的女子,最后选出来让陛下先瞧瞧。”   王太后点头:“从世家挑选固然是好,只是还是有一个知心的去伺候彻儿比较好。”   阿娇直接问道:“母后可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彻儿的舅舅家有一个表妹,自小和彻儿的关系不错,应该会很好的照顾彻儿。”   阿娇眨眨眸子,笑道:“既然是母后推荐的,自然是极好的,阿娇会仔细留意。”   王皇后笑道:“阿娇有这份心实属难得,不过你也要仔细自己的身子,可不要为这些事情忙坏了自己。”   “阿娇晓得,母后放心。”   早上王太后刚刚来过,午后刘嫖也过来了。刘嫖和阿娇倒是直言不讳:“娇娇,刘彻的妃子你可要选仔细了,最好选一些可要掌控的。”   阿娇无奈:“娘,阿娇知道了,这些事情阿娇有数。”   “你有数?”刘嫖有些恨铁不成纲的点了点阿娇的脑袋:“还没见过有妻子主动给丈夫纳妾的。”   阿娇撇唇:“娘亲不是也给父亲纳妾的吗?”   “那是因为我之前一直没有怀上你,不能让陈家绝后,所以才为你父亲纳妾,可你不一样,你现在已经坏了孩子。”   “娘,就算陛下纳妃了,我依旧是皇后,你在担心什么呀……”   刘嫖最后无奈叹息,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阿娇因为不在意刘彻,所以也就不在意刘彻的妃子了。“韩敏是个不错的孩子,她的母亲和我是至交,她进宫后也可以来帮衬你一些。”   “韩敏?”阿娇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这个韩敏是谁。   “就是……弓高候府的嫡女。”   阿娇:“……”是他的妹妹啊,阿娇一愣。都这么久了,她都快要忘记这号人物了。自从他出事后,弓高侯府也一蹶不振,因为娘亲想要对付的人只是他,所以并没有牵连侯府。如今刘彻纳妃,弓高侯府自然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刘嫖也乐意帮忙。   刘嫖见到阿娇愣神,知道阿娇又想到了什么:“娇娇,你还在想着他?你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当初的诛杀令是她亲自下的,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汇报,虽然不见尸首,但是一定活不成了。   阿娇神情转淡:“娘,阿娇知道了,会将韩敏列选在其中的。”   “娇娇……”   刘嫖还想再说什么,阿娇却已经下了逐客令:“娘,阿娇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先歇下了,您自便吧。”说着,就转身向后寝走去。   “唉……”   靠在门边,听着刘嫖的那一声叹息,以及脚步声,阿娇缓缓的瘫坐在地上。阿昱,娘说我不应该再想你了,可是为什么我就是忘不了你?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我怎么也找不到你……等你,是我活着唯一的信念了,我希望我可以等到你来找我的那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阿娇有孕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每天看着隆起,像一个小丘陵一般的小腹,心里就像是抹了蜜一般甜。她甚至可以想象到等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像韩昱多一点呢?   “姐姐,现在是夏天,就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不要总是闷在屋子里,对孩子有帮助。”搀着阿娇的是韩敏,荷衣一脸深仇大恨的抱着蒲扇跟在后面。   五个月前,阿娇左挑又选,选了五个女子,其中韩敏是刘嫖推荐的,还有刘彻舅舅家的女儿田恬是王太后推荐的,阿娇自己选了三个相貌和品行较好的世家千金让刘彻作为挑选。刘彻只留下了一句全由皇后做主,便再未理会阿娇。最后阿娇将韩敏,田恬以及一个世家千金留了下来。   五个月间,刘彻有欲望了,也会去她们的房里,但是更多的时候就是住在宣室殿,或者拥着阿娇入睡。除了刘彻在自己房间的日子,阿娇感到不适以外,其他时候,还是蛮轻松自在的。   就像现在……   韩敏知道自己能在后宫站稳脚步,全要靠阿娇,所以全力的讨好阿娇。阿娇选中的那个妃子王美人,也因为阿娇的知遇之恩,温顺听话。唯独刘彻的那个表妹田恬,有些会折腾,但是阿娇并没有放在心上。   走了一段路下来,阿娇有些热了,韩敏要带阿娇去前面的凉亭坐下歇息,荷衣连忙先一步进去,仔细的检查了里面是否安全,等确认无误后这才搀着阿娇进去。   韩敏笑道:“姐姐可真是仔细呢。”   阿娇点头:“自然……”自从之前发生了御花园事件后,阿娇越发的小心。   “不知道敏儿什么时候可以和姐姐一样,怀上孩子……”韩敏一脸期待的看着阿娇已经隆起的小腹。   “那也要你和陛下多努力才是。”   “姐姐……”韩敏突然撅着唇道:“陛下这些日子都到我的房里了……”   阿娇眨眨眸子,刘彻最近朝政有些繁忙,有时候在宣室殿忙到深夜,她还会叫碧月熬些粥送过去。有时候不是很忙,他也会到椒房殿来陪自己……那阵子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贴着她的肚子,和孩子说话,这让她既无奈,又有些心酸。无奈的是,那时候的刘彻就像个孩子,心酸的是为什么在她身边的不是韩昱……   “姐姐,你在想什么?”   阿娇回神,笑道:“陛下最近政务繁忙,等歇下了,自然会去你房里的。”阿娇如何不知道,韩敏这是在抱怨自己,怀孕了还霸占着刘彻,天知道她也不想刘彻到自己房里来呀。   “姐姐,这可是你说的,陛下最爱的还是姐姐,所以敏儿相信姐姐。”韩敏闪着眸子看着阿娇,阿娇有些晃神,这双眼睛有些像那个人呢,呵……怎么说他们都是兄妹啊……   对于韩敏的变相向自己索要承诺,阿娇并不在意,点头答应道:“你只要不再和田美人过不去,陛下不烦心了,一定去你房里。”   韩敏撅唇:“谁和她过意不去,她就是仗着是太后的侄女,以为很了不起,欺负我和王姐姐。也不看看这未央宫里谁最大,都不将姐姐你放在眼里了。”   韩敏和田恬不对盘,娘家身份微低的王美人夹在两人中间左右受气。好在还有阿娇在她们中间制衡,才没有过多的矛盾。只要她们没有将自己牵扯其中,阿娇并不介意她们斗争,如今韩敏却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阿娇心里觉得好笑。“这未央宫自然是陛下最大,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田美人是陛下的表妹,受宠一些有什么不正常?”   韩敏奇怪的看着阿娇:“姐姐都不在意吗?”   阿娇一愣:“在意什么?”   “陛下之前一直在宠幸田美人,都不理会姐姐的时候,难道姐姐都不在意?”韩敏真的很好奇:“喜欢一个人,应该很在意他身边的女人的吧,敏儿就很在意陛下喜欢那个田美人呢。”她幼时对还是太子的陛下一见倾心,那时候还嫉妒过皇后,为什么如今的皇后却一点也不在意呢?   阿娇恍然,托着腮模棱两可的回道:“在意又有什么用,他是皇帝,注定了会有很多的妃子,要是我各个都去在意,那我岂不会累死?”阿娇倒是希望刘彻真的去喜欢一个女子,谁都好。   “皇后说的有理。”刘彻负手走近,话语里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什么各个都去在意,她根本就是不在意的,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身边有其女人。不然也不会求着为他纳妃了……之前他故意专宠田美人,想要试一试她的真心。可是她依旧每天好吃好喝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仿佛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着实气人。他自己郁卒,真是自作自受。   刘彻的身后,田美人盛装出现,笑容就和她的名字一样恬美:“不愧是皇后姐姐,就是比某些人看得开。” 作者有话要说:     ☆、甘泉避暑   “不愧是皇后姐姐,就是比某些人看得开。”   阿娇和韩敏看去,韩敏忍不住站起来,怒视田恬,却被阿娇一把拉住了。韩敏回神,忍住自己的脾气,笑盈盈的看向刘彻:“妾见过陛下。”   刘彻挥手示意她起身,跟在刘彻身后的田恬上前向阿娇行礼:“妾见过皇后,皇后好雅兴,和韩妹妹在这里赏花。”   阿娇淡笑不语,倒是韩敏忍不住讽刺道:“陛下政务繁忙,田姐姐这般将陛下拉出来散心吗?”   “怎么敢,不过是路上遇见了陛下,陛下说带我过来歇息。”田恬娇羞的看了一眼刘彻,得意的瞥向阿娇和韩敏。   阿娇点头,由荷衣搀扶着站起来,笑着看向刘彻,慢慢的走向他道:“陛下,好雅兴。”   刘彻剑眉一凝:“我去椒房殿找你,听宫人说你在御花园,所以就过来了,路上遇见了田美人。”   阿娇不甚在意的点头,知道刘彻这是在向自己解释,只是她真的不在意。她看了看刘彻身后人比花娇田恬,又看了身边的韩敏说道:“陛下难得歇下来,你们两个就好好的陪着陛下吧,我出来也累了,荷衣扶我回去吧。”不想再掺和他们的争斗中,自从她们进宫后,这样的戏码太多了,阿娇都有些厌烦了。   刘彻微微皱眉,看了身边的田恬道:“你在这里好生陪陪韩美人,朕要送皇后回去。”   韩敏和田恬都来不及挽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彻搀扶着阿娇走远的背影。田恬不甘心的走到韩敏身边,冷嘲道:“有些人,就算再怎么百般讨好,也抵不过在陛下心里的地位。”   韩敏也不甘示弱:“有些人,每天就知道扒在陛下身边,可是陛下依旧不稀罕。”   “你……”田恬怒视韩敏,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冷笑:“就算陛下不稀罕我,那也不见的陛下会稀罕你,好歹我还是陛下的表妹。”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表妹算什么?陛下在意的还是皇后,皇后可是和陛下一起长大的表姐。”有时候韩敏觉得自己很可悲,她也很想说,自己也是和陛下一起长大的,陛下也曾经常过侯府,虽然不是在找自己。可是话到了最后,却发现这后宫之中也只有皇后可以打压田恬的气焰。   “我……”田恬语塞,是啊,就算她的姑母是太后又怎么样,一样是比不过皇后的。皇后的身后,有太皇太后和长公主,她是比不过的呀……   两个女人都沉静下来,最后还是韩敏觉得无趣,甩袖走了。   刘彻扶着阿娇慢慢的走回椒房殿,一路上,刘彻一直沉着脸不说话,阿娇也不知道说什么,所以也就这样慢慢走着。刘彻心中有气无处可发,步子越发的快,阿娇有些跟不上了,想要挣脱刘彻的搀扶,却让刘彻更加不快。   “彻儿……”阿娇不得不开口唤住他。   刘彻顿住脚步,转身看着阿娇:“何事?”那双眸子幽深,像是寒潭一般,倒映着阿娇的身影,就好像要将她吸进去。   阿娇甩开刘彻的手:“你怎么了,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了。若是有什么急事,你先走就好了啊。”阿娇护住肚子,生怕一不小心就跌倒了。   看着阿娇鼓鼓的肚皮,刘彻心里一柔,温声道:“是我不好,阿娇莫要生气。”   跟着刘彻慢走的步子,阿娇说道:“韩美人向我抱怨,你不去她房里了,我都快要听烦了……”   刘彻转眸看向阿娇,黑眸里有转瞬间的欣喜:“阿娇在意这些?若是不喜欢听,就不要听了。”   阿娇奇怪的看向刘彻:“彻儿,你是不是喜欢你的表妹田美人,所以才冷落了韩美人?”   刘彻皱眉:“为何这样问?”   阿娇鼓着唇道:“若是彻儿不喜欢的田美人的话,就偶尔去一下韩美人的房里吧,省得她总是和我抱怨,对了还有也顺便去王美人那里。如果彻儿喜欢她的话,就好好对她,天天去她房里也没什么。因为啊,女人是很小气的呢,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分享……”话一说完,阿娇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抬眸就看见刘彻已经停住脚步,那双黑眸里欣喜不再,徒然出现了一抹炙热的怒意,灼烧着看着阿娇的眸子。   “那么……为什么阿娇会愿意将我和别人分享?”刘彻隐忍着怒气,是你从来没有将我当成丈夫,还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意?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愿意接受。   阿娇撇撇唇,连忙回道:“我当然也在意啊……只是我是皇后,若是不做好表率,如何管理后宫?彻儿你不要想太多……”阿娇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都不敢去看刘彻受伤的眼睛。   “可是你一直将我往别人身边推。”   “我……我……我在假装大方,因为我可不想被别人说成是妒后。况且,我现在还有孩子,一定会伺候不周的……”阿娇在心里都想哭了,都怪自己一时嘴快,什么都往外说,真相抽自己两下。   刘彻捏着阿娇的下巴,让阿娇和自己对视,看着她眼眸里闪过的心虚,袖摆下的拳头微微握紧,最后无力的松开。“回去吧。”说着就放开了阿娇,负手走在前面。   阿娇和荷衣对视一眼,在心里呼了一口气,跟在他的身后。   椒房殿的夏季是炎热的,好不容易在凉亭里坐了一会,现在又回来了,阿娇心情难免会有些烦躁。刚刚一会来,就有婢子为阿娇将热水放好,然后为阿娇沐浴更衣。   怀孕七个月,阿娇的腿就像是柱子一样粗,每每走动过后,就会很酸痛。特别在夏天天热,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多,但是很容易出汗,汗水黏在身上,阿娇基本上是一出汗就要洗澡的。洗完澡后,阿娇无力的躺在软榻上,有宫婢将冰块搬来,婢子将冰块放在里阿娇不远的地方,为阿娇煽风。微微的凉意拂来,阿娇舒服了许多。   荷衣过来跪坐在阿娇身边,为阿娇揉捏着小腿,希望减轻阿娇的酸痛感。   刘彻见荷衣这番动作,不解的问:“这是在干什么?”   荷衣回道:“为皇后舒缓腿上的酸痛感,皇后有孕,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腿上,需要及时的舒缓疼痛,不然晚上睡觉会疼的更厉害。”   前些日子,阿娇不知道,夜里睡觉就是被腿上的酸痛给疼醒的,一夜都没有睡着,最后就抱着膝盖靠在床边默默的流泪。那时候她最想要就是一个肩膀,可以给她依靠的。可是谁都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最后还是荷衣起夜,想要来看看阿娇的情况,这才发现阿娇就靠在床栏上睡着了,好在那时候是春末,没有冻到了。   刘彻止住荷衣的手道:“让我来,你过来教我怎么捏。”   荷衣一愣,看向阿娇。阿娇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么行,这样的事情荷衣来就好了。”   刘彻固执的将阿娇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不理会阿娇,却看向荷衣:“我该怎么捏?”   荷衣见阿娇也无奈,只好让开让刘彻来,她站在一边指导捏哪里,哪里该轻一点,哪里有穴位。   刘彻的大手很有力气,效果也比荷衣捏的好,酸痛的腿在刘彻的手下来回几下,感觉就好多了。刘彻边捏边问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样酸痛的?”   阿娇扣扣脑袋:“腿变粗以后。”那个时候,刘彻已经不宿在椒房殿了。   “以后,我天天来给你捏吧,我捏的比她好。”刘彻如是说。   好是好,但是阿娇还真的不想麻烦这位皇帝陛下屈尊为自己捏,连忙拒绝道:“你朝政那么忙,会来不及的。我这边又荷衣就……”阿娇的话顿住,一脸惊讶的摸着肚子,满脸的惊喜和不可思议。   “怎么了?”刘彻不解的看向阿娇。   “他……他在动……我的孩子他刚刚动了……”阿娇断断续续的说出来,热泪盈眶。七个月了,她的孩子终于来向她证明,他是一个有生命的个体,他在和她打招呼呢。阿娇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和心酸,看向荷衣:“荷衣,他在动……”   刘彻也是一脸惊奇,所以忽略了阿娇刚刚的诉说不是在像他,而是一个婢子。他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的附在阿娇的小腹上,掌心下是炙热的温度,却不再有任何动静。“没有动呀……”刘彻迟疑的看着阿娇的肚子,而后将耳朵也附在了阿娇的肚子上,隐隐约约的好像听见了很小很小的心跳声。   阿娇眨眨眸子:“也许他现在不想动了吧……”也许是因为她的孩子知道你不是他的父亲……   “阿娇,我……好像听见他的心跳了……”刘彻也是一脸惊喜,那个表情就像是捡到宝贝的孩子。   阿娇咧唇,却再也笑不出来了,猛地将人埋进被子里大哭。韩昱,韩昱……孩子已经会动了,你在哪里,为什么你还不来,我等的好辛苦啊……   “阿娇,你怎么了?”刘彻一时间惊慌,无措的看向阿娇。   荷衣连忙道:“孕妇就容易情绪不定,大起大落的是常事,皇后应该是喜极而泣吧……”   刘彻激动过后,又被阿娇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一闹,也平静了下来。他自身后拥住阿娇道:“阿娇不哭,过些日子,我带你去甘泉宫避暑,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阿娇待产   “阿娇不哭,过些日子,我带你去甘泉宫避暑,可好?”   阿娇一边抽噎一边抬着哭红的双眸看向刘彻:“甘泉宫?”   “是呀,最近没什么事了,我带你去甘泉宫避暑,如何?”因为蒙在被子里,阿娇的额上已经汗湿了,刘彻仔细的为阿娇将丝发理好,用袖子为阿娇将汗擦干。   “好……”阿娇点头。   刘彻在心里叹息,甚至还有一些庆幸,还好这个孩子活了下来,还好……这时候的他,也有些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不论男女。   最后,刘彻在椒房殿里用完晚膳后,本来不想走的,却被阿娇以因为怀孕,所以变丑了为由赶了出去。阿娇自然是不敢将刘彻留下的,最近她夜里常常涨奶,更加难受,身上全是奶腥味,这样子还怎么让刘彻留在椒房殿过夜。   刘彻走后,孩子又动了几次,阿娇高兴的搂着荷衣大哭。荷衣自己也湿润了眼角,此时要是公子在有多好啊。   三天后,刘彻兑现承诺,将未央宫的一切事宜交给了太皇太后,随后准备带着阿娇和一干朝臣去甘泉宫。甘泉宫是在长安以外的离宫,实际上是个宫殿群,是座大型的园林,可以用来避暑狩猎。而带着阿娇去甘泉宫,自然也要将新妃给带上,所以三个妃子坐在后面马车上也跟来了。   马车上被铺上了棉褥,考虑到阿娇会热,车板上还有好些冰块。阿娇坐在软垫上,不会因为马车的冲力伤到孩子。妃子的马车行驶在前面,先一步驶向甘泉宫,刘彻和阿娇就坐在后面,慢慢的行驶。   阿娇靠在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一掠而过的风景。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火热的炙烤着大地,两边是一排排青沥的屋子,影子斜在地上。   刘彻在一边批阅奏折,忍不住抬头去看阿娇,却见她的鼻尖冒着细密的汗珠,忍不住劝道:“外面这么热,还是将帘子放下吧。”   “好。”阿娇乖乖的放下帘子,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从而错过了窗外的那一抹风景。   一个人,一把伞,擦肩而过。   两人抵达甘泉宫的时候,已经傍晚时分,一路行程虽然舒服,但是卧在那里一天不动,阿娇还是难受的紧,草草的用了晚膳之后,就自行回房休息了。   阿娇居住的甘泉殿,确实是一个纳凉避暑的好地方,以画石为床,床体悬挂着紫琉璃帐,单单是看着,就觉得是一番清凉。   在甘泉宫一住就是两个多月,阿娇挺着九个月的身子,在荷衣的搀扶下,阿娇慢慢的走在苑南,苑南是一处风景极好的地方,苑中有一个大湖,叫昆明池。阿娇每日里就围着这个池子走上一圈,回去后舒服的洗澡,然后让荷衣帮她捏捏酸痛的腿。   刘彻此时在和群臣于上林苑狩猎,说是要猎一些动物皮毛,给孩子和阿娇做衣服,阿娇闻言后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不过前些日子,刘彻确实活捉了一只小兔子,带来给阿娇,阿娇本来很喜欢的,只是兔子身上的味道太重了,实在受不了,就转手送给了韩敏。   韩敏不管是喜不喜欢,都接受了,刘彻知道后也没有说什么。   此时,阿娇走了一半的路,抬眼正好看见田恬和韩敏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听宫人说,姐姐每天都要到这昆明池来散步,妹妹奇怪这池子,就跟着过来了,姐姐不会介意吧?”田恬上前一步,率先开口,看着跟在后面手中抱着小兔子的韩敏道:“谁知道在路上遇见韩妹妹抱着兔子,就邀请她一起了。”   阿娇微微避开田恬向自己伸过来的手,笑道:“池子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每天走走,心里舒坦一些,你们两个可以一起走走。”   田恬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她身后的韩敏噗嗤一声笑道:“皇后姐姐知道妹妹和她一直不和,还要妹妹和她一起走……妹妹想要和皇后姐姐一起。”   阿娇捏捏眉头:“算了,你们想跟着就跟着吧。”一会又要听见这两个人的明嘲暗讽,阿娇有时候觉得有趣,又觉得烦躁,就好像每天观看着同样的戏码一样。有一点搞不明白的就是,她们这样相互讽刺,对彼此之间真的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吗?   韩敏觉得自己好像胜了田恬一筹,得意的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田恬。她跟在阿娇的身边,也想伸手扶住阿娇,只是还是嫌弃她抱着的兔子有味道,连忙就避开了。这下连韩敏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了。   阿娇摇头道:“兔子,臭……”   “噗……”田恬噗嗤一声笑出来。   韩敏心中有气,跟在阿娇身后走着,脸色越发的不愉,看着阿娇慢悠悠的走在前面,看着挺着的大肚子,一直以来积攒的怨气竟然越发的浓厚。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陈阿娇,她们的第一次相遇也很不愉快,即使后来关系改善,那也是她的违心相交。现在她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再看看她的肚子,韩敏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韩敏侧边的田恬看着韩敏的表情,再看看走在前面的阿娇,那双眸子微微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一挑。她装作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身子猛地向韩敏的身上倒。韩敏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顺着田恬的力道也就向后退,手中的兔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向阿娇的方向扔去。   阿娇听见身后的动静,下意识的就像后面看去,谁知道一转身就看见了灰兔子向自己扑来,她连忙后退几步,一下子没有踩稳,竟然就掉进了湖里。随着荷衣的惊呼,一边纠结的田恬和韩敏也回过神来,连忙大喊:“救命呀,救命呀,皇后落水了……”   阿娇落进水里不停的拍打着水面,她想要说话,开口求救。可是口鼻之间灌满了湖水难闻的味道,那样难受。身子好像有千斤一般重,不停的将她的身子向下拉,腿上突然有一阵疼痛传来,只感觉再也没有力气去挣扎了,她渐渐的溺在了水里。   一队宫人来了,纷纷的跳进水里,七八个内侍好不容易才将阿娇给抬上来。有人匆忙的去请太医,有人拿来了薄毯,荷衣接过薄毯将阿娇裹住,抬眸狠狠的瞪着田恬和韩敏:“你们最好祈祷皇后没有出事,小皇子没有出事,否则……”   “不关我的事,都是她,她将兔子扔到皇后身上,惊吓到了皇后。”田恬连忙否认,推卸责任。   “明明是你故意跌倒在我身上的,都是你推我的。”韩敏也不甘示弱,想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体,她想置身事外,做梦。   “够了。”荷衣猛地一喝,连忙低头查看阿娇的情况。阿娇吐了几口水后,算是转醒了,只是……她的脸色好像更加的苍白了。阿娇哆嗦着捏住荷衣的胳膊:“孩子……荷衣,我……我的肚子……好疼……”   荷衣闻言,连忙为阿娇把脉,之后高声唤道:“快来人,将皇后小心的搬着,去通知稳婆,皇后动了胎气,早产了……”   所有在场的宫人都乱了套,听见荷衣的提示,连忙去找稳婆,找太医,就是没人来碰阿娇。他们都害怕这个责任担到自己的头上,万一皇后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掉脑袋的。   刘彻已经收到了消息,匆匆的从上林苑赶了过来,一进苑南就见到阿娇全身湿哒哒的躺在荷衣的腿上,一滩暗红的血色正在缓缓的流出来,两个妃子惊恐的缩在一边,宫人跟在她们,没一个人过来帮忙。   “阿娇……”刘彻的心一窒,大步上前,厉声问:“究竟怎么回事?”   见到刘彻来,田恬猛地扑过来哭诉道:“陛下,皇后因为受到韩妹妹的惊吓落水了,臣妾好怕……”   刘彻不耐烦的推来田恬:“让开……”随即他大步上前,单膝跪在阿娇身边:“太医,太医在哪?”   荷衣道:“陛下,皇后要早产了,现在要带皇后去一个干净的地方,准备生产。”   “好。”刘彻黑瞳一缩,连忙将阿娇小心的抱起来,大步就向前走。   阿娇因为肚子的疼痛已经晕过去一次了,这一次迷迷糊糊的被刘彻抱在怀里,却有了一种安全感,这样宽厚的肩膀,虽然不值得自己一辈子依靠,但是在此时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及时赶到了。   “疼……”阿娇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刘彻心疼,连忙低声安慰:“阿娇乖,不疼,一会就到了。”   刘彻在苑南随便寻了一间房间,为阿娇将湿透的衣服脱下,此时有宫婢带着稳婆和太医已经过来了。刘彻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快,快去看看皇后……”   稳婆到底是有经验的,只是看了一眼便对刘彻说:“陛下,您要出去,我们要为皇后顺产……”说着就要赶刘彻出去。   “皇后不能有事,否则朕唯你们是问。”刘彻留下一句话,转身站在门口,像每一个父亲一样,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陛下……”田恬和韩敏怯生生的跟了过来,刘彻一阵厌烦,怒声道:“来人,将她们先关起来,等皇后平安后,朕亲自审问。”   “诺。” 作者有话要说:  生女儿,大家帮忙想个有意义的名字吧   ☆、喜得千金   在这个临时产房里,稳婆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阿娇已经又一次疼晕过去了。稳婆用参片将阿娇唤醒,荷衣守在阿娇的身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在阿娇耳边低声道:“皇后,孩子没有事情,现在你只要将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   阿娇迷迷糊糊的听见荷衣的声音,心中稍微安定下来,只是下腹的疼痛实在难忍,使得阿娇已经没有思维去想荷衣说的话了。   荷衣想刚刚惊险的一幕,也是一阵后怕,还好真的没有事情。   其实阿娇和荷衣早就说好了,这个孩子不能足月出生,因为足月的孩子和不足月的孩子,是有分别的,有一点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阿娇只有决定让孩子提前一个月出生。阿娇早早的就让荷衣准备了催产的药,准备在九个月大的时候,故意制造一出“意外”让孩子早产。   在湖边遇见两位美人纯属意外,阿娇并没有想将自己早产的事情嫁祸给任何人。只要她们不起害她的心,不伤害她的孩子。只是在两位美人在她身后推推嚷嚷的时候,阿娇转身却发现韩敏故意将兔子往自己身上扔。本来她可以不掉在湖里的,想到之前的计划,为了让“意外”不要显得过于突兀,阿娇就顺势掉在了湖里,然后吞下了那一枚催产的药丸。   只是疼痛来的太突然了,阿娇想不到会那么痛,痛到以为这个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随后她就在想,孩子会不会真的出事了。没由来的惊慌失措,阿娇突然就后悔了,她不应该拿孩子的性命这样开玩笑,万一孩子真的出事了,她该怎么办啊……   “荷衣……无论如何,保住……保住我的孩子……”阿娇紧紧的握住荷衣的手,唯一的愿望就是这样,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荷衣一阵吃痛,却还是点头:“你和孩子一定都没事……”   稳婆过来,让荷衣站在一边,然后将有两个力气大的婢子过来,按住阿娇的手臂:“皇后,一会生孩子的时候会有阵痛,你一定用力,挺住……”随后又吩咐婢子赶紧端来热水,为阿娇开产道。   又有两个婢子一左一右的分开阿娇的双腿,用力的按住阿娇的膝盖。阿娇只感觉那一阵阵的疼痛感从小腹深处,缓缓的席卷全身,像是同时被千万只虫子叮咬的一般。下|体更是如同被撕裂一般,疼到简直要她的命。   阿娇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疼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保持着清醒,提醒自己在干什么。然后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了,韩昱,韩昱……不论你在哪里,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啊……”第一波剧烈的阵痛传来,阿娇尖叫出声,手指紧紧的握起来,指甲都已经嵌到了手掌心的肉里,可是和身体的疼比起来这一点也不算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生孩子会这么疼,韩昱你这混蛋,大坏蛋……   阿娇想要破口大骂韩昱,想要将他骂出来,为什么这个时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他……可是仅剩下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说出来,她不能说。   “疼啊……”韩昱,我以后再也不要给你生孩子了,要生你自己去生好了……   “皇后,用力啊,已经可以看见小皇子的头了……”稳婆在一边慢慢的给阿娇顺产,一边鼓励阿娇。   “啊……娘……疼,彻儿……疼……”此时此刻,她可以喊任何人的名字,却唯独不可以喊他的,韩昱,韩昱,韩昱……在心里默念了千遍万遍,终究还是死死的咬住唇,没有说出口。   门外,刘彻听着阿娇这般撕心裂肺的声音,亦是急的满满的火气。看着那门一关一合,一盆盆清水端进去,又是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他的心也随之一紧,额角的青筋突兀冒起,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生产会流这么多血,他甚至想象不到那究竟是有多痛,才让她这样喊疼。   她是最怕疼痛的啊……   这时候的刘彻不禁在想,其实阿娇也是爱自己的吧,只有深深的爱着他,她才会甘愿为自己忍受着这样的痛苦生孩子,不是吗?刘彻握紧拳头,眸光死死的盯着房门,耳边是她的痛呼声,她在唤他……   “陛下,您不能进去……”刘彻忍不住要进去了,只是刚刚踏足门口便被内侍拦下。   他不耐烦的推开挡在面前的内侍:“滚开,里面的是我的妻。”她是他的妻,是要陪着自己过一生的,现在她需要他。此时的刘彻,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了,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进去,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他在。   “阿娇,我在。”   隐约间,他听见稳婆的呼喊声:“皇后,再使点力气,孩子就要出来了……陛下也在外面替您着急呢……”   此时的阿娇早已经精疲力尽了,刘彻在外面替她着急,可是她要的不是刘彻啊,她想要韩昱……在最后晕厥的瞬间,阿娇仿佛听见了耳边的欢呼声和婴孩的哭泣声,有荷衣,稳婆,甚至还有刘彻的声音,就是没有她想听见的……   房门被打开,稳婆抱着满身是血,哇哇大哭不止的婴孩,喜气洋洋的对刘彻道:“恭喜陛下,是个公主……”   刘彻瞳孔微微一缩,看了一眼小脸皱巴巴的,像一个猴子一样,满身是污秽的女婴,徒然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满心的欢喜。“这……这孩子怎么这般……”丑字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也没有做父亲的会这样说自己的孩子。初为人父的刘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想要伸手抱抱孩子,却又怕自己会将这么小这么小的孩子给伤到了,心里痒痒的。   “陛下,孩子刚生出来都是这样的,等过些日子小公主张开了,定是大汉第一美人。”稳婆挑着讨喜的话说,接生过那么多的孩子,这个小公主是最漂亮的一个了。   刘彻大笑:“哈哈……好,你带着公主去清洗一下,朕有赏。”   “谢陛下。”   “皇后如何了?”   “回陛下,皇后无碍,只是太累了,已经晕过去了……”   “可有大碍?”   “并无大碍。”   “下去吧。”   “诺。”   阿娇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一睁开眼睛却感觉自己的肚子空荡荡的,伸手一摸,肚子已经平了,她大惊:“来人啊,荷衣……”   荷衣匆忙将熬好的药端进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娇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我的孩子呢?”   荷衣轻笑:“你是睡糊涂了吧,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好着呢。”   阿娇一怔:“生下来了?”她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吗?“在哪里,孩子在哪里?”   “小公主被奶娘抱出去喂奶了,这会睡得正香着呢。”荷衣将阿娇扶着做起来,将药慢慢的吹凉,递给阿娇:“将药喝了吧。”   “将我女儿抱过来,我要看看。”阿娇接过荷衣递过来的药,眼巴巴的看着门口。荷衣起身对守在外面的婢女说了一声,没一会儿,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奶娘将孩子轻轻的送到阿娇眼前道:“皇后,您看小公主睡得多香啊。”   阿娇眨眨眼睛,却怎么也不敢去碰近在眼前的小婴孩。最后只能局促的问道:“是不是抱错了,这么丑,怎么回事我的孩子?”韩昱那么漂亮,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脸红红的像是猴子屁股的小孩。   奶娘哭笑不得的说道:“哪有当娘的这样说自己的孩子,老奴倒是第一次听见。”   “噗……”荷衣一下子笑了出来:“第一次生孩子的人都会这样说。”   阿娇白了荷衣一眼:“说的好像你生过孩子一样……”   荷衣挑眉:“是稳婆和我说的,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等过几天就会变好看了。”   奶娘跟着点头:“荷衣姑娘说的不错,皇后,您要不要抱抱小公主?”   阿娇伸出手,却又迟疑了:“我,我可以抱吗?”她好害怕伤到自己的女儿。   “没事,您轻轻的,只要小心一点就没问题了。”奶娘一边说着,一边将小公主缓缓的放到阿娇的怀里。阿娇姿势僵硬的托着女儿的后背,另一只手托着女儿的小脑袋,最后只有眼珠子和嘴巴敢动一动了:“天……好小,好软……”真的好小,好像很脆弱的样子,阿娇一动都不敢动,转着眼珠子看着奶娘求救。   “皇后不必这样僵硬,这样小公主也会不舒服的。”奶娘慢慢的帮阿娇调整姿态,只是话音一落,小小的婴孩就撇着小小的嘴儿醒了,随后就是哇哇大哭。   阿娇茫然的抬头看着奶娘,奶娘连忙抱过小公主,放在怀里哄着。那哭声哄亮,阿娇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是我刚刚弄疼了她吗,怎么哭得这般厉害?”   到底是有经验的奶娘,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了。“皇后,许是公主身上脏了,老奴下去为公主换上新的。”   阿娇连忙点头:“去吧,换好了再抱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恩威并施   奶娘走后,阿娇突然热泪盈眶的看着荷衣,仿佛之前空荡荡的心被那个小小的婴孩填满了。“荷衣,是个女儿,我和他的女儿。”满心的欢喜,满心的情怀,最后只化作了这一句话,阿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内心的悸动了。   “你很坚强。”荷衣点头,回想起阿娇生产时的几度晕厥,最后都咬着牙醒过来了。   阿娇不好意思的眨眨眸子:“当时我就在想,无论如何我都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果他还活着,见到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如果他不在了……那么这个孩子就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我日后唯一的依赖了。”   荷衣点点头,阿娇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陛下看见孩子说什么了?”   “陛下见到孩子倒是蛮喜欢的,也和你一样,不敢抱着。只是……”荷衣有些迟疑的看着阿娇,下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只是什么?”   “只是陛下进了产房。”   阿娇脸色微变,荷衣继续道:“女子生孩子是极其污秽的事情,虽然当时你已经生了,但是房间里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陛下就这样进来了。后来,陛下是憋红了脸出去的。”   当时房间里满是血迹,弥漫着血腥味和一些臭味,这就是在女子生孩子时,不让男子进产房的原因。因为没有一个男子在面对那样的妻子之后,以后还会心无旁骛的和妻子行房。阿娇笑笑:“他心里不顺畅倒是也不错,省的以后我还要找借口来逃避他。”阿娇真的是不在意的,也许从此以后刘彻就嫌弃自己了也不一定,她唯一该庆幸的就是,进来的不是韩昱。   “你倒是想的开呢。”荷衣无奈的回道。   说话间,奶娘已经将换好了新尿布的婴孩给抱过来。阿娇拍着身边的空位道:“将孩子放在这里,我要看着她睡觉。”   奶娘虽然不太放心,但是到底碍于阿娇的命令,将孩子轻轻的放在阿娇的身边道:“老奴就在门外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情,皇后唤一声便好。”   阿娇点点头:“好,谢谢嬷嬷了。”   “这是老奴该做的。”   奶娘走后,荷衣提醒道:“你也要休息了,在坐月子期间千万不要着凉了,否则一辈子落下病根。”好在现在还是九月里,热气还没有散去,只要不见风,应该都没事的。就是苦了阿娇在这一整个月里都不能洗澡。   阿娇自然也想到了这件事情,脸色微变:“一个月不弄了个洗澡,那我不是要臭死。”   “之前已经有婢子为你将身子擦洗干净了,以后一个月里,也可以用干净的布擦擦就好,但是不可以洗头,不然你就等着落下一辈子病根吧。”荷衣将阿娇拉下被子,阿娇愤愤的看着荷衣:“你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   荷衣:“……”都是为了谁?   阿娇心里暖暖的,现在唯一真心关心自己的就是荷衣了。侧着脸,阿娇看着孩子小鼻子小眼睛,还有那微微吐着泡泡的小嘴巴。她伸出手将自己的手和孩子的脸对比:“我的手都比她的脸大。”   “皇后……”荷衣幽幽的开口,看阿娇这样的对比,也跟着蹲到床边,托着腮道:“这样看着,小公主好像有一点像你。”   阿娇也仔细的看着,虽然怎么也坑不出来,这个红红的丑丑的女儿像谁,但是就是满心的欢喜。“荷衣,你知道吗,我在生她的时候,就想以后再也不要生孩子了。可是看到她真的出现在我的身边,会呼吸,会哭,以后她还会笑,会叫我娘亲的时候,我的心就好像被填满了一样,我的生命里又多了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母爱吗?”荷衣也有一点点这样的感觉,这个孩子从存在开始她就知道了,她看着孩子在阿娇的肚子里一点点的变大,也看着她的诞生,所以她也有和阿娇一样的感觉。   阿娇呼吸浅浅,手臂露在外面半圈着孩子,慢慢的睡着了。荷衣回神,轻轻的将阿娇的手臂放进被子里,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起来,送给在外面的奶娘。   阿娇产女的消息已经传进了未央宫,在长乐宫里闭目养神的窦太皇太后听见内侍的汇报,缓缓一顿,然后问道:“才八个月,怎么就生了?”   内侍:“皇后是早产,在生产前没注意掉到了湖里,受了惊吓早产了。”   “掉到了湖里?”王太后得知生了女孩时松了一口气,却又得知阿娇是因为掉到湖里早产,又是一阵吃惊:“好好的怎么掉到了湖里?”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当时韩美人和田美人也在……”内侍仔细的将当天发生的事情给王太后讲述了一遍。   王太后心中暗斥外甥女坏事,一遍摆手道:“下去领赏吧。”   “诺。”   王太后在心里思量许久,虽说阿娇现在没事,但是不代表太皇太后和刘嫖不去追究阿娇早产的责任,她到底还是要帮外甥女的。“来人备撵,去太皇太后那里贺喜。”   堂邑侯府的刘嫖知道后,连忙让府里的人备马车,她要亲自去一趟甘泉宫。   刘嫖来到甘泉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直接去了甘泉宫的主殿,却得知阿娇并没有在这里生产。一路打听,才知道具体的情况,阿娇生产前出了意外,好在现在有惊无险。   “姑姑怎么来了?”   刘嫖心中有气:“我若是不来,陛下就准备瞒下了阿娇早产的事情了?”   刘彻微微皱眉:“怎么会,人已经被关起来了,只等着阿娇做完月子,亲自处理。”刘嫖这样兴师问罪的语气让他颇有些不高兴,但是他也只当成是过于担心阿娇,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娇娇现在在哪?”   “在苑南,孩子也在,姑姑要不要去瞧一瞧?”刘彻想起还在襁褓中的小女儿,微微的勾起唇。   将刘彻的表情收入眼中,刘嫖微微点头,心中暗想,看来刘彻也没有因为阿娇生了女孩而感到不高兴。“先不去看孩子了,先将事情解决掉。”   刘彻一愣:“姑姑要处理?”   “她们连怀孕的阿娇都敢碰,以后说不定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刘嫖冷然说道:“万一她们再起了歹心,对小公主下手怎么办?”说着,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苑南。   刘彻点头:“既然如此,就全权交给姑姑处理。”袖下的手握成拳,明明知道姑姑的打算,他却不能阻止。   “陛下放心,我会查清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按照道理来说,刘嫖是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情的。要怪只能怪前一阵子,这个田美人太得宠了,刘嫖提醒了阿娇几次,阿娇都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终于被逮到了把柄,刘嫖自然想要铲除这个祸根。任何有可能威胁到阿娇的,都留不得。   被关押了几天的田恬和韩敏终于被带了出来,本来以为见到的人是刘彻,彼此都已经酝酿好了一会该怎么哭诉说冤。只是在看见是刘嫖后,两个人一时都呆住了。   刘嫖围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仔细的看了几圈,冷声问道:“那日是什么情况,你们自己仔细的和我说说。”   韩敏率先开口:“长公主,那天都怪田美人故意推臣妾,我一不小心才会将手里的兔子扔向皇后的。”   “你胡说,长公主,那天臣妾因为一时间没有站稳,才会倒向韩美人,谁知道韩美人看准了臣妾的不小心,就故意将兔子扔向了皇后,使得皇后受了惊吓,跌落到湖里。”   两人各执一词,不管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刘嫖也无从得知,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刘嫖冷哼一声:“你们两个都有责任,却在这里互相推诿,毫无认错之心。好在皇后并无大碍,否则就是杀了你们不解恨。”   “是,臣妾知罪。”两人慌忙低头认错。   刘嫖不再看她们,而是看向珠帘挡风后的刘彻:“陛下可清楚来龙去脉了?”   听闻刘嫖这话,两人脸色皆一白,愣愣的看着从挡风后面走出来的刘彻。   刘彻铁青着脸点头,前面姑姑说的不错,两个人都有错,却在这里相互推诿责任,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却也瞬间明白了刘嫖要插手的意思,她是害怕他偏私,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将真相告诉他。   “来人,将她们带下,重打二十,贬为良人。”   打二十板子还不要了她们的命……两人反应过来慌忙要求饶。韩敏跪着走向刘嫖:“长公主,看在我母亲的份上,饶过臣妾吧。”   田恬无人可求,只能抱着刘彻的大腿道:“陛下,表哥……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   刘彻被缠着不耐烦了,扬声道:“来人,将她们带下去执行。”   内侍不敢再耽搁,连忙将哭喊着的两个人拉了下去。   刘彻转头看向刘嫖:“这个结果,姑姑可满意?”   刘嫖点头:“陛下公私分明,为阿娇和孩子讨回了公道,甚是满意。”这才是刘嫖最终的目的。   ☆、岁月静好   刘彻和刘嫖来探望孩子的时候,孩子还在阿娇的房间里,听闻刘嫖来了,阿娇便让奶娘将孩子抱出去,给刘嫖看看。   此时的孩子已经长开来了,脸上那些红色的印记已经不见了,整个小脸水润润的,就像是一个水晶糕点一般,让人看着忍不住想要去咬一口。刘嫖初初见到这样水润的婴孩,之前因为得知阿娇生的是女孩的不满瞬间不见了,转瞬间就是满心的欢喜,那说不出的怜爱之情就地衍生。   “孩子真可爱。”刘嫖娴熟的将孩子抱在怀里,孩子睁开水汪汪的眼睛,那双黑幽幽的,像是一颗璀璨的琉璃珠一般的眼眸,滴溜溜的注视着像刘嫖,看得刘嫖心一柔。“这个孩子的小嘴儿很像陛下呀,这双小眼眸……简直和阿娇小时候一模一样。”刘嫖挑起手指,轻轻的抚过孩子的眉头,转身对刘彻说道。   说到底,阿娇和刘彻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像了刘彻也是正常。刘彻看着被刘嫖抱在怀里的女儿,手心也是痒痒的,想要去抱着。刘嫖看在眼里,转身将孩子轻轻的放到刘彻的怀里:“陛下试试。”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怀中顿时多出了一个小人,刘彻慌忙用手抱住,就不敢乱动了。看着刘彻窘迫的样子,刘嫖笑道:“陛下要多多练习,不然这般僵硬的姿态,以后还怎么抱孩子?”说着,也是怕刘彻粗手粗脚的伤到孩子,将孩子递给奶娘。   “我进去看看阿娇,陛下要进来吗?”   刘彻蓦然想到那天产房的情形,心中一顿,连忙道:“还有一些政务要处理,姑姑先进去吧,阿娇一定很想见您。”   刘嫖疑惑的看着刘彻的背影,挑挑眉头,半开着门,进了房间。   进去的时候,阿娇正靠坐在床边,拿着枕头练习抱孩子的姿势,见到刘嫖进来,阿娇连忙道:“娘,你看看我这样抱,对了吗?”   刘嫖示意荷衣先出去,做到阿娇身边,将阿娇怀里的枕头拿下,握着阿娇的手道:“娇娇,辛苦你了……”   阿娇抿着唇偷笑:“不会啊,娘,生下她的那一刻,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值了。”   刘嫖叹息:“只可惜不是个男孩,不过还好,以后还有机会再生。”   阿娇听见刘嫖的这句话,有些不高兴:“男孩女孩都好,都是我的孩子,娘你为什么要说这要的话。”   刘嫖拍拍阿娇的手背:“为娘又没有嫌弃。”想到那个粉嫩可爱的孩子,刘嫖满心的欢喜道:“我总算是明白,为何母后会那般疼爱你了。”   “外祖母吗?”阿娇不解。   刘嫖点点头,她终于体会到了当年母后看见阿娇时候的感觉了。抱在怀里的小人,是自己的外孙女,是她千般疼爱的女儿受尽了疼痛才生下的,这让她如何不喜欢。从前,她想要将最好的东西留给阿娇,如今她又想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她的小公主。   阿娇不能理解刘嫖现在的心情,不过她想,等到很久很久之后,她的女儿也嫁人生子了,说不定她就能理解了。   刘嫖回神,像是想到了刚刚的事情,颇为严肃的问道:“你和陛下是怎么回事,刚刚我看他的脸色不对,你们吵架了?”   阿娇摇头,无辜道:“没有啊,娘,你想太多了。”   “那是怎么回事?”若是以往,刘彻可不是这样的,况且阿娇还为他生了孩子,他竟然连进来都不曾。   “他进了产房。”   刘嫖一顿,随即厉声说道:“简直胡闹,男子怎么能进产房!”难怪刘彻刚刚的神情有异。“当时是谁守在门外,怎么不拦着陛下?”   “我当时已经昏迷过去了,还是荷衣告诉我,他进了产房的。”   刘嫖脸色铁青,她当时就忘记交代了,千万不能让陛下进产房,她也没有想到刘彻会进去。罢了,等到时候再说吧,这件事情急不得。这样想着,刘嫖也只能先叹气道:“那两个害的你早产的,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   “韩美人和田美人?”阿娇迟疑:“韩美人不是娘朋友的女儿么?”   刘嫖冷笑:“我让她进宫,是让她来帮衬你的,不是让她来害你的,如果不能帮衬到你,留着她有何用?”   阿娇沉默。   再说刘彻,将一干琐碎的事情处理掉之后,他便去了王美人的房里。在王美人处用了晚膳,刘彻突然问道:“你会抱孩子吗?”   王美人一愣,随即说道:“臣妾家里的嫂子,去年刚生了一个侄子,臣妾还算熟练。”   刘彻来了兴趣:“怎么抱着孩子,才不会让孩子觉得不舒适?”   被刘彻的话问得一愣,想到皇后前些日子刚刚生下小公主,她了然一笑,仔细的想了想,从卧房里取出一个软垫子,用绳子仔细的包裹成一个小筒道:“陛下可以先用这个练习一番。”   刘彻接过王美人手里的软垫,王美人连忙阻止:“陛下,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一个孩子,您要是这样拿的话,孩子会受伤的。”   刘彻连忙将软垫抱在怀里,王美人抿唇轻笑,将刘彻的两个手放好位置:“这样的姿势是孩子最舒服的姿势。”仔细看着帝王的样子,玉冠束着黝黑的发,此时笑得却像一个孩子,哪里还像一个帝王。王美人的眼神渐渐变柔,那满满的爱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即使知道帝王此时在想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以后等她生了孩子之后,陛下会不会也会这样去想着她,想着她的孩子。   刘彻转头想问王美人自己做得怎么样,却见王美人的表情,他顿时敛住笑意,将软垫扔给王美人道:“朕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傻?”   王美人慌忙摇头:“怎么会,陛下初为人父,心里想着小公主,这是人之常情。”   刘彻深深的看了一眼王美人,想到这些天的不在状态,突然问道:“女人生孩子是不是都那样?”   王美人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刘彻:“陛下,臣妾不曾生过孩子,也不甚了解。”顿了顿,她又说道:“臣妾的嫂子当初生孩子的时候,因为胎位不正,险些就活不过来了。稳婆问大哥,是要保孩子还是要保大人的时候,大哥是两面挣扎。最后还是一位有经验的稳婆,给嫂子做了最后的急救,才将两个人都保住了。”   “生孩子还有生命危险?”刘彻皱着眉一愣,又想到了阿娇在生产时候那样撕心裂肺的喊疼,原来在那一瞬间,阿娇是在死亡边缘徘徊的。   “是的,陛下。臣妾不知道为何陛下在皇后生了公主后,就没有关心过皇后,皇后心里一定也不好受。甘泉宫里的人都在猜,陛下是因为皇后生了公主,所以失宠了。可是看陛下刚刚那么欢喜的样子,臣妾觉得陛下还是很高兴的。”王美人大着胆子说。   刘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因为看见了阿娇生产后的场景,便不敢面对阿娇,并不是嫌弃了阿娇,而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那样场景的刺激,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却是自己不喜欢女儿。阿娇知道的话,会不会很难过?像是想通了一般,刘彻起身扫了一眼王美人:“你很好,你的父亲教出了一个好女儿。”说着,刘彻便甩袖走了。   留下王美人一脸复杂的看着刘彻的背影,陛下的心里终究是有皇后的,她这么劝导陛下,不过是为了自己博得一个好的形象,希望日后皇后可以容得下自己。   刘彻大步走向阿娇坐月子的房间,荷衣在门口看见,连忙进去通知阿娇:“陛下向这边来了。”   阿娇诧异:“他怎么来了?”不应该自此嫌弃自己了吗?   刘嫖拍着阿娇的脑袋:“你这叫什么话,不高兴陛下来吗?”话音一落,刘彻已经进来了。   “婢子见过陛下。”   刘彻挥手,示意她起身。刘嫖有意给刘彻和阿娇相处的时间,接过阿娇怀里的孩子道:“我去找奶娘给小家伙喂奶。”说着就带着荷衣出去了。   刘彻走到阿娇身边,见阿娇的小脸好像圆润了一些,心中舒了一口气,坐在床边:“阿娇,辛苦你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阿娇好笑的看着刘彻。   “这么迟才来看你。”刘彻不提其他话题,只是这样说。   阿娇点点头:“那我就原谅你了……”说完,阿娇在心里缓缓的呼出一口气,不明白他怎么就想通了,看来以后还是要想办法躲避。   “阿娇这么快就原谅我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刘彻轻笑着摇头。   阿娇瞪眸:“我是不讲道理的人吗?”她的不进道理,都给了别人,对于不相干的人,她可是很理智的。   刘彻笑笑,将一边还在冒着热气的鸡汤端起来,一勺一勺吹凉了送到阿娇嘴边。   岁月静好,他们之间有温馨流过。虽有温情,却毫无暧昧之意。   另一边刘嫖听见婢子汇报说,陛下是从王美人的宫里出来到这里的。这一消息倒是让她颇为意外,最后只是赞许道:“这个王美人倒是个知分寸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卫子夫出场=-=   ☆、卫氏子夫   元年,汉兴已六十余岁矣,天下乂安,荐绅之属皆望天子封禅改正度也。而上乡儒术,招贤良,赵绾、王臧等以文学为公卿,欲议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诸侯。草巡狩封禅改历服色事未就。会窦太后治黄老言,不好儒术,使人微得赵绾等奸利事,召案绾、臧,绾、臧自杀,诸所兴为者皆废。   ———史记卷十二孝武本纪第十二   公元前140年,汉武帝建元元年,武帝欲联合大月氏共击匈奴,张骞应募任使者,于建元二年出陇西。这一年,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赵绾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一起吹鼓尊儒。   公元前139年,汉武帝建元二年,汉武帝刘彻去霸上祭祀先祖,祈福除灾。回宫时顺路去平阳侯在京府邸看望当时嫁给平阳侯曹寿的平阳公主。平阳公主便效仿姑姑馆陶公主择舞姬欲以进献天子。后,孝武思皇后卫氏入未央宫。   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因奏请毋禀事窦太皇太后,信奉“黄老之术”的窦太皇太后大怒,罢免窦婴、田蚡等人,又以许昌为丞相,以庄青翟为御使大夫,汉武帝第一次尊儒失败。   坐在回程的宫车上,刘彻对于自己推出的新政抱有很大的期盼,这样想着不由得自信满满。登基两年来被祖母压制的抱负,是否也可以在这一次开展。有了这样的心思的刘彻,自然不想早早的回去未央宫,转首他嘱咐车夫道:“去平阳侯府。”他的喜悦不能和阿娇分享,却是可以和大姐平阳公主分享的。在他的心里,阿娇终是站在祖母那边的。去年他和她提起过,她第一个反应便是祖母会不高兴这件事情,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和阿娇说起过了。   想到阿娇,刘彻也就想到了已经两岁的女儿,心里一暖,等到见过大姐后,就赶紧回宫去,多少日子没有见到女儿,甚是想念。   对于刘彻过府,平阳觉得有些意外,但是想起他前一阵子的动作,便知道这个弟弟是踌躇满志,正是想要一展抱负的时候,便又觉得是意料之中了。   “陛下过府,实乃大幸。”刘倩尊迎刘彻进府,命府里婢子摆上酒宴进行款待。   刘彻酒到憨处,带着微醺的醉意看向刘倩:“听闻皇姐府上独具特色的就是歌舞,此番何不让人献上一舞?”   刘倩赔礼道:“难得陛下高兴,我都将这事给忘了,陛下稍等片刻,姐姐这就去安排,保管陛下高兴。”说着,刘倩带着一脸深意的微笑,便退下了。   歌舞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她一时拿不准刘彻的意图,所以并没有让人上来献舞,如今刘彻有所要求,也好过她自己开口。之前阿娇虽然有孕,但是生下的却是个没用的丫头,并且两年间并未再次有孕。那么她当年的棋子便还不是废子,还有的是机会。   乐长接到了刘倩的命令,指挥着一干舞姬准备进殿献舞,刘倩拦下卫子夫低声道:“陛下就在里面,好好把握机会,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卫子夫清亮的眼眸一亮,随即便又垂下恭顺道:“谢夫人成全。”   “若是成功后,子夫腾达了,可莫要忘记了侯府才好。”刘倩意有所指的说道。   “诺。”   刘彻举着酒杯,在手中微微晃动,看着微微洒出来的酒滴,再看看自外面走着舞步,妖娆盘旋进门的舞姬,心中徒然畅快。刘嫖进来,悄悄的坐在刘彻身边说道:“这支可是姐姐最好的,陛下可要用心观赏。”   刘彻大笑:“那是自然,皇姐说好,那必定是最好的了。”舞姬们穿着长袖襦裙,踩着轻盈的舞步,带着那一双双如含着春水一般的眸子时不时的瞄着刘彻。那模样,倒是像在凝视着思念已久的情郎。   这样的感觉,是在和阿娇在一起所没有的,他在阿娇的眼里看不见这些情绪,他看不到阿娇对他的思念,阿娇对他的在乎。有时候,他甚至都有些厌倦了和阿娇在一起的日子了,不是阿娇不好,而是她太好了。阿娇什么都不缺,她不像其他女人,会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东西,阿娇是祖母宠爱的人,她从来都不需要和自己索取什么。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着阿娇才得到的……   “哎呀……”一声娇呼响起,将刘彻从深思中拉回现实,案上的酒杯被倒在案前的舞女给碰翻了,酒水全部洒在了刘彻的衣服上。   刘倩一惊,心中暗骂卫子夫愚蠢,站起来大怒道:“怎么回事,你不要命了吗?”   卫子夫踉跄着想要起身,跪伏在地上谢罪:“陛下恕罪,夫人恕罪,婢子该死,惊扰圣上。”那一头黑亮的及腰秀发披洒在身后,就像是一帘瀑布一般,正好覆盖在她那不盈一握的腰上,显得楚楚动人。   刘彻眉头微微一挑:“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倩笑道:“既然这样,陛下先在府里歇下吧,我命婢子将陛下的衣服洗干净,再给陛下换上?”   “那便叨扰皇姐了。”   “自家姐弟,客气什么。”刘倩笑着摆手,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卫子夫,冷声道:“你且将功恕罪,带陛下去后房将衣服换下。”   “诺。”   带刘彻来的房间,自然就是刘彻曾经在平阳侯府经常住的房间。刘彻闭着眼睛张开双臂,让卫子夫帮他将衣服解下。卫子夫趁着这个时候,偷偷的观察着近在咫尺的帝王,微白的脸泛着红晕,心也在不停的跳动着。   刘彻嗅着身边的馨香,淡淡的带着一股暖人心脾的感觉,很好闻。他突然睁开眼睛,就看见身前的女子仰着脑袋,粉腮红润,秀眸惺忪,微启红唇,口吐兰香,很费力的要为他解去衣服。突然间他就想到了阿娇,阿娇好像也这样做过,不过那时候她是为他穿衣,而不是解衣。   登基那一天,他起了大早,那时候正逢阿娇有孕初期,她也睡不好,便也早早起身了。那天,他身上的玄服是阿娇亲手为他穿上的。她垫着脚尖,伸长手臂为他整理衣服的领子,一边整理还一边不耐烦,她在嫌自己长的太高了。   “呵……”刘彻轻笑出声,卫子夫一惊,就高举着手臂,愣愣的看着刘彻。   刘彻低眸看着眼前红着脸颊的少女,突然来了性致。他长臂一捞,将少女搂到身前,深深的嗅着少女身上的馨香,另一只手顺着她垂下的秀发一路抚摸到腰间,赞叹道:“美哉,美哉,秀发也。”   卫子夫慌忙垂下眼眸,不敢再去看帝王眼眸中醉人的颜色。刘彻却偏偏不放过她,轻轻的勾起少女的下巴,笑道:“喜欢我?”   卫子夫被迫直视着刘彻的深邃不见底的眼眸,耳边咚咚的是那不安分的心跳声,她的脸更红了:“是……”卫子夫回答完了之后,就再也不敢看刘彻的眼眸,所以也错过了刘彻眼里的那一瞬间的悲凉。   阿娇也说过喜欢自己的,可她看着自己的眸子,却丝毫没有一丝的娇羞,很清明的不带一点感情的说她喜欢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不同呢?所有喜欢自己的人的表情都像此刻怀里的女子一样,唯独阿娇说喜欢的时候,是一片清明之色。   刘彻大笑一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姓卫,娘亲唤我子夫。”卫子夫慌忙回道。   刘彻听罢,仔细的咀嚼卫子夫的名字:“子夫,子夫,好名字,好名字呀。”随即刘彻一抬手,将卫子夫旋抱起走到床边,将她放下,俯身压在卫子夫身上低喃道:“子夫为什么会喜欢朕?”   卫子夫如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脸更红,在听见刘彻的问话,回道:“陛下乃天子……试问天下女子,何人不喜欢陛下?”   刘彻痴痴的笑起来:“是啊,天下的女子都喜欢朕……只是为何……”为何偏偏她不喜欢?   “陛下,为何什么?”卫子夫抬起纤指托住刘彻的头,看着他虽然在笑,可是却依旧紧锁的眉头,轻轻的抚平道:“陛下在忧愁什么?”   刘彻一把握住卫子夫的手问道:“子夫,今日后,你可愿意和朕进宫?”   卫子夫惊喜的看着刘彻,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问道:“陛下,真的可以吗?那皇后……”民间有传,皇后其实是个妒后,容不下陛下的宠妃。之前因为陛下宠幸田美人,结果没几个月,就被皇后以各种理由给贬了。   “皇后……她不会在意的,子夫可以放心。”刘彻挑眉,冷嘲般的想,或许她知道后,还会笑着迎接新人进宫去。带着不知名的感觉和一股无处可发的无力感,刘彻狠狠的吻住卫子夫的唇,大手粗鲁的扯掉她的衣服……   酒,是好东西,是人们用来逃避现实的最佳良剂。此时的刘彻是真的醉了,还是就是想发泄一下?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表面上,他的新政好像成功了,可是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表面上,阿娇是爱他的,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阿娇不爱他,从来都不爱。 作者有话要说:  (*/ω\*),我来更新了~~~~~~~~~~~   ☆、桃之夭夭   刘彻祭祖,本来是要带阿娇去的,却因为女儿生病,阿娇放心不下小女儿一个人留在未央宫里,便拒绝了刘彻。等女儿的病好了,也到了刘彻该回宫的日子。   此时阿娇正在跟着荷衣学做肚兜,小公主刘灼华就在阿娇身边蹒跚学步。阿娇坐在一边看着,一边就担心她会不小心磕碰到,只是每当看着女儿没有多少表情的小脸时,她就会觉得异常的满足。   灼华从小的时候就特别乖,周岁之后基本上就不哭闹了,却也没有笑过。一开始阿娇还以为灼华是生病了,急的不行,可是看了几个太医之后,都说小公主很正常。随后阿娇也就接受了她的小公主其实不爱笑的事实,不爱表现情绪的性格,很像他呢。   小灼华不苟言笑,小手在身边摆动,像是要平衡身体,小脚就蹒跚着向前迈去,只是没走两步就狠狠的跌倒在床上。她往复几次,都是这样刚刚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就跌倒了。阿娇看了心疼,将手中的针线递给荷衣,然后转身将她抱在怀里,怜惜的握住小灼华小小的手道:“还是娘亲扶着夭夭走吧,就算跌在床上也会很疼的。”夭夭是灼华的小名。   小灼华轻轻的推开阿娇的手,奶声奶气的说道:“娘,我要自己来。”说着就手脚并用趴出阿娇的怀抱,继续自己的蹒跚学步。   阿娇和荷衣对视一眼,荷衣道:“小公主很聪明的,不满周岁就会爬了,所以你不要担心。”   阿娇自然不担心,相反的,她还为自己的女儿感到自豪,她的女儿很聪明,也很自立,明明是这未央宫里最受宠的小人儿,本应该和她自己小时候一样,天真无邪的。却偏生是像了韩昱的性子,不爱说话不爱笑,还很爱干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是她对于他最奢侈的愿望。灼华,这是她为女儿取的名字。她的女儿寄托了她的所有,对于未来的等待,对于他的思念。   “小公主站起来了。”荷衣指着小灼华,阿娇闻言看去,只见小灼华左右摇摆的站起来,走了两步顿了顿,站稳之后又继续向前走,每当不稳的时候,就停下来,直到她从床尾一直摇摇晃晃的走到阿娇身边。阿娇激动的将小灼华搂在怀里,在她的小脑袋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我的夭夭真棒。”说话间,满眼的晶莹,这般聪慧的女儿,这般懂事的女儿,是她和他的女儿。   小灼华微微仰着脑袋任由阿娇亲吻,却突然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滴下,她看向阿娇,那双纯洁无瑕的眸子就这样看着阿娇,然后伸出小手轻轻的抹去阿娇的泪:“娘亲,不要哭。”   阿娇将灼华的手放在唇边亲吻道:“娘是高兴,有夭夭这么聪明的女儿。”   “嗯。”灼华点点头,轻轻的靠在阿娇怀里,不再说话。因为今天学走路久了,小灼华有些累了,就靠着阿娇睡着了。   阿娇轻轻的拍着灼华的背,仔细的看着她熟睡的漂亮小脸蛋,和荷衣感叹道:“灼华的眼睛像我,小嘴儿却有些像陛下。只是她眉和鼻子却是像极了他,漂亮的不得了,连性子也一并随了他。”只是两岁的小灼华,却已经继承了父母身上所有的美貌,就是不知道日后会有哪家儿郎,有幸娶了她的女儿。   “女儿一点也不好。”阿娇突然说道,真的一点也不好,这样美好的女儿,她怎么舍得就让给别人。   荷衣不解:“不好你还抱在怀里舍不得放开?”   阿娇搂紧怀里的小人儿:“我现在就开始担心,不知道以后会是哪个坏小子能够获得夭夭的心。”如果可以,就让她的夭夭也遇见一个像她爹爹一样的男子,不要求丰功伟绩,不要求家缠万贯,只要他有一颗真正爱她的心。   小灼华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晚上。被奶娘带着找到了在外间的阿娇,阿娇将灼华抱到身边,亲昵的问道:“夭夭,告诉娘亲,你想要吃什么?”   灼华揉揉眼睛,迷茫的问阿娇:“娘,父皇还没有回来吗?”刘彻对灼华很好,所以小灼华很喜欢他,也很依赖他。之前刘彻来信说今日会回来的,只是今天一个人影子也没有看见,小灼华心里惦记着,一醒来就问刘彻。   阿娇倒是有些吃味了,她捏捏灼华的鼻子道:“就念着你父皇了,怎么也没见你一醒来问娘亲在哪里?”   灼华将小小的脑袋埋在阿娇的怀里:“夭夭和娘亲在一起,不分开,就不问。”   阿娇轻笑,谁说她的女儿不贴心的,即使没怎么笑过,但是夭夭是这个世界上最贴心的女儿。“娘已经让人去询问过了,你父皇本来今天就应该回宫的,但是在途中去了你平阳姑姑的府里,平阳姑姑留你父皇用膳,所以明日就回来了。”   灼华点点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期待的看着阿娇道:“娘,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接父皇,好不好?”   阿娇点头,摸摸灼华的脑袋:“好,明天早上,娘和夭夭一起去接你父皇。”   晚上,阿娇慢慢的拍着小灼华,哄她入睡,看着她的眉眼,想到她白日里对刘彻的依赖,慢慢的皱起眉头。灼华只是一个孩子,谁对她好,她喜欢谁也很正常,可是若是日后她知道,她喜欢的父皇其实不是她的爹爹,该怎么办?   她还记得,当初灼华牙牙学语的时候,灼华缓缓的唤出一声娘时,她那抑制不住的惊喜和满足。后来刘彻也眼红了,跟着过来让灼华唤他爹,那时候她的喜悦瞬间就没了。她不喜欢灼华叫刘彻爹,灼华的爹是韩昱,万一哪一天……阿娇顿住会有那一天么,若是他出现了,听见他的女儿唤别人为爹,该有多难受啊。   所以她不准灼华唤刘彻爹,叫父皇倒是可以,这两个称谓亲疏有别。对刘彻的理由就是,他是皇帝。刘彻也没有坚持,等到灼华彻底学会说话后,就已经习惯了叫刘彻父皇。   阿娇伸出手指仔细的描绘小灼华的淡淡的黛眉和小小的鼻子,然后平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白色的细帐发呆,脑子一片空白。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渐渐的睡着了,但愿梦见他。   第二天,阿娇是被小灼华给压醒的,一睁开眼睛就见到趴在自己身上,俊俏白皙的小脑袋靠近自己,皱着小小的眉头,奶声奶气的说:“娘亲,快起身,我们昨天说好的去接父皇的。”   阿娇揉揉脑袋,看着外面亮堂光芒,有些无奈的笑道:“夭夭你醒了有多久了?”   灼华翻个身从阿娇身上下来,坐在阿娇身边道:“唔……在娘亲说梦话的时候,我就醒了。”   “娘亲说什么梦话了?”   “阿昱……娘,阿昱是什么,夭夭最近总是听见娘亲在梦里说这个,是人的名字吗?”小灼华趴在阿娇身边,一脸好奇的问阿娇。   阿娇狠狠的愣住,昨天她又梦见他了,那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这些日子她越发的嗜睡,一睡就不想再醒来,就是因为她在梦里经常梦见他,所以不愿意醒来吗?   “娘亲。”小灼华颇为不满的凑近阿娇:“你不要不理我,娘亲一不理我,这里就会皱起来,不好看。”说着灼华就伸出小手为阿娇抚平眉间的褶皱。   纵然有再多的悲哀,也被这一双小手给抚平了。阿娇起身,将灼华也抱下了床:“我们去洗漱一下,用过早膳之后,就去接你父皇回宫,好不好?”   “好。”   母女二人仔细的收拾了一番,因为还是春天,虽然天已经不算寒冷了,但是小灼华大病初愈,阿娇还是不敢让她吹到风,将她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带着她乘着凤撵出了椒房殿。在宫车里,阿娇看着被自己包裹的只剩下那双黑亮的眼睛时,不由轻笑,她总算是理解当年娘亲逼着自己穿厚厚衣服的心情。   “夭夭,今天你不是答应了你太奶奶,要去陪她老人家的吗?”阿娇想到小时候,自然也就想起了窦太皇太后,也想起了女儿和祖母的约定。小灼华俨然成为了太皇太后的的掌中宝,比起当年她疼爱自己更甚。   “太奶奶说,父皇最近回来,就不让夭夭去了。太奶奶还说,要夭夭好好陪陪父皇,过些日子,说不定父皇就没有时间陪我了……娘亲,为什么呀?”灼华不解的问道。   阿娇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再仔细想想,就有些恍然。去年刘彻要搞什么尊儒,这件事情祖祖母表面上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老人家比谁都清楚,估摸着过些日子,祖母是要打压下刘彻的想法了。   “那是大人的事情,夭夭还小,不明白就算了。”宫车缓缓的停在未央宫门口,阿娇抱着灼华下车。母女二人皆是一身红色的襦裙,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幅美景,让人移不开目光。   不一会儿,马车哒哒的响起,宫外缓缓的驶进来一辆马车。马车在阿娇母女身前停下,刘彻掀开车门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美景,扬眉唤道:“阿娇,夭夭,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频率不一定,且看且珍惜   ☆、往事成殇   刘彻的马车缓缓的向未央宫驶去,在宫门口的停住,驾车的内侍尖声禀告道:“陛下,皇后在宫门口。”   刘彻心一喜,掀开车帘,看着站在宫门口处的母女二人。那沥青色的宫墙掩盖不了她们身上张扬的红,刘彻的心一点点的就被这红色给填满,人生得若此,夫复何求?   “阿娇,夭夭,我回来了……”刘彻一步一步踏下马车,向母女二人走去。   灼华伸出小手,刘彻将灼华接过来抱在怀里,灼华睁着大眼睛看着刘彻,奶声奶气的说道:“父皇迟到一天。”   刘彻看着灼华人小却是这般老成的模样,伸出手来揉揉她的脑袋,正准备说话,却又是一辆马车缓缓的停靠在后面,阿娇疑惑的看着那辆显然不是宫中的马车问道:“怎么还有一辆车?”   话音刚落,那辆马车上,一素衣美人便缓缓的走了下来。美人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摇曳着垂于腰际,就像是瀑布一般倾泄而下,美不胜收。阿娇看着美人款步走来,愣怔片刻后看向刘彻道:“这还是从宫外带回来一个妹妹了?”话语里有一些戏谑,也有一些怅然。   刘彻微微皱眉,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阿娇含着笑意的眸子,那想要开口的辩解就再也说不出口了。看罢,她一点也不介意。刘彻颔首,看着卫子夫道:“昨日里在平阳侯府里带回来的。”   卫子夫温婉知礼的屈膝向阿娇行礼:“民女卫子夫见过皇后。”   阿娇将灼华抱回怀里,上前一步仔细的打量了卫子夫道:“陛下向来好眼光,这位妹妹倒真的是个美人。”难怪本定于昨日回宫的他没有回来,阿娇叹息一声道:“陛下,母后这些日子甚是想念你,你不如先去看看母后吧。”   “好,你……”刘彻点头,话还没说完便被阿娇打断:“带着这位姑娘一起去,我和夭夭先回椒房殿了,夭夭的身子吹不得风。”说完便抱着女儿转身,向停在一边的宫车走去。   刘彻想要伸手抓住阿娇,最后只能任由她从他的身边走过,那如绸缎一般的衣服从掌中划过,留下一手的馨香。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失去她了,再也抓不住……   “娘亲,你生气了吗?”灼华睁着明眸看着阿娇。   阿娇摇头,微笑道:“娘亲没有生气啊,就是有些惆怅呢。”阿娇在看见卫子夫的那一刻,倒真的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也只是一瞬间,随后她就释然了。她也曾想过,若是阿昱真的不在了,那么她的一辈子,终究是离不开这未央宫了。刘彻,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是她未来的依靠,她总不能就那样一直逃避,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如今看来,刘彻说的爱她,也不过如此。   “父皇这样,不好。”小灼华坐在阿娇的腿上,小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是阿娇就是觉得她是在很严肃的说这句话。阿娇噗嗤一声笑出来,捏捏灼华滑滑嫩嫩的小脸:“小小年纪,你就知道好不好了?”   “嗯,娘亲不开心,所以不好。”   阿娇亲亲小灼华,靠在车撵上道:“不关你父皇的事情,娘在想一个人了,所以有些不开心。”   “不要想。”   “好,不想了,有夭夭在,娘就不想他了。”阿娇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叮嘱道:“一会见到太奶奶,可不要说这些话哦。”刘彻难得带了一个姑娘回来,定是喜爱的。   “好。”   刘彻带着卫子夫也跟着去了长乐宫,不过他们要去见的却是太后。王太后见到刘彻归来,又是一阵伤感,母子二人说了一会话,卫子夫这才被带进了大殿。得知了卫子夫只是平阳侯府的歌妓时,王太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让宫人先将卫子夫带下去。   “阿娇知道你带人回宫吗?”   刘彻颔首:“知道。”   “她就没有什么表示?”王太后奇怪的问道,夫君外出,却带回来了一个美人,作为妻子多少也要说些什么的吧。   刘彻心里烦躁:“她让儿子带子夫来见见母后。”   “哦?那阿娇现在在哪里?”   “应该是去了祖母那里吧。”   王太后一顿,随即摇头道:“陛下,你真是糊涂啊,这个时候将让带进宫。阿娇表面上没有表示,可是转头就去老太太那里告状了。”   “阿娇不是这样的人。”刘彻皱眉,很是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这样恶意揣测阿娇。   “好好,不管阿娇有没有,但是那个女人你不能留在身边。未央宫到处都是老太太的人,你今天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会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在给阿娇难堪,那无疑是在打老太太的脸。”王太后叮嘱道:“彻儿,你前阵子在朝堂上的大动作,难道你以为老太太不知道吗?”   王太后说的不错,窦太皇太后虽然是瞎子,但是对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没有去管,不代表她就不管了,而是刘彻的做法还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刘彻前脚带着卫子夫拜会王太后,后脚就有人禀告了窦太皇太后,那时候阿娇的宫车还没有达到长乐宫。   刘彻觉得阿娇虽然不至于告状,但是自己的所作为,祖母定是知道的。所以在离开长乐宫后,就将卫子夫安排在未央宫较为偏远的寝殿不再过问,甚至连封号都没给。   小别重逢,刘彻自然是夜宿椒房,在终于摆脱了刘彻的纠缠之后,阿娇瞧瞧的潜进了荷衣的房间里舒了一口气。荷衣为阿娇铺好被子,抱怨道:“你这样躲避到什么时候啊,难道真的要一辈子都这样?”   阿娇无辜的眨眨眼睛:“不然怎么办,以前我做不到,现在我更是做不到了。”   “这样子,对碧月来说也是不公平的吧。”荷衣抱膝坐在阿娇身边说道。   阿娇笑道:“她很愿意的,就是因为她愿意,我才选择她的呀。”说完,睡意涌上来,阿娇盖好被子道:“一会明天记得早点叫醒我。”阿娇渐入梦想,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阿娇从来都没有和刘彻圆房过。第一次因为怀孕,为了保住孩子,阿娇必须要和刘彻圆房。想法在这里,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就想到了一招李代桃僵。有了这个想法,她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一直喜欢刘彻,和自己身形很像的碧月。   在将伺候的人都遣下去,阿娇拉着碧月说了自己的想法。碧月听完,立马就跪下说不敢。   碧月的拒绝在意料之中,阿娇却已不再和颜悦色,她扣着碧月的下巴道:“只要你不出卖我,是没有人会知道的。”   碧月惊慌失措的看着阿娇,慌忙摇头:“婢子一直都是翁主的人,怎么敢背叛翁主。”   阿娇淡淡的挑眉:“是吗?那么你可以告诉我,那天夜里,我娘是怎么知道我不在侯府的?还有……又是谁将我和荷衣的对话转述给我娘的?”   碧月顿时就呆住了。   “贴身伺候我的,只有你和荷衣,荷衣不可能背叛我,那么唯一会背叛我的只有你。”阿娇恨恨的看着碧月:“如果不是你的出卖,我早就离开这里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阿娇什么都清楚,只是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她罢了,现在利用她的机会来了,自然要好好利用。   碧月喜欢刘彻,从天真无邪的少女时开始。那时候阿娇还在长安之外,刘彻因为想念阿娇的原因经常来侯府,久而久之那不该产生的情感就这样产生了。碧月只是阿娇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婢女,又怎么敢奢望嫁给太子。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阿娇嫁给刘彻,这样她才能以丫鬟的身份出现在刘彻身边。   翁主让她假扮成她的样子回侯府的那一晚,她就猜到了翁主的打算,要是翁主成功了,那么她就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太子了。所以她故意露出破绽让府里的婢子怀疑,让长公主怀疑,从而来见她,然后一切事情暴露。   在翁主被禁足,翁主喜欢的人被公主关起来的时候,翁主和荷衣的计划她也偷听到了。所以她偷偷的将消息告诉了公主,公主出手,那个人没有出现在翁主的大婚。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进了宫,哪怕只是在一边伺候也好。   阿娇冷声道:“我想通了这一切,也成全你的一片痴心,只要你代替我和太子圆房,一切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要是你不答应,那么你可要记住,你的家人都在侯府。”顿了顿,阿娇和颜悦色道:“况且,和太子在一起不都是你一直的愿望吗?说不定以后的某天,我会和太子说,将你收了,让你名正言顺的跟着太子。”   碧月心动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阿娇让荷衣准备让人暂时神智模糊的药,在房间里事先点上。圆房那一天,悄悄的摆脱了刘彻,让和自己穿一模一样衣服的碧月进去,替她一夜承欢。完事后,因为药效,刘彻沉睡过去,碧月就会离开。   第二天,阿娇会将被褥全部换掉,一切仿佛就不存在了。两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改变过。可是真的要这样躲避一辈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想将文章名字改成《阿娇出墙记》,怎么样呀?   ☆、昱往情深   第二天,刘彻醒来,阿娇正坐在梳妆台前洗漱,刘彻撑着脑袋懒散道:“在阿娇这里,我总是能够睡一个好觉。”   阿娇一顿,随即笑道:“许是陛下车马劳顿,累了吧。”   刘彻任由宫婢为他穿好衣服,说道:“今日,使臣张骞会携一起出使的人来长安,阿娇可愿意与我一起去看看?”   去年,因为匈奴进犯大汉,刘彻对此颇为苦恼,便想着联合大月氏共击匈奴,使臣张骞以郎官身分应募,肩负出使月氏任务。今时,张骞等人就要由匈奴人甘父作向导,率领一百多人,浩浩荡荡从陇西出发离开。在离开之前,自然是要向刘彻这个皇帝给报备一下的。   阿娇微微诧异:“我去见外臣,这样好么?”   刘彻自身后揽住阿娇道:“有何不好,阿娇是我的皇后,况且还有我在啊。”面会设在长安城内一个临时的院落里,因为参加这次出使的大多是平民百姓,为了安全起见,刘彻并没有在未央宫内进行。阿娇这些日子在宫中照顾孩子,多少也有些腻味,刘彻就想着趁着这一次机会,带阿娇出去散散心,将昨日的不快散去。   阿娇点头:“好吧,那就去见见吧。”正好灼华昨天留在了长乐宫里陪太皇太后,她也难得偷闲一天。   刘彻让宫人备车,牵着阿娇的手,将阿娇扶上宫车,自己正要上去的时候,却突然听见……   “陛下。”卫子夫一副扶柳柔态,盈盈动人的从不远处走来。   刘彻下意识的看了阿娇一眼,阿娇挑唇低语:“妹妹恐怕是有什么事情,陛下还不过去看看。”   刘彻微微狞眉,上前一步,遮住了阿娇的视线。“有何事?”   卫子夫微微红了脸,低头道:“昨日来得急,臣妾还有一些衣物在侯府里,想着今日将衣物取来,希望陛下首肯。”   “宫里什么都不缺,那些物什拿来何用?”刘彻颇有些不耐烦。   “放在侯府,也是浪费,臣妾只是……”   “去吧,去吧。”刘彻挥手,随后便转身上了马车。他现在都有后悔带这个女人回来,在阿娇这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在祖母那里倒是成了麻烦。   “谢陛下。”卫子夫弯腰拜谢,直到刘彻的马车已经离开了视线,这才起身。   阿娇袖下的手微微的握着,另一只手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眼前的景象一掠而过,她的心仿佛也跟着眼前的飞快流逝的风景快速的流逝。自从生下灼华之后,她就没有再离开过未央宫,如今难得出来,心中定是有些欢愉。若是能够……阿娇不敢往下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如今她还要奢望什么呢。   “阿娇,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刘彻饶有趣味的问道。   阿娇回神,撑着脑袋说道:“我在想,那个和陛下自荐去远行的张骞,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一个人,究竟是有怎么样的勇气,才可以抛弃现在有的一切,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张骞应该也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吧。当年,如果她也能像张骞一样,抛弃了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和韩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说起来,张骞确实是我想不到的人,他也不过是弱冠之年。”   阿娇颇为意外:“那也确实年少有为了。”   马车缓缓停下,刘彻先行下马车后,牵着阿娇的手将她稳稳地接到地面。随即让侍从为阿娇带路,接到院子里。虽说是有刘彻在,但是后妃终归不好直接面见外臣的。刘彻让院子里的婢女将阿娇带到后院,叮嘱道:“阿娇在后院歇息,等我见过他们之后,带你去城内转转。”   “好。”阿娇点头。   院落不大,还没有椒房殿一半大,但是阿娇却由衷的觉得好像有一种自由的气息。在这座墙外,就是一片广袤的天地,阿娇微微挑唇,在墙边站了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皇后,外面凉,还是进屋去坐坐吧。”婢女为阿娇披上一件披风。   阿娇回神问道:“陛下可是见过使臣了?”   “使臣这会正要离开,陛下叮嘱皇后,让皇后再等陛下一会。”   阿娇点头,忽而便有了好奇心,想去看看那个年轻的使者。阿娇移步:“我去那边走走,你且跟着吧。”   “诺。”   如今不过是早春,院子里的春意正盛,四处皆闻鸟鸣声,花香四溢让人不禁流连忘返。这个院子最别具一格的就是边角上那正在盛开的梅花。粉色的花瓣悄然开放在枝头,有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也将花瓣吹拂在空中。   就在这梅花盛开的地方,隔着花雨,阿娇看见了他。   那个人一身玄黑色布衣,相貌并不出色,偏偏就好像融入了那梅花雨中,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他身形挺拔,远远望去,傲然挺立,并不伟岸的身影那么熟悉,好像在梦中出现过千回万回。   阿娇就呆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并不熟悉的样貌,久久不能回神。   “皇后,您怎么了?”婢女见皇后呆愣的站在那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梅花林,感到诧异。   阿娇被婢女唤醒,再定睛看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空留下纷纷扬扬的梅花雨,漫天飞舞的花瓣落在阿娇的眼前,好像在嘲笑自己的失神。阿娇大步向前,站在刚刚看见那个身影的地方。   没有,什么都没有,阿娇颓然的闭上眸,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吧,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只是,阿娇还是忍不住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人站在这里过?”   婢女点头:“是呀,只是那个人见到皇后来,立即就走了,皇后在这里站了好一阵子,盯着梅花林里看,好像被迷了心智一般。”   阿娇听闻婢女的话,猛地瞪眸,那双晶亮的凤眸中满满的惊喜,就像是璀璨的星光,也是不可掩盖的光芒。“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应该是今天的使臣吧,婢子见那人的装束,猜测是使臣。”   阿娇闻言,提起裙摆就向前院跑去,提着裙摆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着,牙齿也在不停的打颤。心跳得很快,她自己都按捺不住了。她没有看错,那个身影是他,即使样貌不是的,但是她知道一定是他。   “皇后,您小心一点呀……”婢女见阿娇这般不顾形象的奔跑起来,也慌忙追上去。   阿娇管不了那么多了,满心的都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有没有看见自己呢?如果看见,为什么没有来找自己,如果没有,那么就让她去找他。   前厅已经没有人了,唯独是守在院子里的侍卫。侍卫知道阿娇,所以并没有阻拦,阿娇猛地推开房门,却和要出来的刘彻撞了满怀。   刘彻将阿娇扶稳,诧异的问道:“怎么了,这般急忙?”   阿娇向房间里张望,却不见任何人,她心一紧,连忙问道:“使臣呢?要出使的使臣在哪里?”   “使臣已经离开了,现在应该已经到长安城门口了吧,阿娇你……”   刘彻的话还没说完,阿娇却已经听不下去了,出长安了……不!阿娇猛的甩开刘彻的手,转身就向门口跑去。刘彻皱眉,示意左右追上去,阿娇这是怎么了?   门口,有几个侍卫牵着马守在那里,阿娇想也没想,抢过侍卫手里的缰绳,在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陛下……”   刘彻眼看着阿娇骑着马奔走的背影,也牵过侍卫手中的缰绳,跟着追了过去。   “韩兄,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出使吗,要知道,出了这个长安城门,前路就是一个迷了。”年轻的张骞骑在马上,一边转头询问身边一身玄服的男子。   男子样貌平平丝毫不起眼,听见张骞的问话依旧是清冷的表情。他微微颔首:“嗯。”   “其实,你本不必跟着我去的,就算我爹救了你的性命。”张骞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还记得两年前,父亲带回了满身是血的韩昱,经过大夫彻夜的治疗,这才将他救活,纵然这样,这个清冷的男子也在床上躺了半年多。   韩昱醒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谁,家住哪里。若不是在他身上的帕子上看见了那个绣的歪歪扭扭的名字,张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半年前,张父病逝,张骞应募使臣,想要出使西域,韩昱为了报答张父的救命之恩,准备陪着张骞一起去。   “走。”韩昱面无表情的骑着马,不理会张骞的犹豫。   张骞摇摇头,加快了马速,这个男子在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一行使臣出了长安城,都很留恋的回头看了巍峨的长安城门,想到前路的迷茫,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好过。韩昱是个没有记忆的人,长安对于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在渐渐远离的时候,他终究没有忍住,回头看了远处若隐若现的未央宫,心中茫然。   风吹起了……   长安城外,枯树枝头冒着点点绿意,春寒的风吹起男子的玄服,在风中舒展飘扬。为什么会有一种不舍,挥之不去萦绕在心?   “韩兄,快点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到达陇西。”张骞催促道。   韩昱扬眉,决然转身,策马扬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完   ☆、良人不再   “让开……”阿娇凝眉,凤眸闪过一丝焦虑,手中的马鞭高高的扬起,若是他们再敢拦着自己,就休要怪她心狠。   守城的侍卫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眼眸中深意,那张扬的狠意使得侍卫们全身一颤,急忙放行。   阿娇策马奔出城,眼前广袤一片,空无一人。她的心一慌,翻身下马,却在下马的时候,被长裙给绊倒了。   有侍卫连忙过来将阿娇扶起来,此时刘彻的马也赶了过来,阿娇好似没有看见他一般,挥开侍卫搀扶的手,不顾手掌被磨得出血,向城楼上奔走。高耸的长安城楼上,阿娇极目眺望,依旧空无人烟。春风呜咽着拂在脸上,就像是腊月里如刀子的寒风,一刀刀的刮在她的脸上,鲜血淋漓的刺进了她的心里。   长安内外,不见良人。   下雪了,年后的最后一场春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飘下了。飘飘洒洒的雪花,落在刚刚冒出绿芽的枝头,似乎要将一切希望给湮灭。阿娇的心轰然崩溃,她捂住唇,闭上眼眸。牙齿死死的咬住手指,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来。   明明心那么的疼,可是为什么手上却没有任何感觉?是因为手上的伤,没有心来的那么痛吗?现在她也不确定了,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他,如果是他,老天又怎么舍得让他们错过?可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会那么像?   这一次的错过,是不是将会变成一生?记忆深处,他的样貌早已经模糊了,唯独还记得的就是他的笑,温暖了她的生命,给了她走下去的力量。可是时间久了,会不会,她连他的笑都会记不住了。   “阿娇,你失态了。”刘彻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的眸是冷的,手是冷的,心也是冷的。阿娇这般失态的样子,他又怎么会猜不出,她是为了什么事,或者说为了什么人。只是……刘彻回忆起刚刚见过的使臣,并没有记忆里那个惊艳的样貌。   阿娇缓缓转身,瞪着水雾满满的眸子,泪水弥漫,掩盖了她眸中的恨意,她现在谁都不想理会。她像是没有看见刘彻一般,侧过身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刘彻一把拉住阿娇的手腕,看见她血肉模糊的手,瞳孔微微一缩,忍着怒气道:“你这是在怪我吗?”   阿娇茫然的想要抽回手,却怎么也甩不掉刘彻的钳制。   “两年了,你还是忘不了那个人,陈阿娇,难道你没有心吗?”刘彻恨声问道:“这两年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就是忘不了那个人,甚至因为看见一个像他的背影,就这般失态的追到了城门口。   阿娇回神,目光凝聚在刘彻的脸上,看着他泛着寒光的利眸,垂下眸子掩盖下眸中滔天的恨意,闭目不言。   刘彻猛地扣住阿娇的下巴,却惊见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他的心狠狠的一颤,阿娇恨他。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阿娇会恨他,那么滔天的恨意,在她璀璨的凤眸中闪过,竟然会让他觉得心惊。“你恨我?”   阿娇皱眉,下巴处的疼痛使得她皱起眉头,却甩不开刘彻的钳制。“你弄疼我了。”阿娇拧着眉头,伸出手想要将刘彻的手拿开。   刘彻反手握住阿娇的手,固执的问道:“你恨我?”   阿娇心里本就烦躁,再被刘彻这一追问,更加难过了。她一把甩开刘彻,瞪着凤眸道:“是,我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被迫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此刻的阿娇,真的是恨极了刘彻,是刘彻的存在,毁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有她爱的韩昱。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思念他,原来,仅仅是一个背影也可以让她失魂落魄。   “不爱的人……”刘彻放开阿娇。风扬起她的裙角,红色的裙摆顺着风向城外飘去。她苍白的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眸中是他触摸不到的绝望,他在她的眼里竟然看见了生无可恋。   火红色的披风高高的扬起,风就像是一双会宽衣解带的手,将她的披风卸下,那一抹红色就这样顺着风飞出了长安城外。   阿娇愣愣的看着那件红披风顺着风飘着,随即自嘲道:“我就像是被禁锢在这长安城内的小鸟,即使有翅膀也不能飞翔。刘彻,你儿时许下的金屋,就是禁锢我一生的牢笼。”   城楼下的士兵不敢上来,就守在下面,然后他们亲眼看着他们的皇后失魂落魄的走下台阶,而那个帝王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回宫的途中,阿娇一个静静的靠在车内,看着窗外出神,刘彻则是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段,左右有侍卫护航。本来高高兴兴的出游,经过这一出,他们都没有了心情。   “停车。”   马车猛地停住,车外的内侍停下来,询问道:“皇后,您有什么吩咐?”   “去堂邑侯府,本宫现在不想回宫,去堂邑侯府。”阿娇觉得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她必须要弄清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她的韩昱。   “这……”内侍有些为难的看着依旧在前面走的刘彻。   阿娇扬眉:“怎么,还需要本宫说第二遍吗?”阿娇认真起来的气场一点也不比刘彻差,天生的贵气使然,使得她的气势都凌驾于刘彻之上,这让内侍不敢耽误,只是让另外一个小内侍去禀告刘彻,随后将马车调转方向,向堂邑侯府驶去。   刘彻听完内侍的汇报过后,愣顿了半晌,随后便扬鞭,加快了回宫的速度。留下今日目睹全程的侍卫面面相觑。   “刚刚那个是陛下?”另一队人马缓缓的从路边驶过来,却是从平阳侯府出来的卫子夫。   “好像是的。”卫子夫身边的婢子恭顺的回道。   卫子夫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奔走远去的背影,心中疑虑渐起。今日陛下不是带着皇后一起的,怎么如今就是他一个人了,难道出了什么事情?早就听平阳公主提起过,陛下和皇后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难道这其中真的有玄机?   阿娇回侯府,被刘嫖亲自迎接进了曾经的寝楼里。刘嫖气急败坏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陛下去祭祖之后,就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了?”   阿娇心里本就不顺畅,被刘嫖这一问,更加烦躁:“我哪知道啊,好像是从平阳侯府里带回来的舞姬,娘亲你别问了。”   “娇娇,你为这事和刘彻闹别扭了?”刘嫖自认为还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她咬牙道:“这个刘彻,真是太可恶了。”   阿娇确实和刘彻闹别扭了,但是却绝对不是因为卫子夫。只是既然娘亲这样认为,阿娇也懒得否认,随意的点头:“娘,我想休息,今天我很累,你先出去吧。”   “娇娇,你是皇后,怎么能被一个舞姬给打败了,况且你现在回侯府,这不是正给那个贱人勾引陛下的机会吗?”刘嫖拉住阿娇的手:“不行,你现在就和娘一起回宫去,娘就不信,还治不了一个小歌妓。”   阿娇苦笑:“娘,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她真的累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累过的,什么事情都不去想,只想好好的躺一躺。   “好好好,那你先休息吧,你放心,娘亲一定会为你出气的。”刘嫖见阿娇脸色苍白得厉害,连忙将她扶着躺在床上,最后叹息着出了房门。至于宫中的事情,刘嫖微微眯起眼,这个刘彻,越来越不知好歹了。   阿娇这次出门没有带荷衣和碧月,所以她们还在未央宫,等她们收到消息,说阿娇回侯府去了,荷衣这才急急忙忙的跟着出了未央宫。荷衣是皇后身边的一品女官,平时也没少听着皇后的口谕出宫,所以侍卫很快就放行了。   此时阿娇已经将事情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唯一要确认的就是,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韩昱。而且,必须要赶在明天天亮之前确认,因为使臣明天就要从陇西出发了。   荷衣听了阿娇简单的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的认为那是公子?”如果那个身影真的是公子的话,以公子的功力又怎么会看不见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他看见了阿娇又怎么会立即就走?   阿娇也不敢肯定了,一件事情再三确认之后,便是怀疑。她现在也不敢肯定那个人就是韩昱了,可是不管是不是,她都不想错过。“荷衣,找你哥,让他立即去陇西,亲自确认使臣身份。”青衣跟着韩昱那么多年,即使韩昱易容了,也可以认出来。   “要是真的没有公子呢?”   “没有……”阿娇低喃:“没有的话,只是多了一次失望罢了,我会依旧相信,他还活着,活在长安之外的某个地方……”   “要是……要是那个人真的是公子呢?”荷衣如是问。   阿娇眸子渐亮,她坚定的说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韩昱,那么不管他之前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认我,我都要见到他,就算是绑,也要将他给我绑回来。”可是当真的知道了原因后,阿娇却怯步了,她自己都不确定,该怎么做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流言纷起   阿娇和刘彻闹脾气,去了堂邑侯府,到了未央宫中却传成了因为皇后不满皇帝在宫外带回来一个舞姬,不允许皇帝宠幸舞姬,所以闹脾气回了娘家。一时间,皇后是个妒妇流言纷起。   对于从宫中传出的流言,阿娇感觉好笑,但是也不去理会,传皇后妒忌,总比皇后在想男人好吧。至于流言的由来,恐怕也是宫中有心人所为。阿娇回堂邑侯府的当天晚上,刘彻便宿在了卫子夫处。   在未央宫中的流言传出来的同时,阿娇也收到了来自于青衣的消息。   青衣:“可以肯定了那个定是公子无疑,我曾听那个使臣喊过公子的名字,虽然脸不是了,但是不论从其他方面来看,都必定是公子了。”彼时,青衣只是派人传话给荷衣带给阿娇的,因为青衣到达陇西的时候,使者已经从陇西出发了。所以在得知那个人就是韩昱之后,青衣是悄悄的跟上出使的队伍。   阿娇听见荷衣的传话,呆愣了许久,方才问道:“既然是他,为何青衣要跟着,而不和他相认?”   荷衣顿了顿说道:“因为……公子好像不认识哥哥了。哥哥这些天前方打听,才得知了公子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见阿娇脸色大变,荷衣犹豫一会说道:“哥哥打听到,公子好像是跟着使臣大人张骞一起的,其他的情况并没有打听到。”   阿娇一下子跌坐在床上,手死死的揪住被子,指节发白,连唇都在哆嗦:“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意思?”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荷衣的说法。   “哥哥说,公子应该是得了失忆症。”   “失忆症……”阿娇低喃,原来他是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才会在那时候见到自己时,转身就走吗?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忘记了呢?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荷衣小心翼翼的问道,青衣带人跟着使臣的队伍一直向前走这,想要找机会将韩昱给带回来,但是以青衣根本不是韩昱的对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罢了。   阿娇的眼前一片昏暗,还闪着金光,她有些难受的挥手道:“你先让青衣继续跟着,不要有动作,我……我想想……”她现在什么都考虑不了,害怕自己冲动之下,就骑着马也追过去。所以,还是让她静一静,她要好好的想想。   荷衣担心的看着阿娇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不管你有什么决定,我和哥哥都支持你。”然后仔细的为阿娇将房门带上。   阿娇重重的倒在床上,双手死死的捂住心脏的位置,这些天她经历了太多的,有些承受不了这一喜一悲的打击。从看见那个身影开始,她就期待,可是没有想到得到的却是他失去了记忆的消息。他忘记了啊,忘记了他们曾经的一切……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她了。只是……知道他还活着,哪怕是忘记了自己,也是好的,不是么?至于内心最深处的不甘心,阿娇苦笑,这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要将他带回来吗?他曾为了她,不顾生命,真的要让他回来,处在如今两难的地步吗?阿娇迟疑了,如果他的生命里没有自己,那么他的一生或许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危险。如今他失去了记忆,如果她选择不再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么他是不是将不会再有危险?阿娇握拳,眼角的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滴下来。   她和他好像真的不可能了,如今她是皇后,她的一举一动,全天下人在看着。而他,只是一个忘记了过去的普通人,她真的要再一次将自己的复杂,带入他的生活中吗?两年了,知道他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未来,爱情,在现实的困难中让阿娇却步了。现在阿娇早已经不是两年前,一心只为了爱情的少女了,她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她抛下一切,追随着韩昱离开,那么天下人又怎么看待她这个皇后,况且还有女儿灼华。   所以,阿娇想要放弃了。既然韩昱忘记了一切,那么她又何苦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不过徒增伤感罢了。阿娇心里清楚,只要韩昱记起了曾经,那么他一定会像两年一样,不顾一切的闯未央宫,带她离开,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场景啊,她不想再让他因为自己受到任何伤害了。   韩昱,如果上苍让你失去记忆,就是为了忘记我,那么我接受,用这一切换你一生无忧。   “你要放弃公子了?”荷衣在得知阿娇的决定后,瞪大眸子,感觉有些不敢相信。阿娇苦笑,将她拉着坐在自己身边,低声说道:“荷衣,有些事情不是我说不放弃,就不放弃的。”   “可是你盼了两年,不就一直在盼着公子的消息吗,现在就这样放弃了,你……”真的放得下吗?荷衣问不出口了,如果可以不放弃,谁会去放弃自己爱的那个人。   “荷衣,你派人通知你哥哥,找人暗中保护他就好了,不过……”阿娇轻笑:“以他的能力,恐怕也不需要人保护。”他那样厉害,之前受伤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她不在他身边,那么他根本就是没有顾忌的。这两年来,为了找他,她暗中让荷衣青衣培养人手,现在已经有百十来人供她差遣了。   “好,哥哥亲自去保护,留了一般的人手给我们,在中间传达消息。”荷衣郑重的回道:“需要知道公子每天的事情吗?”虽然会麻烦一点,但是荷衣想阿娇一定想知道。   阿娇垂下脑袋,双手教握,微微一笑:“好,可以的话,就捡一些重要的事情传给我吧。”韩昱,我不再出现在你的人生中,可是你依旧活在我的世界里,我在长安城内思念长安之外的你。   “宫里的事情……”   阿娇收起笑容,微微颦眉:“午后就收拾一下回去吧,夭夭还在宫中,那个孩子异常聪明,听见这些传言,终究是不好的。”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保护他们的女儿。   未央宫——   刘彻对阿娇真的是冷下了心肠,任何男人在听见阿娇的那番话后,心里都是不好受的,况且他还是一位帝王。他在回宫之后,就让左右将这一次出使的名单找了出来,名单中姓韩的不在少数,只是终究没有看见那个叫韩则的。况且那样样貌出色的男子,在他会见使臣的时候也应该人出来。   刘彻神色阴蛰的将名单放下,想起在城楼上阿娇的失态,她的话,甚至是她眼里的恨意。他黝黑的眸子中闪过一瞬的黯淡,却也多了一抹决然。尽管她再怎么不愿意,已经是他的皇后了,他们还生了女儿,她这一生都注定逃不开了。   陈阿娇,既然要恨,就一恨到底吧,你是我的皇后,就算最后死,也是要和我一起入葬皇陵的。   “陛下,您在想什么,这般出神?”卫子夫柔和的声音传来,唤醒了走神的刘彻。   刘彻张开手,任由卫子夫为自己穿好衣服,看着卫子夫温顺的侧脸,他突然想,若是阿娇也这样,那该有多好。好像每次他宿在椒房殿后,第二日她总是早早的就起身了,却从来没有为他穿衣过。   刘彻走后,卫子夫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到有婢子过来为她披上衣服:“夫人,这里风大,还是进屋去吧。”小婢女脸圆圆的,看上去很可爱,也很单纯。   卫子夫看着小婢女掩饰不住的笑意,好奇的问道:“你在高兴什么?”   “奴婢在为夫人高兴呀,您是陛下亲自带回宫的,陛下这些天全在夫人这里,夫人很得陛下的宠爱呢,就连皇后都因为夫人,和陛下赌气回了侯府。”小婢女扬起天真的容颜,就好像得宠的不是卫子夫,而是她自己。   卫子夫暗自好笑这个婢女的单纯,却也不动声色的问道:“皇后回侯府了?”   “是呀,夫人你可能不知道,宫里已经传开了,陛下回宫的那天,脸色差的很,皇后并没有回宫,都说是因为陛下宠爱夫人,所以皇后和陛下发脾气呢。”   “……你不喜欢皇后吗?”   小婢女摇摇头:“也不是不喜欢呀,奴婢听其他姐妹说,皇后人很好的。就是皇后给人的感觉就像陛下一样,那么高高在上的,让奴婢有些害怕。夫人就不一样啦,夫人看上去很和蔼的。”   卫子夫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不动声色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在我身边伺候吧。”   “奴婢叫云瑶。”   “云瑶,你在宫中也有些日子了,可知道皇后和陛下的事情,说来给我听听吧,就当是打发时间。”卫子夫和蔼的执起云瑶的手,将她拉着一起进了里屋。   “诺。”云瑶高高兴兴的跟着卫子夫进屋,准备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小道消息都告诉新来的卫美人。   别人会以为,皇后是在妒忌自己,可是卫子夫却不这么认为。若是真的妒忌,在皇后那天见到她的时候就应该妒忌了,何必要等到今天。况且这些天陛下好像也有什么心思,这让她想到了那天她在宫外看见的场景。 作者有话要说:  卫子夫要使坏了   ☆、无论输赢   阿娇回宫的时候,却不想听到了新进宫的夫人被刘彻遣往浣衣局的消息,她愣怔的同时,却也想不明白,刘彻的心思。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将人赶走?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懂过刘彻吧。   阿娇回宫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长乐宫将女儿接到身边。太皇太后将阿娇拉到身边:“娇娇,这些年,你这个皇后做得很好,怎么这一次,就沉不住气了呢?”   阿娇估摸着祖母就是在说关于这些天流言的事情,她颇有些无奈,心中猜测恐怕是娘亲过来找祖母了。阿娇无声的听着祖母的教训,等她说完,也很诚恳的表示以后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偏偏阿娇越是这样,太皇太后越是不放心。可是见阿娇的态度,也没什么不妥,最后只得无奈的摆手,让阿娇回去。   回椒房殿的路上,阿娇捧着灼华娇嫩的小脸看了仔细,看着看着心里就异常的难受。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了,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吧。阿娇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揉揉灼华的脑袋。却不料坐在自己腿上的灼华伸出稚嫩的小手,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亲,你又皱眉了。”那双小手就这样抚在自己的额头,虽然不宽厚可是却让她感到异常的温暖。“娘亲,你是在为父皇的事情伤心吗?”宫中的流言,小小的灼华自然也听到了只言片语,懵懂的她只知道,娘亲生父皇的气了。   阿娇摇摇头:“娘没有生你父皇的气,夭夭不要想太多。”阿娇将灼华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看着宫车路过御花园,一路上略过的风景,百花在花丛中争相斗艳,却没有一朵能入了她的眼。刘彻恐怕是恼极了自己,那天在城楼上,她一时失态,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也流露了一些不该出现的情绪。如今又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将带回来的女人遣走了。   “那么娘不要不开心。”小小的脸上一派凝重的神情,阿娇看着,心中的郁结也渐渐散去。她在庆幸自己没有失控策马出长安,追寻他的身影,她的女儿还在这里啊,这一生能看着女儿平安长大,足矣。   韩昱,我们母女在长安城内为你祈祷,愿你一生平安无忧。   汉武帝建元二年,夏,四月,有星如日,夜出。初置茂陵邑。   四月的时候,刘彻突然开始大动土木,开始修建陵墓。彼时,阿娇和刘彻的关系真的到了相敬如宾的地步了。自从那日阿娇从宫外回来之后,他们之间就真的好像有了隔阂一般。刘彻虽然将卫子夫遣走,却也没有留宿椒房,就好像是为了坐实皇后善妒这个流言一般。   偶尔,刘彻也会来椒房殿,却是来看女儿的,和阿娇并无多少交谈。对于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到这个地步,阿娇只能无奈的摇头,有的时候,刘彻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像是在和自己赌气一般。可是他这么做,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伤害。   而阿娇自己,每天就守着自己偷来的幸福,看着青衣自塞外传来的关于韩昱的消息。她会一字一句的看着,脑海中浮现那些画面,然后她就会觉得异常的满足。他活的很自在,那才是他的天地,知道他过的很好,她就放心了。不然,她会害怕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直到四月时,刘彻突然开始招募工人,修建陵墓。太皇太后不予理睬,随便刘彻要干什么,不曾过问。阿娇虽然奇怪,也没有询问。   最后还是刘彻忍不住了,率先找了阿娇。   那天晚间,天有些燥热,阿娇将灼华安抚着睡下后,自己披着单件衣服,趴在窗口看着挂在天上的浑月。月不是很圆,有部分被乌云遮住,连一丝风都不见,闷热异常。此时,他在干什么呢?是跟着使臣队伍一起露宿野外,还是在客栈中休息。若是在野外,他是否会和她一样,看着他们头顶上的同一个残月。   “陛下,皇后已经睡下了,您不能进去。”门口传来了荷衣急切的呼唤声,阿娇回神,裹好衣服将房门打开。迎面就被喝得醉醺醺的刘彻给推着倒退了几步,她连忙将刘彻扶住:“怎么了?”   后面跟来的内侍连忙帮着阿娇将刘彻扶好,一边向阿娇解释道:“陛下今日在王美人那里喝醉了,吵着要来见皇后,奴婢们没有办法,只好将陛下带过来了。”   阿娇微微颦眉,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女儿,再看看被内侍搀扶着的刘彻,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等会。”说着转身轻轻的将床上的女儿给抱起来,放在软榻上,然后找来薄被给她裹上,这才指挥着内侍将刘彻给扶到床上。   阿娇捏捏鼻子,房间里充斥了酒味,阿娇又担心在软榻上的女儿被熏到,连忙唤荷衣进来,让她将灼华抱着到其他的房间去。最后好不容易才将刘彻安抚下来,内侍们都出去了,看着烂醉如泥的刘彻,阿娇为他盖好被子,也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手腕便被刘彻给抓住了,阿娇惊讶的转身,看见了刘彻黝黑如深渊的双眸,在漆黑的夜中,却显得异常的明亮。阿娇抬手抚上刘彻的手:“陛下,你醉了,好好休息吧。”   “我没醉。”刘彻另一只手也握住了阿娇的手,有些艰难的做在床边,黑眸灼烈的看着阿娇:“我很清醒,阿娇我没醉。”刘彻有时候就想一个固执的孩子。如今,他就这样固执的抓着自己的双手,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阿娇有些好笑的同时更多的是心酸。阿娇抬起自由的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他有些凌乱的鬓发,像是哄孩子一般轻声道:“乖,彻儿,你醉了,好好的睡一觉吧。”   刘彻抿唇,那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突然一用力,阿娇不防就跌坐进他的怀里。他的手臂坚实有力的禁锢着自己,就像要将自己给融进他的血肉中一般。阿娇有些难受的想推开刘彻,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酒味,不至于难闻,却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耳边刘彻喘着粗气,就是不放手:“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打算一辈子都不去见我了?”刘彻的话里带着哽咽,就像是孩子一般,在倾诉自己的委屈。   阿娇停下挣扎,缓缓的抬手拍拍他的后背,低语道:“怎么会,彻儿想太多了。”   “那为什么一个多月了,都不见你来找我?”天知道自己有多想她……她从侯府回来之后,从不主动出椒房殿,他就是想在御花园制造偶遇都没有机会。每次来椒房殿,虽说是来看女儿的,可是他比谁都知道,自己只是想她了,哪怕只是看一眼就好。她不爱他,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愿意承认了。   非她不可吗?刘彻不知道,所以在阿娇去侯府之后,他将宫中的妃子招幸了一遍,就像是为了向她证明,他刘彻不是非陈阿娇不可的。可是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他就腻味了,就连他亲自带回来的卫子夫,也是如此。好像除了她以外,他对其他女人的兴趣不会超过三天。她不一样,她没有了自己,依旧活的很好,这一点认识让刘彻恐慌,他们真的要这样相敬如宾下去吗?   “阿娇,我输了。”刘彻红着眼眶,黝黑的眸子仿佛也被染上了一层血丝。   阿娇蓦然心疼身边的这个人,他委屈的对自己说,他输了。可是傻瓜,他连自己的感情都认不清啊。阿娇从不认为刘彻是爱自己的,他只不过还没有从幼时走出来,他迷恋的不过是自己幼时给过他一瞬间的温暖,那些温暖她自己都不曾记得了,偏偏他还在留恋。所以他才会固执的放不开,认为自己可以继续温暖他。然而,她所有的温情,被迫嫁给他之后,就所剩无几了。   这一场无声的博弈中,她也不见得赢了啊,她自己也输的彻底不是吗?他们都是输家,他们都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阿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现在修建茂陵吗?”刘彻眯着眼睛问。   难道真的有什么原因?阿娇摇摇头:“为什么现在修建茂陵?”   “因为……因为……我害怕啊,阿娇不爱我,人明明就在我的身边,可是心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是不是等到我们百年之后,阿娇都不愿意和我葬在一起呢?那样会不会很孤单,一个人真的很冷啊……所以我要早早的将陵墓修建好,将什么都安排好,这样百年之后,就算阿娇不陪着我,我也不孤单了……”   没有想到,不过弱冠的刘彻竟然都想到了百年之后,阿娇捂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若说痴傻,其实他才是真的的傻儿。怀里的刘彻缓缓的闭上眼,他的眼角,那滴晶莹的泪珠就这么滑落下来,阿娇心中五味杂陈。   为他将被子盖好,听着他不断的呢喃:“不要走……”   阿娇叹息,在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睡吧,等你醒来后,会看见我的。”即使不爱你,但是我还是放不下你的,刘彻,好好的睡吧,今天我守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朦胧月色   刘彻是被胸口的重量给压醒了的,睁开眼就看见坐在自己胸口上的小公主,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刘彻有些晃眼,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人。他的脑袋有些疼,这是醉宿后的结果。   说是灼华严肃倒是言重了,灼华不怎么喜欢笑,所以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熟睡中的刘彻看。   刘彻惊讶的瞬间就反应过来,将身上的灼华举起来:“夭夭,看着父皇干什么?”虽然刘彻面上没有表露什么,可是心里却也埋下了一个迟疑的种子。这个种子随着灼华的年纪渐长,也在慢慢长大,直到有一天长成了参天大树,刘彻才不得不面对。   “父皇,赖床。”灼华轻轻的吐出两个字,那双俏似阿娇的眸子就这样直溜溜的看着刘彻。   刘彻心生欢喜,坐起身子将灼华抱在怀里:“夭夭怎么会在这里?”看着灼华粉嫩如同刚刚剥开壳的鸡蛋般的小脸,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刘彻的心就像瞬间被填满了一般。   “这里是椒房殿。”灼华小声的提醒。   刘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在宣室殿或者其他地方,而是在阿娇的寝室。四处看看,却并没有看见阿娇的身影,刘彻迟疑道:“你娘呢?”   “娘去给父皇端醒酒汤了。”灼华话音一落,阿娇端着一碗醒酒汤进来,看见已经做起来的刘彻,阿娇勾唇:“醒了正好,将醒酒汤喝了吧,你现在定是难受的紧。”   刘彻默默的接过阿娇端过来的汤,心中有些诧异她的态度。阿娇将灼华抱起来嘱咐道:“陛下快些起身,我和夭夭在前面等你一起用早膳。”说着,就将灼华抱着向前殿走去。   看着母女两人离开的背影,刘彻想他最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妻女俱在,共享天伦。   刘彻没有去问阿娇为什么又转变了态度,阿娇也没有说刘彻醉酒后说的那些话,他们都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彼此之间的平静,小心的维持着现在彼此的关系。   直到有一天阿娇知道了一个消息,使得她本来想就这样一辈子,守着偷来的幸福过下去的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   青衣传来消息,韩昱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   青衣说,这个女子是他们使臣在路上无意间救下来的。本来也没什么,但是韩昱对那个女子好像有些不一样。阿娇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彻底懵了。   他对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不一样了……此后的每一天,阿娇都会陆陆续续的收到青衣传来的消息。看着每天传来关于韩昱和那个女子的消息,阿娇的心就越来越沉。那么难受的感觉煎熬着她的心,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韩昱的身边会出现另外一个女人,就像她身边有刘彻一样。更加没有想过,她会接受不了另外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身边。他身边的位置本来是自己的,他的好他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怎么可以被别人发现?   嫉妒,是的,阿娇不得不承认她快嫉妒的发狂了,她恨不得就这样奔到他身边,告诉他,他忘记了自己。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从远处传来关于他和另一个女人越走越近的消息。   “皇后,该用膳了。”婢子来敲门,阿娇这才回神,慌忙将竹简收起来,眨了眨酸酸涩涩的泛着热的眼眸,深吸一口气道:“今儿我没有胃口,晚膳都撤下去吧。”   “诺。”   一路西行,随着时日的推移,使臣队伍卸去了冬装,换上了轻薄的装束继续前进。有匈奴人甘父作为向导,他们少走了不少弯路,却也免不了朝行暮宿,风餐露宿。这对于有洁癖的韩昱来说,简直不能忍受。只是跟着队伍走,况且还是张骞带队,韩昱并没有说什么,只有在每次住客栈的时候,拼命的洗干净。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使臣救了一个女子。   女子是被当地的贼寇所劫持,正好使臣队伍路过。遇见这样的事情,韩昱本就没有兴趣参与,他甚至是眼看着那个女子被贼寇掳掠,都没有要去解救的意思。队伍里也有不少侠士都冲了上去,和贼寇混打在一起,偏偏敌不过贼寇人多势重。张骞这个文人在一边干着急,迫不得已向韩昱求救。   韩昱只是微微一拧眉,身形一晃动,就像是一阵疾风一般,向前面乱成一团的贼寇杀去。高手是不会有太多的花招的,韩昱挽着长剑,宛若蛟龙,他一语不发,长剑所到之处,贼寇纷纷身处异首。只消一会功夫,所有贼寇纷纷逃散。韩昱收剑,面无表情的转身。   路过那个女子身边的时候,韩昱瞥见女子愣怔的看着自己,好像是被刚刚他的动作吓到了,又好像是被贼寇吓到了,反正就是呆愣的看着,仿佛失了魂一般。不知道为什么,韩昱的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一个画面,好像也是在他杀人之后,有一个女子也像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那个女子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吗,否则他也不会在此刻想起。   “害怕?”韩昱扬眉看着这个女子。   那个女子猛的回神,看着韩昱手中还滴着血的长剑,又想起刚刚噬血的一幕,打了个寒颤后摇头道:“不……不害怕,公子是为了救我,我怎么敢害怕……害怕救命恩人。”   韩昱颔首,微微皱眉,不对,脑海中没有这一幕,那么当时他询问记忆中的那个她的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女子羸弱着站起来,一脸苍白的看着韩昱,想要向韩昱行拜礼,奈何身子太过虚弱,只是站起来便摇摇欲坠的倒向韩昱的怀里。   韩昱微微侧身,躲开女子倒过来的身子。还是站在韩昱身边的另外一个人一把接住女子:“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咬住下唇摇摇头:“我,我没事。”   韩昱甩开脑子里莫名的情绪,移步到张骞身边:“该出发了。”已经耽误许久了,若是再耽误,今晚恐怕又要露宿了。   张骞颔首,仔细看着羸弱的姑娘,有些为难,他们的队伍里都是男人,况且他们都是肩负着责任的,总不能带着一个女人上路,只是要将一个弱女子丢在这里,张骞怎么也做不到。女子无力的依靠在一边,苍白着唇瓣:“几位大人,若是不方便,将我放在附近的小镇上就好,小女子感激不尽。”   也只有如此办法了,张骞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韩昱,想看看他有什么意见,却见他依旧什么表情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韩昱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平时什么事情都顺着自己,但是他总觉得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走。”韩昱一人扬鞭策马,张骞连忙让人将女子扶上马车。   只是行程终究还是耽误了,他们免不了要夜宿野外。好在如今是初夏,夜晚不至于太冷,大家盖着薄毯,靠在一起也可以度过一晚上。一般夜宿野外,都是韩昱守夜的,毕竟洁癖异常的韩昱是不可能跟着别人一起睡的。   月,初现,朦胧的云层将月半遮着,那月就像是初嫁的小姑娘,带着无限的娇羞和红晕,像是不好意去看下面那些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人们。   韩昱靠在树干上,抬起那双宛若寒潭深渊的眸子,就这样直溜溜的看着天上的那轮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些什么呢?韩昱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莫名其妙的就对着月光发呆。他知道自己忘记了过去,只是他并没有刻意去寻找过去。过去对于他来说,忘记了便忘记了罢。然而此时,他第一次有一种去找回过去的感觉。他的过去,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是不是对他来说很重要?   同样还没有睡的就是那个女子了,她坐在树干前,依靠在树干上,抱着肩膀有些瑟瑟的感觉。男子墨黑的发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发白,衬着他挺立的侧脸,将他的五官突显出来,显得异常的好看。他的面部轮廓散发出一种轻柔且悲伤的如同美玉般的光泽,让看着他的她也忍不住想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只是……她好像融不进去……眼前的男子,在周身好像形成了一层坚冰,谁都走不进去。他理所当然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漫不经心,却让人不可忽视。有风吹过,掠起他肩上的发,他却依旧纹丝不动,就好像是一个已经定格的画面,美不胜收。   月色朦胧下,女子想,她好像喜欢上这个相貌平平,一点也不平易近人的男子了。从他出手相救的那一刻,从他的沉默寡言中,从他的冷漠中,还是在这一刻就心动了呢?女子不在意,她只知道她在看风景,他也在看风景,她想要变成他眼里的风景,仅此而已……若是能被这样的男子所珍视,实乃天下一大幸事。   见此良人,见此邂逅。朦胧月色,今夕何夕。 作者有话要说:     ☆、如此情谊   “公子,小女子性楚,名萱,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楚萱站起来,款步走到韩昱身边,仰起苍白的脸,低声询问。就好像是喋喋的私语,混着无限的爱慕。   韩昱回神,鼻息间嗅到了一抹幽香,月光下,他幽深的目光凝视在楚萱的脸上,低沉着声音说道:“韩昱。”   “韩公子。”楚萱扬唇,唇角含着一抹明媚的笑意,在月光下倒也显得异常的好看。   韩昱又是一阵恍惚,记忆里好像也有一张这样的笑容,却比眼前的容颜还要好看些。那个笑,明媚中不失张扬,爽朗中不失矜持,娇羞中不失艳态。是谁?是谁在他耳边这般的笑,低吟着唤自己:“阿昱。”那么清脆的声音中仿佛带着无限的委屈,软软的,让他忍不住心疼。   “啊嗤……”楚萱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她忍不住双手抱肩,有些瑟瑟发抖,可怜兮兮的看着韩昱:“韩公子,这天好冷啊。”   韩昱看着瑟瑟发抖的楚萱,心就好像被什么牵引了一般,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好像就是见不得眼前的人冻到一般。他缓缓的脱下外面的上衣,为楚萱披上。楚萱裹紧韩昱的衣服,嗅着衣服上那淡淡的草药味,满足的扬眉:“谢谢韩公子关心,只是韩公子将衣服给我了,自己不会冷吗?”若是让他着了风寒,她宁愿不要。   “无碍。”韩昱幽深的眸子看了楚萱一眼。   “哦。”楚萱却有些娇羞的垂下脑袋,双颊蓦然红嫣。只是那双含着媚色的眸子,在低下来的瞬间却闪过一瞬间的暗芒。   楚萱,本是大汉边陲人士,和匈奴人也颇有些交情,因为会一些巫术,所以还是蛮被当地人信奉的。前些日子,出门办事,路遇贼匪,恰好被张骞一行人所救。   风吹过,扬起楚萱落在肩上的秀发,带着一种幽香传入韩昱鼻息。韩昱的眸子越来越深,看着楚萱的眸光却也越来越柔。楚家有一种秘术,也是一种禁术,有一种名叫摄心的香料,女子给男子闻了之后,就像是给男子下了一种蛊毒,男子就会爱上身上带这种香的女子,时间久了之后,就算没有摄心香,男子依旧会对那个女子深情不改。   楚萱在知道自己的心之后,就已经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香料给打开了,她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让眼前这个不怎么惹眼,却让她心动不已的男人爱上自己。只是他没有想到韩昱的心智那么坚定,他之前即使闻到了香气,也没有变化。   路还很远,使臣部队继续向前走,楚萱也一直跟着大家。一路行来,众人明显看到了韩昱对楚萱态度的改变。若是按照以往对韩昱的了解,他定是会一言不发的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或者和张骞并肩。只是这一次,他却一直走在楚萱身边,即使他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前后态度的改变。   别人尚且可以感觉到,楚萱自然也可以感受到,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她微微挑起唇角,只要再过些日子,她再给韩昱下一蛊,那么以后这个男子就会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了。第一次对一个男子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楚萱不愿意因为其他原因白白错过。   “阿娇,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皇家的家常晚宴上,太皇太后仔细的看着阿娇苍白的小脸,关心的询问道。   阿娇报以一笑,只是低声回道:“让祖母担心了,可能是最近天气转暖,阿娇有些不适应罢了。”   太皇太后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道:“可要仔细注意身子。”   阿娇不再回话,只是思绪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心中悲凄,近日来收到的关于韩昱的消息,更多的都是他和那个女子的事情,有些时候她甚至都不敢看下去了。她害怕再看去,就会知道韩昱真的爱上了别人的消息。   最近青衣传来的消息都被她搁置下来了,说她懦弱也好,说她不敢面对也罢,她连打开的勇气也没有。而这些心思堆积在心里,久而久之的阿娇竟然真的病了。   病如山倒,连喝了好多天的药也不见好转。太医说,皇后得的是心病,心病还要心药医。而阿娇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知道的呢?刘彻不知,刘嫖不知,唯一知道的荷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只能无奈的看着阿娇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无能为力。   “荷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一面不准备出现在韩昱的生命里,一面又很在意他身边有其他人,这样矛盾的心思,谁可以体会?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失去记忆的人是她自己,这样她就可以不会这般痛苦了。阿娇迷迷糊糊的问完荷衣这句话,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她自己也知道,荷衣怎么会有办法呢,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是她自己主动不要韩昱的,她没有资格后悔。   朦朦胧胧中,阿娇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天空中还飘着鹅毛大雪,落满了枝头尘埃。她一身单薄的亵衣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中凄然。风吹过,带来了冰雪刺骨的冷意,就像是刀子一般要钻进她的骨子里。阿娇忍不住抱起胳膊,瑟瑟发抖,却一步都动弹不得。就在她快要冻僵的时候,眼前慢慢的出现一个灰色的身影,渐渐的那个身影变大,阿娇看清楚了。   那个身影撑着一把伞,伞上落满了一层白雪,他的步子坚韧,每走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稳重。渐渐的阿娇看清楚了他的样貌,那双深如染墨的眸子,印着地上皑皑白雪显得有些晶莹,白皙俊朗的脸庞上,红唇抿成一条直线,那唇就像是一抹点缀,将张脸都衬托得妖娆无比。   韩昱……阿娇看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感觉眼眶有一股热气涌上来,这是她的韩昱,是她都快要记不清样貌的韩昱,这一次却无比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恍如隔世。她以为她可以放下的,可是在听到他和别的女人瓜葛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是永远也放不下的。韩昱于她,是心头的朱砂,搁在那里不愿意抹去。   阿娇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已经走到她身边的韩昱,只是那顺滑的衣料就这样从她的指尖划过,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让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了。韩昱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面无表情的从她的身边走过,连停顿都不曾。阿娇张张嘴,想要唤他的名字,可是那名字都已经到嗓子眼了,却怎么也发不声音来。韩昱,韩昱……阿娇只能在心里焦急的唤着,急的鼻尖都冒出了细汗,可是那个人,那个背影依旧没有回头。   阿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魂牵梦绕的背影渐渐的被风雪包围,渐渐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热泪毫无预兆的滴下来,阿娇无助的抱着肩膀,只有面对关于他的事情上,她才会那么脆弱。   “娘,娘,你醒醒。”软软的,带着一股子焦急的声音传来,阿娇猛地惊醒,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儿,虚弱一笑:“夭夭怎么会在这里?”因为阿娇生病了,她害怕传给女儿,所以让奶娘将灼华带到长乐宫,给太皇太后先养着。   “娘刚刚做梦了。”灼华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又在叫那个名字了。”   阿娇恍惚,想到刚刚做的梦,心中顿时又起了一阵雾霭,刚刚的梦,是在预示了什么吗?是不是代表了,她真的失去她了?   “娘。”灼华不满的皱起小小的眉头,伸出手来捂住阿娇的眼睛:“娘不哭,夭夭不问就是了。”小小的灼华此时竟然也可以感受到阿娇内心的悲伤,她虽然不明白娘亲为什么会有突如其来的悲伤,但是她知道啦一定和这个叫韩昱的有关。有多少个日夜,小小的她在睡梦中醒来,就迷迷糊糊的听见娘亲皱着眉,唤着这个名字。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这个人一定对娘亲很重要。   阿娇眨眨眼,将眼眸里的热意憋下,正要说话,房门却一下子被荷衣给打开了。荷衣看着门内的母女,脸上的惊恐还没来得及收起来,顿了好久才平复下脸色,只是脸色依旧还是很不好。   阿娇虽然注意到了,但是也没有多想,见到荷衣进来,虚弱道:“荷衣,将夭夭带出去吧,不要让我将病过给她。”   荷衣一愣,连忙点头:“好。”   阿娇伸出手摸摸灼华的脑袋:“和荷衣姑姑先出去,等娘身子好了,再来见娘亲。”   “娘亲一定要快快的好起来。”灼华听话的在阿娇的唇边亲了亲,而后乖乖的任由荷衣抱了出去。   阿娇看着灼华被荷衣抱着出门,回想起刚刚荷衣的神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那样惊恐?带着这样的想法,渐渐的她又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凶徒险路   “阿昱……阿昱,不要离开我……”朦胧中,是谁在叫他,那么的熟悉,就像是融入到了骨子里。是谁?他到底忘记了谁,那个声音对自己来说,究竟代表了什么。为什么听着这个声音,他会觉得心痛,就好像是硬生生的将他的心挖出了一块一样。   “阿昱,醒醒,你做噩梦了。”柔和的嗓音,若有若无香气窜入鼻息,就像是梦中的感觉。   韩昱猛的惊醒,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女子,一把扣住楚萱的手腕,眸色暗沉:“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梦里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来了,身边的女子就是梦里的人么?   楚萱一愣,随即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在张骞那里了解到的关于韩昱的过去。他是一个忘记了过去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从他刚刚的话来看,楚萱猜出他过去的生命里有这样一个女子,对他来说,重若生命。   思绪就在瞬间开展,难怪他之前并没有被她的蛊给迷惑。楚萱眨眨眼睛,原本柔和的眼眸在一瞬间泛起了水雾,声音中带着轻不可闻的颤抖:“你……你想起来了?”如果,她就这样顶替了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女子,那么会更简单一些,即使以后他想起来也没有用了,因为那时候,子蛊已经在他的体内成熟了。   韩昱眉头一挑:“你知道我的过去?”他本不在意那些被他遗忘的过去,可是近些日子来,他的脑子里总是出现那个声音,让他在意。他甚至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声音究竟是谁。   “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记起了。”楚萱哽咽着声音,在韩昱深沉的目光中,述说了属于他们的“往事”。   “两年前,我们去长安,却不想在长安街上被当地的恶霸欺负,我们走散了。我左右都等不到你的消息,身上又没了盘缠,无奈之下我只好回到了老家。我以为你会回来,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像是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楚萱眨眨眸子继续道:“前些日子,就像是注定了一般,我再次的遇见了你。”   韩昱微微凝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并没有说话。楚萱轻笑:“之前我之所以询问你姓甚名谁,就是因为看你的样子变了,可是你还是那么的熟悉,我不确定是不是你,所以才会问。你是韩昱,是我的韩昱,可谁知道最后的结果竟然是你忘记我了。”话音一落,楚萱以袖掩眸,像是在嘤嘤的哭泣。   韩昱眉梢微挑,听着眼前女子的哭泣声,心口缓缓的一抽。他长臂一伸,将楚萱揽进怀里,轻声问道:“我们因何去长安?”   “听说是你的家人在长安,所以那时候你说什么也要去长安,我没有办法,只好跟着你。”楚萱话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韩昱一眼,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来,心突然提起来,难道她编的有出入?   “所以……”韩昱皱眉,下面的话没有说出口,眼前的女子就是一直在他梦中出现的那个身影,那个声音吗?她的话,好像都是符合逻辑的,只是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阿昱,你不要想太多了,忘记就忘记了,只要我还在你身边,即使你永远也想不起来,我也不在意,至少现在我们又重逢了。”楚萱轻轻的握住韩昱的手,纤细的玉指紧紧的和韩昱的手扣在一起。她和韩昱对视,那双眸子就像是形成了一个漩涡,蛊惑人心。   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又一次传来,韩昱眸子渐渐变深,随即又慢慢的黯淡下去,就像真的被蛊惑了一般,再也无力思考楚萱漏洞百出的话。   楚萱不知道韩昱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但是在见到了韩昱真正的样子之后,她就认定了,就算他不相信也不会放他走了。她知道韩昱易容了,却不知道他真实的样子竟然这样惊天为人。美人如玉也抵不过他的回眸,那俊雅如妖孽一般的样貌,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牵扯着她的心,她有些庆幸在之前就看上了他。   她甚至在想,到底是谁给谁下了蛊,又是谁中了谁的毒。   队伍行驶到河西走廊,这里已经是匈奴的地盘了,所以他们一行人都必须小心的改装一番,不能被匈奴人发现。   “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下。”张骞带头停下来,看着队伍的疲惫,指挥着副手安排大家停下休息。   韩昱翻身下马,随后撩袍将楚萱给抱了下来。楚萱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将脑袋埋进韩昱的怀里,脸红到了脖子。他体内的子蛊越来越成熟了,还有几天的时间,就会彻底成熟,到时候他就再也离不开自己了。想到以后,这个如玉一般的男子会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她就忍不住有些激动。子母蛊在成长期不能分离,一旦分开了,子蛊就会很不稳定,中子蛊的人就会脾气不定,所以但愿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风扬起楚萱的发,也现出了她的明眸。张骞站在一边看着,总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因为那个一直以来都是冷面的韩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过去。如果……如果韩昱的眼里再多一点温度就再好不过了。张骞恍然,发现了别扭之处。原来是韩昱的眼睛里没有温度啊,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漆黑发亮,不像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的样子。   一行人靠在一边,楚萱轻轻的哼唱着民歌,带着大草原的独特风味。一曲完,众人鼓掌,楚萱羞涩的看了众人,正要说什么,只见韩昱突然将自己的剑提起来,神色异常。   张骞:“怎么了,韩兄弟?”   韩昱凝神不语,不过一会儿,大家都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都警觉起来。只是警觉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大队匈奴兵已经从各个方面将他们一行人包围起来了。为首的匈奴人骑着马张狂着大笑着走来:“早就看见你们这些汉人,一路向前,是想去哪里啊?”   早就在被包围的瞬间,张骞等人就已经惊呆了,他们行事小心,奈何还是暴露了消息,被匈奴人知道了。现在成为匈奴人的瓮中鳖,恐怕插翅难逃了。   韩昱挥剑将张骞和楚萱护在身后,仔细的看着四周,他之前需要保护的只是张骞,完全可以在这些人中冲出去。现在多了一个楚萱,虽然会有些难度,但是总比当匈奴人的俘虏好。众人恐怕也是带着和韩昱一样的想法,也都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为首的匈奴人大笑,手一挥,他身边的匈奴士兵都举起了自己的武器:“哈哈,就凭你们这些弱小的汉人,也想和我们大草原上的好儿郎相比吗?”   韩昱嗤笑一声,挽着犹如长龙的剑,轻轻一挥,离他最近的一个匈奴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再也反应不过来了,他的脑袋圆滚滚的在地上转了几圈,那双眼睛里还有慢慢的不敢置信。   为首的匈奴人大怒:“混蛋,杀了他,杀了他。”一个俘虏,竟然在他的眼前将他的兵给杀了,而且他还没有反应,简直是耻辱。   楚萱死死的捂住嘴巴,鼻息间是满满的血腥味,被洒了一脸的热血。她没有想过,韩昱这般漂亮的人,竟然有这么狠戾的身手,连眼睛都没眨,就这样砍下人的脑袋。她虽然是巫女,可是没有真的杀过人啊。   刀光剑影之间,使臣渐渐的败下来,韩昱身上灰色的袍子上也沾满了血迹,有匈奴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为首的匈奴人举着他的大刀转找韩昱砍,就像恨不得在他身上砍上十几刀才甘心。   韩昱一边护着张骞和楚萱,一边寻找突围的机会,避开怒气蓬勃的匈奴人,他拉着楚萱,示意张骞跟着自己。   谁知道张骞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同伴,却坚决的拒绝了韩昱:“韩兄弟,你带着楚姑娘走吧,我不能丢下他们。”他还记得,临行前,他和他们的父母保证过,和帝王保证过,他会带着他们活着回到大汉。然而如今这样的情况,他又怎么能抛下这些人,独自逃走?这样他不仅对不起这些人的父母,也对不起陛下的厚望。“韩兄弟,这是我的使命。”这一刻,是悲壮的,虽然韩昱有些不能理解这所谓的使命,但是他知道,他答应过张父,会保护好他。   韩昱也不说话,直接提剑将张骞敲晕了,然后将他背到背上,一挥剑又杀了三个士兵,拉着楚萱从突破口冲出去。   然而,韩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既然匈奴人来抓人,自然就不会轻易的放人中,他们还没有跑几步,身后的匈奴兵追上来了,迎面又是一队匈奴兵,两面夹击,恐怕再也逃不开了。   韩昱死死的握住楚萱的手,看着苍白的,还流着血的小脸,低沉着问道:“和我一起死,怕吗?”   楚萱一个哆嗦,转头看着韩昱已经杀红了的双眸,干涩的张张口,想要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声音来。韩昱颔首,也不再等待答案,将张骞放到一边的树干边,然后将楚萱护在身后,等待着已经向他们靠近的匈奴人。   “一会,我会杀出一条路,你带着张骞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营救韩昱   “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荷衣双手交叠在一起,有些焦躁不安的看着自己身边越发沉静的哥哥。   青衣拍拍荷衣的肩,将她安坐在椅子上:“不管怎么办,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将公子给救活了,以后的事情,等公子醒了再做打算。”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可是夫人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啊,她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公子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已经生病了,若是她再知道公子他……”荷衣捂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她觉得阿娇恐怕已经接受了以后陪在公子身边的会是另外一个人,这些日子看着阿娇眼里的死寂,没有一丝光亮,她的心也跟着发慌。   “所以,一定要先瞒着她,不能让她知道公子现在情况,万一公子……”青衣郑重的拍拍荷衣的肩:“记住了,一定要瞒着她,我现在就带人去将公子接回来。”   “好。”   那天韩昱三人被一群匈奴人包围之后,韩昱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匈奴人因为韩昱的狠戾,所以也没有对韩昱手下留情。那锋利的大刀一刀刀的像韩昱砍过去,或者向他身后的楚萱和张骞砍去。为了保护身后的两个人,韩昱的身上早已经被血侵染湿透了。血将整个衣衫都染成了猩红色,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处完整的,皮开肉绽的,有些伤口甚至都见骨头了。   他没有倒下,因为身后的人还没有安全。又是一刀向他刺来的时候,韩昱的脑子里好像有闪过一片画面,依旧是这样混乱杀戮的场面,他也依旧在保护着身后的人。然后……然后他的胸口中了一剑……韩昱猛地捂住心口,那里有一个伤痕,每次沐浴时他摸到这个伤痕的时候就会觉得心痛,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没由来的心慌,就像此刻,那样的感觉又来了。   原来胸口的剑伤是因为要保护身后的人,那个人是楚萱吗?   “噗……”一声沉闷的刀剑如肉的声音,将韩昱狠狠的甩了好几尺,伴随着楚萱的尖叫,韩昱混沌不清的支撑着剑站起来,毅然挺立。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血人,手上像是小溪一般的血一路淌下,顺着剑滴落在地上。   眼前早已被血色渲染的模糊不清了,可是他依旧固执的站着,将身后的人保护的一丝不漏。然后他的脑子里却又是另外一场厮杀,他拼命的去回忆,那一场厮杀中被他护在身后的是谁,然而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再有一点点,他就可以想起来那个人是谁,只要再清楚一些,可是为什么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小心呀。”楚萱眼看着那些匈奴兵冲上来,韩昱却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开口提醒。   “我或许不是这个世上第一个爱上你的人,却是爱得最久的,以我的生命为限。”是他的声音,这样的承诺,他是对谁许下的?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先我走了……你在走之前…让我先走。”是谁,带着这般委屈的哭腔对他说,要先自己一步离开?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声音不是楚萱,那么究竟是谁?   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心也疼的厉害,韩昱重重的后退了几步,楚萱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只是话音未落,一把大刀狠狠的对着韩昱的脑袋劈过去,楚萱吓得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掠过,楚萱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大概有十多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抱着已经昏过去的韩昱,跑出了匈奴人的包围,剩下的几个已经和匈奴人打起来了。在那个抱着韩昱的黑衣人不见的时候,一个人吹了一个口哨,其他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无影无踪。   楚萱:“……”   匈奴人失去了攻击目标,全部转向楚萱和张骞,楚萱恨恨的咬牙,一挥手中的迷药,趁着匈奴人混沌不清的时候,丢下昏迷的张骞跑了。   黑衣人将昏迷的韩昱带上马车,然后迅速驾车向最近的小镇跑去。现在还是在匈奴地界,万事都要小心,这样很突兀的带着一个满身是血的汉人找大夫,不仅不会被治疗,还有可能引来匈奴兵。好在,他们当中有学习医术的。   这些人,都是阿娇让青衣培养的暗士,如今却有了这么大的作用。黑衣人井然有序的将韩昱安置在一个帐篷包里,然后为韩昱进行救治。还有人去通知远在长安的青衣,他们已经救下韩昱的事情。   从青衣知道韩昱就在使臣队伍里的时候,他就派人一边一路暗中保护着,一边传消息回长安,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青衣下令,只要跟着就好,在韩昱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不要出手,也不要出现,所以一开始的时候,黑衣人都没有出现,直到最后眼看着韩昱要被砍死了,为首的黑衣人才下令出现救人。   看着脸色煞白的韩昱躺在床上,为首的黑衣人落影忍不住摸摸脑门上的虚汗,不知道老大得知了他的公子伤成这样后,会不会杀了自己。落影被青衣命令带人保护韩昱,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老大已经下了命令了,他自然要遵从。所以在一开始韩昱等人被包围的时候,他并没有出手相救。一个被老大尊称为公子的家伙,应该很厉害的,所以他就是想看看这个男子究竟有多厉害。经常听老大提起过这个公子,据说连老大的功夫都是公子教的,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的看看。然后真的惊呆了,这个公子有着他们这些人都没有的狠戾无情,那血溅都脸上都不眨眼的,真的不愧是他们老大的公子。最后要不是公子要保护身后的人,恐怕那些匈奴人根本就不是公子的对手。   所以在韩昱快要撑不住,落影才让大家上去营救。   至于楚萱和张骞,落影表示,老大只是要他们保护公子,又没有让他们保护公子的男人和女人。再说了他看那个女人有些不顺,每次他让人将公子和这个女人的消息传给老大的时候,老大的脸色都有些不好。据说,公子真正的夫人,应该是他们的主子。所以,落影很任性的没有去救楚萱和张骞。   队伍里有人跟着青衣学习了医术,所以他们并没有去请匈奴的大夫,而是自己给韩昱包扎治疗了。在看见韩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们这些人都已经惊呆了。身上的伤这么严重,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倒下,这哪里是常人所能做到了。一时间,众人对这个只听说过,却没有见过的公子充满了敬佩。   青衣在收到了这边传来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荷衣,并先嘱咐她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阿娇。如果阿娇知道韩昱受了重伤,还是因为别的女人,恐怕怎么都接受不了的。荷衣找了个机会和阿娇说要去见见哥哥,那个时候阿娇还在病中,没有多想,给了她令牌就放她出宫了。   所以青衣和荷衣商量之后,觉得首要的任务就是先将韩昱从匈奴带回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落影让人给韩昱将伤口处理好,结果第二天韩昱却突然发高烧,有些伤口都已经出现了炎症,很明显是感染了。此刻他们更加不敢去找匈奴的大夫,这些天附近这一片都在寻找身受重伤的汉人,就连一些药材也被控制起来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人询问。   落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依着韩昱的伤势,是万万不能再移动的,必须等他高烧退下才行。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青衣带着药材出现了。看着躺在床上的韩昱,青衣心中百感交集。   经过几天的急救,终于将韩昱的病情给稳定了下来,他人却还是迟迟不见醒。外面搜索韩昱的匈奴兵也越来越多,落影提醒道:“老大,关口那边还没有封锁,我们要赶紧回大汉,否则晚了就回不去了。”   韩昱现在的身子情况根本不适合奔波,伤口还没有好全,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必须要等他的伤口都愈合了,才能动身。只是他们还没有想出对策的时候,外面的匈奴兵突然就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这一片草原暂时恢复了平静。   落影打探了消息回来说:“好像是匈奴那边传来了命令,不要搜查了,听说是一个被俘虏的汉人的要求。”被俘虏的汉人,青衣想到了韩昱一直在保护的张骞,不管是不是他,至少暂时公子是安全了。   接下来的日子,青衣等人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了,等韩昱的伤口愈合后,他们就要启程回大汉了。青衣将情况简单的传给了荷衣,远在长安的荷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在苦恼,该怎么向阿娇开口,他们兄妹已经秘密的救下了公子,准备将公子带回长安这件事。   ☆、风雨欲来   阿娇身子大好的时候,已经到了盛夏。往年这些时候,刘彻都会带着阿娇去甘泉宫避暑。只是今年阿娇却不想去了,一来是因为她要在未央宫里等待韩昱传来的消息,二来是她的风寒刚刚好,也不想车途劳顿。   刘彻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宫中其他美人过去,其中王美人便跟着。倒是灼华也想去的,知女莫若父,即使不是亲生的女儿,刘彻也是疼爱灼华多年的父皇。他悄悄的和阿娇商议,今年就带着灼华一起过去。阿娇自然也是看出了灼华的心思,只是让女儿一个人离开自己,她是怎么也不放心的。   王美人心思细腻,看出了阿娇的担忧:“皇后若是信得过妹妹,不如就将小公主交给臣妾照顾,臣妾定当好生照料。”   王美人倒是个安静的主,不会惹事生非,这些年就是刘彻都对她赞不绝口,阿娇也是放心她的。所以在王美人提出要照顾灼华的时候,阿娇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阿娇轻笑:“将灼华交给妹妹照顾,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阿娇拉着王美人的手道:“那个孩子从小娇惯坏了,小嘴儿刁的很,我且和妹妹仔细的说一说。”   “诺。”   等刘彻带着一干人前往甘泉宫避暑的时候,阿娇也从椒房殿搬出来,住到了比较凉爽的清凉殿里避暑。一边悠闲的度日,一边期待青衣传来关于韩昱的消息。只是一连几天,都不见青衣传来消息,阿娇心中疑惑,询问了荷衣却也得到她支支吾吾模糊不清的回答。   阿娇以为荷衣瞒着自己是怕她心里又不好受,毕竟韩昱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娇心中苦涩,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够阻拦的,就像此时,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她越走越远,无能为力。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可以代替自己给他幸福,阿娇想不如她也就此放下吧。不要再去纠结他和他身边的人了,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着,就好。   阿娇不再追问荷衣关于韩昱的最新发展,仿佛真的要下定决定忘记那个人的存在。直到阿娇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才恍然,一直都是她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这辈子,她恐怕是再也放不下那个男人了。   那天,是盛夏的阴天。天空暗沉沉的,一大片一大片乌云笼罩在未央宫的上方,还有隐隐约约的雷鸣声。忽而大风刮起,将一室的闷沉都吹散了。阿娇打开窗子,便有大风吹进来,带来了一瞬的舒爽。风扬起她披散在肩上的长发,阿娇顺着窗子看着田口,低喃:“这风倒是向从西边过来的,要下雨了呀……”明明还是中午,可是那乌云却低低的压下来,若不是还有风将闷沉吹走,恐怕就喘不过气来了。   阿娇提着裙摆走出清凉殿,就站在门口感受着大风的洗礼。荷衣慌忙冲出来,风的声音掩盖了她说的话,阿娇只看见她的唇在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写什么。阿娇看着,突然心情就舒畅了,看着荷衣无声的样子,大笑起来。   荷衣跑到阿娇身边,大声说道:“一会就要下雨了,我们赶快进去吧。你在笑什么呀?”   阿娇拍拍荷衣的肩,也跟着大声说道:“心里高兴,自然要笑啊,荷衣你现在有什么烦恼吗,对着这风喊出来,让风将你的烦恼给带走,以后就再也不会烦恼了。”   荷衣好不容易才听清楚阿娇的话,看着她唇角溢出的笑意,想到阿娇这些年还没有这般开怀过,自己也跟着放松下来。“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喊呀。”荷衣看着默默的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她们身边的宫娥内侍。   阿娇转身吩咐:“本宫要一个人走走,荷衣跟着,其他人进殿呆着去,不许跟着。”   众宫娥面面相觑,相互看了一眼,见阿娇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连忙躬身说诺,纷纷的退回了殿里。   阿娇拉着荷衣一路向前,在御花园的一个亭子里站住,这里的风好像更大了一点。阿娇示意荷衣站在石桌上,然后呐喊出来。这个时候,这里是没有人的,阿娇也不怕会失了身份。荷衣爬上桌子,站在上面,想到这些日子自己苦苦要瞒着关于公子的事情,想到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小心思,顺着风,手放在唇边:“啊……”她希望公子可以早点好起来,她希望她心悦的那个人也喜欢自己。   阿娇也跟着爬上来,迎着风,大声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荷衣点头,阿娇也学着荷衣,将手套在唇边,大声喊了出来:“啊……韩昱……”韩昱,再见……呼呼的风声掩盖了阿娇的话,或者是将阿娇的话带到了远方。有热泪在眼角溢出来,阿娇仰起脑袋,想让泪水倒流,却还是没有止住泪。   “哗啦哗啦……”大雨说来就来,就像是被打翻的一盆水一般,倾泄而下。荷衣讲阿娇扶下来:“我们快些回去吧,风这么大,这个亭子根本不挡雨。”   阿娇勾唇:“好,我们跑回去。”阿娇话音一落,就提着裙子冲进大雨中。不一会,她全身就已经湿透了,脸上温热的雨水一直在流,模糊了阿娇的视线,她胡乱的抹了一把,却还是止不住。原来,雨水也是热的……   就在这样的雨幕,阿娇没有看清楚路,和迎面走来的内侍撞了满怀,还好荷衣紧紧的跟在身后,扶住了阿娇。只是那个内侍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捂着手腕,怀里抱着的竹简一下子洒落在地上。   阿娇看着这情况,连忙示意荷衣讲人扶起来,干脆就近找了一个地方先避雨。浣衣局里,卫子夫一身粗衣的将阿娇三人迎进屋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全身湿透的阿娇:“皇后,您这……”   阿娇对卫子夫还是有些印象的,知道她就是前一阵子被刘彻带回来的歌妓。只是刘彻已经将人遣送浣衣局了,她也不好过问。   荷衣却对卫子夫没有什么印象,摆出皇后身边大宫女的架子道:“没看见皇后身上都湿了么,还不去准备热水还有干净的衣服。”   卫子夫连忙点头:“诺。”   荷衣转头看向捂着手,一脸苍白的内侍,看了阿娇一眼道:“你这小内侍当时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呢,不知道撞到了皇后吗?”   小内侍本来就害怕了,现在更加恐慌,磕磕巴巴的解释道:“奴婢是给陛下送折子的,下着大雨,没有看见皇后,奴婢惶恐。”   阿娇摆手:“无碍,是什么事情,让你这般着急,陛下现今也不在未央宫,送过去也没有用。”   内侍道:“是想送给总管大人,他好快马加鞭送给陛下。”   阿娇看着摊在小几上的几捆奏折,趁着卫子夫热水还没有送上来的空档,随手拿出一个湿漉漉的奏折道:“这淋了雨水,字都会模糊了吧。”   内侍已经,惨白的脸惊恐的看着阿娇,只见阿娇顺手将外面的布拿开,奏折里面倒是没有一点潮湿。内侍见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阿娇轻笑:“原来这布料是不进水的。”奏折摊开,阿娇本也没打算看里面的内容,只是不经意的一瞄,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使臣半途被杀,张骞下落不明,所有使臣皆已经失去联系。   阿娇倏地瞪大了眼眸,有些颤抖的将奏折拿起来,一字一句的仔细阅读,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然而事实就在眼前,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啊嗤……”   荷衣担忧:“别管这些奏折了,还是去洗个澡吧。”见阿娇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荷衣以为是因为她淋了雨。阿娇指着奏折上的字,抬头看着荷衣,期待的问道:“他还好好的,对不对?”   荷衣不明所以,上前一步,就看见了奏折上的内容,心中一震,在心里默默的大喊一声完了。看着阿娇的眸子,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将真相说出来。   “皇后,热水来了。”卫子夫正巧在这时候出现。荷衣连忙吩咐道:“你将这个小内侍待下去看看手上的伤,若是没事就让他去复命。”   卫子夫看着摊在桌子上的奏折,再看看阿娇和荷衣之间诡异的气氛,连忙低下了脑袋,默默的帮小内侍将奏折收好,带着小内侍下去了。   屋子里面已经没有了其他人,阿娇固执的看着荷衣,齿咬着下唇,都快溢出血来了。   荷衣:“公子没事,哥哥已经派人将公子救下了。”   阿娇闻言,蓦地就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荷衣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只是公子为了保护那个女人和张骞,受了重伤,前阵子伤口恶化,如今他人还在匈奴的地界,昏迷不醒。”   阿娇一愣,自动忽略了荷衣说韩昱是因为其他人受伤的事情。“现在究竟怎么样?”难怪荷衣最近总是怪怪的。阿娇想,和他的生死比起来,他就算和别人在一起又怎么样?就在刚刚,差点以为他就此消失的时候,她觉得一瞬间的天崩地裂,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都接受不了他再一次失踪的事情。   “目前也不是很清楚,哥哥准备将公子带回长安。”   阿娇眨眨眸子,再眨眨眸子,缓和下心情之后,竟然还有一些窃喜,回长安啊……   门外,卫子夫蹙着眉头,侧耳倾听,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有女卫氏   公元前138年,汉武帝建元三年,武帝择宫人不中用者,斥出归之。卫子夫得见,涕泣请出。上怜之,复幸,遂有身,尊宠日隆。召其兄卫长君弟青为侍中。而子夫後大幸,有宠,凡生三女一男。男名据。   ——《史记·外戚世家》   阿娇盼啊盼,这一盼啊,就到了建元三年,却依旧没有将那个人给盼回来。这一年,,卫子夫有孕,晋封为夫人。   建元二年末的时候,刘彻之前推行的新政最后被太皇太后打压下去了。王太后和刘彻在宣室殿谈了一宿的话,第二天母子二人都是一脸疲惫的出来了。随后刘彻没有去椒房殿,而是去王美人的寝殿。   阿娇知道后,有些愣怔的看着桌子上被她命人热了又热的餐宴,随即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刘彻这是在和祖母赌气,所以她倒是成了中间那个撒气包了。   “皇后,这一桌子的菜……”有宫娥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阿娇会拿她撒气。   阿娇挥手:“撤下吧。”他要是愿意用这种方法和祖母怄气,她也没有办法,该做的都做了,他若是不接受,也怨不了自己。阿娇觉得,有时候刘彻就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用这样幼稚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有些好笑。   若是自己爱的人是刘彻,或许因为他的作为,她会到祖母那里去诉苦,从而达到他要给祖母添堵的目的。想到这里,阿娇无奈的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耸肩,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韩昱的归来。   从青衣传回来的消息来看,韩昱的伤事一直没有好转,人也没有清醒,所以他们还一直呆在匈奴的地界没有回来。阿娇一边担心着,真恨不得亲自去看看他。   风吹杨柳岸,等到了建元三年的春天,韩昱的伤口终于全部愈合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这个时候,青衣决定带着韩昱一起回大汉。   “阿娇,为娘在和你说话,你究竟听进去没有?”刘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娇这才回神,压下心中无尽的期待,一脸茫然的看着刘嫖。   “什么,娘亲在说什么?”   刘嫖恨不得敲开阿娇的脑袋看看,这个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最后无奈叹息说道:“你嫁给陛下也有三年了,怎么生了灼华之后,肚子就再也没了动静?”   阿娇一愣,心中反驳,她一个人又不好生。只是明面上自然不会这样说,阿娇也装作苦恼道:“可能是因为生灼华的时候,伤到了身子。再说,娘亲,我有灼华也够了。”   刘嫖屈指点点阿娇的脑袋:“灼华是很好,但是终究不是儿子,这个道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若是让其他的妃子先生下儿子,日后,你可不要到我这里来诉苦。”刘嫖顿了顿,又问道:“那个王美人是什么来头,陛下好像很宠她的样子?”   阿娇撇唇,凤眸流转出一丝潋滟的光彩,纤细的玉手伸出来握住刘嫖的手,反过来安慰道:“娘,不管是哪个妃子生下皇嗣,都是陛下的孩子。王美人当初还是我选进宫的,你就不要担心了。”阿娇倒是希望有妃嫔为刘彻生下一男半女,只是好像很奇怪的样子。三年了,后宫竟然无一所出。   “为娘这是在担心你呀。”刘嫖没好气的说道:“朝堂上已经有人提出陛下子嗣过少,估摸几天后又要提出让他纳妃了。”   刘嫖说的不错,刘彻从登基到今,也三年有余,然而子嗣却只有一个公主,之后就再无所出,这让臣子担心刘彻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当有臣子提出要刘彻广纳后宫的时候,刘彻和阿娇商量了一下之后,便也随口答应了,将这件事情交给阿娇去处理。   这也算是阿娇当皇后之后,第二次为刘彻选妃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阿娇这一次倒是有些得心应手了,想着为刘彻再找一个像王美人一样贴心的人。所以在纳新人前,阿娇清点了宫中的宫娥情况,向刘彻提议将宫中年迈体弱等无用处的宫人释放出宫。刘彻丢下一句,一切由皇后做主,就继续批阅奏折。   彼时,他们是一起再宣室殿里的,刘彻在主座上的,批阅奏折。阿娇在一边的小桌边,查看宫人的情况,一时间仿佛真的空间都被此时的静谧所渲染了。有微微的颤香自前方的香炉中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朦胧的气息,刘彻抬眸看向时而托腮蹙眉,时而提笔勾画的阿娇。她的秀美轻轻蹙起,像是在思考难以抉择的问题,又时而展开,毫不犹豫的在简书上划上一笔。刘彻本来因为政务躁动的心,突然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近些年,特别是阿娇生了灼华之后,她的性子好像越来越沉稳了。就像是沉淀了岁月,洗净了铅华,将最华丽明艳的一面展现,这个时候的阿娇竟然比平日里更加迷人。   “已经遣走了一部分宫人,还有一些我有些不确定,已经将名单拟出来了。一会陛下瞧瞧,若是还想留着,就留下吧。”阿娇浑然不觉刘彻在看自己,自顾自的将写好的名单晾干,准备递给他,一抬眸就看见刘彻深邃如寒潭,却炙热如烈火的眸子。阿娇一愣,眨眨眼眸,摸摸自己的脸,无辜的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刘彻的眸子倏地一紧,却依旧炙热的看着阿娇,薄唇轻轻勾起:“没有,阿娇做的很好,一切全凭阿娇做主。”话一说完,他一手接过阿娇递来的奏折,扫了一眼就放在案上,随后一拉,将毫无防备的阿娇拉进怀里,嗅着她身上熟悉到骨子里的淡香。   阿娇猝不及防被扯到了他的怀里,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手。阿娇无奈,只好瞪着眸子看着他:“彻儿,别闹,你还在看奏折。”   刘彻就像孩子一样,将脑袋埋进阿娇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阿娇的脖子处,让她颇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推开刘彻。刘彻紧紧的抱着阿娇,幽幽的唤道:“阿娇姐……”   一声阿娇姐,就算阿娇心里有再多的不愉快,也暂且放下了。她摸摸刘彻的脑袋,叹息道:“怎么了?”   “阿娇姐,前一阵子,我错了……”刘彻闷闷的说出来,阿娇很快就反应过来,刘彻说的前阵子的事情。刘彻指的是,前阵子,他因为不满祖母的行为,从而冷落了阿娇这件事情。那件事情之后,阿娇和刘彻好像就处于冷战时期,即使后来刘彻提出要留宿椒房殿,也被阿娇佯怒着给赶走了。   刘彻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阿娇的双手,看着自己手中那双纤白如玉的双手,他竟然就生出了,这双手他可以握到天长地久的感觉。“我不知道那天你一直在等我。”他一直以为,阿娇不在乎自己,自己新政失败,她也一定会站在祖母那边,所以不想去椒房殿。只是他没有想到,那天她会等自己一宿。其实,她还是在意自己的吧。   阿娇不在意的摇头:“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干什么。”她本就不在意,况且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计较倒是显得自己小气了。   刘彻抬头,眸光骤然一暗,顿时整个宣室殿也好像热了许多,阿娇感觉气氛不对,慌忙想要离开,却已经被刘彻先一步抓住下巴。薄凉的唇覆上,带着强烈的欲望,横冲直撞的冲入阿娇的唇里,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吻罢,刘彻抱着阿娇倏地站起来,大步就要向寝殿走去:“阿娇姐,我们许久都没亲热了……”带着从喉咙间发出的笑意,刘彻笑着看着阿娇,那张薄唇也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阿娇双手紧紧的拽住刘彻的衣襟,心中骇然,慌忙道:“现在是白天,陛下你还在批阅奏折,你……”   “那些奏折祖母已经帮我看过了,我看与不看都是一样的。”刘彻一脚踢开房间的门,促狭的看着阿娇微微苍白的脸色:“都为我生下灼华了,阿娇姐还在害羞嘛?”   阿娇闭了闭眼:“彻儿,先放我下来,现在还是白天,要么等晚上……”   刘彻固执的将阿娇放在悬着明黄色绸缎幕帘的龙床上,覆身压在阿娇身上低喃:“每次在椒房殿留宿,我都会睡得很死,都快记不清和阿娇姐亲热的场景了。这一次我要看着阿娇姐……看着……”看着你在我身下绽放,看着你为了我呻|吟,看着你为我情不自禁。   阿娇推不动他,急的都快要哭了,再听他说的话,更是有些不知所措,正在想要用什么借口脱身,突然门外传来内侍总管尖锐的声音:“陛下,浣衣局卫子夫求见。”   阿娇如获救星,刘彻却隐忍着怒气:“不见。”卫子夫是谁,好像就是刚刚看见的那个一串名单里的一个。一个将要被遣送出宫的宫人,有什么好见的。   阿娇连忙高声唤道:“让她进来。”随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刘彻:“陛下要见的,这个女子我看着不错,来见陛下,说不定真的有什么事情。”   刘彻咬牙,在阿娇的唇上轻轻一啄,低声道:“晚上绝对不放过你。”说着为阿娇整理了衣服,随后甩袖出去。留下阿娇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刚刚的一瞬间,她以为真的完了。看来以后和刘彻共处一室的时候,也要小心呢,这一次还多亏了这个卫子夫。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本文的卫子夫是黑化呢,还是写她好一点呢   ☆、晋封夫人   宫中近日里的人员变动,卫子夫看在眼里,她不知道自己在不在这些人之内,可是在宫中近一年的时间里,她真的有些累了。当年随着陛下进宫,她以为日子会好过一些,谁知道进宫后连陛下的面都不曾见过,就被贬到了浣衣局,从此不见天日。   倒不如趁着这一次释放出宫的机会,她离开便是。有了这个想法,卫子夫便打定注意要去见一面刘彻,希望当面和他辞行。当初是他带她进了这未央宫,如今她希望也是他亲自下旨让她离开这未央宫。   一番悉心打扮之后,卫子夫怀着揣测的心一步一步走向宣室殿。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步子却也越发的坚定。有时候她就像是一个赌徒,很轻易的就将自己的命运拿去博弈。赢了,她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输了,大不了重新来过,纵使最后粉身碎骨,她也不在意。小时候如此,如今更是如此。   曾经,她目睹了母亲糜烂的生活,不想自己长大以后也和母亲一样,连自己的清白都保护不了。所以她主动要求去平阳府的后院,当一个卑贱的舞姬。舞姬,有机会接触世家贵族,只要被一人看上,她就有本事去过得很好。   当然,单单是一个舞姬自然是不能保证什么的,所以她赌上自己的生命,让平阳公主注意到了自己。事实证明,她成功了,成功的让平阳公主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也进了未央宫。遇见刘彻,是她计划之外的,她没有想过她会遇见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这一次,她依旧给自己设下了一个赌局,看看那个帝王有没有一点舍不得自己。   宣室殿门口,卫子夫仔细的梳理了自己的秀发,仿佛又想起了当初帝王看见她这一头及腰长发时的失神。他说:“美哉,美哉,秀发也。”他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深邃,就好像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她想没有人可以在他那样的眼眸中逃过吧。   既然他喜欢自己的秀发,那么今天她散着他喜欢的长发见他。   卫子夫进去的时候,没有抬头看坐在上面的帝王,而是将脑袋埋的低低的,任由着一头的秀发顺着肩膀倾泄而下,墨色的长发和身上白色裾裙形成鲜明的对比,再加上一边袅袅升起的龙延香,此景映入刘彻的眼里,顿时朦胧,眼前的女子竟然就有了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就像是那从画中走出来的,款款动人。   有一美人兮,袅绕款出。   “你来找朕,所谓何事?”刘彻漫不经心扣扣身前的桌子,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美人。香炉升起的烟好像朦胧了画面,这让刘彻有一种拨开眼前的烟雾,一睹芳容的冲动。   卫子夫泣涕,嘤嘤出声:“奴婢听闻宫中最近在遣散一些宫人,所以奴婢想来请求陛下,遣散奴婢出宫。”   刘彻闻言,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哦?”随后起身,慢慢踱步到卫子夫身边,弯腰勾着卫子夫的下巴道:“站起来说话。”终于见到了,仿佛比想象的还要动人。那双若水的眸子充满了坚毅和委屈,溢着水雾,蔓延到心田。精致的唇喏嗫着,仿佛有说不尽的话,要倾诉,最后全部咽下。刘彻微微挑眉,心中微动:“为何要出宫?”   卫子夫慌忙垂下眸子,不敢去看刘彻深邃黝黑的眸子,生怕就这样陷进去出不来了。有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滴落在刘彻的指尖,温温热热的勾动了他的心弦。卫子夫沙哑着声音道:“奴婢当初和陛下进宫,本以为是可以好好的伺候陛下的。谁知道进宫一年,却根本没有好好伺候陛下,奴婢实在惭愧。在宫中,陛下有皇后,还有其他嫔妃,想来根本不需要子夫的伺候。所以子夫斗胆,恳请陛下释放子夫回家。”   刘彻屈起拇指,轻轻的为卫子夫拭去滴下的泪水:“哦,回去后你打算怎么办?”宫中遣送回去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再嫁人了。不管她有没有被皇帝临幸过,都是皇帝的女人,那么回去后她该怎么办呢?   卫子夫一愣,仿佛根本没有考虑过出宫后的生活,最后她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咬牙道:“奴婢回去后,就是奴婢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孤独终老也好。再不济,奴婢还可以回侯府,只要公主愿意收留奴婢。”   不知道为何,看着眼前羸弱纤细的女子,刘彻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瞬间的怜惜。“既然没地方可去,留在宫里,不是也一样么?”   卫子夫一愣,随即慌忙摇头:“可是奴婢留在宫中会更难过。”转瞬间,那双潋滟的水眸中,就充满了深深的感情,那么专注的看着刘彻,就好像对方已经融进了自己的骨子里。“奴婢是喜欢陛下,才会随陛下进宫的。在宫中,奴婢只能远远的看着陛下,却什么也做不了,那不如让奴婢回去。”况且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接受那个人身边有其他人?卫子夫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只是深深的看着刘彻。她心里清楚,陛下爱的是皇后,而皇后……这些日子她了解到了一些事情,帝后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呢。   刘彻没有想到卫子夫会这样说,看着她眸子里深深的感情,他一阵恍惚。若是……若是这双眼眸是她的,她看着自己的时候,也有这样深的感情,该有多好?鬼使神差般的,刘彻突然抬手挡住了卫子夫的口鼻,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双眸。袅袅幽香窜入鼻息,刺激了刘彻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刚刚被阿娇撩起的那团火,再一次燃起。刘彻旋身将卫子夫抱起,就近放在一边的软榻上,看着盈盈的水眸,他的眸子也变得幽然了。“子夫,留下来,留在朕的身边。”   “……好。”卫子夫呐呐的点头,心中却油然而升一种欣喜,这一场无声的博弈,她赢了。她以退为进,再一次获得了眼前的帝王的注意。龙延香本就有催|情作用,再加上她身上的香料一渲染,帝王又怎么逃得过去。   阿娇本来准备趁着刘彻见卫子夫的时候悄悄的溜回去的,刚刚走到侧门,却突然听见侧殿殿隐约约的呻|吟声,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怎么了,阿娇鬼使神差般的就走了过去,然后隔着珠帘,就隐约看见在软榻上纠缠的两个人。阿娇慌忙后退,捂住砰砰直跳的心,摸摸红透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她和韩昱的那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面红耳赤之后,阿娇最后失落的耸耸肩,韩昱啊韩昱,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呢,等你回来了,我又该怎么办?   人啊,真是很矛盾的,在不知道他的消息的时候,总是盼着要见到他。可是知道了之后,又想要放弃,从此再也不见倒好。这个世上,也只有那个人能让自己这般纠结了。   一番云雨之后,刘彻有些晃神,他怎么就这么做了?还是在自己的宣室殿,那阿娇……刘彻猛地想起来,阿娇还在宣室殿,若是她看到……看着蜷缩在软榻上,身上青紫的卫子夫,刘彻猛地起身套好衣服,直奔自己的寝殿而去。没有人,阿娇已经不在这里了,正要松了一口气的刘彻,心里突然又纠了起来,她是什么时候走的?真是该死!   他倒不是在怪卫子夫,而是怪自己把持不住,都忘记了阿娇还在这里。深深的缓了一口气后,刘彻一个靠坐在寝室的软榻上,捏着眉心。他猜不到,阿娇是早就走了,还是在看见了什么后走的。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在纠结。   “陛下……”喏喏的声音传来,刘彻抬头却见面若桃花的卫子夫款款的站在自己身边。他挑眉:“怎么了?”   “见陛下一人在此烦恼,可是奴婢……”卫子夫上前,双手轻轻的捏住刘彻的肩,低声道:“奴婢虽然不知道陛下在烦恼什么,但是奴婢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让陛下解忧。”那双素手仔细的很有门路的为刘彻捏着,刘彻顿时觉得心头所有的不快,好像就渐渐的散去了。   “陛下批阅奏折,定是身心疲惫的,再加上刚刚……”卫子夫顿了顿,将话隐去:“陛下定是累了。”   刘彻哈哈大笑,舒服的靠在卫子夫身上,任由着她为自己拿捏。“子夫心灵手巧,甚得我心,只是刚刚倒是在怪我没有满足你吗?”   卫子夫哪里想到刘彻会这般调戏自己,顿时闹了大红脸,她轻捶刘彻的肩:“奴婢怎敢,陛下……陛下极好的。”   刘彻勾唇,不再说话,微微闭上眼睛,舒服的叹息一声。这样轻松的感觉,好像很久都没有了,自从去年祖母对他进行打压之后,他的精神就一直紧绷着。再加上和阿娇闹别扭,哪里还有心思放松。   “子夫,你从浣衣局搬出来吧,我正式封你为夫人,住进若兰殿去。”   “诺。” 作者有话要说:  是你们让我黑化的,到时候太黑了,你们可不要怪我哦~~~~~~~~~·   下一章,阿娇和韩昱见面喽   ☆、云裳落影   公元前138年,汉武帝建元三年,大长公主闻卫子夫幸,有身,妒之,乃使人捕青。青时给事建章,未知名。大长公主执囚青,欲杀之。其友骑郎公孙敖与壮士往篡取之,以故得不死。上闻,乃召青为建章监,侍中,及同母昆弟贵,赏赐数日间累千金。孺为太仆公孙贺妻。少儿故与陈掌通,上召贵掌。公孙敖由此益贵。子夫为夫人。青为大中大夫。   ——史记·卷一百一十一·卫将军骠骑列传   韩昱进长安了。   阿娇握着青衣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手心冒汗,她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要飞奔出宫,去看看他。彼时,阿娇不过是刚刚起身,抱着女儿灼华在用早膳,听到了荷衣的耳语,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发觉。   灼华从阿娇的怀里滑下来,将地上的筷子捡起来,蹙着淡淡的黛眉,那双俏似阿娇的眸中满满的不解:“娘亲,怎么了?”   阿娇回神,紧紧的将灼华搂在怀里,突然就热泪盈眶,盼了这么久,他终于回来了。“夭夭,娘这是在高兴,娘很高兴很高兴。”她的双手忍不住颤抖,在阿娇怀里的灼华也感受到了,也许是被阿娇激动复杂的情绪给感染了,小灼华也难得笑了。   阿娇抱着女儿亲了又亲,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多想告诉她的夭夭,你的亲生父亲回来了,可是我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团圆呢?   “娘亲,你又哭了。”灼华不了解大人反复无常的情绪,明明刚刚还很高兴的,怎么现在又流泪了呢?   阿娇胡乱的抹去泪水,轻笑道:“娘这是在喜极而泣。”说着抬眸看着也在一边默默流泪的荷衣,渐渐的平复下心情来。现在她最主要的是出宫,出宫后才能见到韩昱。   也许是老天真的是在怜惜阿娇,也许就是冥冥中注定了。阿娇还在想着找什么借口出宫时,有宫娥进来禀告:“皇后,住在若兰殿的那位夫人突然晕倒了,经过太医诊断,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阿娇一愣,住在若兰殿的就是卫子夫,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算算日子就是那次在宣室殿的了。阿娇对卫子夫的印象还是蛮好的,所以刘彻留卫子夫下来,甚至在这一个多月来经常临幸若兰殿,她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每次见到王美人失落的样子,阿娇也有些心疼这个女子。   她想,王美人也是真的喜欢刘彻的,只可惜她喜欢的那个人是帝王。帝王是不可能将整棵心都给一个人的,帝王心怀的是天下。所以说,阿娇有些庆幸的想,还好她的韩昱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娘亲,有身孕是什么意思?”小灼华见到阿娇心情明显是很好的样子,以为宫娥禀告的是好事。   阿娇勾唇:“就是在不久的将来,夭夭就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灼华歪头:“弟弟妹妹,他会和夭夭玩吗?”   应该会吧,阿娇想了想道:“会呀,夭夭是姐姐嘛。”   “可是这样娘亲和父皇也会很喜欢他,会不会就不喜欢夭夭了?”   阿娇抱着女儿亲了亲:“谁都不会代替夭夭占据娘心中的位置,你是娘最最爱的宝贝。”至于刘彻会不会喜欢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多于夭夭,阿娇也不在意,只要韩昱会喜欢他们的孩子就好。   “哦。”小灼华失落的点头,小小的脑袋瓜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娇正准备命人赏赐一些补品给卫子夫,让她好好养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潋滟的眸光一转,随后就吩咐左右,让他们收拾东西,她要带着女儿回侯府。她还记得,卫子夫刚刚进宫那会,宫中流传她是一个妒后的事情。如今卫子夫有孕,她又怎么可以做贤后,不如将妒后进行到底吧。   果然,卫子夫有孕的消息一传出,皇后收拾东西回侯府,宫中皆是说是皇后妒忌了卫子夫有身孕了。   “娇娇,你莫气,为娘绝对不会放过卫子夫那个小贱人。”刘嫖一边安慰阿娇,一边咬牙切齿。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舞姬,就有这么好的手段。早在一年前卫子夫进宫,她就已经瞧出了这个女人不简单,没想到失宠一年后,竟然还能怀上龙裔,真是好手段。   阿娇心中着急,盼着刘嫖快点出去,自己也好准备去见韩昱。只是刘嫖像是打定主意认为阿娇是在伤心,想要安慰她:“娇娇,这个卫子夫肚子里的孩子绝对留不得,万一是个男孩,就难办了。”   阿娇闻言,心中微惊:“娘亲,你不要乱来,就算是男孩又怎么样,那也是彻儿的孩子啊。”   刘嫖见阿娇有所回应,叹息:“为娘知道你善良,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主动对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怎么样的,一切就交给为娘去办。”顿了顿,她看看阿娇的肚子:“倒是娇娇,你也要抓紧啊,努力一点再怀上一个。”   阿娇嘴角微微抽搐:“娘,我知道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帮我照顾一下夭夭。”   刘嫖想到娇小的外孙女,点点头:“小家伙记事的时候就没有来过侯府了,现在对侯府好奇着呢,你好好休息,我去带小家伙四处走走。”   刘嫖走后,阿娇呼出一口气,连忙找来荷衣,问她的哥哥有没有来。话音一落就有人来敲门了。荷衣开门,却见到是落影和一个女子站在门外。落影见到荷衣开门,拉着身边的女子就溜进了房门,荷衣都来不及阻止他:“哎,这是夫人的闺房,你……”   落影嬉笑:“若是站在门外被发现了怎么办?”   阿娇看着落影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就想着青衣那么沉稳的性子,怎么就培养了这般欢脱的手下。   落影带着身边的女子向阿娇作揖:“夫人,属下落影,这是云裳。”   阿娇点头,仔细的看着云裳,满意的点头,随即道:“开始吧。”   阿娇话音一落,云裳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她取出一张薄如蚕丝的面皮,对着铜镜仔细的贴上,再一转头,竟然就和阿娇一模一样了。   阿娇眸子一亮,盯着云裳左右看了看,称赞道:“像,太像了。”就是身形有些不像,不然就完美了。本来阿娇还是准备让碧月来的,只是想到碧月的心思,阿娇就迟疑了,她背叛过自己,不能保证她不会再一次背叛,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用自己人比较好。   “荷衣,你留下来照顾云裳,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出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阿娇说着径自走到后面,换上了一身丫鬟的服饰。双手微微蜷缩,心也在颤抖,韩昱,韩昱……   前面,荷衣瞪着落影:“我听哥哥说,就是因为你没有及时营救公子,所以才导致公子至今都没有苏醒。”   落影撇唇:“也不能怪我啊,老大说了是要在公子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能出手,不然以公子的武功,很容易被当成歹人杀掉的。”   荷衣:“借口。”   落影挑眉,一把勾住云裳的脖子,那张俏白的俊脸满是笑意:“天地良心啊,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裳裳知道我的心思吗?”说着就想去亲云裳,只是看着云裳的样子,堪堪的顿住了,一下子放开了云裳,尴尬的摸摸鼻子。   云裳挑眉,冷笑着看着落影,终于找到了阻止这个家伙动不动就喜欢搞暧昧的方法了。   站在一边的荷衣看着两个人亲密的互动,微微垂下眸子,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   阿娇出来:“走吧,带我走。”   落影点头,挥手和荷衣云裳告别:“不要太想我哦。”   落影搂着阿娇的腰,轻松一跃就跳出了侯府的墙头,站稳后,落影连忙放开阿娇,抱拳道:“失礼了。”   阿娇摇头:“带路吧。”跟在落影身后,阿娇想到刚刚看见的一幕,轻咳一声说道:“或许我说有些不合适,但是我想问问,你觉得荷衣怎么样?”   走在前面的落影一顿,随即继续向前走,嘴里却回道:“荷衣是个蛮好的姐姐吧。”   阿娇若有所思:“只是姐姐吗?”她并未等落影回答,继续说:“荷衣是个很好的女子,你若是对她有感觉,就和她在一起吧,若是没有,就不要给她幻想。”从荷衣的眼神中,她可以看出荷衣是喜欢上这个比她小的落影了,就是不知道,落影是怎么想的。“若你不能接受她,我会为荷衣找到一个最适合她的,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姐姐。”   “……”落影停下步子,许久回道:“我知道了。”   阿娇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许落寞,好像蕴含了很多她还不知道的事情,阿娇正想要落影给她说说他和荷衣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至此,阿娇也暂时先将这一件事放下,有些踌躇的站在门口,突然就不敢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下一章一定见面   ☆、君心我心   阿娇踌躇不前,落影挑眉,有些不能理解女人的心思,率先打开门,进去了。阿娇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落影走进小院子。   有风吹过,带来阵阵清爽,阿娇的心却越发的沉重。一会就要见到了,三年啊,终于就要见到他了。那么多的思念,那么多的话,等到了这个时候,阿娇却无从说出口了。跟着落影来到门口,青衣也站在房间门口:“夫人。”   阿娇颔首,青衣将房门打开,示意阿娇进去:“公子还没有醒来。”   阿娇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灰蒙蒙的天,就像是戴上了一层面纱,遮住了所有的光芒,就像此刻阿娇的心一般,也像是被一层纱遮住了,她想将那层纱掀开,却怎么也抓不住。然而这一层面纱,在见到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后,就好像是拨得云开见月明了,突然间什么都明朗了。   那个人,消瘦到只剩下骨头了,眼睛也深深的凹陷下去,唇色苍白,面白如粉,哪里还有她初初见到的那般惊艳感。可是,就是这个人,紧紧的牵动着自己的心,多年不变。   阿娇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韩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刻他就会从床上坐起来,用着曾经那么懒散的语气对她说:“过来。”可是啊,他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青衣轻轻的为他们将房间的门带上,不再去打扰失而复得的两个人。阿娇一点一点的踱步进去,想象着以前她也曾这般小心翼翼的接近他,每一次都被他抓住了。好希望这一次,他也会像曾经一般,将自己抱在怀里。双手忍不住颤抖,阿娇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下来,落在他干涸的唇上,她甚至都不敢发出声音来痛哭,生怕会吵醒了沉睡中的他。   阿娇轻轻的脱掉鞋子,爬到床里面的空位上,摸着他的侧脸,小声道:“我知道你这个家伙爱干净,所以我将鞋子脱掉了,你醒来后可不要瞪我了哦。”像是想到以前的事情,阿娇轻笑。她将身子俯下,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仔细的听着他轻不可闻的心跳声。咚……咚……很缓慢的声音,听上去却是那么的真实,这是她最爱听的声音了。   “阿昱,你一离开就是三年,你的女儿都两岁多了,你还没有见过。等你醒来,我带灼华来见你,你会喜欢她的,是吧?”阿娇微微勾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在最美的岁月遇见你,转述了我对未来最美的奢望。”话音一落,她却早已泣不成声,最美的岁月,遇见最美的人,人生得此,夫复何求?   “阿昱,我所期盼的未来,只有你能给我,所以你要快点醒来……”阿娇捧着韩昱的脸,轻轻的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咸咸涩涩泪水在唇齿间徘徊,却也抵不过她心中的苦涩。在进门前,青衣已经和她说过了,韩昱多日不见醒,一来是因为伤势过重,二来是因为他体内好像有什么不稳定的东西,好像在控制着他一般,所以没有醒过来。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如果韩昱再不醒来的话,他的身体就会因为长时间不进食,从而快速衰老下去,最后死亡。   阿娇如遭雷劈,好不容易将他给盼回来了,却又得知了他即将离开。她不相信他会醒不来,以前他为了保护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是依旧好好的活过来了,况且是这一次。可是为什么她看见了他两鬓冒出来的一两根白发,那么刺眼,就像是提醒自己,人在生命面前的渺小。   “韩昱,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从未遇见你了。”阿娇恨恨的说道:“你凭什么就躺在这里睡觉,让我去面对我们的选择。你凭什么忘记我,让我伤心痛苦。你又凭什么去和别的女人纠缠不请,就算是因为你忘记我了也不可饶恕。所以你最好快点醒来,向我解释,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阿娇没有想过,韩昱醒来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甚至都忘记了,她和韩昱之间已经有另外一个人的插足了。   混沌中,韩昱好像处在一片白茫茫的雾中,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只能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就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一般。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自己都觉得累了,可是眼前还是一片白茫茫的,但是他却听见了声音。   那个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哽咽,却包含着无限的深情。他听不清声音在说什么,只是嗡嗡嗡的,有些扰人。声音有些熟悉,就好像是每次梦回时听见的,牵扯着他的心。   韩昱蹙眉,顺着声音的来源,就一点点的向前走,只是走到一半,那个声音就好像停了,转而是另一个声音。这一次,他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楚萱的。楚萱惶恐的尖叫声,还混杂着刀剑声,这些声音混染在一起,使得韩昱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就拼命的向后飞跑去。   阿娇看着突然就皱起眉头的韩昱,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话对韩昱有用了,连忙下床,连鞋子也顾不得穿了,打开房门高呼:“青衣,青衣,你快来看,他……他是不是要醒了?”   青衣得到消息,连忙过来,仔细的为韩昱把脉,许久之后,脸色却也越发凝重。“公子的病情,好像恶化了。脉像十分不稳,好像有什么在脉里流窜,使得公子的心绪大乱。”那流窜的东西就像是一个不稳定的蛔虫,能够控制韩昱的情绪。   阿娇脸色一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的抓着韩昱的手:“救他,一定要救活他。”要是让他在她的眼前离开,她想她会崩溃的。   “夫人,你别担心,虽然是在恶化,但是总好过公子什么反应都没有,至少现在我们可以控制病情了。”青衣自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然而有希望,终归是好的,不是吗?   “混蛋,韩昱你这个混蛋。”阿娇红着眼眶,委屈的嘟囔:“你不仅忘记了我,还让我这般为你提心吊胆,你要是醒来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只要你醒过来,醒过来才好啊。   “夫人,公子一定会醒来的。”青衣叹息一声:“我去后面熬药,一会送来。”   阿娇罔若未闻,只是呆呆的看着韩昱。那么苍白的颜色,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啊。早在知道刘荣哥哥死亡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生命其实是很脆弱的。阿昱,你真的就舍得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吗?   接过青衣递过来的药,阿娇放在唇边吹了吹,好像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生病时,他喂自己喝药的情形。现在风水轮流转,该是她来喂他了。   “这个药应该有些苦,喝完了我再给你一颗蜜饯。”阿娇在韩昱的耳边低喃:“你应该不怕苦吧。”一勺药送到韩昱的唇边,看着他喉咙轻轻的涌动,阿娇欣喜若狂:“他可以喝药了……”   青衣颔首,也是一脸的惊讶:“公子应该也就有意识了,夫人多和公子说说话吧。”   阿娇抿唇:“嗯,好。”韩昱,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青衣离开后,阿娇慢慢的将一碗药给韩昱喝下,看着他唇角残留的药汁,阿娇心中激动,轻轻的吻住他的唇。唇齿间全是苦涩的味道,可是阿娇却觉得异常的甘甜。舌尖试探性的探入他的齿间,阿娇细细的允吸着他唇中的所有残留的药味:“也许这也比蜜饯更好,对不对?”   在这里照顾韩昱到了晚上,阿娇怕第一次这样出来会被发现,只好让青衣送自己回去。依旧是落影送自己回去的,回到自己的青楼后,却发现只有云裳一个人在房间里。   “荷衣呢?”阿娇疑惑。   云裳摇摇头:“你们走以后,我和荷衣姐姐聊了一会,她就出去了。”   “你们……聊了什么?”   云裳垂下眸子,一抹娇羞浮现在脸上:“就是聊聊落影他们的事情。”   阿娇挑挑眉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以后还要麻烦你了。”   云裳连忙摇头:“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是夫人和青衣老大救了我们这些孤苦的人,我们才能过上现在的生活,所以属下心甘情愿。”   云裳和落影离开后不久,荷衣也回来了,阿娇轻笑着打趣:“怎么也不在这里陪陪云裳说说话?”   荷衣别扭的转过脑袋:“有什么好说的,我和她也没有共同话题。”   “荷衣,若是有一天你厌倦了伺候我,就和我说,我会放你离开的,你应该得到应该有的自由。”荷衣年纪比自己还两三岁,却因为照顾自己,至今未嫁,阿娇心中愧疚。   “我是公子托给你的,那也要等公子开口让我回去我再走啊。”荷衣明白阿娇的好意,只是如今,荷衣想到自己的事情,心中苦笑。   “他……会醒来的。”   此后数日,阿娇都会过来照顾韩昱,虽然他依旧没有醒来,但是整个人的气色却好多了。如果不是娘亲做出的那件事情,阿娇想,她还可以照顾韩昱更久一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     ☆、释放卫青   卫子夫有孕了,刘彻却不在未央宫中。   这一年,刘彻开始改换装束,和韩嫣一起暗中离宫外出游乐自称平阳侯,骑射猎杀,策马践踏农田庄稼,一时间百姓怨起,随后他们会留宿农家。后来,刘彻就为出巡游设立了秘密的更衣休息的地方,从宣曲宫向南共设了十二处,夜间投宿在长杨宫、五柞宫等宫殿。   几日后,回到宫中,他才得知了卫子夫有孕的消息,也知道阿娇因为“妒忌”回到侯府去了。妒忌?刘彻嗤笑着想,恐怕他就是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亲热,她都不会生出妒忌的情绪来。   回到宣室殿,刘彻先处理了这几天堆积的无关紧要的奏折,还没有都处理完,卫子夫便过来了。   卫子夫一脸的焦虑,在见到刘彻的一瞬间彻底释放出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刘彻身前,哽咽着:   “陛下,求陛下救救臣妾。”   “怎么了?”刘彻皱眉,上前将卫子夫扶起来:“子夫现在有了身孕,无需下跪,起来说。”   卫子夫顺着刘彻的搀扶扑到他的怀里,嘤嘤痛哭:“陛下,请救救臣妾的弟弟。”   刘彻安抚的拍着卫子夫的后背:“你弟弟怎么了?”   卫子夫不敢耽误,连忙说道:“臣妾的弟弟卫青在建章当差,大长公主将臣妾的弟弟关了起来,用弟弟的性命来威胁臣妾,如果……如果不将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就要杀了弟弟。陛下,臣妾的弟弟从小和臣妾相依为命,弟弟重要,可是孩子也很重要啊。臣妾真的没办法了,只好求陛下救救臣妾的弟弟。”   刘彻闻言勃然大怒,若是当即去找刘嫖对峙,恐怕她也不会承认,甚至还会提前伤害了卫青。刘彻沉吟一番,拍拍卫子夫,以示宽慰:“子夫莫要担心,我自然有办法救你弟弟,你且好好养身子。”看着卫子夫还是平坦的小腹,刘彻心中一时间倒是有些复杂。他没想到,那一次之后,卫子夫就能怀上,也好,就当给灼华找个伴。   卫子夫仰着苍白的小脸,看着帝王坚毅的侧样貌,微微点头:“诺。”长公主威胁自己,不准将这件事情说出去,若不然,就立即处死青弟。她掩在袖下的手微微紧握,青弟,是姐姐连累了你,但是姐姐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看着帝王的目光落在自己小腹上,卫子夫眉心一跳,下意识的抚上小腹。这个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不仅要生下来,还要他当大汉独一无二的孩子。   让宫人送走了卫子夫之后,刘彻当即下旨,立即任命卫青为建章监、侍中,卫长君为侍中,封卫子夫为夫人。刚刚到达自己的寝宫的卫子夫还没有坐稳,就收到了宣室殿传来的旨意,她听到旨意后,靠在软榻上,微微的眯起秀气的眼眸,终于晋封了啊。   她的贴身婢子云瑶高兴的恭喜卫子夫:“恭喜夫人。”   卫子夫温婉的摆手:“云瑶,你去房里拿些首饰赏赐给伺候的宫婢,就当是我晋封的赏赐。”   云瑶高兴的点头:“诺。”   云瑶离开后,卫子夫单手抚上小腹,自从那天留下来后,陛下虽然说要晋封她为夫人,却一直没有动静。这一次她有孕了,又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样名不正言不顺呢。若不是长公主按捺不住,绑架了青弟,她也会用另外一种方法,让陛下注意到自己还没有晋封。如今长公主的做法,倒是也省了自己再去布局了,还让青弟也升官了,真是因祸得福。   彼时,阿娇正在陪刘嫖用早膳,期盼着用完早膳之后,可以早些去韩昱那里。正好有婢子进来,在刘嫖耳边耳语了一番,阿娇没有听太清楚,但是肯定自己听见了卫子夫的名字。婢子说完,阿娇就看见自己娘亲的脸色大变,她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跳。   “娘亲,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娇试探着问道。   “没事,用膳吧。”刘嫖摆手,不愿意多提。   阿娇想到几天前,刘嫖和自己说的话,想到她好像要对付卫子夫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娘亲真的动手了吧?阿娇连忙握住刘嫖的手:“娘亲,你不是说过,不会对卫子夫的孩子下手的吗,那可是皇嗣,是陛下的孩子啊。”   刘嫖心中正烦,让身边伺候的下人下去,这才对阿娇说道:“我没有对她的孩子下手,只不过是将她的弟弟绑了起来,来威胁她将孩子流掉。”   阿娇嘴角微微抽搐,这和对孩子下手有什么区别?“娘,你还是将她弟弟放掉吧,若是陛下回来了,她在陛下面前告状,到时候就晚了。”   “已经晚了,刘彻封她弟弟为建章监,还将她晋封为夫人了。”刘嫖咬牙,心中暗恨,就这么白白的为卫子夫牵桥搭线。   阿娇一愣,心中想着的却是这一次娘亲倒是被别人利用了,看来这个卫子夫不简单啊。“既然这样,那卫青可还在?”   “在府里的地牢里。”   阿娇差点抚额,刘彻的旨意一定已经下达了,可是要升官的人却还在自家地牢。卫青若是迟迟不上任,追究起来查到了堂邑侯府,恐怕要闹到满朝皆知吧。到时候她这个皇后善妒的名声可就彻底传开了,皇后因为不满卫夫人受宠,绑架卫夫人的弟弟用来威胁卫夫人。得了,不仅是善妒,还很恶毒。   阿娇放下筷子,见刘嫖脸色不愉的样子,叹息:“娘,你还是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首先还是要将卫青给放了,其他事情好说。   卫青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个昏天黑地的地方了,干涸的唇上染着血迹,全身上下都是刺骨的痛,眼前也是模糊的一片。咚咚咚,像是脚步声,也像是自己的心跳声,他分不清楚。直到一个声音传到耳边,他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将门打开。”清脆宛如黄莺的声音,甚是好听。卫青微微抬眼,就模糊的看见了一抹红色,想要仔细的去看,可是怎么也看不清楚了。   堂邑侯府的地牢在偏院里,阿娇穿着浅红色的襦裙,跟在婢子后面,一步一步的踩着阴暗的地面走下台阶。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阿娇终于见到了被关在地牢里,好像还受了皮肉苦的卫青。她示意婢子将牢房打开,走到卫青身边,仔细的打量着他。   眼前,也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血迹斑驳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他的双眼倒是和卫子夫有些像,拼命的瞪大眼睛好像要看清楚自己。   “你就是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卫青听见询问,已经撑起身子,虽然还是看不清楚眼前人的容貌,却依旧倔强的仰头道:“就算你们绑了我也没用,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到我的外甥的。”   阿娇挑眉,饶有兴趣的说道:“只是我听说,卫子夫的孩子已经没了,你的利用价值也没了呀。”   “什么,你们……你们……你们这群恶毒的人,竟然……”卫青闻言气急,就想要抓住阿娇,却被一边的婢子推开。   “大胆,不得对皇后无礼。”   被这么一推,卫青倒是清醒了许多,眼前的一切也明朗了,看清楚的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前,笑意盈盈的阿娇,就是这一眼,此后经年,不得忘怀。在这个昏暗的地牢中,一切都是暗灰色的,可是眼前的人,就像是冬日里的一缕最暖人心脾的阳光,直照他的心里。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红色也不是那么的讨厌。后来的后来,当他策马征战沙场时,看着满目的血红,他就会忍不住想到她,随后再无畏惧。当然,那也只是日后。   在听见阿娇就是那个“恶毒”的皇后时,卫青愣了许久。   阿娇没想到卫青倒是个愣头青,不再看玩笑:“你姐姐没事,她和孩子都还好好的,这件事确实是我娘做事欠考虑,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卫青又是一愣:“我可以离开?”   阿娇颔首:“难道你还想住在侯府的地牢不成?”   卫青没有笑,只是愣愣的看着阿娇姣好的容颜,心中迟疑,眼前的人真的是那个欺负自己姐姐的恶毒皇后吗?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的放自己离开?   阿娇负手转身:“还不快走?”   卫青回神,连忙扶着墙一步一步的就要离开,只是还没有走多远,却又被阿娇给叫住了。   阿娇看着卫青的背影,一字一句的威胁道:“你出去后,若是我知道了什么对堂邑侯府不利的流言,那么后果就是你们姐弟一起承担。你知道,既然我有办法将你抓来一次,就有办法将你抓来第二次。”   卫青一僵,果然刚刚的都是错觉,这个皇后果然恶毒。“你放心,就算不是为了自己,我也会为了我三姐,一句话都不会多说。”说完,卫青生怕阿娇反悔一般,加快了脚步。直到被人带着走出侯府的门,他看着头顶刺眼的阳光,这才呼出一口气。   公孙敖连忙迎上来扶住卫青,看着卫青身上的伤,怒声道:“侯府竟然将你打成这样。”   卫青靠在好友身上问道:“我三姐没事吧?”   公孙敖:“没事,卫夫人没事。”   “那就好,这件事情就不要提了,我们快点离开吧。”   “好。”公孙敖无奈的点头,扶着卫青离开。   离开前,卫青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侯府紧闭的大门,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就这样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啊各位   ☆、灼华落水   “我以为,阿娇会在侯府一直住下去。”刘彻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看着阿娇如此说道。   阿娇心中腹诽,她倒是想在侯府一直住下去呀,只可惜没有这个机会。当然,这也只是阿娇心里想的,对着刘彻,却道:“陛下不在宫中,我一个人在未央宫里也无趣,所以就回了侯府,权当陪陪娘亲。”只是这样的说法,阿娇自己也有些不相信。   刘彻掀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番说法的阿娇:“这么说来,阿娇不是因为妒忌,所以才回去的?”   阿娇嘴角微微抽搐,见刘彻的神情,并没有生气,微微放下心来。她取过一边的酒壶,为他将酒斟满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娘做的不对,陛下可不要因此生了间隙。”   刘彻端过酒杯,看着手中微微荡漾的酒水,挑唇道:“我又怎么会因此怪了姑姑,只是……子夫却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很大的惊吓。”   听着刘彻话里话外的意思,阿娇微微蹙眉,他这是在为卫子夫出气吗?难道要她娘去给卫子夫道歉?阿娇轻笑:“也该好好补偿卫夫人了,她怀有龙裔有功,又深得陛下喜欢,依我看不如就让卫夫人搬到昭阳殿去,这样也方便她就近伺候陛下。”未央宫中,距离宣室殿最近的不是椒房殿,而是由美玉建造而成的昭阳殿。   在经过卫青一事之后,阿娇倒是看出了,这个卫子夫是个聪明的人。将每一件事都算计的很准确,从成功的留在未央宫开始,到如今被封为夫人。只是要是让她却给卫子夫道歉,那是决然不可能的,恐怕卫子夫也受不起。   刘彻眸子一深:“搬到昭阳殿倒是不必了,子夫有孕在身,恐怕也伺候不好。”刘彻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阿娇一眼:“就是不知道阿娇愿不愿意将功补过,代替子夫来伺候我呢?”说什么都是假的,他最想要的不过是眼前人的真心。   阿娇故作不解:“这哪里还要我呀,未央宫中佳丽无数,都想好好伺候陛下呢。”   刘彻一口将杯中的酒饮下,带着淡淡的苦涩,她总是这样会逃避问题,让他感觉自己的在意一文不值。   就在刘彻想要趁着酒意质问她的时候,突然宫娥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的看着阿娇,欲言又止。   刘彻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情?”   宫娥不敢耽误,连忙说道:“安玉公主落水了……”   阿娇啪的一下站起来,瞪着宫娥:“怎么回事?”安玉,是刘彻给灼华的封号。有安如美玉之说,刘彻希望灼华可以当一个像是美玉一般,纯正无暇的女子。   宫娥还要解释什么,阿娇根本就不想再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我去看看。”   “诺。”   刘彻拉住阿娇安慰道:“放心,灼华不会有事的。”这么一闹,刘彻已然清醒,哪里还有刚刚那番朦胧的样子。   阿娇心中着急,甩开刘彻的手:“你自然不担心,夭夭又不是你……”好在阿娇还有些理智,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她有些懊恼的看了一眼刘彻后,低声道:“我只有夭夭了,而你……”还会有很多儿女。   年仅四岁的灼华,很有自己的想法。在得知自己将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时候,她小小的,而又敏感的世界里,就经常会听见,安玉公主要失宠的话语。失宠是什么?娘亲说过,她是最最宝贵的。那么父皇呢?父皇会不会在有了新的孩子之后,就不再喜欢自己了。这就是所谓的失宠吗?所以,这就注定了灼华对于将要出生的孩子的不喜。   从外祖母家回到未央宫后,小灼华一直在思考,很严肃的在思考,要怎么将自己的不满,巧妙的表达给父皇。   这样想着,却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有个人冲撞过来,两个人一下子撞到了一起。   “哎呦……”灼华没有喊疼,倒是和她撞到一起的那个小小的人,捂着脑袋。   四周没有宫人,灼华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染上了一层灰尘的衣服,这才仔细的打量和自己撞到一起的人。一个男孩,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男孩。他脑袋上好像被撞出了一个小包,看上去是撞在了自己戴在身上的银锁上了。   男孩捂着额头,却也倔强的爬了起来,那双大眼睛瞪着灼华,好像要将灼华给吃了一般。   “以后走路要小心,不要这么横冲直撞。”灼华就像一个说教的先生一般,老气横秋的对男孩说教。   男孩被灼华训斥的有些莫名其妙,却当仁不让道:“明明是你自己没有看路。”明明是她自己没有看路,一直向前走,眼看着就要走到湖里了。他在远处看见了,这才来将她给撞开了。   灼华不认为自己有错,倒是觉得男孩在强词夺理。“你是哪里来的小孩?”未央宫中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孩童呢?   男孩撇开脑袋,不想却扯到了额头上的包,他倒吸一口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男孩聪慧,见灼华衣着华丽,身上的饰品也是上品,便已经猜出了灼华的身份。原来这就是大汉唯一的公主呢,就是有些不讲道理。   灼华被男孩这一反驳,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公主,别人就必须听自己的,既然他不愿意说,灼华自然也没有强求。她转身回去,却也留下一句:“不管你是谁,以后走路都要小心。”灼华很认真的觉得,刚刚绝对不是自己的错。   男孩:“……”好偏执的公主啊。   然而,灼华还没有走几步,忽而听见有些嘈杂的声音向这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在找人。   “去病,去病你在哪里?”   男孩也听见了,连忙顺着声音大声喊道:“阿母,我在这里。”   灼华停下脚步,一脸奇怪的看着男孩:“你叫去病?好奇怪的名字啊。”   霍去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的名字可是陛下取的。”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骄傲。   灼华更加好奇了:“父皇为你取的名字?”为什么她不知道呢?   “陛下可喜欢我了,陛下还说日后希望我成为大汉的将军。”霍去病说着,小小的心里好像也被注上了满腔的热血。   “才不是,父皇最喜欢的人是我。”灼华瞪眸。   霍去病人小鬼大的摇头:“你现在是陛下唯一的女儿,陛下当然喜欢你喽,但是我姨母也要为陛下生孩子了,到时候你就不是陛下最喜欢的了。”霍去病本就是想和灼华开玩笑,至于他说的这些话,也都是经常听身边人说的,并没有什么恶意。   灼华眨眨眸子,有些委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认为父皇在有了新的孩子之后,就会不喜欢自己。   霍去病见灼华的小脸一下子惨白了,心里也跟着慌起来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拉住灼华的袖子,想要安慰她:“你……你不要哭啊,我刚刚是说着玩的,其实你这么漂亮,陛下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灼华一把甩开霍去病的手,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一边的石头,顺势就向湖里倒去。   “哗啦”一声惊起一个大浪花,在岸上的霍去病惊呆了,正好这时来找他的卫少儿和卫子夫也赶了过来。   “救……咳咳……救命……”灼华只感到有很多水像自己淹过来,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全都是水,难受的紧。   “阿母,快救救她。”霍去病慌乱的抓着卫少儿的手求救。   卫子夫看清楚了在湖中不停挣扎的灼华,大惊:“去病,你们单独在这里的?”四周没有宫娥,就连她们来寻去病,也没有带宫娥来。   “嗯,姨母,快救救她啊。”小去病不明白,现在不是应该救人吗,为什么要问有没有人在?   卫子夫忽而微笑:“去病,你和你阿母先回去,姨母这就找人来救她。”没有人看见灼华和去病在一起,如果她就这样淹死了……卫子夫挑唇,或许也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小去病皱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姨母和自己的母亲。聪慧如他,瞬间想明白了姨母不会救小公主的。眼看着小公主已经停止了挣扎,霍去病咬牙,猛地一下也跟着跳进了湖里。   “去病……”卫子夫和卫少儿同时惊呼,卫少儿更加着急,连忙大喊:“快来人啊,救命啊……”   经过卫少儿这一喊,有不少内侍和宫婢赶过来救人,也有人去椒房殿通知了阿娇。   阿娇赶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男孩将自己的女儿搂在怀里,他的周身好像充满了戾气,卫子夫和一个妇人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干全身湿透了的内侍,也低着头。   阿娇的心一紧,大步跑过来,看着男孩怀里脸色惨白的女儿,全身都有些颤抖了。唇不停的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什么,或者做什么。   夭夭,她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灼华心思   刘彻在阿娇身后赶来,看着这样的情况,眉头一凝,指着愣在一边的内侍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太医。”   “回陛下,已经去请了……”   阿娇蹲下身子,想要从霍去病手中将灼华接过来,却不想被霍去病猛地推开,一下子跌到在地上。   刘彻皱眉,大步上前:“去病,你在做什么?”他将阿娇扶起来,也看清楚了霍去病怀里的女儿,心蓦然一紧。灼华的小脸毫无血色,就好像被打上一层白霜,若不是她的胸口还有一点起伏,他甚至以为灼华已经去了。   见到了刘彻,霍去病终于有所反应,他哭泣的拉住刘彻的下摆:“陛下,快救救她。”从宫人将灼华救上暗之后,他就将灼华紧紧的抱在怀里,明明还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却那么固执的将想要保护的人护在怀里,不准任何人触碰。   刘彻弯腰将灼华抱在怀里,却惊讶于怀中的重量如此之轻,他好像很久都没有抱过灼华了。   阿娇回神,猛地从刘彻怀中夺过女儿,因为这一颠簸,灼华突然吐出一口水来,有了些反应。灼华微微睁开眼睛,看见阿娇,虚弱的低喃:“娘亲……”然后又昏睡了过去。   阿娇心中一紧,却转眸狠狠的瞪着在场的所有人:“你们最好祈祷我的女儿没事,否则……”后面威胁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却已经让卫子夫和卫少儿神经一紧。   阿娇话说完后,不在管在场的所有人,抱着灼华就走,比起太医,她更加信任荷衣。   直到阿娇离开,刘彻这才将霍去病拉起来,询问道:“去病,怎么回事?”   霍去病一直看着阿娇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神,听见刘彻的询问,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和姨母。如果不是姨母不愿意救人的话,小公主也不会命悬一线,可是这些话他怎么向陛下说?   “公主走路的时候不专心,差点就要掉进湖里了,我看见了,就撞了公主一下,才没有让公主掉下湖里。”霍去病指着自己额头上的包,作为证据。“谁知道公主转身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石子,脚下一滑,还是掉到了湖里。还好有姨母和母亲来找去病,才将公主救下了。”   刘彻摸摸霍去病的脑袋,犀利的眼神却扫向站在一边的卫子夫等人,那么幽深宛若寒潭的目光,像是粹上了锋利的尖刃,要将在场的所有人看穿一般。许久之后,刘彻询问道:“去病的衣服为什么也湿了?”   霍去病一愣,小声道:“因为之前姨母没有来,所以去病想要自己跳下去救公主的。”说这话的时候,他有些心虚,不敢去看刘彻的眼睛。   刘彻点头:“去病是个好孩子,和你母亲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去吧。”   “诺。”   不需要太医来,单是荷衣就很快的为灼华将体内的积水给排出了。阿娇守在灼华身边,看着她轻轻的呼吸,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阿娇轻轻的抚摸上灼华的额头,上面是炙热的温度。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夭夭的体温怎么这么烫?”   “应该是落水后的不良反应,休息几天,喝上几贴风寒药就没事了。”   阿娇点头:“那就好。”如果她的夭夭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在场的人。“夭夭落水的原因查清楚了吗?”当时情况过于紧急,阿娇也没有精力去想一些事情,如今孩子已经没有危险了,阿娇自然想要事后算账了。   荷衣摇头:“公主落水的时候,没有宫人在场,所以暂时还不好查,只有等公主醒了,才能知道。”   阿娇微微垂下眸子,低下头来亲吻上灼华的额头:“好,一切都等夭夭醒来再说吧。”   灼华是在第二天午后醒来的,一醒来就吵着要父皇,阿娇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将刘彻给叫来。跟着刘彻一起来的还有卫子夫和霍去病。   看见跟在刘彻身后的卫子夫和霍去病,阿娇一愣,倒是卫子夫先反应过来,向阿娇行礼:“皇后,臣妾是带着去病来探望公主的,之前都怪臣妾没有及时救公主,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皇后原谅。”   阿娇回神:“卫夫人有孕,还是不要多走动,灼华已经没事了。”阿娇眸光潋滟,看了卫子夫一眼后,却将目光看向了卫子夫身边的霍去病。男孩目光纯正,带着一股浩然正气,让人忽视不得。听说,刘彻可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呢。“你就是救了灼华的霍去病?”   霍去病点头:“是。”霍去病一早上跟着母亲卫少儿来到未央宫,他一见到卫子夫,就要求要来看灼华。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纯粹了,也许是自己心虚,卫子夫偏偏就是无法直视这样的去病。没有办法之下,只好带着霍去病去找刘彻。   阿娇点点头,看向刘彻:“灼华吵着要见你,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早上就发脾气。”   刘彻倒没觉得灼华对他的依赖有什么怪处,就像灼华小时候也很黏着自己一样。他推开门进去,看见灼华靠在床边,一头青丝散下,让刘彻有些恍惚。他的灼华很美,比她的母亲还要漂亮。可以想象,灼华长大以后,会是怎么样的倾国之貌。只是……灼华越是漂亮,他就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让刘彻很是纠结。   “父皇。”看到站在门口刘彻,灼华娇气的伸出小手,带着委屈的软糯,就好像眼前的人,是她最在乎的依靠。   刘彻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敏感,怪自己在乱想,灼华这样子和阿娇小时候倒是蛮像的。他走到床边,伸出手将灼华抱在怀里,宠溺道:“父皇不过是去处理奏折,怎么就在这里耍脾气了?”   灼华紧紧的扑到刘彻的怀里,低声哭泣道:“父皇是不是不喜欢灼华了?”   刘彻拍拍灼华的脑袋,低笑道:“怎么会不喜欢灼华,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公主。”是啊,灼华是他和阿娇的孩子,就如阿娇所说,灼华或许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了。   “可是……可是大家都在说,父皇有了新的孩子之后,就不会喜欢灼华了,灼华就是一个没有父皇的孩子了。”低声的哭泣牵动了刘彻的心,他从来没有想过,卫子夫有孕,这么平常的事情,会在灼华的世界里,留下这么深的伤痕。   “胡说,任何人都不可能代替灼华。”刘彻扬声说道:“就算父皇有了新的孩子,也不能代替灼华,灼华是我大汉唯一的长公主。”话说着,刘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呆愣的卫子夫,再一次坚定的说道:“就算不要新的孩子,父皇也不想失去你。”   一席话下来,不仅是阿娇惊呆了,就连卫子夫也呆住了,她下意识的抚摸上小腹,后退一小步。卫子夫心中庆幸,还好当时去病跳下水去,成功的救下了灼华。   灼华扬起起小脸,破涕为笑:“父皇说的都是真的吗?”   “父皇什么时候骗过灼华?”   说话间,灼华也看见了旁边的霍去病,瞬间又不高兴了:“父皇,为什么叫他会在这里?”   刘彻挑眉:“灼华认识去病?”   灼华点头:“就是他啦,撞到我还不道歉,还说什么救了我。”随后,灼华就简单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却也证实了那天霍去病说的真实性。   刘彻笑着揉揉灼华的脑袋:“去病是来看你的。”   霍去病听见灼华的“告状”,仔细的看着缩在刘彻怀里的小公主,好像真的没有大碍了,真好。   这件事情随着灼华的痊愈,就这样掀过去了,只是还是有人记在心中。比如被刘彻那席话震慑的卫子夫,还有差点失去女儿的阿娇。卫子夫没有想到灼华在刘彻心中占据这么重的位置,想着那天刘彻说的话,卫子夫心中一阵后怕。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孩子生下来后,陛下会将他置于何地呢?   当母亲的,自然想要将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孩子,她自然也一样。她的孩子,和她不一样,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注定了是公主皇子,不会像她一样要经过自己的努力算计才能爬上高位。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从一生下来就万众瞩目,而不是掩藏在别人的光芒之下,况且这个人还有可能是个假公主。   卫子夫微微握拳,像是有了什么决定,紧紧的抿着唇。   太皇太后怜惜灼华落水受了惊吓,赏赐许多东西给灼华补身子。还下旨让灼华搬去长乐宫陪陪她,阿娇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就在阿娇准备静下心来,多照顾灼华几天的时候,荷衣突然传来消息,韩昱醒了。   他醒来了……阿娇心中的千言万语全部塞在嗓子眼,最后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韩昱,这么久了,你终于醒了,是不是你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正式见面了哟   ☆、来日方长   阿娇最近很焦躁,至少在灼华和刘彻的眼里,阿娇就是这样的状态。静下来的时候,阿娇总是不停的看着远方,神情焦虑。直到荷衣也看不下去阿娇这样的状态了,偷偷的联系了自己的哥哥,让他派人来接阿娇。   只是在未央宫出去,却要比在侯府出去计划的更加周密,不仅要防止被人识破,还要找好出宫的路线。荷衣带着云裳落影很轻易的就进了未央宫,云裳也很快的换上了阿娇的衣服,并且易了容。   “夫人,你就放心和落影去吧,你放心我可以应对好,再说还有荷衣姐姐再身边协助,不是吗?”云裳换上了阿娇的衣服,一身雍容。如果云裳的个子再高一些,就更像了。   阿娇点头,看着荷衣笑道:“那荷衣姐姐就好好的帮助云裳吧。”   荷衣撇唇:“是是……”   院落门口,阿娇再一次站住了脚步,落影暗笑道:“夫人这叫近乡情却吗?”上次也是在这里停住的。   阿娇看着头顶明亮亮的艳阳,再看向小院子里隐约打开的缝隙,心中莫名的紧张。她瞪着落影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见他……”见到他该说什么呢?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现在进去,也算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吧。   落影撇唇,据他所知,里面的那个公子是失去了记忆,谁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会记得夫人了。落影突然想到前几天公子刚刚醒来的情景,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昏迷中的公子如果是安静的美人,那么醒来的公子就是一个暴躁的美人。脾气这么暴躁的一个人,荷衣以前怎么就看上的呢,难道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几天前,躺在床上的韩昱突然睁开眼睛,虽然脸色依旧很不好,但是看上去已经基本没事了。醒来的韩昱,在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狠狠的掐住了在一边伺候他的侍女。还好那时候,青衣及时赶到,将那个侍女救下来。   韩昱撑起身子靠在床边,凛冽的眸光直视着青衣。因为睡着的时间久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没有掩盖下他声音里的杀意:“你们想干什么?”   青衣一时激动,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公……”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韩昱无情的打断了:“你们将我抓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青衣呆住了,恍然想起公子好像什么都忘记了。   韩昱冷冷的看着青衣,想到自己昏迷前的事情,黝黑色的眸子更加深沉。“你们曾经派人一路跟踪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公子知道了?”青衣惊讶过后,却有些恍然:“依照公子的功力,发现我们这些人,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韩昱眸光一凝,早在出了陇西,他就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了,因为没有发现那些人的恶意,所以他也没有管。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将自己掳来。这些人不是匈奴人,看样子是大汉子民。那么楚萱和张骞在哪里?   “公子,我们跟……”青衣正欲解释,落影却一把拉住青衣,在他的耳边道:“老大,你看你家公子根本就不相信你说的话啊。”   青衣看向韩昱冰冷而且陌生的目光,心中微凉,公子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自己。是的,公子不相信自己,要是自己被人这样跟踪的话,他恐怕也不会相信。   落影小声道:“老大,我们出去说吧。”   落影要和青衣说的很简单:“老大,你仔细想想,你现在给公子将事情解释了,公子是一定不会相信的。到时候夫人和公子见面了,公子一定也不相信夫人了。倒不如我们先什么都不做,等夫人自己见到公子后,随夫人怎么解释。”   青衣思前想后,觉得落影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公子这个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一但怀疑了,再让他相信就更加难上加难,倒不如什么都不说,让夫人自己决定怎么说。   所以落影将青衣拉出去嘀咕了半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进韩昱的房间,韩昱就算有再多的疑问,也无处可寻。韩昱想要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救自己,楚萱在哪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在他耳边说话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夫人,在宫中坐立不安的人是你,现在都到门口了,你怎么就胆怯了?”落影打趣道:“如果不想进去,那属下就将夫人送回去吧。”   阿娇咬牙:“谁说不想进去!”她一定要进去的,只是不知道以什么样子的状态进去罢了。   “夫人,既然公子忘记了你,那么夫人不如就以一个陌生人进去,和公子重新认识不就好了。”落影闲闲的说:“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娇眸子一亮:“对啊。”她完全可以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去面对韩昱,既然韩昱之前会爱上自己,那么她就有把握让韩昱再一次爱上自己。哪怕……哪怕日后他再也想不起来了……   阿娇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后,像是为了坚定自己的想法一般,狠狠的将院子的门打开,大步走进去。   韩昱房间的门口有两个黑衣人在守着,还有一个侍女端着药碗,苦着脸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房间里传来碗被砸碎的声音,还有韩昱沙哑的低吼声:“让你们的管事进来见我,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阿娇挑眉,这样暴躁的韩昱倒是少见。她拍拍侍女的肩,从她的手里接过药碗,示意她退下。侍女连忙将手中的药碗塞给阿娇,小跑着离开了,仿佛身后有蛇蝎在追她。就算里面的公子再怎么漂亮养眼,但是她还是受不了他的暴脾气啊。   阿娇深呼吸一口气,两边守着的黑衣人为阿娇将门打开。阿娇前脚刚刚踏进去,脚边就被砸下了一个枕头。她有些呆愣的看着这个枕头,在抬眸看向坐在床上的人。   这样的他,这样会生气的他,比那些天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的他好看多了。再一次看见他黝黑宛若璀璨星空的眸子,虽然那双眸子中的深情不再,但是阿娇还是会觉得安心。原来有这样一个人,仅仅就是呆在他身边,就会有足够的安全感啊。   “你看什么看,给我滚出去。”韩昱看着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丫鬟,心中闪过一瞬间的奇怪的感觉,但是他更多的是不耐烦。   阿娇回神,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心中突然一酸,他以前可不会让自己滚的啊。阿娇站在门口,仿佛可以感受到韩昱的怒气,但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弯腰将地上的枕头捡起来,一脸正经的走到韩昱身边。   “让你滚出去你没听见吗?”如果不是因为伤势还未痊愈,内力好像也被抑制了,韩昱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将阿娇给挥出门外。所以在阿娇走到了韩昱目前可以攻击的范围内的时候,他长臂一挥,就要将阿娇手中的药碗给打翻。   阿娇仿佛知道韩昱会这样做一般,顺着韩昱的手,药汁全部洒在了韩昱的被子上,然后她很有先见之明的后退了几步,退出了韩昱的攻击范围。   韩昱脸色蓦然铁青:“你……”即使是失忆了,也没有忘记自己那骇人的洁癖,他简直不能忍受被子上那快褐色的污渍。“你……给我滚。”冷冽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如果可以他真的要掐死这个女人。   阿娇撇撇唇,以前见识过淡然如水的他,见识过狠戾毒辣的他,见识过冷冽无情的他,偏偏没有见识过暴跳如雷的他,如今终于见识到了。阿昱,你还有多少面貌是我不知道的呢?只是不管是哪一个你,都是我的。   “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告诉公子你,现在你是在寄人篱下,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忍着。”既然韩昱以为自己是伺候人的丫鬟,那么她就当一会他的丫鬟好了。“我现在滚不了,因为我是特意来伺候公子的。有本事,你身体好了,再找我算账。”   “你……”怒气冲天的韩昱忽略了这个让他恍惚,觉得熟悉的声音。“你给我……给我换一床被子。”   阿娇抿唇,眉梢微微一扬,看上去有些得意,更多是感慨。就算他忘记了一切,可是生活的习性还是没有变,真好。阿娇轻咳:“换被子可以,但是,公子你要不要喝药呢?”阿娇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就是在说,如果你不好好的喝药的话,那么我就不帮你换干净的被子。   韩昱轻哼:“药,这真的是救我的药吗?”   阿娇闻言,有些不解:“难道不是?”难道这药有什么问题吗?青衣不可能会害韩昱的啊。   “在汤药中加了抑制内力的药物,真的是为了救我吗?”韩昱嘲讽着看着阿娇,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缓缓的骚动着他的心。   阿娇眨眨眸子,瞬间就反应过来,青衣在韩昱药中加其他药物的原因了。这个家伙那么厉害,如果不抑制他的内力,恐怕早就将守在院子里的人打死,然后跑了。   阿娇垂下眸子保证道:“下面不会再有其他药物了。”难怪刚刚他的杀意都显露出来了,却没有对自己下手。她还以为,是他舍不得自己呢,原来还是空欢喜一场啊……   不过不要紧,韩昱,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韩昱,我们来日方长~~~~~~阿娇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失忆的韩昱再次爱上自己呢?嘿嘿   ☆、心渊如深   “公子这些天都没有喝药,侍女送进去后,全被公子给洒了。”青衣颇为无奈的解释道:“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公子。”   阿娇苦笑道:“你重新熬一碗药吧。”   “公子愿意喝药了?还是夫人有办法。”青衣眸子一亮,连忙点头:“我这就将剩下的药端来。”   阿娇摆手:“重新熬吧,里面不要放任何东西了,就是因为药中有其他的混杂药物,他才会抗拒的。”   青衣赫然:“我只是想抑制住公子的内力,不然公子一定会离开的。”   阿娇拍拍青衣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那个家伙傲得很,怎么受得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她看着窗外小小的院子开得正茂盛的红色花朵,心中的那朵花也好像在瞬间开了。“可是如果我现在只是留住了他的人,却留不住他的心,又有什么用呢?”她要的是,即使没有药物作用,韩昱也会甘愿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好吧。”   在青衣在熬药的时候,阿娇让侍女抱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准备去给韩昱换上。坐在床上的韩昱,依旧铁青着脸,见到阿娇抱着被子进门,恶狠狠的瞪着阿娇:“还不过来。”任性的他,早就将脏掉的被子挥到了旁边。   阿娇抿抿唇,快步上前将被子给他盖上,有些气恼的看着他:“你到底还要不要治好?”听说前一阵子他是高烧刚刚退下的。   韩昱抬手,一把钳住阿娇的手腕:“你只是一个伺候我的侍女,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黑眸中闪过一瞬猩红,抓住阿娇手腕的手倏地收紧。   阿娇倒吸一口气,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疼,你放开。”阿娇咬唇,抬眸看向韩昱,却和他的黑眸碰撞到一起。黑眸中是没有一丝情感的深沉,就好像她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怕就此被捏死了,他也不会有所动容。阿娇也不挣扎了,紧紧的抿着唇,就这样和韩昱对视,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放开自己。   阿娇倔强的眸子映在韩昱的脑海里,他突然就愣住了,眼前的女子,这样倔强的模样,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明明被他握着的手腕很疼,明明疼得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却不曾开口求饶,就像在和自己较劲一般。他最讨厌这样死心眼的人了……   韩昱蓦地将手松开,阿娇心中呼出一口气的同时,看着自己皓白的手腕处,一片红红的手印,突然就觉得委屈了。韩昱,你这个混蛋,等你记起我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要见你们主人。”韩昱撇开心头奇怪的躁动敢,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阿娇被自己捏红的手腕。真是奇怪,他竟然会生出一种怜惜的感觉,因为不忍,所以刚刚就放手了。   “你要见主人做什么?”因为手腕的疼痛,没好气的说道:“主人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   韩昱勾唇,绽出一抹冷笑,这下他扣住了阿娇的下巴,带着残酷无情的嗓音说道:“不见吗?那么我就让他求着来见我。”   阿娇凝眉,下巴被韩昱捏着,手腕上的痛还没有消下去,心里无限的委屈就这样涌了上来。她抬手打向韩昱的胸口,凤眸中缓缓的溢出泪水:“你这个混蛋……竟然威胁我……还打我……你这个混蛋……”   阿娇的拳头锤在韩昱的身上并不是很重,至少阿娇的理智还在,还想着韩昱的身子刚刚转好。只是一拳落下,正好就捶到了他的伤口上,有星点血迹就渗透出来了。只是韩昱并没有阻止阿娇,就连捏着阿娇下巴的手也发开了,整个人重重的倒在床上,阿娇也就跟着压在了韩昱的身上。   他这一倒,可真的就吓坏了阿娇,阿娇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的狼狈:“来人,青衣在哪?”韩昱竟然被自己给捶晕过去了,他不是醒了就没事了吗,为什么会晕过去。阿娇慌乱极了,他这一晕,是不是又要晕上好几个月?   青衣听见动静,端着药慌忙赶紧来,看见倒在床上的韩昱,以及跨坐在韩昱身上,泪流满面的阿娇,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这……这是怎么了?   阿娇见青衣僵硬的表情,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动作,脸蓦地一红,连忙从韩昱身上爬下来,焦急道:“他怎么好好的就晕了,你快看看。”   青衣将药碗放下,仔细的为韩昱把脉后道:“虚的,公子这几天没吃东西,应该是饿晕过去的。”   “不是因为伤势还没好?”   “不是。”   阿娇呼出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倒在床上的韩昱:“我还以为他又会昏迷不醒了,还好只是饿晕过去的。”   “夫人,我让人去熬些粥,公子醒来后,将药喝下,喝点粥,再睡一觉,身子会大好。”   阿娇点头:“好,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青衣有些迟疑的看向阿娇微红的手腕:“夫人……公子现在应该不好伺候,你真的不需要人帮忙吗?”   阿娇揉揉手腕摇头:“我在他的世界中缺失了三年多,现在我要用一切方法将这三年填补上。”   青衣将之前的脏被子抱走,顺便将房门也带上了。阿娇靠坐在床边,看着韩昱消瘦的脸,再看看自己的手腕,她伸出手指报复性在韩昱的脸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看着他白皙的脸上,那一道红印,阿娇一阵心疼,他的肌肤比自己的还要嫩。你这个笨蛋,我会将你失忆期间所有恶劣的行径都记下,等日后我慢慢的和你算。   阿娇俯下身子,轻轻的在那道红印上落下一吻,眼角的泪也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下来,滴在韩昱的脸上。韩昱……我们一定会有日后的,对吧?有谁知道自己内心的不安,有谁知道自己的绝望在知道他醒来之后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浓烈起来了。   看着眼前的容颜,恍惚中她好像就有了韩昱又会像之前一样,一直睡下去的错觉了。不醒来也好,阿娇咬唇想,至少昏睡的他不会欺负她,不会让她滚。如果他一直昏睡下去,她也不要再纠结他失忆的事情了,她每天就这样守着他,直到白头好像也不错。可是啊……阿娇抚上他的脸,低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亲。可是她还是期待他可以睁开眼睛,看看他潋滟绝色的眸中,倒映着的她的影子。她还有很多很多话要和他说,他还没见过他们的女儿。   早在阿娇掐着韩昱的脸颊时,就已经将韩昱掐醒了,但是也只是有意识了,身体却没有醒来。所以韩昱很清楚的感觉到,阿娇落在脸颊和唇上的吻,以及她滴在脸上的泪,凉凉的痒痒的……这个侍女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可以亲他,干不干净啊!   阿娇不知道韩昱的纠结,此时正想为韩昱将伤口重新包扎一下,顺便再换上干净的衣服,他的亵衣上已经沁出了血迹,这个家伙醒来之后一定是受不了的。只是在将他身上的衣服解开后,阿娇还是有一瞬间的呆愣。   倒不是他的伤口有多狰狞,事实上他身上只有一些伤得比较深的还没有完全愈合,其他的小伤口早就已经好了,只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粉红色的伤痕却布满了他的胸膛,很难想象当时他到底挨了多少刀。   阿娇轻轻的抚摸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手都有些颤抖了。他的左胸口处,那个穿胸而过的剑伤还在。看到那道伤口的阿娇,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滴下了。当年,他用身体为她撑起一片没有杀戮的天,如今他却同样用身体为另外一个人撑起了一片天。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嫉妒了,她嫉妒那个仅仅就是刚刚认识了韩昱,却让韩昱为之付出生命的女人,明明这个男人是她的啊。还好,还好他现在回到了自己身边,哪怕是忘记了自己,但是他人在自己身边。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他再离开自己了,绝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为别的女人付出生命。   阿娇抚上那道伤痕,轻声道:“韩昱,你的身上只允许留下救我的伤痕,其他的统统的要去掉。”看着他身上交错的伤痕,阿娇咬牙想,一定要将未央宫中的玉肌膏拿来,将他身上这些该死的伤痕都去掉。   伤痕?韩昱心中凛然,自己身上的那些旧伤,是因为这个侍女留下的?他以前就认识这个侍女?她是谁?他又是谁?缤纷而至的想法全部涌向脑子里,就好像有无数条小虫子拼命的要往他的脑子里钻,脑子就好像要炸了一般。   韩昱猛的坐起身子,那双猩红的眸子瞪着阿娇,就像要滴出血来。   阿娇被韩昱的举动一惊,还没来得及高兴他醒来了,却被韩昱一把捏住了脖子。喉咙被死死的捏住,阿娇咳嗽,死命的要扒开他坚固的大手,却怎么也动不了。“咳咳……韩昱……你放开……咳咳……我……”   韩昱阴沉着声音,就好像带着利刃,要将阿娇千刀万剐一般,寒到了阿娇的心里。   他问:“我曾经是谁?我身上的伤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前就认识我?” 作者有话要说:  阿偶,要暴露了哦   ☆、栩栩情深   阿娇愣是被韩昱的问题给问住了,脑子能反应过来的便是,他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了,也知道自己刚刚吻了他。   “我……”阿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呼吸蓦然一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还在韩昱的手里。“你……咳咳……先放开我……”阿娇纤细的手握住韩昱的手腕,满脸的难受。   韩昱手掌一松,却依旧凝视着阿娇,防止阿娇耍什么花样。   阿娇一得到自由,连忙摸摸自己的脖子,这个家伙下手真狠。等到脖子那里不再有疼痛感觉的时候,阿娇也没有直接回答韩昱的问题,只是将放在一边的药碗端起来递给他:“先喝药吧,这里没有被下药。”   韩昱冷冷的瞥了阿娇一眼,并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药:“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阿娇无辜的耸肩:“你自己就是熟悉药理的,我要怎么刷花样也逃过不你的眼睛啊。趁药还热着,赶快喝了吧,至于你要知道的事情,等你喝完了之后,我再讲给你听。”   韩昱接过阿娇手中的药碗,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阿娇微凉的指尖,不知道为何,韩昱的心也微微的一凉。他将药碗放在鼻息间轻轻一嗅,随后抬眸看了一眼阿娇,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阿娇接过他喝完的药碗,从袖子里取出一枚蜜饯,扬眉道:“蜜饯,甜的,可以去苦味。”   韩昱看着伸在眼前的手,以及她手里的蜜饯,神情就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好像也变得模糊了。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回响。   “喏,吃这个过过嘴儿,甜的。”   软软糯糯的声音,就好像从他内心最深处发出来的一般,让他心悸。那个声音是谁,为什么总是会出现他的身边,可是他却不知道是谁?   “阿昱,你在想什么?”阿娇见韩昱晃神,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却还是不见他反应。阿娇一咬牙,将手中的蜜饯就塞到了韩昱的嘴里。   韩昱被阿娇的举动惊动了,回神就感觉到嘴里被塞了一个甜腻的东西。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状况……好像也有些似曾相识啊。韩昱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舔住了阿娇的指尖,将阿娇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阿娇一愣,随即脸一红,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他是不是也有所印象?   一番动作下来,韩昱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的作为,将阿娇的手指放开,然后就是一脸嫌弃的样子:“水,给我将水端来。”   阿娇看懂了他的嫌弃,瞪眸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家伙变脸简直比变天还快。只是他从前也没有嫌弃过自己啊,就是因为忘记了自己啊……这该死的记忆啊……阿娇也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道:“那我先去洗手,一手的口水真是脏死了。”   韩昱:“……”从来只有他嫌弃别人的,还没有人嫌弃过自己啊。   看着韩昱略微僵硬的表情,阿娇抿唇轻笑。韩昱,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只要不嫌弃我,我就不会嫌弃你呀。   “你笑什么?”   阿娇心一柔,甚至都有一种立即就告诉韩昱真相的冲动了。可是她也没有忘记,韩昱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至少要让他亲眼看见所有的一切。韩昱,我想等你再一次毫无保留的相信我的时候,再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青衣敲门进来,悄悄的将粥送进来,低声唤道:“夫人,时辰不早了……”   阿娇恍惚回神,走过去接过青衣手中的粥碗,低声应道:“我知道了,等他将粥喝下,我就走。”恐怕也只有她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也只有她才能让他将粥喝下。   阿娇将粥碗递给韩昱:“给……”见韩昱没有接,阿娇挑眉:“你之前可是被饿晕的,难道还要再被饿晕一次吗?”   韩昱嘴角微微一抽,看着眼前女子戏谑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涌现出一股满足感,好像眼前的女子高兴,他的心情也会好一般。   亲眼看着韩昱将粥也喝下了,阿娇呼出一口气,将粥碗和药碗一起拿着,准备离开。   “站住。”韩昱看着阿娇的背影,低声吼道:“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以前的事情的吗?现在你是要去哪里?”他竟然会生出不想她离开的想法,莫名其妙。   阿娇顿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所以韩昱也没有看见阿娇此时的不舍。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直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将伤养好,陪着他一会回忆当初。“你要知道的,我会在适当的时间再告诉你。”   “喂,你给我站住。”韩昱皱眉,却也只能看着阿娇走出房门。“喂,至少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门外,阿娇勾唇,阿昱,现在的你都已经会想要知道我的名字了吗?我可以当这个是一个好现象吗?“我……我叫阿娇。”韩昱,你可要记住了,我叫阿娇,不要再忘记了哦。   阿娇和云裳碰面之后,落影就准备带着云裳离开了,云裳看着阿娇有些欲言又止。阿娇挑眉:“难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裳看了看荷衣和落影,阿娇示意落影先出去,云裳这才开口:“夫人,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帝,所以没有约束后宫的嫔妃,但是有些人还是要防范一点好啊。”   阿娇微有些不解,但是知道云裳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向荷衣,荷衣耸肩:“今天你离开之后,卫夫人来椒房殿拜访的。”   “她?”阿娇疑惑,卫子夫和她素来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拜访她?   “对的,夫人,这个卫夫人在我看来,很不简单,而且她今天问我的问题也很奇怪。”云裳拍拍脑袋道:“一开始她来拜访,说是因为有孕,怕自己没有经验,所以要找我来谈谈。”   阿娇眉梢一挑,这么一个理由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可是卫子夫的姐姐不是也是有孕的吗?为什么偏偏来找自己?“她还问了你什么?”   云裳迟疑道:“问题就在于,和她交谈的过程中,她并没有多问关于有孕的事情,而更多的在询问公主的事情。”   “什么?”阿娇一愣:“她问灼华干什么?”   “但是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有询问什么,就是问了公主的生日,还有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云裳有些不解的说道:“这些荷衣姐姐都回答了,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是想提醒夫人,这个卫夫人真的有些怪异。”   阿娇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云裳走后,阿娇看向荷衣,示意荷衣将今天的事情再仔细的说一遍。荷衣托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她今天一进来,就说了来意,就是云裳之前说的。虽然我也觉得奇怪,但是那时候她已经坐下了。随后,话题就扯到了公主身上,她先是表示对于之前公主落水的歉意,然后就提到了你早产的事情……”   “臣妾听说,皇后在生安玉公主的时候,也是因为落水才早产的。”卫子夫一脸的温婉和担忧,就好像恨不得她当时也在场一般。   云裳自然不清楚当时的事情,荷衣也因为担心云裳回答不上来,连忙说的:“可不是么,奴婢还记得当时的情况,要不是皇后及时被救上来,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卫子夫抚着自己的小腹道:“一定是皇后和公主福泽深厚,所以才会平安无事。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像小公主一样,福大命大。”   荷衣奇怪的看着卫子夫,觉得她的担心有些多余,但是好像要做母亲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担心,就也没有多想。   卫子夫见云裳和荷衣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顿了顿说道:“皇后,臣妾就不叨扰了,其实这些日子臣妾心里很是不安,现在和皇后说了之后,就好像什么都明朗了。”   云裳摆手:“那你就先下去吧。”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但是身为属下的她,直觉就是认为这个女人无事献殷勤,一定不安好心。   阿娇听完荷衣的转述,摸摸下巴,有些不解,卫子夫来找自己真的只是为了要排解心里的不安?还是她真的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想到最后阿娇也没有想出个所以来,最后只好放弃去想这些事情,她现在要洗一洗,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好继续见韩昱。想到韩昱,阿娇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将压在心头所有的事情暂且放下。   “你的手怎么了?”荷衣注意到阿娇手腕处的还未消退的红痕。   阿娇看着手腕处的痕迹,轻笑:“那个家伙捏的,下手可真重。”   荷衣咂舌:“公子只是捏你的手腕?”她以为,按照公子的脾性,对于不认识的人,轻易靠近的话,可绝对不是捏手腕这么简单吧。   阿娇白她一眼:“你还想那个家伙怎么样?”   荷衣轻笑:“公子应该掐着你的脖子。”   阿娇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谁说那个家伙没有掐她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咫尺天涯   卫子夫任由着云瑶搀扶着向自己的寝殿走去,有些许微风吹拂而过,撩起她润白的裙摆,让她身边的云瑶看着有些走神。   卫子夫轻眸瞥向云瑶,笑着问道:“在想什么?”   云瑶挠挠脑袋:“奴婢不明白夫人为什么会来找皇后,奴婢瞧着皇后好像很不喜欢夫人的样子。”   卫子夫摇头笑道:“有些事情你不必明白,你只要在我身边好好伺候着,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云瑶点头:“诺,婢子一定好好伺候夫人,让夫人平安的生下小皇子。”   卫子夫扶着肚子,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宣室殿,眸中闪过一瞬异样。她今日之所以来找皇后,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皇后对于安玉公主事情的反应。结果……皇后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皇后身边的婢子反应有些奇怪啊。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皇后的事情的呢?卫子夫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是了……在陛下即将登基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注意到了那时候有孕的皇后。   平阳公主本准备在陛下登基的时候将自己送到陛下眼前的,却不想因为当时的太子妃突然有孕,平阳公主只好放弃了这个计划。而就在那时,她开始偷偷的调查关于皇后的一切。没想到只是不经意的调查,却让她有了重大的发现。   原来身为皇后的陈阿娇,心系的竟然不是皇帝,而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世家公子。越往深处的调查,卫子夫就越发现了一些端倪。当年,皇后并不是自愿嫁给皇帝的,甚至还有一点被迫的感觉。   只是单单是这些,还不足以让她怀疑安玉公主的身世。调查过皇后的事情,她也就暂且放下了,再次起意去调查皇后,还是因为去年她刚刚入宫的时候。她还记得那天她从侯府出来,就看见陛下疾驰而去的背影,身边并没有皇后。那时候她就起了疑心,明明早间陛下和皇后还是和乐融融的准备出宫的样子,怎么就一眨眼功夫,就变了?   回到宫中后,她刻意去打听了一些事情……这一打探不要紧,却让她知道了更加辛秘的事情了。在浣衣局的日子她没有白待,每隔着一段日子,椒房殿送过来换洗的衣料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一开始她并没有留意,后来一个太医院的内侍过来,却说了皇后衣料上的有问题。在她刻意的追问下,那个内侍总于说出,原来皇后衣料上的香味有麝香的成分。   麝香,长时间闻吸的话,是不可能有孕的。会是谁在皇后的用度上下药?后宫的嫔妃还是平阳公主……或者是皇帝?她计算过,只有陛下留宿椒房殿的时候,皇后送过来的被褥和衣服上才会有香味。   这一发现,让她恐慌了好几天,最后平息下来后,她却又转入了另外一种思考中。如果对皇后下药的是陛下,那么陛下的目的显而易见。既然如此,安玉公主是怎么来的?难道是药失效了吗?   再后来,宫中要释放宫人出宫,她却得幸留了下来,并且有孕了……   卫子夫挥手让云瑶下去,等云瑶离开后,她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挥袖抚摸着小腹。自从有孕后,她想要的就更多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别人之下……所以,她带着之前的疑惑,再一次调查了安玉公主出生时的情况,得知了安玉公主是因为皇后落水早产的。   早产吗?卫子夫挑唇,真的是早产吗?她找过给皇后接生的稳婆,稳婆们都说安玉公主虽然是早生儿,却一点也看不出早生的样子,倒是像个满月儿。知道了这些后,她的心里也有底了。   卫子夫想,接下来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让陛下自己对安玉公主的身份产生怀疑,那么……是福是祸,就要看陛下对皇后在乎的程度了。   连续多日的服药,韩昱的身子终于好得利索了。他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看着依旧守在他房间门口的两个人,轻轻的哼了一声,大步踏出房门。在房间里闷了几日,有必要出来晒晒太阳了。   “公子。”青衣刚刚练完剑,正好就看见了已经走出来的韩昱。   韩昱皱眉,迅速离青衣远远的,一脸嫌弃:“一身臭汗……”   青衣:“……”公子好像一点也没变啊。   “那个烦人的丫头呢?”   “烦人的丫头?”青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每天伺候我吃药的那个。”韩昱一脸不耐烦,嫌弃青衣的唧唧歪歪。   青衣恍然,正要说夫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谁知小院门口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阿娇走在前面,落影跟在阿娇身后,刚刚走进小门,阿娇就看见站在门外的韩昱,她心中一喜:“韩昱,你已经可以下床了?”在高兴的瞬间,阿娇突然想到青衣曾经说的,一但公子全部恢复好了,说不定就会立即消失了。“你这是要……要离开吗?”   是了,她没有在他不能行动的时候,让他再次爱上自己,所以在他痊愈之后,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的。阿娇想到这里,情绪一时激动,就想要上前抓住他,却没有注意脚下有石子,眼看着就要被绊倒了。   韩昱蹙眉,闪身上前想要将阿娇接住,然而还是慢了一步,落影正好就近接住了阿娇。看着落空的手,韩昱微微皱眉,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抓住一般,再抬眼看着落入别人怀里的女人,他这样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韩昱向来随性,不高兴了就会想办法让自己高兴。所以看见阿娇在别人的怀里,他只是一挥手就将落影给推了半丈远,将阿娇接到怀里。   阿娇只感觉眼前一花,再看见韩昱近在咫尺的俊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开心。他这是在在意自己吗?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阿娇伸手揽住韩昱的脖子,在他的侧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韩昱:“……”他瞬间惊醒,放开阿娇之后,嫌弃的将脸上的口水擦干净。“你去哪了?”韩昱一直在奇怪,为什么阿娇只是在白天才来伺候自己,晚上却一直没有出现。   阿娇自然不会告诉韩昱自己去哪里了,只是这还是韩昱第一次主动问起关于自己的事情,想想也有些高兴呢,这是今天第二个惊喜了。“白天你都那么厌烦我了,晚上我怎么好再烦你,让你睡不好觉。”   韩昱轻哼,没有说话。   “你现在身子好了,出来做什么?”   韩昱挥袖转身,负手往房间里走,边走边道:“我只是饿了,看看有没有吃的。”   阿娇抿唇:“那你好好的歇着吧,我这就去为你准备。”   “哼。”他才不会说,因为在房间里久久没有看见想要看见的人,所以才会出来看看。   看着韩昱进门后,阿娇愣了许久才转身看着青衣。“他的外伤已经好了,只是之前你提到的蛊毒,是怎么回事?”   青衣也是一副不确定的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娇看着韩昱的房门,微微凝眉:“青衣,你不觉得韩昱的脾气好像暴躁多变了许多吗?”   青衣点头:“确实,公子的性情在这些日子以来,变化的有些……”诡异?   阿娇最担忧的就是这点,他这样的喜怒无常,会不会就是和他体内那不为人知的蛊毒有关?如果这样,该怎么解毒?   “夫人,你放心,这些日子我已经派人去打听知道巫术蛊毒的人了,只要找到了,就一定可以为公子将体内的蛊毒除去,说不定……公子还能恢复记忆。”   阿娇颔首:“好,你去准备一些早膳吧。”   “其实……早膳早就准备好了,也给公子送去了……”只是公子刻意的无视了。   阿娇挑唇,眨着眸子看着青衣:“你说他是不是开始在意我了?”   “是。”   阿娇端着新的早膳进门,却见韩昱靠坐在软榻上,那只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筷子,慢悠悠的敲击着放在小几上的碗和桌面,叮叮咚咚的,形成一道好听的旋律。   “早膳好了。”阿娇将早膳放在韩昱面前,夺过他手中的筷子。“需要我喂你吗?”   韩昱挑眉,仿佛觉得阿娇提议很不错,颔首:“我就允许你来喂我了。”   阿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韩昱一脸正经的样子,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会享受了。只是伺候他用膳,她却也甘之如饴。   “我现在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韩昱慢悠悠的说道:“完全好了之后,我就要离开。”   阿娇一愣:“离开?”还不够!阿娇在心中咬牙,这个家伙明明已经在意自己了,却还是要离开!还不够,他还没有爱上自己,他对自己的在意还不够,所以才会要离开吗?“你要去哪里?”   “去找我最爱的女人。”韩昱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特意在最爱上加重了语气。   阿娇手中的筷子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凤眸中瞬间就溢满了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欲由心来   “去找我最爱的女人。”   耳边回响的一直是韩昱的这句话,阿娇已经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能呆呆的看着韩昱俊朗妖艳的容貌,然后豆大的泪水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他最爱的女人……心就好像被千千万万个虫子啃噬过一般,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娇想过,失忆后的韩昱或许会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或许不会对自己和颜悦色,还有更多的或许或许,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韩昱会对她讲,要去找他最爱的女人……   该死的韩昱,难道你不知道,我才是你爱的人吗?你怎么可以在我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阿娇的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最后“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韩昱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就哭了的阿娇,突然就有些慌乱了。他挑眉看着阿娇,笑道:“怎么,是舍不得我走吗?”   阿娇咬唇,瞪大含水的凤眸死死的瞪着韩昱,最后恨不得将手中的碗扣在他的脑袋上,可是她舍不得啊,只能无助的哭泣。“谁舍不得你,你就是个混蛋,我为什么要舍不得你。”阿娇低吼,因为憋着哭泣的感觉,声音有些低哑。   韩昱皱眉:“我是混蛋?那你哭什么,要哭滚出去哭,别再我面前碍眼。”   阿娇不可置信的看着韩昱:“滚?”他刚刚醒来的时候也让自己滚过,那时候她并没有太在意,因为知道他刚刚醒来。可是相处了这么久,在她明显感觉到他是在意自己的时候,他竟然还让自己滚,阿娇觉得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我走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哦。”阿娇咽下眼泪,水汪汪的凤眸直视着韩昱。韩昱,如果我再任性一点,或许我真的会抛下一切,就此离开,再也不管你了,就算你以后恢复了记忆,我也不要你了。可是我不再任性,我不想失去你,我等了你这么久才找到你的啊。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么伤我心的话了?   再也见不到了吗?韩昱突然就有些不高兴了,他刚刚只是随意说的话,并没有真的要她离开。如果她再也不会出现了……韩昱皱眉,这不是一个好提议,他有点不愿意接受。   阿娇咬唇,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碗搁在小几上,起身准备离开。她还是先出去冷静冷静吧,不然真的会忍不住就走了。   “你给我站住。”韩昱见阿娇丢下碗就要走,想到她刚刚的话,连忙要将她唤住。   “刚刚是谁让我滚的?”阿娇别扭的不肯转身看身后的人:“既然让我滚了,我还留在这里碍某人的眼做什么?”   韩昱轻咳:“现在我觉得你不碍眼了,你给我坐下。”   阿娇抿唇,唇角却微微挑起,你这个家伙,还知道及时补过,但是你以为你这样留下我,我就会原谅你了吗?暂且就原谅你了,但是……你之前的那句话,我绝对不会原谅。   韩昱见阿娇久久都没有反应,以为她还是想走,微微一晃身,将阿娇拉着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阿娇收拾好心情,怒视韩昱:“怎么,你现在是要做什么?”眼角还挂着刚刚的泪,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些许晶莹的水珠,配上她刚刚因为生气而死咬的红唇,却显得更加盈盈动人。   韩昱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还没有伺候我吃完早餐,想去哪里?”   阿娇:“……”她很想一巴掌将他拍晕,怎么办?   韩昱吃完早膳之后,阿娇端着碗准备离开,韩昱又突然抓住了阿娇的手:“你去哪里?”   “将碗筷送下去啊。”阿娇没好气的说道。   韩昱放手:“哦,送下去后记得赶紧回来。”   阿娇嗤笑,将碗放到一边,抱胸看着韩昱:“怎么就突然在意我了,难道你就不怕你最爱的女人生气吗?”阿娇说得咬牙切齿,真是够了,自己亲自承认他有最爱的女人,真是有够心酸的。   韩昱也挑眉:“她……她现在不在,不会知道的。”最爱的女人吗?韩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楚萱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就是莫名其妙的感觉那个人一定是楚萱。   阿娇眨眨眸子:“她若是知道了呢?”从来都不在意吗?阿娇心中有些小得意,她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用了什么办法,让韩昱承认她是他最爱的女人。但是她知道,如果韩昱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他是不可能不在意那个女人的感受的。   “我不会让她知道。”韩昱轻嗤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晚上在忙什么,为什么没有来伺候我?”   阿娇嘟唇:“公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我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女儿要养活呢。”   “女儿?”韩昱一下子从软榻上坐起来,瞪着阿娇:“你成亲了?”隐隐约约的怒气和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她竟然成亲了,还有了女儿!   “是呀,你瞧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待字闺中,自然有女儿要养活。”   “你的……夫君呢?”韩昱咬牙问道,这样的感觉倒是有点像刚刚阿娇在说他“最爱的女人”的时候一般。   阿娇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韩昱,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夫君……大抵是去了吧,他已经失踪了好多年。在我怀上女儿的那一年,他就失踪了,从此再没出现过。”   韩昱诧异的挑眉:“所以这些年你就独自一个人带着女儿?”   “不是啊……我给女儿找了一个很好的父亲。”   “……你怎么能随意的给你的女儿找父亲?你怎么知道他会对你女儿很好?”韩昱几近低吼的看着阿娇:“况且你白天都在这里,怎么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家里没有被欺负?”   阿娇一愣:“我的女儿,你做什么这么在意?”因为父女连心吗?阿娇心情有些复杂,灼华可不可以来唤醒他的记忆?她可不可以让他们父女见面?   “我……”韩昱顿住。   阿娇微微握拳,掩饰住自己的紧张:“既然你这么在意我女儿,你要不要……见见她?”   “……”韩昱扬眉,一脸勉为其难的说道:“那我就帮你看看,你女儿过的好不好吧。”   “那……等合适的时候,我带我的女儿来看你。”   灼华过的好不好呢?身为目前大汉唯一的,且是皇后所出的公主,自然是极好的,况且身为皇帝的刘彻还那么宠着她。只是阿娇说的合适的时候,却一直没有找到,因为阿娇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和聪慧的灼华说。无缘无故的带女儿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灼华一定会追究到底,况且她那么喜欢刘彻,阿娇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告诉她刘彻不是她的父亲。   而韩昱伤已经痊愈了,除了因为体内的蛊毒,不时的脾气暴躁以外,基本上没有大碍了。但是他也没有着急离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还没有见过阿娇的女儿,怎么可以离开呢?韩昱完全没有发现他自己其实是在为自己不愿意走而找借口。   春风拂过,带来了一片绿色的生机。艳阳高照,火热的炙烤着大地。随后便是凉爽的秋风拂过,将枝头嫩黄的叶子吹下。叶子落满了一地,就好像是在地上铺上了一层黄金。时光渐逝,转眼就到了秋季,卫子夫成功的诞下一女。   刘彻有些失望的看着稳婆怀里抱着的很丑的小娃娃,惋惜这个孩子不是儿子的同时,也在感叹,原来不是所有孩子生下来,都像灼华那般。思来想去,还是灼华漂亮。这一次,刘彻并没有进产房,甚至连刚刚生下的小女儿也不感兴趣了。   想到灼华刚刚出生的那会,那精致的奶娃娃,他怎么都不舍得放开。灼华不爱哭闹,现在长大了也是偶尔撒娇。一旦撒娇起来,任谁都舍不得让她难过,就像阿娇小时候一般。   产后醒来的卫子夫将娇小的女儿抱在怀里,手却慢慢的握成拳,心中有恨不能表现。陛下疼爱安玉公主她知道,可是安玉公主根本就不是陛下的亲生孩子啊。她怀里的女儿,才是陛下亲生唯一的女儿。可是陛下却连正眼都不看女儿一下,连名字都不曾许下,听该说当年安玉公主出生后不久,陛下就赐下了封号和名字的。   不,卫子夫死死的握住拳头,不能让假公主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女儿的身份,自己的女儿才是大汉唯一的公主,安玉公主凭什么可以获得陛下的疼爱?   或许是为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打抱不平,又或者是在长期的压抑中总算想要爆发了,总之卫子夫准备出手了。她准备了那么久,一直徘徊不定,在面对女儿的被冷待,终于忍不住了。在未央宫中的日子越好过,她想要的就越多。   因为自己不是皇后,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所以她的女儿就会被无视吗?那么如果她也高高在上了呢?如果她……如果她变成了皇后,那么她的女儿是不是也会像安玉公主一样受到重视?   ☆、身世之谜   公元前138年,汉武帝建元三年,卫夫人诞下长公主刘妍,帝大喜。次年三月,封长女刘妍为卫长公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未央宫中流传出了安玉公主并非皇帝亲生的传言。彼时,阿娇还心心念念的和韩昱在一起,对于宫中的流言一概不知。等一切突然爆发的时候,阿娇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说了没,陛下好像一点也不喜欢卫夫人生的女儿。”   御花园中,两个宫婢一人拿着一个水桶,一边浇花,一边谈心。黄衣婢女懒散的蹲在一边,听见身边蓝衣婢女说的话,她顿时来了兴趣,连忙接过话茬道:“何止呀,我听那天在场的小姐妹说,陛下连看都没看卫夫人生的孩子,只是让奶娘抱下去了。”   “同样是公主,安玉公主可就是陛下的心头宝呀。”   蓝衣宫婢耸肩:“可不是么,都是陛下的孩子,安玉公主和这个公主的差别这么大,卫夫人的脸恐怕都青了吧。”   黄衣婢女不屑道:“卫夫人怎么能和皇后相比啊……我告诉你啊,这个卫夫人本来就不是什么清白的人,她是陛下从平阳侯府带回来的歌姬。”黄衣婢女的话里满满的鄙视,更多的却是嫉妒。卫子夫之前和她一起呆在浣衣局的,现在她成了夫人,而自己却还是一个小小的打扫御花园,伺候花草的婢女,这怎么叫人不嫉妒。   蓝衣婢女捂唇,一副惊讶的样子:“还有这样的事情,也难怪陛下不喜欢卫夫人生出的公主。”她说完,状有疑惑道:“只是……难道你不觉得安玉公主漂亮的过分了吗?”蓝衣也放下手中的活,跟着黄衣一起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说道:“我上次在那边的池塘边远远的看见过一次安玉公主,她好漂亮啊……”   黄衣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是自然了,安玉公主是皇后的女儿嘛……不过,我和你说,你千万不要外传呀……我听说,安玉公主其实不是陛下的孩子。”   蓝衣瞪大眼睛,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显然是不能消化黄衣说的这个消息。“喂……这个可不能乱说啊,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被杀头的。”   黄衣不在意的摆手:“这件事情,宫中已经传开了,又不是我说的。”见蓝衣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黄衣更为详细的解释道:“你是前不久进宫的,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不同……我是陛下和皇后大婚时候就进来的,所以知道的比你多一些。我听以前宫里的老嬷嬷说,皇后在嫁给陛下之前,曾经喜欢过别人。”   蓝衣一脸不相信的看着黄衣:“可是我听说,陛下和皇后的感情很好,就是现在民间还流传着陛下小时候就许诺要娶皇后为妻的事情呢。”   黄衣挥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就好像当时你就在一样。”黄衣将蓝衣拉到自己身边来,低声说道:“我说的这个事情啊,还是宫里很老的嬷嬷告诉我的。皇后当年有一段时间啊,喜欢上了弓高侯府的世子。弓高侯知道不?就是韩大人的哥哥……”   蓝衣喃喃道:“韩大人?”宫里的宫娥内侍都知道,韩大人韩嫣是陛下的宠臣,也有不少目睹过韩嫣容貌的宫娥,蓝衣便是其中一个。想到那么俊美的男子,蓝衣脸颊微微一红。   黄衣像是没有看见蓝衣的反应一样,继续道:“韩大人那么漂亮的人,你知道吧,那么韩大人的哥哥一定也不会差……”   蓝衣突然抬头抓住黄衣的手,郑重的点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蓝衣突然想到了,那一次她得缘见到安玉公主的真容,现在想来,却是和那韩大人有几分相似。如果黄衣说的是真的话……   黄衣得意的挑眉:“怎么样,现在你认同我说的了吧,我告诉你啊……”   黄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蓝衣打断了,蓝衣小声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件事情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一旦爆发之后,知道的人越多,下场也会越惨。   被蓝衣这么诡异的态度吓到了,黄衣觉得无趣的摆摆手:“好吧好吧,那我不说就是了,和你在一起值班真没意思。”   两个人匆匆的将这一片花草的水浇了之后,就走了。她们完全没有想到,无意间的对话,却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不远处的转角处,穿着一身玄黑色龙袍的刘彻神色诡异的站在那里,他的身边时脸色惨白的韩嫣。   “陛……陛下,那只是宫人的乱语,你……”韩嫣额头直冒冷汗,一想到刚刚宫娥谈话的内容,再看着身边帝王隐忍着的怒气,他紧紧握着的双拳,以及额头上突突直冒的青筋,韩嫣心中暗道不好。   刘彻缓过神来,那双像是粹了剑刃,深不见底宛若寒潭的黑眸直直的看向韩嫣,像是要透过韩嫣去记起另外一个人。“朕倒是不知道,原来朕的安玉真的和韩爱卿很像。”之前他就是疑惑,总是感觉灼华哪里怪怪的,今天听了这一番对话,他这才恍然。灼华不像他,甚至也只有眼睛和阿娇很像,但是灼华和韩嫣却有那么几分相似……不准确的说,是像那个男人。   “陛下……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韩嫣知道,刘彻如果认定了一件事情,就很难改变想法,现在他恐怕就认定了安玉公主不是他的。   “误会?”刘彻从喉咙间发出一声嗤笑:“是不是误会朕自有眼睛。”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加让人信服的了。可是也没有什么比最后知道真相来得更加绝望了。   刘彻看向椒房殿的方向,死死的握住拳头。阿娇,灼华是我们的女儿,对吧……曾经就怀疑过的种子在刘彻心中越来越大,一回想起刚刚宫娥说的话,刘彻就越惊疑不定。   “那陛下接下来……”韩嫣迟疑着问出了口。   “既然有人怀疑灼华,那么朕自然要一查到底。”这不仅仅关系到灼华的身份问题,还关系到刘彻自己的面子问题,更加关系到整个王朝的颜面。   看着刘彻和韩昱甩袖离开的身影,站在另外一个角落的田恬啧啧称奇:“啧啧啧,卫夫人真是好计策,田恬自愧不如。”   卫子夫退后几步,谦然到:“子夫不明白夫人是什么意思,子夫哪里有什么计策可言。”   田恬冷哼:“先是找到我和韩敏那个蠢女人,询问根底,将我们拉下水,然后又在未央宫中将消息传出去。安排人在陛下每天必经的地方,上演一出好戏,卫夫人的计策我自愧不如啊。”之前这个伪善的女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后来卫子夫直言不讳的询问起了她和韩敏为何会失宠的原因,并且对韩敏那个蠢女人许诺,只要她们一起联手扳倒皇后,陛下一定会看见她们的存在。   田恬心中冷笑,自己的表哥皇帝,她多少还是了解的。他能够狠心将自己一关就是四年,就可以见得他的无情,也可以看出……表哥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她之所以同意配合,就是为了卫子夫的那一句,扳倒皇后。是的,相对于放弃她的表哥,她更加恨害的她被关的皇后。   陈阿娇,她从小就知道了,从认识表哥开始,就听他提起,他喜欢的表姐陈阿娇。从此以后,她就经常的在表哥口中听见这个名字。   第一次见到陈阿娇,不……或者说只是见到了她的身影,就是在表哥大婚那天。那天她站在人头攒动的长安街头,看着奢华的嫁妆一车车的从面前走过,她才终于认识到自己和陈阿娇的差距。   真正的见到陈阿娇,就是她入宫为妃的时候。那么多年,她追赶过的敌人就在眼前,可是那个人却对自己的挑衅视而不见!让她感觉,她所有的敌意,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丝毫力度。陈阿娇不爱表哥,这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   “夫人,不管子夫如何策划,日后如果没有夫人的配合,也无济于事,总之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卫子夫挑唇,将田恬眼中的愤恨看在眼里。没有什么比嫉妒心更加好利用的了,任何人都一样。   田恬回神,甩袖道:“你放心,如果你所言属实,我是绝对不会不管的,怎么也不能让表哥白白蒙羞。”   “夫人深明大义。”卫子夫微微屈膝,向田恬行了一礼。   田恬轻哼一声,将卫子夫甩在后面,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气节离开了。一个当宠的夫人向她这个被冷落的妃子行礼,还真是一个大块人心的事情。她突然就很期待,不久的一天,身为皇后的陈阿娇也来给她一个拜礼。   卫子夫站起身子,看着田恬的背影,微微勾起唇,暗道一声:“蠢货。”这种事情,自然是要独善其身的,这属于皇家辛秘,一旦牵扯到了,难道还想再获恩宠?简直是痴人说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大家鼓掌欢迎   ☆、玉碎情断   “我感觉,你好像很了解我。”坐在餐桌前,韩昱看着满桌的菜肴,抬眸看着阿娇说道。   阿娇一愣:“为什么这么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韩昱说不上来,但是眼前的女子出奇的知道自己的习惯,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上了心头。   阿娇垂下眼眸,眸中笑意渐起。和韩昱相处的时间越久,对于他的记忆恢复就越有帮助,至少他现在已经开始会问自己,开始想要知道过去了。袖下的手微微握起,她多么想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啊……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我们伺候人的,自然要摸清楚主顾的喜好了。”   韩昱嗤笑,仿佛对于阿娇的话很不屑:“是吗?我也没听说过伺候人的会和主顾坐在一起用膳。”   阿娇:“……”他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阿娇咬牙道:“那你需要我伺候吗?”   韩昱看着眼前的菜肴,摇头:“暂且不需要。”   “那就是了,既然公子不需要,那还计较我在哪里用膳作甚,比起一个人用膳,还是有人陪着的比较好。”阿娇抬起袖子夹了一块菜放进韩昱的碗里,却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的筷子。阿娇没好气的说道:“公子请用膳,这双筷子我没有用过……”   韩昱毫无心理压力的拿起面前的筷子,将阿娇夹给自己的菜吃下。   阿娇微微挑唇,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   “明天我不想吃这个了。”韩昱指着桌上的一盘菜,一脸嫌弃的说道:“最近这几天都是在这个菜,我都腻了。”桌上是韩昱以前比较喜欢吃的鱼片,阿娇是不能理解,生的鱼片是怎么入口的,所以韩昱在吃的时候,她也只是旁观。   阿娇:“那你想吃什么呀?”   韩昱挑眉:“我想吃什么,你给我做吗?我想吃你做的。”   阿娇哪里会做菜呢,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为自己爱的人洗手作羹。“那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帮你做……”   韩昱扣扣桌面:“随便什么,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尽量尝一尝。”话说着还一脸嫌弃的样子,仿佛阿娇做的会很难吃。   阿娇颔首:“好……”   韩昱看着阿娇宛若凝脂的侧脸,淡淡的勾起唇角,这个笨丫头,明明不喜欢吃生鱼片,却因为自己喜欢,所以每次都端上桌。因为不喜欢,每次都吃很少。   阿娇不知道韩昱的用意,也猜不出他这么隐秘的心思。   用完膳宴,有侍女上来将餐桌收拾掉。按照韩昱以往的习惯,用完午膳后,是要小息一会的。只是刚刚起身,只听见“啪”的一声,一块玉佩掉在了地上,正好落在了阿娇的脚下。那块玉佩色泽纯粹,宛若羊脂,一看便知道是上好的宝玉。   阿娇弯腰将玉佩捡起来了,突然就想到了很多年前,真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用他的银两买的假玉,并且还送给了他的。她记得,那枚玉佩,他一直没有丢掉,四年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戴在身上的。   只是……阿娇抬眸看向韩昱:“你身上还有一枚玉佩……为什么没有见你佩戴了?”   韩昱皱眉:“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一枚玉佩?”他确实还有一枚玉佩,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就在身上。明明是一快假玉,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他一直保留在身边。那枚玉佩的刻纹都已经被磨平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快没有经过雕琢,劣质到不能再劣质的玉佩了,但是他没有丢掉。   阿娇眉间一亮:“你还留着那枚玉佩?”   韩昱轻嗤:“早就被我丢掉了,一枚假的玉佩放在身上,徒增人笑话。”   “所以……你就换了一枚真的玉佩……是吗?”   韩昱看着阿娇,总感觉阿娇突然间怪怪的,说不上来。“我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楚萱说,一枚假的放在身上很难看,就送了这一枚。”   阿娇蓦地瞪大眸子:“这玉佩……是楚萱送的?”所以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阿娇瞪着手中的玉佩,突然就有些拿不稳了。   “啪”手中的玉佩再一次滑落在地上,玉佩经过两次的摔落,裂开了一道痕迹。韩昱一挥袖将阿娇拂到了一边,捡起玉佩看着上面的裂痕,眸中寒光毕露。   阿娇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突然间感觉身心疲惫。她等了那么久,甚至都有一种地老天荒的感觉。在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他突然出现了……   可是啊,他忘记了自己,以为他爱的人是别人。所有所有的一切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心头。开始不会累,可是时间久了她也是会累的啊。她会想,自己所有的等待究竟是值不值……   “原来对于不值钱的东西,你都是这样不介意吗?”阿娇虚扶着案桌,却茫然的看着韩昱。   韩昱捏紧手中玉佩:“我在意的,不是值不值钱,是这个东西谁送的。”   “哦……”阿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因为爱上了那个女人,所以她送的东西也是最好的,就像当初她就算送了一个假的玉佩,他也视若珍宝。阿娇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这样固然是好,可是不是对她,就让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或许……阿娇苦笑着想,或许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想一想,她以后就要这样下去吗?如果韩昱一直记着那所谓的楚萱,那么韩昱就不可能再次爱上自己,就算现在韩昱还在自己的身边,她也不要。她不需要心里想着别人的韩昱,她要的还是那个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的韩昱。   “你去哪?”韩昱看着阿娇奇怪的笑了之后,就往门外走,就好像是什么东西丢了一般。   阿娇顿住脚步:“公子……我在想,如果公子真的在意送你玉佩的那个人,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不离开呢,公子的身子已经痊愈了。”   韩昱皱眉,仿佛真的是在仔细的思考阿娇说的话,既然已经全好了,为什么不离开?这一方小天地根本就困不住自己的。为什么看见刚刚的阿娇,他的心也会跟着难受。抬眼间,却已经不见了阿娇的身影。   她认识曾经的自己……韩昱缓缓的从怀里将那枚已经被磨平的玉佩掏了出来,神色复杂。这枚玉佩他并没有扔,就好像冥冥中的牵引一般,让他丢不掉。那天,楚萱将玉佩送给自己,并示意自己将这枚假玉扔掉。   他答应了,也觉得将一枚假玉放在身上,有些不妥。只是,每每准备使内力毁掉那些玉佩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出来阻止他。有时候头痛的厉害,甚至晕厥。   韩昱蓦地握拳,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玉佩,曾经的感觉又来了。头疼的厉害,就像要裂开了一般,朦胧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好像又来了。   “其实,这个是我想给你买的,我觉得这个很好看,就想给你买下来的,只是因为身上没有铢泉,这才想到要将耳环当掉的,只是没想到……哼。”   “你是说,你当耳环,是要为我买这个玉佩?”   “是啊,我觉得哥哥你都没有腰饰,所以就想给哥哥买一个,算是谢谢哥哥你救了我啊。”   “不要叫我哥哥,我……没有妹妹。”   “那我该叫你什么?”   “韩昱。”   “韩昱哥哥,那么这个玉佩你一定要收下哦。”    “用我的铢泉买来再送给我,你可真会做人,还是一个假的玉。”   脑海中,这样的片段一闪而过,却比往日来的更加清晰。韩昱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门外。不会错了,那个声音,那个身影,是阿娇……   可是如果画面中的人是阿娇,那么楚萱是谁?为什么他一点也没有关于她的记忆?阿娇和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对于她,有那么多的……不舍?   阿娇失落的回宫,却感觉自己头轻脚重的,荷衣迎上来,见阿娇这一摸样,连忙将阿娇扶进屋子里。   “风寒,再加上最近心神不定,好好休息几天吧。”荷衣为阿娇盖好被子,没好气的说道。因为心念韩昱,阿娇这几天早早的就和云裳交换过来,到了晚间才回来。时间久了,娇惯的她自然就有些吃不消了,所以累倒了也正常。   阿娇苦笑:“也好,我最近就在宫里好好想想吧。”想清楚的同时,还要和碧月学一下如何做菜,她答应他要给他做菜的。   荷衣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换做以前,阿娇一定会拒绝的呀。   阿娇闭上眼,叹了一声道:“荷衣,我一直很努力,希望他可以重新爱上我,可是效果好像不明显啊。”之前明明就很在意他了,可是只要一涉及到楚萱的事情,他就会立即变脸。给她希望的时候,却又给她绝望,如此反复真的很累啊。   “想想你等待的这些年,你想放弃了?”   “不!”阿娇顿了顿:“只是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一下,等我恢复了,再继续努力。”   “这就是了,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好好休息。”荷衣握住阿娇的手:“夫人,我们和你一起等公子想起来的那一天。”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下一章请备好纸巾观看,~~~~~~~~~   ☆、刘彻刁难   “她今天为什么不在?”韩昱看着离开的侍女,转头问向青衣。一大早起来,等了一上午却还是不见她的身影,到中午吃饭时依旧不见。在侍女将中午的膳食端上来的时候,韩昱忍不住叫来青衣询问。   “额……公子,夫……阿娇今天有事情,不来了。”青衣心中擦汗,差点就说喽嘴了。   有事?韩昱挑唇,恐怕是在和自己生气吧,这个丫头,脾气倒是不小。“她家在哪?”韩昱问道。   “啊?”青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韩昱。   韩昱皱眉:“怎么,不能说吗?”   青衣:“这……公子,我不能说。”   韩昱挑眉,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他挥手:“你下去吧。”不能说吗?她究竟是什么身份,让青衣这般讳言。那么,他暂且就等她一日吧。   再说阿娇这边,因为一天的休息,脸色已经基本好转。晚间准备用膳的时候,阿娇才恍惚,因为这段时间的心都在韩昱身上,已经好久都没有和灼华一起用晚膳了。看着面前的案桌上摆满的菜肴,却迟迟不见灼华的身影。   阿娇疑惑:“夭夭最近都是在长乐宫吗”仔细想来,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女儿了。   荷衣摇头:“不是,公主估摸是在陛下那里。”随后荷衣对阿娇仔细的说了,前些天的事情。   那天刘彻派人来接灼华,荷衣也没有太在意。到了晚间,荷衣着人去宣室殿接人的时候,却被内侍总管拦下说陛下思念女儿,晚膳要和公主一起用。荷衣想来也没有觉得不妥,晚膳过后灼华也都回来了。此后日日如此,有时候灼华没有回来,荷衣也以为灼华在宣室殿。直到今天阿娇提起来,荷衣才恍然,灼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椒房殿了。   阿娇听后,微微颦眉,总感觉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灼华虽然依赖刘彻,但是绝对不会离开椒房殿多日不回来的。刘彻也不可能不知道分寸,让灼华留宿在宣室殿。“暂且先放着吧,荷衣,你随我去一趟宣室殿,将夭夭接回来。”不知道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发现了,心慌的很,却无从下手。   因为天色已晚,阿娇和荷衣并没有用代步的车撵,两人一起顺着宫中的小道,向宣室殿走去。   有时候,多走动走动,真的可以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事情。风带来未央宫宫各处的闲言碎语,那些内容,阿娇顺耳听到,却触目惊心。   “你有没有发现,安玉公主和韩侍郎长得好像啊。”   “是呢,我上次无意间瞧见韩侍郎,真的好俊俏啊。后来看见安玉公主,我瞧见安玉公主的嘴巴和韩侍郎简直一摸一样呢。”   “但是安玉公主也真是好看呢。”   “你说……安玉公主会不会是……”   “嘘,你想掉脑袋吗,这样的话都能说,我们还是快走吧。”   “好好……”   “她们在瞎说……你不要乱想。”荷衣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流言,事实上她之前也听到过一些,只是没有放在心上,二来也不想给阿娇心里添堵,所以就没有告诉阿娇。   阿娇抓住荷衣的手,颇为冷静的问道:“现在宫中都有这样的传言,而且都传开了?”灼华不像刘彻,也不太像自己,倒是和韩昱出奇的相似,阿娇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本来,只要没有对比,就不会有多大问题,偏偏宫中还有一个经常进出的韩侍郎韩嫣。他是韩昱的弟弟,是灼华的叔叔。只要是明眼人都会有所察觉的,灼华和韩嫣很相似。   “也不是都传开了,你莫要担心……”荷衣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阿娇了,就算现在没有传开,那么将来呢灼华会长大,韩嫣还是会在宫中,到时候,就算是有嘴也说不清,况且这还真的是一件说不清的事情。   阿娇加快了脚步,原来无端的心慌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现在她更加精神不定了。万一刘彻知道了……不,或许他早就知道了,毕竟他和韩嫣是天天在一起的,所以他莫名其妙的将灼华留在宣室殿,是要看看灼华和韩嫣究竟有多像吗   “事情或许还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荷衣小跑着跟上阿娇的脚步,说道:“也许陛下真的只是想和公主聚一聚。”   阿娇笑着摇头:“荷衣,你不了解他。”相处这么多年,阿娇还是了解刘彻的,刘彻是一个很有耐心甚至是野心的人。   这些年,祖母的身子日益的衰败,很多的权利,祖母也放手给了刘彻。她看着他从当年那个懵懂的少年,即将转变成日后真正握有实权的帝王,他的耐心,他的忍耐程度无人能比。如今,阿娇只希望刘彻可以清明一点,不要因为一时的愤怒,做出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来。   宣室殿的门紧紧的关着,透过薄薄的窗子,可以看见里面晃晃的身影,刘彻还在宣室殿里。阿娇带着荷衣上前,却不想被内侍拦了下来。   “本宫要见陛下,怎么你要拦着本宫”阿娇扬眉,看着拦在身前低眉顺眼的内侍。   “回皇后,卫夫人带着小公主在里面陪着陛下用晚膳,陛下吩咐,外人不得打扰。”   阿娇冷哼:“本宫是外人”   内侍却不为所动,只是低头拦在阿娇面前:“皇后莫要为难奴婢,这也是陛下的旨意。”   阿娇稳住不安的心神,深吸一口气道:“本宫也不欲打扰到陛下,只是安玉公主在宣室殿,本宫来接她回去。你且进去通知一声,将安玉公主带出来。”   “诺。”内侍不欲得罪阿娇,点头答应后,连忙转身进去通传。只是心中疑惑,这几日都是卫夫人抱着小公主来的,哪里有见到安玉公主在此呢有些事情,做奴婢的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   “陛下,皇后在外求见,说要来寻安玉公主。”内侍悄悄的抬眼看去,案台上,烛光晃动,将陛下和卫夫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只见陛下举着酒杯,卫夫人怀里抱着新生的小公主,看上去和乐融融,就像是民间的普通的人家。   只是如此温馨的场面,内侍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温暖,好像这一切只是雕刻出来的,是假的,也仅仅是表面上的东西。   卫子夫娴淑的为刘彻将酒斟满,闻言巧笑嫣然道:“安玉公主在这里,怎么不见她出来和陛下一起用膳”   刘彻自席间抬头,黑眸璀璨,幽深不见底,许是带着醉意,他笑道:“安玉公主?朕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女儿?”   内侍惶恐的看向刘彻,心中惊疑不定,一时没有搞清楚皇帝的意思。   就连卫子夫在听得刘彻的一番话,也连忙垂下脑袋,假装专心为女儿吃东西,没有听见一般,只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暴露了她此时心情正好。   内侍:“这……”内侍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值得埋首等待刘彻的吩咐。   刘彻挥袖:“让皇后进来吧……”锐利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就连刚刚稍许的醉意也瞬间消失了。刘彻总是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状态,刚刚却有些失态了。   从听见流言到现在,刘彻并没有主动去找过阿娇,就是希望阿娇可以主动来找自己解释,谁知道她也没有来找自己。是根本就不害怕,还是不在意   阿娇让荷衣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刚刚进去,就看见珠帘后,刘彻一副慈父的模样抱着怀里的小女儿,动作还颇为娴熟。不觉得,阿娇就会想起当初刘彻抱灼华的情景,那个时候他的动作生疏僵硬,却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经意的动作会让娇小的女儿受伤。   “陛下。”阿娇站在他们的案前,和刘彻正对面。一边的卫子夫慌忙想要站起来行礼,却被刘彻拦下:“子夫刚刚才出月,不必行礼,我想皇后也不会再意的。”说着看向阿娇,眸子倏地一深。   卫子夫带着歉意的看着阿娇:“皇后恕罪。”   阿娇不在意的颔首:“无碍。”转而,阿娇继续看向刘彻道:“陛下,我听椒房殿的人说,灼华在宣室殿里,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刘彻却难得装糊涂道:“灼华?这是皇后为朕的女儿取的名字吗?”话说着,他还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儿,一副宠溺的样子道:“朕的女儿喜不喜欢灼华这个名字?”   谁知道,刘彻的话音刚落,他怀里的女儿却哇哇大哭,打破了这一室的凌静。   阿娇脸色微变,死死的瞪着刘彻。   卫子夫慌忙从刘彻怀里抱过女儿:“陛下,公主许是困了,请容臣妾带孩子下去。”   刘彻将孩子放到卫子夫的怀里,点头:“去吧,照顾好朕的小公主。”   “诺,臣妾照顾不周,还望陛下恕罪。”卫子夫说完,抱着孩子还像阿娇施以一礼,慢慢退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可以参与的了……   阿娇掩在袖下的手死死的握住,等整个厅内只剩下阿娇和刘彻两个人的时候,阿娇开口:“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话有些艰涩,喉咙间有些哽咽,就像阿娇现在狂跳不止的心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   ☆、温情难再   明晃晃的烛光闪烁着,那晃动的幅度,就好像阿娇现在狂跳不止的心一样。心跳声如雷灌耳,整个环境都变了,就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这轰隆隆的声音。恍惚中阿娇好像听见刘彻嘲讽的开口问道:“陈阿娇,你确定那是我的女儿吗”   阿娇的脸煞时惨白,他真的知道了,而且已经确认过了。阿娇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了,松开了又握紧了,反复几次,却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灼华不是刘彻的孩子,这让她怎么说出口。   就在阿娇愣神的功夫,刘彻已经大步的走到了阿娇的身前,带着浓郁的酒气,他呼吸出来的热气都喷洒在阿娇的鼻息间。   黑影压过来,阿娇恍惚回神,抬眸间,却对上了刘彻那深深的,看不见底的黑眸。眸中仿佛隐匿着滔天的怒气,挣扎着,喷薄欲出,那炙热的,如火焰一般的怒气就像要在阿娇身上灼出一个洞来。   “她是我的女儿么”刘彻钳住阿娇的下巴,用着从未有过的寒冷的口吻逼问阿娇。   阿娇愣愣的看着刘彻,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是,不是……可是如何要告诉盛怒中的刘彻   刘彻看着阿娇的表情,心就一点点的往下沉。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阿娇可以坑定的告诉自己,是的,灼华就是他刘彻的女儿。那是他一直疼爱,舍不得伤害的女儿啊,竟然不是他的孩子!   “陈阿娇,你毁了我对你最后一丝感情。”刘彻放开阿娇的下巴,冷冷的看着阿娇,黑眸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真的不复当初的温情。   这些年,他对她渐渐的从满怀着爱意,到如今真的是死心了。眼前的女人不再是曾经那个给过他一瞬间温暖的阿娇姐了……从大婚之初,他满怀着希望的将她迎娶进门,虽然使了一些手段,可是那时候他觉得只要和她相处,在一起日子久了,她就会发现自己的好,爱上自己。然后一年,两年,三年……到如今,她的心却还是依旧那么冰冷,怎么捂都捂不热。   这些年给他所有的支撑是什么就是女儿灼华,他以为,他们共同养育了一个女儿,她就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总有一天会爱上自己。可是现在……哈哈,他很悲哀的发现,连这个女儿都不属于他,那么还有什么属于他刘彻   这大汉的江山吗不,就连这江山都不是他的!那么他还有什么呢?阿娇不是他的,灼华不是他的,他还有什么?卫子夫……是的,至少卫子夫和刚刚生下的女儿是他的……   “刘彻……”阿娇艰涩的开口,看着仿佛被黑雾笼罩着的刘彻,最后垂下脑袋:“对不起……”   “对不起”刘彻嗤笑:“我的阿娇姐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阿娇垂眸不语,在知晓刘彻全部都发现后,她的心也在瞬间就那样落下了。原来堵在心头那么多年的石头,一旦放下,会那么的释然。阿娇不求刘彻可以原谅自己,只要他不伤害灼华就好。   “阿娇姐是怎么做的的呢?”刘彻讽刺的目光,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一般,直直的看向阿娇,好像要拨开阿娇表面上的伪装,看清楚她真正的心。   “我……”阿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刘彻,我没有办法啊,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回想起当初被迫嫁给刘彻时的心境,还有韩昱失踪的事情,阿娇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没办法哈……”刘彻嗤笑。   阿娇受不了刘彻这样的阴阳怪气的说话,也跟着笑了,只不过她的笑却是那么的苦涩。   “是,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天之娇女,我想要的东西都可以轻易的得到。可是谁真的了解过我”   阿娇含着泪看着刘彻,低吟道:“没有人知道我不想嫁给你,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陈阿娇是幸运的,因为我的夫君,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许下了一个那么美好,对我来说却那么沉重的承诺。”   “刘彻,我只想要简简单单的生活,只想和我爱的人一起白头到老就够了。可是你……还有你的母亲,我的母亲甚至祖母,都在将我往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拉。娘亲用韩昱的生命威胁我,我做不到看着韩昱因为我而死……我做不到……他为了我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所以,我才会乖乖嫁给你啊……”   “可是没几天,我发现我有孕了……在韩昱失踪,生死不明的时候,我怀了他的孩子……刘彻,你知道吗,灼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成了我的一切,我不能没有她……”灼华寄托她对韩昱的所有感情,所以她就算用尽生命,也要保护好灼华啊……   “呵……原来……这一切都是在怪我”刘彻轻嘲,退后几步:“所以你就算百般不愿意和我圆方,也为了灼华,和我圆房了”   阿娇闭上眼睛点头,事实上,就算是因为灼华,她也做不到和他圆房的。那时候,她还总是带着能够和韩昱重聚的希望,不愿意让自己“脏”了。   “那落红是怎么回事”刘彻冷笑着问道。   阿娇一愣,不知道该如何说。落红一事还牵扯到碧月,这是欺君之罪,以刘彻现在的怒气,恐怕急需要找人发泄。他还动不了她,一旦说了,恐怕就要动碧月了。   “不说?”刘彻冷哼:“难道阿娇姐不想再见到灼华了吗?”   阿娇蓦然抬头,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刘彻:“你威胁我,你用灼华来威胁我?”就算灼华不是他的女儿,但是也是他疼爱着长大的啊,他怎么能用灼华的性命威胁自己?   “朕还没有考虑好要怎么处置那个野种,就要看阿娇姐的态度了。”刘彻负手,神色阴晴不定的看着阿娇,明晃晃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投下了一层阴暗的影子。   “啪……”阿娇死死的咬牙,瞪着凤眸怒视刘彻。“我的夭夭不是野种。”   夭夭不是野种,她是她和韩昱的女儿!   刘彻伸手捂住一边的脸,那黝黑的眸中一片猩红,他一把握住阿娇的手,恶狠狠的说道:“不是野种是什么?难道你还要朕承认她是朕的女儿?”宛若疯狂的刘彻让阿娇心惊,可是作为母亲,阿娇决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诋毁自己的女儿。   就在阿娇准备大声反驳的时候,忽然在后殿传来一阵隐约的哭声,似孩童,又像是猫儿啼叫的声音,阿娇脸色一变。   “灼华……灼华在……”阿娇几欲晕厥,灼华就在后殿,她是不是都听到了,她是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陈阿娇也会害怕?”刘彻放开阿娇的手,侧开身子像是邀请阿娇到后面看看:“你的灼华就在后面,不去看看吗?”   阿娇挪不动步子,脚上就像是被人抓住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只能无助的看着后面黑乎乎的一片。   “阿娇姐不是要女儿吗,你的女儿就在后面呢。”   就像是有所指引,阿娇缓缓的提步,慢慢的踱步,短短几步的路程,她仿佛走了万里远。终于,她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才走到了后面。   后殿只有一盏被点燃的烛灯,摇曳的烛火只能照亮一块地方。阿娇走进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跪在地上的泣不成声的灼华,随后看见了同样阴沉着脸的窦太皇太后。   “……祖……祖母?”阿娇瞪大眸子,看着坐在软榻上的窦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厉声说道:“跪下!”   阿娇一哆嗦,看着跪在窦太皇太后脚边的女儿,上前几步,将哭泣的灼华搂在怀里,然后跪在太皇太后的脚边:“祖母……”   “今天要不是彻儿将老身请过来,老身还不知道错过多少好戏呢。”太皇太后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敲打着地面。   “呜呜……娘……呜呜……”灼华早就泣不成声,扑在阿娇的怀里放声大哭。   阿娇拍着灼华的背,却惊觉灼华的脑袋出奇的烫,就好像要烧起来一样。“祖母……灼华之前的风寒还没好……不要让她再跪着了吧……”阿娇慌乱的将灼华搂抱在怀里,母女二人一起哭泣。   窦太皇太后没有说话,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看着已经在自己怀里晕过去的女儿,阿娇再也忍不住,抓住窦太皇太后衣服的下摆认错道:“祖母,都是阿娇的错,千错万错都是阿娇的错……灼华是无辜的,祖母,让太医来看看灼华吧……”   “陛下觉得如何?”太皇太后到底还是舍不得灼华的。从灼华懂事以来,基本上都是灼华在陪着她,所以即使知道了真相,她又怎么忍心让灼华受伤。   刘彻上前,看着晕倒在阿娇怀里的灼华,黑眸中也闪过一瞬间的不忍。只是最后他硬是狠下心里道:“彻儿请祖母过来,就是想让祖母给彻儿一个公道,一切全凭祖母做主。”   刘彻这样说,窦太皇太后自然也不会再偏袒阿娇母女,至少最后会给刘彻一个交代。窦太皇太后颔首:“那么……暂且将安玉……带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灼华之殇   灼华被安排到了长乐宫的偏殿,那里是以前太后用来关押犯了错的宫人的,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地方,比较阴暗潮湿。听到这个安排,阿娇当即就变了脸色,但是碍于这件事是自己理亏,她也不敢再有多少要求,最后她就更着灼华以前搬到了这里来。   好在虽然说要关着灼华,但是窦太皇太后并没有苛刻阿娇母女,将被褥,用度都准备的好好的,还给灼华找了太医。   阿娇就守在灼华的床边,看着她原本白皙的小脸却因为高烧而变得通红,她就没由来的心慌,就连那盖在脑袋上的冷巾,不一会就热了。   阿娇了解到,之前灼华因为落水,表面上虽然无大碍了,但是并没有全好,后来连番被刘彻找去,好像感觉到一直疼爱自己的父皇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心里有些不顺畅。再加上昨天晚上更在太皇太后身边听见的真相,病情更加严重了。   荷衣也被太皇太后命人关起来了,来给灼华治疗的太医为灼华把脉之后,开下药方也离开了。太医表示灼华并无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喝几贴药就会好了。   阿娇无人可依,只能暂且相信太医的话。每天有宫人定时的将药和饭菜送来,阿娇也只求女儿可以快点好起来。   在守护着女儿的同时,阿娇也在担心,皇家究竟要怎么处置灼华。她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让这么小的女儿遭遇着这样的变故。   看着女儿俏似韩昱的面容,阿娇想到了还在宫外的韩昱。怎么办,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化解这一次的危机。韩昱,这一次,你明明就在我的身边,可是你却依旧帮不了我。   这些天来,除了进进出出来送饭菜汤药的宫人,就再也没有人来过,阿娇恍惚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灼华的病情没有好转,甚至还有恶化的迹象,每次到半夜,将全身滚烫的灼华搂在怀里,阿娇都有一种是在抱着火盆的错觉。这几天几乎夜夜不能寐,生怕一闭上眼,醒来后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如此时日久了,阿娇也消瘦了下来。   就在阿娇以为她们母女被整个未央宫人遗忘的时候,太皇太后的懿旨下来了。来传达旨意的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心腹,也是看着阿娇长大的嬷嬷。   “皇后,太皇太后有旨,免去安玉公主的封号,待她病好了,会将她送往长门宫,从此以后她就一个人在那里生活。对外宣称,公主旧病复发,需要静养。”   阿娇一顿,长门宫?长门宫本叫长门园,是当初她和刘彻大婚的时候,娘亲送的礼物。因为地处永巷,有些偏僻,阿娇不太喜欢,所以就没怎么去,时间久了长门宫就荒废了下来。   祖母安排灼华在长门宫,恐怕也是考虑过,那园子是娘亲的,里面都是自己人,以后灼华不会被人欺负了去吧。   对于这个旨意,阿娇微微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要了灼华的性命,都不是问题。只是现在的问题时,灼华的高烧一直不退,而且时好时坏,阿娇害怕再这样下去,灼华她……   “皇后……哎……”老嬷嬷轻轻的抚摸着阿娇的头,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阿娇抓住嬷嬷的手:“嬷嬷,你去和祖母说,让我的贴身婢女荷衣来吧,夭夭的高烧一直不退……我害怕啊……”   嬷嬷轻轻的将阿娇搂在怀里,看着躺在床上的小灼华,却回忆起很多年前,那个顽皮的小翁主。   安玉公主的性子虽然不像翁主,但是有些地方却是极其相似的,有时候甚至比当年的翁主还有贴心,这让她这个无儿无女的老人家怎么舍得让小公主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偏偏……偏偏翁主糊涂,小公主不是陛下的孩子……“翁主,老奴也没有办法啊……”   这件事情还要考虑到刘彻的感受,这样折中的法子最好不过了,只恐怕以后阿娇再也不会得宠了。   “嬷嬷,看在你是看在阿娇长大,也是看着夭夭长大的份上……你去找祖母说一说,只要将荷衣带来就好了,荷衣会医术,她一定可以救好灼华的。”   老嬷嬷也是于心不忍,最后点头:“翁主,老奴去说说……”   将嬷嬷送走之后,阿娇轻轻的吻了吻灼华的脑袋,夭夭,娘亲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然而等了一天,却依旧没有将荷衣等来。倒是灼华的情况好像有所转好,她渐渐的有意识了,这让阿娇大为欢喜。   看着睁开小眼的女儿,阿娇欣喜若狂。灼华轱辘的转着酸涩的眼珠,看向阿娇,沙哑着稚嫩的嗓音喊道:“娘亲……”   阿娇轻轻的应了一声,连连说道:“夭夭,对不起,对不起,娘亲最近忽略了你……”因为之前一心在韩昱身上,她忽略了灼华这么久,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娘……父皇……”灼华委屈的看着阿娇,想要向阿娇倾诉,却好像想起了晕倒前发生的事情,顿时说不出话来。   阿娇摸摸灼华的脑袋,摇摇头,只是不停的低声和灼华道歉。是她害了女儿,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啊。   “娘……不哭……”灼华伸出冰凉的小手,轻轻的为阿娇抹去眼角的泪,小声问道:“父皇……真的不是……我的爹爹吗?”原来最近宫中说的是真的呢,父皇喜欢新生的皇妹,不喜欢自己了,因为自己不是父皇的女儿。   阿娇握住灼华的手,哽咽着点头:“是娘不好……”   “那……夭夭的爹爹为什么不要灼华了?”   阿娇摇头:“夭夭的爹爹没有不要灼华,他只是……他只是暂且忘记了夭夭,等夭夭病好了,娘亲……娘亲带夭夭去见爹爹。”   “爹爹……就是娘亲每次做梦都会提到的那个人吗?”小灼华还记得每当娘亲叫出那个名字,都会失神好久。   “是,夭夭的爹爹就是他。”   “娘……你可以和夭夭讲讲爹爹的事情吗?”   阿娇点头,取过一边还热着的药,将灼华搂在怀里:“夭夭先喝药,喝完了,娘亲慢慢的和你讲。”   “好……”   灼华异常的乖巧,没有像以前一样哭闹就将一小碗药喝下了,阿娇为灼华盖好被子,一边拍打着灼华,一边回忆道:“夭夭的爹爹,姓韩,单名一个昱字,他是一个神医,救过好多人……”   阿娇说着说着,看着灼华渐渐的闭上眼睛,自己的困意也来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阿娇惊恐的发现,灼华全身上下冰凉,就像是一个冰块一样,就连昨天通红的小脸蛋如今也是发着紫色。   “夭夭……”阿娇将灼华抱在怀里:“你不要吓娘亲啊……”抱着灼华冰冷的身体,阿娇连心都在颤抖。   “来人啊……快来人啊……”此时的天才刚刚亮,门口没有守夜的内侍和宫娥,况且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此时的阿娇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夭夭……”阿娇深深的呼吸着,将房间中的被子都拿来盖在灼华的身上。   “娘……”宛若虫叫的呼唤声,让阿娇瞬间清醒了几分。   阿娇连忙扑过去,抱住灼华:“夭夭……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娇不停的摩挲着灼华的冰凉的手,眼里的泪不停的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娘……夭夭好冷……好难受……”灼华朦胧的睁开眼睛,哆嗦着看着阿娇,软软的话音勾起了阿娇内心的绝望。   “夭夭乖……再等等,等一会来人了,让太医给夭夭瞧瞧。”阿娇无助的咬着唇,看着外面依旧是乌黑的一片,心头的恐惧和绝望又多了几分。   “娘……夭夭会乖乖的听话……”   “恩恩,娘亲知道,夭夭是最棒的了。”   “娘……你再给夭夭说说爹爹吧……”   “夭夭的爹爹是一个大美人,很漂亮很漂亮,比娘亲还漂亮,但是没有夭夭漂亮。他……夭夭,你怎么了?”阿娇注意到灼华好像又要睡去了,心中的恐慌就像是一种利刃,瞬间穿透出来。   不……阿娇摇晃着灼华的身子:“灼华乖,不要睡觉,和娘亲说话。”   灼华有些艰涩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娘……夭夭在想,爹爹是不是只有夭夭一个女儿?”   阿娇连忙点头:“是啊,夭夭的爹爹只有夭夭一个女儿,他会很疼夭夭的。”   小灼华发紫唇角微微翘起:“真好……”然后她的眼角就有泪滴了下来:“可是……可是夭夭好想父皇啊……父皇不喜欢夭夭了,父皇喜欢……小妹妹……因为夭夭不是父皇的孩子……”   阿娇泣不成声,不知道怎么回答灼华的话。   “娘……夭夭想见父皇……”好想告诉父皇,即使他不是她的爹爹,她最喜欢的还是父皇。可是……可是还难受啊,好想睡觉……   “好,等夭夭好了,娘亲带夭夭去见父皇……”   “嗯……娘亲……说话算话……夭夭以后不会……不会和小妹妹……争了……只要父皇……父皇还喜欢……”小灼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连阿娇都听不见了。   “夭夭……”阿娇惊恐的看着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的女儿,颤抖着伸出手探到她的鼻息下。就算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还在,阿娇的心依旧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打我(*/ω\*)   ☆、灼华之丧   “皇后……这……这……安玉公主已经……没气了……”   轰……   阿娇只感觉有一道声响在脑子中炸开了,将她炸的头晕目眩的,眼前是一片看不见的黑暗,带着一道道金光,她瞬间晕厥过去了。   “皇后,皇后……”   早上宫娥送汤药进来的时候,却瞧见皇后怀里脸色发青的安玉公主,她心里暗道不好,连忙就去请来了太医。太医来后,为公主把脉之后,就跪下说,公主断气了……   安玉公主故,惊动了还在休息的太皇太后,以及在未央宫中的刘彻。太皇太后知道后,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让人先将阿娇安置好,这才颤抖着吩咐宫人将灼华抱到她身边来。   她看不见,但是却清楚的感觉到怀来的小人全身冰冷,她摸在手里,就好像在摸着一个冰块一样,寒到了心里。   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早已泣不成声,她看见太皇太后那混沌的老眼边上沁出的泪,哽咽道:“太皇太后……公主她……是笑着走的……她的嘴角……是弯着的……呜呜……”   “小灼华只是睡着了……”太皇太后轻轻的将灼华搂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就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般。“以前……阿娇也是这样在老身怀里睡觉的……”   “……”老嬷嬷不敢接话,生怕自己会哭出声音来,让太皇太后的心里更加难受。     “灼华怎么样了?”外面的嘈杂声传来,刘彻大步走进来,连礼数都忘记了。在看见太皇太后怀里抱着的灼华时,狠狠的倒退了两步。   “祖母……”刘彻颤抖着嗓音,带着微微的不敢相信:“灼华是不是又调皮了,跑到您怀里睡着了?”   太皇太后轻轻的拍着灼华,缓缓的说道:“是啊,她和阿娇一样的调皮,在老身的怀里睡着了……就不愿意醒来了……”   刘彻颤抖着伸出双手,仿佛看见灼华自太皇太后的怀里抬起了脑袋,对着自己侥幸的笑,然后娇里娇气的含着自己父皇,要自己抱。可是没有,在祖母怀里的灼华一动都没动,双手无力的垂下,好像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了。   “让我抱抱……”刘彻哽咽着,却感觉自己的眼眶好像涌出了什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特别还是一代帝王。刘彻红着眼眶从太皇太后的怀里将灼华接过来,看着她微微发紫的唇,还有深陷下去有些发黑,却紧紧闭着的眼睛。   他的灼华还是那么漂亮,好想看看她那么璀璨的眼眸……   “现在……陛下的心结应该也没了吧……”太皇太后重重的靠坐在软榻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刘彻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灼华的尸体,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薄唇也抿成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线。   “罢了……老身不想再问了……灼华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处理吧……厚葬也好……草草了事也好……就让她好好的睡吧……”   刘彻低头看着在怀里的女儿,微微颔首:“……诺……”   “阿娇在偏殿晕过去了……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刘彻神情微闪:“祖母好好休息……我……会处理好。”此时的刘彻突然不知道是要去恨阿娇的不在意,还是要恨自己之前太过狠心。   怀里的女儿再也醒不过来了,他恍惚还记得,小灼华第一次叫父皇时,他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悸动。那时候,他那么的高兴,那么的期待灼华快点长大,现在他的小灼华却再也长不大了……   阿娇在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醒来了。刚刚睁开眼,脑袋一片空白,仔细看着身边的环境,却发现自己身在椒房殿中,身边伺候的是一个陌生的婢女。   “皇后,您醒了。”婢女见阿娇醒来,连忙将放在一边的补品端起来,要喂阿娇。   阿娇转动着干涩的眼眶,沙哑着声音问道:“安玉公主的病好了吗?”   婢女一愣,随即回道:“安玉公主现在在太皇太后那里,好着呢……”   阿娇点头,这才坐起身子,接过婢女手中的汤药,一口喝下。之后阿娇就要下床,却又被婢女给拦住了:“皇后,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还是在床上好好休息吧。”   阿娇皱眉:“本宫多日不见女儿,要去长乐宫将孩子接回来,你敢拦我?”   “婢子不敢,只是皇后的身子要紧呀。”   “荷衣呢?怎么不见荷衣来伺候?”阿娇扬眉,硬是将婢女推到了一边,   “娘娘,荷衣姑姑……”婢女的话还未说完,阿娇就已经下床,只是刚刚走到门口,却被门口的站着的两个侍女拦下:“陛下有旨,请娘娘在房中好好休息。”   阿娇冷声道:“你们是要拦住本宫?”   “婢子不敢……”   “既然不敢,为何还要拦着本宫?”阿娇现在身子还虚着,硬闯是肯定不行的。她仿佛刻意要忘记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坚信着她的灼华还在长乐宫等她。“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以下犯上?”   “婢子……”两个婢女被阿娇的询问问的哑口无言,只是她们没有忘记,安玉公主已经殡天了。   “娇娇……”刘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娇循声看去,却见刘嫖穿着一身素服出现在眼前。   “母亲为何穿这么白的衣服,阿娇看着瘆的慌。”阿娇微微皱眉。   刘嫖微微一愣,直感觉阿娇的神情不对,她走进去,挥手让守在门口的两个婢子将门带上。看着阿娇较为淡漠的神情,刘嫖心中微微一惊:“娇娇……灼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什么叫已经过去了?”阿娇颇为不耐烦的甩开刘嫖的手:“夭夭还在长乐宫等我呢,那里那么冷,她会害怕的。”   “娇娇,你……”刘嫖想到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的外孙女,心中就忍不住大痛。她在侯府收到消息的时候,阿娇和灼华已经被关起来了,这件事本就是阿娇有错在先,她不好多插手,可是谁知道没过几天,竟然又传来了灼华……也难怪娇娇会这样了……   “母亲,你现在来干什么?”   刘嫖没有注意到阿娇称呼的变化,只是认为阿娇是伤心过度。“娇娇,娘亲会要求陛下厚葬灼华,你莫要再……”   阿娇蓦地拔尖了声音:“什么厚葬!我的夭夭还活的好好的。”只是嘴上这样说着,阿娇眼角的泪就已经掉下来了……夭夭,她的夭夭……之前就在她的怀里没了……   “娇娇……”刘嫖想伸手将阿娇抱在怀里,让她好好的哭一场。可谁知道阿娇一把就挥开了刘嫖的手,有些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冷声道:“母亲,在阿娇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在夭夭高烧不退,没有人医治的时候,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啊……   是了,阿娇怨上了所有人。她怨刘彻狠觉无情,将夭夭逼上了死路。怨祖母,将高烧的夭夭安排在那么阴暗的地方。怨刘嫖,没有及时的出现。怨自己,一直将心放在韩昱身上,忽略了灼华。最最怨的那个人却是韩昱……他医术高超,可是他的女儿却死于风寒,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们母女的存在……   刘嫖一时无言,也确实是她忽略了宫中的动向,所以在收到消息时,一切都晚了。“娇娇,是娘不好……”   阿娇勾起一抹笑,带着微微的寒意:“母亲,灼华不是皇家的孩子,怎么可以尊享皇家的殊荣?”她的夭夭怎么可以葬在皇陵那么冰冷的地方?   刘嫖不敢置信的看着阿娇:“娇娇……你的意思是?”   阿娇挥袖,高昂着脑袋,带着浑然天成的傲气道:“我的夭夭,不需要什么厚葬,就算要葬,也要葬在韩家的祖坟。”既然在夭夭生前就已经剥去了安玉这个封号,那么死后还留着虚名有何用?   既然夭夭不是公主,那么就彻底将她的夭夭除名吧。阿娇的固执和决然让刘嫖心惊,她眼中的狠戾更是让刘嫖感觉到异常。   不再理会愣神的刘嫖,阿娇转身要出门,在出门前,阿娇别有深意的说道:“母亲,阿娇只想让夭夭能够有个清净的地方,你不会阻止我吧?”   “为娘……不问便是。”刘嫖无奈妥协,知道阿娇要出门做什么,大步上前:“娘陪你去吧,灼华在长明殿。”   这一次出来,门口的两个婢子再也不敢阻拦。   阿娇不肯坐撵车,也不肯让刘嫖跟着,刘嫖没有办法,只好先去长明殿一步。   阿娇一步一步坚定的向长明殿走去,每走一步,心就狠狠的抽痛一下,就像是有人用刀子不停的在戳她的心脏。   “你们放开我……”喧哗声自不远处传来,阿娇循声看去,却见两个女人被一队侍卫拖着。   阿娇微微挑眉,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多年不见的田恬和韩敏。   韩敏看见阿娇,一把挥开抓着她的侍卫,抱着阿娇的腿哭诉道:“皇后姐姐,救救我……陛下要杀了我,求求你……”   阿娇若有所思的问道:“陛下为什么要杀你?”押着她们的人,是刘彻的死士。   “因为……因为……皇后姐姐,你看在我是安玉公主姑姑的份上,救救我吧……”韩敏有些口不择言,为了活命她真的是豁出去了。   阿娇脸色一变,转眸看向一边的田恬。在冷宫的两个人,怎么会出来,还知道灼华的事情?   “皇后想知道?”田恬轻蔑的瞥向哭得不成形的韩敏,心中苦的厉害。她没想到向皇帝表哥透露实情后,得到的竟然是这个下场,哈哈……真愧是表哥啊。   阿娇不用问也知道了,应该是和当年她生灼华时落水有关,只是不明白刘彻为何要处置她们。   侍卫向阿娇行礼后,面无表情的就要将两个人带着,田恬低声道:“皇后,我们有这个下场,可   都亏了卫夫人啊……哈哈……”   声音轻到,仿佛只有阿娇能听到。   卫夫人……卫子夫! 作者有话要说:     ☆、灼华之葬   武帝建元三年秋,嫣侍,出入永巷不禁,以奸闻皇太后。太后怒,使使赐嫣死。上为谢,终不能得,嫣遂死。   ——汉书·佞幸传第六十三   阿娇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到长明殿的,也不记得自己在看见长明殿设的灵堂时,有什么样子的想法。脑袋一片空白,在看见灼华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思绪,就像是洪水一般都涌现了上来。   守灵的宫人见到阿娇,连忙行礼。阿娇挥开两边的宫人,缓步走到灼华身边。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华丽的服饰,小脸蛋上也染上了嫣红的胭脂,让她显得不那么苍白。她就那样静静的睡在冰雕的棺木里,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在美好的梦中,不愿醒来。   阿娇俯下身子,在她冰凉的额上轻轻一吻,低喃:“我的夭夭真漂亮。”要是能够睁开眼睛来看看娘亲,就更好了。   我的夭夭这么漂亮,怎么可以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呢?阿娇轻轻的顺着灼华的发漩,带着寒意说道:“娘亲让害你的人,下去陪你,好不好?”   一路走来,结合田恬说的话,阿娇想通了很多事情。灼华的身份被揭发,或许是必然的事情,但是也绝对不是现在。前些时候,刘彻还没有怀疑过,怎么好端端的宫中就有流言传出了?定是有人在后面搞鬼。   卫子夫……阿娇一直没有对这个新夫人上心,还因为她为刘彻生了女儿,而特别关照过她。现在想来,这未央宫,你不对别人下手,就不代表别人不会对你下手。田恬会提到卫子夫,恐怕这背后,就是她在动手的手脚。   并不是田恬的话有多可信,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必要骗自己。阿娇恍惚想起,那天在宣室殿,卫子夫抱着孩子离开时候,嘴角勾起的笑容。   “陛下到……”   守在椒房殿的侍女通知说皇后去了长明殿,刘彻连忙就从宣室殿赶来了。看着阿娇愣愣的站在灼华的棺木前,周身好像有一阵无形的悲凉,让他也跟着难受起来。   “阿娇……”   阿娇回神,勾起一抹嘲笑:“现在陛下可满意了?可是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   刘彻一时没有明白阿娇说的意思,却又听她说道:“同样都不是皇帝的女儿,陛下的姐姐却可以被封为修成君,而我的灼华,却必须命丧黄泉吗?”阿娇在说的是刘彻同母的姐姐修成君金俗。年前,刘彻和韩嫣去长陵的时候,无意间认回了自己同母的姐姐。刘彻将金俗接回长安,并封了这个姐姐为修成君,倒是尊享了一时的殊荣。   刘彻蓦地扬眉,姐姐金俗和灼华本就不是一样的情况,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只是……“阿娇,事情变成这样,我……”他从来都没想过,要灼华的性命,当时只是太生气了,以至于失去了理智。   阿娇哈哈大笑道:“没有想过吗?若是我的灼华还活着,陛下也会大方的封灼华为县君?”   若是灼华还活着……那么他的怒气恐怕还消不了罢。刘彻神色复杂的看着躺在冰棺中的灼华,缓了一口气道:“灼华会以大汉长公主的身份,下葬茂陵。”   阿娇挑唇:“呵,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我的灼华竟然可以以长公主之礼,葬在皇家的陵墓。”阿娇轻轻的摸摸灼华的小脸,低声道:“夭夭,你瞧见了吗,你的父皇还是喜欢你的,他还是认你这个女儿的。”   阿娇的低喃,声音虽小,刘彻却听得清楚,他的心蓦地一抽,微微瞥过头,不再去看。   “灼华走的时候,哭着对我说,她想你,她不和小妹妹争父皇了……”阿娇仰起头,努力着不让泪掉下来:“我还答应她,要带她去见你……刘彻,你曾经真心的宠过她,现在你后悔吗?看着她就这样躺在这里,再也不会笑,不会哭,也不会喊你父皇了,你后悔吗?”   刘彻喉咙一窒,有什么哽咽在喉咙间,心里也堵得慌。   阿娇带着恨意看着刘彻:“所以,我的灼华不需要什么长公主之礼,只要给她一片清净就好了……”顿了顿,阿娇继续道:“明天,我会带着灼华去蓝田,那里很美,适合长眠……还有荣哥哥也在那里。”荣哥哥,你会像曾经保护阿娇一样,继续保护阿娇的女儿吗?   “不许,朕不许,灼华是朕的女儿,不可以这么草草了事。”刘彻断然拒绝,一挥衣袖,扶着灼华的冰棺,感受着棺木上传来的刺骨的寒意,手紧握成拳。黑眸看着阿娇,竟然还带了一瞬的恳求。   “你的女儿?”阿娇嗤笑:“陛下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朕……”   阿娇继续道:“难道陛下要昭告天下,灼华不是陛下的女儿吗?”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毁掉的是皇室的颜面,所以刘彻才会在近日将宫中部分的人全部找理由处死,就连知道内情的表妹也没有放过。“陛下或许会说,没有人会知道……”阿娇嘲讽着问道:“那么陛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给灼华最后一点清净吧……如果你真的爱过她,就将她从皇室除名,再也不要提起过。”既然在她生前就已经废除了她的封号,就让她彻底消失吧。   “……好。”刘彻闭上有些疲倦的眸,或许阿娇说的对。   翌日,阿娇由一队侍卫护送,带着灼华的棺木,前去蓝田。灼华从此在皇家除名,一开始还有宫人模糊的记得,未央宫中有一位异常漂亮的公主,时间久了,当宫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还有安玉公主这个人。   在后来的史书上亦无记载,据悉,汉武帝的长公主,是卫夫人所生,赐封号卫长。   对于阿娇这般固执,刘嫖出奇的没有反对,但是身为太后的王太后却有些非议了。   在知道从头到尾的真相之后,王太后只是冷笑,看着有些颓然的刘彻,她安抚道:“她哪里有脸让那个孽子葬在皇陵,彻儿你答应了也好。”   刘彻坐在王太后身边,手握成拳,没有接过王太后的话。王太后继续道:“彻儿,韩嫣也留不得。”   “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明白王太后的意思,刘彻自然要为韩嫣说话的。   “他们韩家难道让你丢脸还不够吗?这件事情虽然和韩嫣没有关系,可是不知道真相的那些宫人怎么看?他们就会以为,灼华是陈阿娇和韩嫣私通生出来的。”王太后冷冷的说道。   “知道内情的已经都处理了。”刘彻还想为韩嫣说什么,但是王太后像是狠下心来要除掉韩嫣,她语重心长的说道:“韩嫣一样知道内情,彻儿,成大事者,怎么可以因为这点私情犹豫不决?”   刘彻猛地站起来,向王太后深深一作揖:“一切……全凭母后做主。”说着他便决然转身,大步离开。   有时候,可以说是王娡王太后成就了刘彻这个历史上决绝果断的盛世帝王。在王太后的逼迫和诱导下,刘彻一步一步的长大,渐渐的再也不需要人提点,行事果断狠绝,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亲眼看着灼华的棺木被一点一点的掩埋,阿娇却依旧笔直的站在这里,直到一切都归为黄土。   “皇后,公主初时的陵墓已经好了,只需要再修缮一番便可。”陵地的侍卫垂首向阿娇汇报。   阿娇轻轻颔首,看了一眼高高的蓝天,有些许落叶飘落下,正好在阿娇的眼前经过,阿娇抬手将落叶抓在手里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要最后和女儿说些话。”   “诺。”   等到所有的侍卫都退下了,阿娇这才动了动脚,缓缓的走了几步,半靠在灼华的墓边,轻轻的哼着曲调,就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般。   曲子平缓,却带着无可言语的悲凉,闻着皆悲。   “你小时候特别乖,都没有让娘亲费心过……”阿娇絮絮叨叨的将能想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发现再也没有可回忆的了,就静静的靠在灼华的墓碑上,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眼前仿佛看见了那一幕幕的画面,从灼华第一次会说话,软软糯糯的唤她娘亲的时候开始,她的心都要被这一声声娘亲给融化了。她曾经以为,她可以含泪看着灼华出嫁。她曾经以为,她可以看见女儿的女儿。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一场虚幻,她的灼华,就这样长眠了。   “夭夭,在这里不要害怕,你的不远处,是你的舅舅。在娘亲小的时候,他就一直保护娘亲,现在他也会保护你的。”阿娇将脸贴在墓碑上,仿佛就像在灼华的耳边低语:“你在下面,要好好的,替娘亲向舅舅问好。”   “夭夭,娘亲要走了,你要乖乖的……等娘亲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来看你。”   最后阿娇轻轻的,在灼华的名字上亲了亲,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听见背后,熟悉到骨子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皇后,呵……”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大概也许可能或许就没有虐阿娇的戏了=-=我检讨   ☆、韩昱之情   “皇后,呵……”   阿娇猛的转身,瞪向身后的人。   韩昱一身玄色曲裾服,随着风轻轻扬起他的衣摆,让他整个人都模糊了。他看着阿娇,却不知道作何感想。   阿娇连续几日都没曾出现,前两天他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莫名的恐慌和心酸不知道从何而来,问青衣他却什么也不肯说。他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继续等。   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她。只知道她叫阿娇,却连她的身份都不了解。等她再来,一定要将她的底细给摸清楚了,韩昱如是想。可是她没有来,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直到前些天,青衣在收到一个消息后的突然失态。他耳力好,隐约可以听见公主等话语,虽然有怀疑,却没有往深处想。   可是青衣在听完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就连看着自己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系。   他向来是有耐心的人,从平日里相处的态度来看,青衣好像对自己十分尊敬。那么如果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不管是来找他,或者去找阿娇,他都可以有一定的进展。   只是韩昱没有想到,青衣告诉他的事情,会这么的……难以置信!   “公子,其实……阿娇是皇后……”   青衣只说了这一句,韩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韩昱冷哼:“你说什么?”   青衣咽了咽口水,正经道:“属下是说,阿娇是皇后。”   韩昱深吸一口气,那双好看的眸子倏地一利:“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有何用意?”一个皇后,会派人去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自己?还会假扮成婢女,每天来伺候自己?韩昱觉得不是他在做梦,就是阿娇疯了。   “公子,公主……去了……”青衣紧紧的盯着韩昱的表情,因为一时激动,话也没有说周全。   “公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我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女儿要养活呢。”   “你成亲了?”   “是呀,你瞧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待字闺中,自然有女儿要养活。”   “你的……夫君呢?”   “我的夫君……大抵是去了吧,他已经失踪了好多年。在我怀上女儿的那一年,他就失踪了,从此再没出现过。”   “所以这些年你就独自一个人带着女儿?”   “不是啊……我给女儿找了一个很好的父亲。”   她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女儿,如果她是皇后的话,据他所知皇后确实是有一个女儿。那么那天她对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给公主找一个很好的父亲?   “公子,公子?”青衣见韩昱好像没有听进他的话。   韩昱挑眉:“公主去了,是什么意思?”   刘彻封锁了全面的消息,若不是青衣疑惑阿娇几日没来,派人去打听,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是逝世了……”   韩昱蓦地站起来:“逝世?”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处莫名的一抽,就好像那个逝世的公主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   韩昱深吸一口气:“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没有打听清楚。”因为能力还不够在未央宫中来去自如,所以在打听到安玉公主亡故之后,就连忙回来了。   “哼。”韩昱冷哼一声,一挥衣袍,就在眨眼之间消失在青衣眼前。   青衣愣愣的看着已经没韩昱身影的地方,心中咂舌,公子的武功好像又高了很多,若是公子,应该在未央宫来去自如吧。   韩昱准备一探未央宫,去证实青衣的话是否属实。阿娇就是皇后……韩昱的眸子暗了又暗,皇后的事情他在使臣的队伍里听说别人谈起过。那时候他们谈论的是皇帝,顺便说了一下当今的皇后。只是他听了后就很奇怪的一直记着,没有忘记。   据说,当今帝后琴瑟和鸣,两个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韩昱很想找到阿娇,问清楚自己一直在迟疑的东西。未央宫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对于韩昱来说,却不是难事。只是进去后,他却不知道往哪里走,这里这么大,放眼望去都是宫殿,阿娇会在哪里?   不是说公主死了吗,为什么整个未央宫都一切正常?韩昱疑惑的看着穿着正常的宫人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抓一个人来问问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阿娇。   多日不见,她显得异常的憔悴,一声素衣穿在身上,将她娇小的身子都笼罩在其中。一辆马车跟随者一队人马在阿娇身边停下。接着停在一变的撵车上,一个穿着玄服龙袍的年轻男子,步伐稳重的走了下来。   “一路小心。”男子声音沉重,带着一抹不一察觉的无奈。   阿娇没有回话,转身向马车走去,在马车边停下道:“但愿陛下不要去打扰灼华。”随后,她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韩昱可以清晰的看见,男子袖摆下的手在微微颤抖。   阿娇掀开车帘:“陛下,安顿好灼华后,我会去甘泉宫休养,我希望在甘泉宫中看见我的侍女荷衣。”话音一落,阿娇就已经落下帘子,马车缓缓的启动。   这样的阿娇,是韩昱从来没有见过的……凌厉中带着一些咄咄逼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万念俱灰一般。看着远去的马车,韩昱一闪身,决定跟上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娇瞪着凤眸,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除了有些震惊外,没有任何感情。   “如果我不在这里,又怎么会知道你的秘密?”韩昱没由来的有些怒火,就好像有些事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一样。   阿娇撇开眸子:“我能有什么秘密?”   “皇后?一个皇后,在宫外眷养了那么多人?一个皇后,却甘愿在宫外伺候我?”韩昱上前,抓住阿娇的肩,让她和自己对视。“你还是不愿意将事情告诉我吗?”   阿娇微微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却直视着韩昱幽深的黑眸,冷冷的讽刺道:“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他的黑眸中印着自己的身影,一如当初。   “这个天下,谁会相信,自己的过去,和一国的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阿娇含着泪质问道:“又有谁会相信,在那里躺着的,名义上是公主,其实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阿娇指着灼华的墓地,高声道:“那里躺着的,是你的女儿……”   韩昱:“……”   “我的夫君……大抵是去了吧,他已经失踪了好多年。在我怀上女儿的那一年,他就失踪了,从此再没出现过。”   脑子中,阿娇曾经的那句话,不期然的又一次浮现。   阿娇挣开韩昱的束缚,冷冷的嗤笑道:“看,你不相信是不是?就连我也不相信,前些天还活蹦乱跳的女儿,今天就这样躺在这里,再也醒不来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韩昱沉着声音说道。   阿娇大笑:“我了解你,即使我说了,你嘴上说相信,心里也是不信的。因为你只相信自己,你会去亲自证实,就像现在!”阿娇慢慢的退后了两步:“青衣告诉你了吧,你是不是去证实了?”   阿娇突然觉得有些事情,是何其的悲哀,他可以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女人的话,相信那个女人是他最爱的人,却不愿意相信自己。   韩昱一顿,他是去证实了,这才相信阿娇是皇后的。可是为什么当初楚萱告诉他的“过去”,他没有怀疑?   “我相信。”韩昱沉着声音说道。他相信,可能会比楚萱说的“过去”更离谱,但是只要阿娇说,他就相信。   “不用了……”阿娇阿娇苦笑,转身背对着韩昱,看着墓碑上那么显眼的灼华二字,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太迟了,就算你现在恢复记忆,也没用了……”   “为什么?”韩昱扬眉。太迟了吗?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她却告诉自己,她要放弃了?   “韩昱,我好累啊……我等你恢复记忆,真的好累……”阿娇凝眸看着韩昱那张耀眼的脸,苦笑道:“如果当初我没有无意间看到你,就以为你不在了,或许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或许,她也就不会再有任何期待,那样她的灼华就会平安成长,即使身份会被发现,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就这样吧,以后我不会再去找你了,你的伤已经好了,去找你最爱的女人吧……”而她,会和整个未央宫中最昏暗的一切一起沉沦。   “我答应了吗?”韩昱扣住阿娇的下巴,带着一丝邪魅:“我允许你离开了吗?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们的过去,那么就不说。既然你累了,那么也可以停下来休息,但是我不允许你放弃。换我来努力,我会努力找回失去的记忆,想起我们的过去。”   阿娇不可置信的抬眸,清澈的眸中含着水雾,映在了韩昱的眸中。   韩昱扣住阿娇的脑袋,缓缓的吻上了阿娇的唇。唇齿间就像是带着疯狂的记忆一般,带着无比顺畅的契合度,相濡以沫。   之所以会相信你说的话,是因为,我只相信自己的心。我的心告诉我,这个女人才是我最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之所以会相信你说的话,是因为,我只相信自己的心。我的心告诉我,这个女人才是我最爱的。   至于韩昱啥时候想起来,这个嘛,我还没想好 ̄ε(# ̄)☆╰╮( ̄▽ ̄///)   ☆、甘泉温情   这个怀抱自己期待了多久?此时的阿娇真的很想就沉浸在这样足以给她遮风挡雨的怀抱中。可是……在经历了灼华的死,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去期待这份温情?   阿娇狠狠的推开韩昱,不去看他疑惑的表情,深吸一口气道:“你走吧……”   韩昱眸色渐渐暗沉:“走?去哪?”看着阿娇微微疲倦的面容,韩昱突然柔声道:“你真的要我走?舍得看着我去抱别的女人?”   阿娇倒吸一口气,真的要他走?舍得吗?   韩昱勾唇,再一次揽住阿娇的腰,将她紧紧的搂抱在怀里,轻叹一声道:“你舍不得,是不是?”像是抓准了阿娇的命门,韩昱扣住阿娇的腰不放:“我也舍不得放开你,怎么办?”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曾经和阿娇究竟有怎么样的过去,但是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他舍不得她。   就像之前,看着她靠在墓边流泪,他也会跟着心疼,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   墓陵的后面面是一片青郁高山,因为到了秋季,有不少的叶子都黄了,但是也有叶子还绿着。风吹过,有不少的黄叶子被吹下来,飘飘旋旋的飞落到了这片墓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就那么孤单的靠在墓碑边,好像天地间就剩下她一个人一般,让他也跟着揪心。   “……”阿娇靠在韩昱身上闭目不言,身边的人是她的依靠,是她的支柱,是多日来的惶恐后,唯一的安全感。   “对不起,我来迟了。”韩昱在阿娇的耳边轻声道:“让你受委屈了。”韩昱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灼华的坟墓,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决绝而又狠戾。黑眸中,带着一股子骇人的狠绝,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所吞噬。   女儿吗?韩昱深深的看着墓碑上灼华鲜红的名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有一个女儿娇俏成长,在他刚刚得知有了一个女儿,他还没有感受初为人父的喜悦时,女儿却已经没了。   伤心吗?韩昱觉得顶多就是有点遗憾罢了,只是阿娇很伤心……那么,害死他的女儿的人,就必须付出同样的代价。   “我讨厌你……”阿娇突然伸出手捶打着韩昱的胸口,呢喃道:“你知道之前你说你最爱的人不是我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吗?”   “你将我送给你的玉都丢掉了,你不在意我,你忘记了我……我讨厌你……”   “对不起。”韩昱任由着阿娇捶打。对不起让你伤心这么久,对不起我忘记了你,对不去总之都是我的错。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你?”阿娇瞪着水汪汪的凤眸:“都不记得我的你,将我们的定情信物都丢掉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   怀里的女子带着不一样的娇嗔,让韩昱看着心里痒痒的。他轻轻的在她的唇瓣上一琢,而后缓缓的将手伸到阿娇眼前,低声道:“要是玉没有丢呢?”   阿娇撇唇:“一枚假玉放在身上做甚?还不如早点丢掉的好。”   记仇的小女人!韩昱轻轻摇头,转手给阿娇看,那一枚已经被磨平的,很光滑的玉坠,静静的躺在韩昱的手心里。   阿娇惊讶的捂唇:“你……你又骗我……”说着,眼里的泪又掉了下来。她曾经就说过,在他面前,她就像是水做的,所有的委屈都受不得,特别是在他那里。   “怎的又哭了?”拇指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韩昱无辜的问道:“我又何时骗过你?”   阿娇咬牙:“你不是说丢掉了吗,怎么还在身上?这不就是在骗我。”   面对她的无理取闹,韩昱勾唇:“好吧,我是骗你了。”曾经的他,在面对这样的阿娇时,是不是也这样无奈过?是不是也像他现在的感觉一样,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无奈的纵容着她的小脾气?   阿娇想要将他手中的玉坠抢过来,轻哼道:“反正你都有真的玉佩了,我这枚假的就还给我吧。”   韩昱一转手,连带着阿娇的手也握在了手里,他凝眉:“不准。”随后,另一只手将楚萱送的玉佩递到阿娇眼前道:“这枚真的送给你,任你处置。”   阿娇接过玉佩,挑眉看着韩昱:“真的送我了?不会后悔吗?”他要是敢说后悔,她就立刻将这个玉佩给摔了,然后再也不理他了。   “对于你,后悔还有用吗?”韩昱发自喉咙间的笑意一出,放开阿娇的手,将那枚玉坠重新挂回腰间:“其实,当初我真的要将这玉坠扔掉的,只是莫名的就舍不得了。”   那次行使的队伍停下休息,他曾将这玉坠挂在一边的树枝上。后来队伍向前走,他越走越心慌,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他丢掉了一般。最后他还是飞奔到原地,将玉坠取回来,那样的感觉才没了。   现在想来,因为这一切,只关乎一个人,所以那么重要。   阿娇将玉佩收起来,转身看见灼华的墓碑,心情瞬间又变得那么失落。“阿昱,灼华是个很乖的孩子……”   韩昱自背后揽住阿娇,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知道。”   “她和你长得很像呢,特别是嘴巴……”阿娇絮絮叨叨的和韩昱说着关于灼华的一切,就像是在描绘着一副画面,画面中那个小女孩在冲着韩昱大笑。   “嗯……”韩昱在脑海中也跟着阿娇说的话,慢慢的勾勒起了女儿的容貌,有点像阿娇,娇滴滴的。   “阿昱,她走的时候,是笑着的……好像也没多有痛苦……”阿娇依靠在韩昱身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是……她还那么小啊……”   韩昱伸出手捂住阿娇的眼睛,感觉手心是一片湿儒的,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不要哭,灼华会好好的……”   “走吧……就让夭夭在这里好好歇下吧……”   “好……”   韩昱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陪着阿娇出去,在暗处看着阿娇上了马车之后,韩昱在原处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闪身消失了。   他的女儿怎么可以死得这么不明不白?韩昱再一次站在了灼华的墓前,指尖轻轻的划过灼华的名字,微微勾唇:“孩子,爹爹会帮你报仇……”   韩昱没有去问阿娇,她是怎么在皇宫中生下他们的孩子,甚至都没有去问,她和帝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他总有一天会将所有的一切记起来,将阿娇带离这骇人的一切。   阿娇遣着侍卫,让他们带她去甘泉宫。到达甘泉的时候,阿娇踏下马车,却没有看见韩昱的身影,明眸中闪过一瞬的失落。但是在看见荷衣完好无损的站在眼前时,她还是一扫了之前的失落。   “没事吧?”在甘泉宫安顿下来后,阿娇拉着荷衣的手问道。   荷衣含泪摇头:“夫人……我……”   知道荷衣想要说什么,阿娇缓缓的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但是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阿娇的泪意也上来了。   “对不起,要是当时我在,或许……”   “又不是你错。”阿娇苦笑:“是我的夭夭命该如此啊……”   荷衣掩面低泣,她对灼华的感情不比阿娇浅,甚至是看着灼华长到现在这个样子的。   看着荷衣这个样子,阿娇反倒过来安慰:“别哭了,你这一哭,我也想哭了。”阿娇的眼睛还微微红肿着。   “好……”荷衣连忙抹了眼泪,背过身子,低声抽噎。   阿娇叹息:“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也想先休息一下,等过会,我还有些事情和你商量。”   “好。”   荷衣下去后,阿娇疲倦的靠在软榻上,微微闭上眼睛。手中是韩昱之前给的那枚玉佩,好像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这些都在提醒着她,刚刚的一切不是梦。她的韩昱,虽然还没有记起自己,可是他愿意相信自己,愿意接受自己,真好。   阿娇或许是真的累了,在软榻上靠了一会,没一会就睡着了。朦朦胧胧的,她好像做了个梦,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一片空白中,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在牵引着自己。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却好像永远走不到头一般……   寒风吹来,好像吹散满眼的浓雾,雾中韩昱的身影渐渐的闪现出来。阿娇愣在原地,看着韩昱慢慢的向自己走来。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般,无情的擦肩而过,而是紧紧的将自己搂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依旧是那么的温暖,给她挡去了所有的风寒。   “傻瓜,睡着了也不知道盖个毯子,也想得风寒吗?”   睡着了?阿娇疑惑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就看见韩昱躺在自己的身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若不在这里,怎么给你盖上被子?”韩昱挑眉,将薄薄的被子给阿娇盖上:“睡吧,我守在你身边。”   “你怎么来了?”阿娇嘟唇,固执的问道。   “因为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就过来了。”韩昱满眼的妖娆,挑着阿娇的下巴道:“睡吧,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如烟   看着阿娇眼睑下泛着青色,韩昱轻轻一叹,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韩昱轻轻的穿好鞋子,准备下床,只是鞋子刚刚穿好,手腕就被床上不安的女人给握住了。   “不要走……阿昱……”轻如叹惋的呢喃,让韩昱的心蓦地一紧。心脏就像被她用手抓住了一般,缓缓的抽搐着,有些疼,带着不可抑制的悸动感。   韩昱俯下身子,在阿娇的耳边轻声道:“好好睡吧,我不走,你醒来后就可以看见我。”他看着她唇边绽放的笑容,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缓。   静悄悄的将阿娇的手放到被子里,韩昱悄悄的出了房门,门外荷衣还守候在那里。   “公子。”荷衣眸子一亮,带着询问的声音轻声道:“夫人已经睡了?”   韩昱颔首:“寻个没人的地方。”   荷衣点头:“好。”说完,她率先向外面走去。甘泉宫她也来了数次,知道哪里没有宫人经过。   荷衣将在没人的□□站稳,韩昱就已经闪现出来。她带着欣喜的语气问道:“公子已经恢复记忆了?”   韩昱蹙眉摇头:“没。”记忆哪里是那么好恢复的。   “没有?”荷衣瞬间有些失望,刚刚咋一见到公子,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公子询问阿娇在哪,她还以为是公子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找你,是想问清楚灼华的事情。”韩昱不理会荷衣的失落,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用意。   提到灼华,荷衣又难过了起来,最后她咬着牙说道:“公主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公主前一段时间总是被皇帝给带走,还有宫中一直有一些流言。我估计着,就是这些流言,让皇帝怀疑了公主的身份,才使得公主她……因为风寒不治而……”荷衣有些哽咽:“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流言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的传出来,公子你一定要替公主报仇!”   一来,灼华是皇后的女儿,就算宫人发现了什么,也不感乱传。二来流言来的太过突然了,就好像是空穴来风一般。   “自然,那是我的女儿。”   “公子?”荷衣以为,韩昱既然还没有恢复记忆,应该不知道关于灼华的身世,却不想公子这般就肯定了灼华。   “阿娇同我说了。”韩昱从荷衣的口中也大概的猜到了一部分事情。如果这背后真的有人在操纵,那么这个人可真的是杀人不见血啊。只是,那个人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对阿娇下手。   “公子能相信夫人真是太好了,这些年她一个人真的很痛苦,还好,公子回来了……”荷衣看着挺立在一边,身姿傲然的韩昱,看着他一如当年的样貌,多年前那还不知所谓的爱慕却再也没有了。公子就是公子,宛若谪仙……   “当初夫人被查出有孕,她那么的高兴,纵然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和皇帝圆房……”荷衣的话到一半,却被韩昱打断。   “没和皇帝圆房?”韩昱神色一利,仿佛是知道了让他有些惊讶的事情。阿娇竟然没有和皇帝圆房?这算是意外的惊喜吗?   从知道自己和阿娇有过一段过去之后,韩昱也想过,阿娇定是和皇帝圆房的。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怪阿娇,是他消失在先,他想用以后的日子来弥补这个傻女人。所以即使在意,也没有说出来。   荷衣看着韩昱难道显露出的表情,在那张异常妖娆的脸上却显得有些滑稽,她点头:“夫人从来都没有和皇帝圆房,因为夫人说,公子有洁癖,她害怕你回来后不要她了……”   真是傻瓜……韩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让一个女人为自己守身如玉这么多年。这些年她又是怎么过下来的?她的夫君是皇帝,即使她再任性也不可能……韩昱不敢想象了……   “……”荷衣仔细的将阿娇这些年在宫中的生活和韩昱说了一遍。   韩昱听后,心里痒痒的,他甚至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和阿娇究竟是有怎么样的过去。又是什么样的情,让她为他做到了这个地步。韩昱如今唯一庆幸的就是,他没有错过阿娇。即使失忆了,他也没有错过阿娇,真好。   “公子,你真的不要我和你讲讲你和夫人过去的事情吗?”荷衣不能理解,既然很想知道,为什么又不让自己讲。   “不必。”韩昱看向阿娇住的寝殿,低沉着声音说道:“我会想起来的。”他要自己想起来,完完全全的记起他们的过去,这样她会更加高兴吧。   韩昱回去的的时候,阿娇还在浅眠中,他就静静的靠在她的身边,伸出润白的指尖轻轻的划过阿娇的眉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镌刻在心中一般。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在最美的岁月遇见你,转述了我对未来最美的奢望。”   “阿昱,我所期盼的未来,只有你能给我,所以你要快点醒来……”   “你凭什么就躺在这里睡觉,让我去面对我们的选择。你凭什么忘记我,让我伤心痛苦。你又凭什么去和别的女人纠缠不请,就算是因为你忘记我了也不可饶恕。所以你最好快点醒来,向我解释,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韩昱,你的身上只允许留下救我的伤痕,其他的统统的要去掉。”   韩昱的脑海中突然就响起了这些话语,有嗔,有怨,还有无限的期待。他早该发现了,在他昏迷时,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人就是她啊。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原来灼华是这个意思吗?韩昱俯下身子,在阿娇的唇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阿娇突然睁开眼睛,瞪着韩昱,那双凤眸中带着一丝顽皮,那表情就像是一个孩子,偷偷的抓到了另外一个孩子偷吃糖的样子。“阿昱……你偷亲我。”   韩昱嗤笑:“不是偷亲。”   “怎么不是了,趁我睡着了亲我,就是偷亲的。”   韩昱一本正经的回道:“我是正大光明的亲,因为我知道你醒了。”凑到她脑袋边时,就看见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就像是蝴蝶颤动的翅膀一样。   “……”阿娇嘟唇,坐起身子瞪着韩昱:“你就知道欺负我吗?”   韩昱半搂着阿娇:“我只愿意欺负你。”话音一落,就扣住阿娇的脑袋,深深的吻下去。和刚才的浅吻不同,这一次像是要打定主意和阿娇纠缠到底一般,勾着她的舌尖,不让她逃离。唇齿相撞,就像在激烈的打斗一般,缠绵不止。   彼此之间的暧昧气息越发的浓郁,韩昱的手也不规矩的在阿娇的身上乱摸。阿娇被他叨扰的全身无力,他也就顺势将阿娇压倒在床上。   “……阿昱……我们……”阿娇轻轻的推拒着,心跳如鼓,就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韩昱的唇徘徊在阿娇的脖子,像是在啃噬着她的肉。听见阿娇的低吟声,韩昱停下嘴上的动作,伏在阿娇的颈边喘着粗气,是他有些急切了。   “乖……”韩昱哑着声音道。   阿娇憋红着脸,埋头在韩昱的胸口喘气,全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气。多年不曾有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在四年前,她有些适应不了。   “阿昱,我……”阿娇平缓了气息,看不见韩昱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自己的拒绝而生气。   韩昱抬头,眼眸中的猩红已经褪去,满眼的无奈:“我可以等……”   阿娇勾唇,伸手环住韩昱的脖子,扬眉道:“好,那我也等……”阿娇挑唇:“唔……就等到你想起我的时候吧。”   韩昱脸色微变:“不行。”要是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阿娇瞪眸:“为什么不行?你没有信心会想起来吗?”   韩昱满眼无奈的看着阿娇小模样,叹息道:“看来我一定要快点想起来才是啊。”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阵子,中间有几次擦枪走火,都被韩昱给忍住了。阿娇起身下床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宫人将午膳给阿娇布上,阿娇就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了,韩昱这才从房间里出来。阿娇噗嗤一声道:“我感觉我们这个样子,就像在偷情。”可不是在偷情么,她现在还是一国皇后,即使和皇帝没有夫妻之实,但是她终究还是皇后啊。   韩昱做到阿娇的身边,紧紧的握住阿娇的手道:“阿娇,相信我,我会让我们之前不必这边躲藏的。”   阿娇垂下眸子,他们的关系要是能正大光明,谈何容易啊。可是有这个愿望总是好的,不是么?阿娇点头:“好,我等这一天。”她一个人,四年都等下来了,现在有他陪着自己再等几年又有何妨?   “不过……”阿娇话音一转:“吃过午膳,你要陪我去散散步。”   “散步?”韩昱挑眉:“去没人的地方散步吗?”   阿娇摇头:“我要你正大光明的陪着我走出去散步。”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一般,阿娇的唇边挑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韩昱嘴角微微一抽:“你直接说,你想干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本来打算写H的,但是考虑到灼华刚刚死,还是算了吧。   大家都希望灼华复活,但是灼华真的死了,因为考虑到重重因素,灼华是必须不存在的。   人死不能复生,希望大家可以原谅我,( ̄ε(# ̄)☆╰╮( ̄▽ ̄///)   但是我保证……阿娇的下一个女儿一定不会死。   ☆、凤求其凰   眼前的女子,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襦裙,裙裾上是绣着的斑斑蝴蝶。纤细的腰间系着一条白色飘逸的云带,显得脱俗纤尘。乌黑透亮的长发盘在头上,她的发间插着一只碧玉镶着宝珠的玉簪,将她整个脸衬托着异常妖艳,面若芙蓉,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恐怕说的就是如此吧。她的一双桃花眸就像有着天生的媚意,即使是含着嗔怒,也那样的惹人的心怜。唇红如血,齿皓若月,那一眉一眼之间流转着别样的风情,谁人能敌?   阿娇看着看着,原本雀跃惊艳的心,不知道为何就在瞬间低落到谷底,再也起不来兴致了。   女子见阿娇这个样子,那黛然的秀美轻轻的皱起,动作略微僵硬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僵直着走到阿娇身边,开口却是一腔纯正的男音:“怎么又不高兴了,我不是按照你的要求,换上女装了?”   阿娇将头抵在韩昱的肩膀处,苦笑道:“阿昱,你这个样子……就像是长大后的灼华……”是的,韩昱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梳了发髻,乍一看去,就像是她的灼华,在一瞬间长大了……可是她的灼华再也长不大了啊……   韩昱动作僵硬的拍拍阿娇的后背:“既然这样,那我将衣服换了。”   阿娇抬眸,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许,我想看。”   “……”韩昱挑眉,带着纵容的语调道:“好,那我陪你去散步?”   “好……”   韩昱动作僵硬着扶着阿娇从房间中走出来,荷衣站在门外瞪大眼睛看着韩昱,然后默默的转过身去,垂着脑袋肩膀颤抖,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一路上,有不少宫娥经过,给阿娇行礼的同时都在打量着阿娇身边的这个大美人,在阿娇走远了,有几个宫人低声讨论,正好就传入了韩昱的耳朵里。   “听说皇后失宠了,所以才会到甘泉宫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猜应该是真的……你看皇后不是在采取措施了……找来了一个这么漂亮的美人带在身边,会不会是想要献给陛下,从而再回未央宫啊?”   “嘘……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主子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说。”   阿娇倒是没有听见这些宫人的细语,只是突然感觉韩昱的脸色好像变了,她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韩昱咬牙道:“无事。”   阿娇叹息:“你要是不愿意陪我出来走走,就回去好了,我又没有强求你呀。”   “乐意至极。”韩昱说的咬牙切齿,只是阿娇高兴,他忍了就是了。   两人就携手一起在甘泉宫的南院子里走了一遭,静谧的环境总是让阿娇有机会胡思乱想,眼前的路好像有无尽的长,可是阿娇却很享受这样的光景,要是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那该有多好啊……   “阿昱,我累了……”阿娇轻轻的抬脚,走了那么久的路,脚和腿都很酸。   “回去?”韩昱挑起黛眉,眸光中流转着别样的风情。   阿娇呆愣一瞬,摇头:“不要,我要你背我继续走。”这里地数偏僻,也不会有人过来。   像是对阿娇极度的无奈,韩昱叹息一声,在阿娇身前蹲下来:“上来。”   阿娇微微抿唇,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缓缓的趴到他宽厚的背上,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嗅着独属于他的气息,阿娇轻轻的在他的脖子上印下一吻:“阿昱,我爱你……”   韩昱向前的步子一顿,然后又继续向前走,没有说话。   她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两人的呼吸离得如此的近,远远看去就像是融为了一体。她轻轻的哼着曲调,带着悠扬浓郁的感情,仿佛将满腔的期待都寄托在曲子中。   “这是什么曲子?”韩昱轻声询问道。   “这曲子叫《凤求凰》。”阿娇轻轻的回道。   呜呼的风声,伴随着阿娇哼着的曲调,仿佛也在为阿娇喝彩吟唱。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据说是一个叫司马相如的人,写给自己的妻子卓文君的。当时还是穷小子的司马相如喜欢上了临卭巨商卓王孙之女,便为她作了这个曲子。后来卓文君听到曲子之后,觉得司马相如是一个很有文采的人,就连夜和他私奔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成为了蜀地的一段佳话,阿娇听宫人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曾经一度佩服卓文君的胆识,如果她当年也不顾一切的就和韩昱私奔了,是不是如今又是另外一种光景呢?   像是知道阿娇的沉默,韩昱悠扬着开口:“我不会带你私奔。”韩昱坚定的开口道:“如果是我,我不会带你私奔,我会带你正大光明的一起走在众人眼前。”   阿娇埋首在韩昱的颈部不说话,却好像是默认了他的话一样,一起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世人眼前,那该有多难啊,但是也是她最为期待的事情呢。   “不要想太多的事情,以后的一切,就交给我吧。”将阿娇往上提了提,韩昱沉声说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一切了,阿娇……   阿娇哽咽:“你知道我看着灼华病危的时候有多恨你吗?那个房间里只有我和灼华两个人,她抱着我说难受,我唤人都无音讯……我好恨,明明你的医术那么好,可是你不在我生边,我只能看着我的灼华……”阿娇捂唇,埋头在韩昱的颈间低泣。   韩昱默默的听着阿娇的怨,甚至感觉到有湿儒的泪水渗透过衣服,灼热的温度让他觉得有些炙热。待阿娇的情绪平复下来,韩昱这才低声道:“对不起……”韩昱直到,女儿灼华的事情,将会成为阿娇永恒的伤痛,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忘怀。   “笨蛋……”阿娇轻嗔:“其实怎么可以怪你呢……阿昱,灼华的死,我的责任最大……”如果不是她对后宫的女人掉以轻心,怎么会让那卫子夫有了算计灼华的机会?其实从之前娘亲绑了她弟弟卫青那件事情之后,她就该对这个女人有所防备的。   阿娇慢慢的对韩昱说出了自己对于灼华事情的所有疑点,韩昱也仔细的听着。说到伤心处,阿娇又埋头在韩昱的肩上哭,渐渐的没了声音。韩昱侧头一看,她已经趴在自己的身上睡着了。   韩昱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叹息一声,轻轻的将阿娇抱到怀里来。   回去的路上,周边的宫人奇怪的看着韩昱竟然用这样的姿势抱着皇后,但是也没有人敢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妖艳的女人将皇后抱回了寝室。   此后几天,阿娇的日子倒是悠闲,韩昱一直穿着女装,陪阿娇几乎逛遍了整个甘泉宫。这下整个甘泉宫的人都知道,皇后身边有一个异常漂亮的宫人……   阿娇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所以韩昱也一直舍命陪阿娇,即使穿上女装。   只是最近这几天,阿娇却总有一段时间看不到韩昱的身影,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又出现了。一开始的时候,阿娇还没有察觉,可是时间久了阿娇心里也迟疑了。他是不是不想在这里陪着自己了,所以会经常离开一段时间?   阿娇是敏感的,特别是在失而复得之后,她更加在意韩昱,韩昱不在,她会心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一般。直到韩昱回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抛弃自己。   “这般看着我做甚?”韩昱出去一趟后,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药香,这样的装束让阿娇一阵恍惚。韩昱轻轻的勾起阿娇的下巴,在她的唇上一啄,问道:“怎么了?”   阿娇拍开他的手,凝眉问道:“你去哪了?”   韩昱微微一愣,伸手握住阿娇的手腕,这个样子像是在为阿娇把脉。阿娇的脉象有些急躁,有一股急速的脉像在脉中涌动,应该是和近日发生的事情,受了很大的刺激有关。“明天我给你开一个药方吧。”韩昱将阿娇的手裹在怀里,看着她的神情,心微微的疼。   这些天,她虽然在笑,可是她却没有真正的高兴起来。她的心还停留在灼华离开的那一瞬间,走不出来……   “我又没病,韩昱你不要岔开我的话,你还没说你去做什么了,你是不是……是不是要离开了?”   “乱想什么呢?”韩昱伸手捏住阿娇的鼻子:“我只是出去办事了……不要乱想。”   “办事?”阿娇疑惑的看着韩昱:“你有什么事情好办?”失去记忆的韩昱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什么事情和他有关吗?   韩昱环住阿娇,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叹息道:“不要乱想,我不会离开你的,阿娇,相信我……”韩昱看向阿娇身后的案几,深沉的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昏暗,带着绝杀的凌厉。我的阿娇,你不需要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只要好好的,走出这一次的伤痛。   ☆、卫长公主   阿娇在甘泉宫一直住到了年末,快要到建元四年的时候,才被窦太皇太后招回未央。也是在那个时候,阿娇才知道未央宫出事了。对于这件事情,阿娇听到宫人的述说之后,倒是五味杂陈。   因为灼华已经故去,王太后提议册封卫子夫的女儿为长公主,赐封号卫长。谁知道,这长公主赐了还没几天,这个小娃娃就不知怎么了,突然全身长了红疹子,然后全身上下忽冷忽热的,还散发着一股比较难闻的气味,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卫长公主这样的状态,吓坏了伺候的宫人,都以为这个小公主得了什么厉害的病,近身伺候宫娥都不敢去碰卫长公主,生怕这病就传给自己了。   就连卫子夫自己也吓坏了,宫娥不敢照顾,她只好自己抱着不知道生了什么怪病的女儿去求救。   刘彻还没近身,就闻见了卫子夫怀里抱着的女儿,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有些刺鼻,就像他曾经狩猎到的狐狸身上的味道,难闻极了。   卫子夫抱着孩子跪伏在刘彻脚边,悲戚道:“陛下,救救卫长吧,她是您唯一的女儿啊……”   刘彻眸子一深,唯一的女儿吗?不知道为何,他又想到了灼华。刘彻轻嘲着摇头,他终究还是不够狠心啊。刘彻瞥向卫子夫怀里裹着的满脸通红的孩子,鼻息间满满的狐臭味。他稍稍的向后退了一步:“怎么回事?”   卫子夫泣不成声:“臣妾也不知是怎的,前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发现卫长身上冰冷的,还不停的哭闹。太医说,可能是秋季来的急了,染上了风寒。可是……呜呜……”卫子夫含泪道:“可是喝了几贴药之后,卫长身上渐渐的就烫了,身上长满了红疹子,而且还有一些……味道……”孩子高烧的时候,身上的味道就越浓,有时候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有些想捂住鼻子,可是这是她的女儿啊,是她费尽心机才生下的女儿,她怎么舍得嫌弃?   刘彻蹙眉问道:“如今太医是如何说的?”   “现在……现在太医也没有办法。太医说还没见过这样的病症,陛下……救救卫长吧……宫人都不愿意伺候,生怕……”卫子夫说不下去了。她怀里的孩子已经晕过去了,今天早上孩子的嗓子都哭哑了,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加上全身炙热的温度晕了过去。   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小,就遭到了这样的罪……   听卫子夫提到传染,刘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沉吟片刻他道:“你带着卫长暂且回去,朕一定会找太医治好卫长的。”皇家子嗣稀薄,先有灼华已经出事了,这个女儿说什么也不能有事。   卫子夫微微抬头,水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更多的却是失落。她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这样冷漠,在发高烧的是她的女儿啊,他却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别说抱抱孩子了。可是他对那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的孩子,倒是那么的心疼。   卫子夫垂下眼眸,死死的咬住下唇,她以为前些日子他抱着孩子是那么的欢喜,多少也是喜欢她的孩子的,可是现在看来,还真是无情啊……卫子夫伏地:“谢陛下。”   太医诊断不出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最后只能诺诺的说是水豆,人人自危。包括太医在内,都不想去为生病的卫长公主诊断,生怕这没见过的怪病传染给自己。刘彻最后也没有办法,安排了宫中的老嬷嬷去轮流给卫长降温。   公主住的屋子,被封锁起来,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就连身为母亲的卫子夫,也被隔离在外了。卫子夫心中凄然,在这件事情上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喜欢的夫君才是那个真正无情的人。是因为自己出手间接的害了皇后的女儿,所以上苍在惩罚自己吗?   她没有想过要害死那个孩子,只是想将她从公主的位置上拉下来,至少也要让她的女儿在这大汉有一席之地。她皇后的女儿,一生下来,就是千般娇宠,有太皇太后在,要什么有什么,自己的女儿呢?什么都没有,她怎么不能去为孩子考虑一下啊……   所有的事情,上天在看,不信抬头,苍天饶过谁……呵呵……   现在老天将对自己的报应,都转到了卫长身上,她怎么接受得了啊……如果不曾出现在帝王家,是不是就不会这般绝望了?她第一次有一种后悔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当宫中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卫长公主会和安玉公主一样,活不过几天的时候,她的情况竟然就慢慢的好转了,最后伺候卫长的老嬷嬷汇报,公主的高烧已经退了,身上的红疹子也退了,只是周身还是有些许味道,消散不了。   卫子夫在年末的时候,终于得见了女儿,看着卫长粉嫩的小脸,再也不见那些红疹子了。与此同时,阿娇从甘泉宫回来了。   从在椒房殿留守的宫人口中阿娇知道了卫长公主的事情,听完了她就陷入了沉思。卫子夫的女儿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病?阿娇让宫人先退下,自己靠在床边,总感觉好像有什么被自己遗漏了……   “在想什么?”一个陌生的宫人大咧咧的走进来将房门带上,低沉着男音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韩昱的颜太耀眼了,如果用原样貌跟着阿娇一起回宫,很难不被刘彻发现。所以他换了一张平凡再普通不过的脸,跟在阿娇身边。   阿娇看向他:“宫中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韩昱靠坐在阿娇身边,搂在她的腰,懒懒的说道:“什么事情?我何必要知道这些事情,和你有关吗?”   阿娇凝眉:“这一阵子,你总是有一段时间不在,到底干什么了?”   韩昱一顿:“怎么好好的又问这个,你只要好好的养好身子就好了。”   阿娇转头,认真的看着韩昱:“我只是想知道,你那段时间到底做什么去了。”   韩昱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阿娇,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阿娇的身影。阿娇眨眨眸子,迟疑道:“我听说……卫子夫的女儿,前一阵子好像生病了,连太医都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而前一段时间,韩昱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一身浓郁的药味,这让阿娇不得不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韩昱脸色一沉,眸中的暖意全部不见了,看着阿娇的目光都有些寒碜:“你认为是我给一个孩子下毒吗?”   阿娇不说话,咬着唇凝视着韩昱。她也不想这样怀疑啊,可是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卫子夫的女儿会有这样怪病,似乎真的和韩昱有关。“阿昱,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   她虽然恨卫子夫间接害死了灼华,她会用自己的手段整治卫子夫,但是她绝对不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啊。她也不希望……她的韩昱会成为伤害一个无辜孩子的凶手。   “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韩昱凑近阿娇,认真的看着阿娇:“我在你眼里就是滥杀无辜的人吗?”   阿娇一愣,韩昱是这样的人吗?他从来都是随性的人,会任着自己的性子做事,真的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阿昱……”   韩昱轻嘲,他转身有些失落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如果你认为是我做的,那么就是我做的吧。”是他没有给阿娇足够的安全感。   阿娇站起来:“你要去哪?”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她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啊,只是想问清楚,如果是他,就帮那个孩子将毒解了。如果不是,那最好了。   “你好好休息吧,我有事。”韩昱推开门。   “我不准你走。”阿娇猛的冲上去,从后面抱住韩昱:“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啊,只是不想你的手上沾满了血腥……”而且还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韩昱握住阿娇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轻轻的将她的手拿开道:“好好休息去吧。”   “你不准走。”阿娇飞快的闪到韩昱的眼前,用后背将门给关上:“话都没有讲清楚,就想要走,你什么时候这么墨迹了?”   韩昱微微挑眉,刚刚生他气的人是她,现在又说他墨迹,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要怎么说清楚?我不是说了,只要你认为这是我做的,那么就是我做的。”   阿娇扑到韩昱的怀里:“不管是不是,我都不在意了,你不要离开我。”现在她那么的没有安全感,如果韩昱都走了,她该怎么办?她想自己给灼华报仇,绝对不会放过卫子夫。   “我记忆最深的,就是你很纯粹的眼眸。”那么透彻,不含一点杂质,暖进了他的心。阿娇,你不想我的手上沾满了血腥,我也不想你沾染这尘世的污垢,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纯粹下去。所以有些事情,你不愿意做,我来做。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大家也认为灼华不应该复活哦,最近在搁笔,看到大家的意见我可以继续写下去了,灼华复活确实有许多不妥。   关于卫子夫的女儿,我本来是准备写韩昱对卫长下毒的,但是将这个梗说给基友听,他们都说这样很坏,认为这么做实在太歹毒了。╮(╯▽╰)╭,后来自己想想也是……   阿娇不是圣母,她即使再恨,她还保留着自己的善良,哪怕是对敌人,狠下心来后,阿娇也会心软。   下一章是小H,然后是虐卫子夫……   ☆、移情未央   “我记忆最深的,就是你很纯粹的眼眸。”韩昱伸手抚上阿娇的侧脸,沉声道:“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阿娇惊讶:“你……你想起来了?”凤眸中闪过一瞬的光芒。   韩昱摇头:“不,我是说在那天房间第一次见到你。”   “是那天啊……”阿娇眸子一瞬间黯淡了。   他在她的鬓发上亲了亲:“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想法怀疑我,但是我没有。”   阿娇连忙点头:“好好,我相信……”他说没有,她就相信。   韩昱叹息一声,看着阿娇的眸子,缓缓的说道:“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我明天早上过来。”   阿娇咬唇,凤眸中闪过一丝怒气,她猛地踮起脚尖用唇堵住了韩昱的唇。他的薄唇抿着,好像打定注意不愿意给阿娇亲,阿娇的倔脾气也冒上来,手环住他的脖子,试图用舌尖撬开他紧抿着的唇。喘息间,两个人就像是在比赛一般,看谁先认输。   比起耐心来,韩昱从来都不缺少,阿娇的耐心倒是快给他耗光了。阿娇一脚踩在韩昱的脚上,张嘴狠狠的咬住他的唇,有浓浓的血腥味在阿娇的口中蔓延。韩昱深色的眸子你闪过一抹猩红,那眸中的深色就像是要将阿娇给吸进去的。   他狠狠的掐住阿娇的腰,微微张开唇让她的舌可以侵入自己的口中,轻轻的含住她的舌,两个人的口中皆是满满的血腥味。这样的血味,让韩昱的眸色越来越深,他夹杂着浓浓的欲望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阿娇嘟着唇,凤眸中含着委屈:“你刚刚都不理我……”   韩昱猛地将阿娇旋抱起,而后重重的将阿娇扔在床上,压在她的身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阿娇环住他的脖子点头:“不后悔……”   既然不后悔……韩昱挑唇,覆上阿娇唇。   韩昱的手,像是带着一种神秘的魔力,在阿娇身上游走的同时,也在她身上燃上了灼热的火。他的唇紧紧的缠绕着她的舌,流连够了,他的唇缓缓离开她的唇,顺着她优美的脖颈一直停在她的胸前。阿娇身上的亵衣已经脱落,圆润白皙的肩膀落到了韩昱的眼里,他的眸色深了又深,狠狠的啃上去。   阿娇倒吸一口气,用力掐住韩昱的腰,低吟:“好疼……”   “不让你疼,你都不长记性。”他说完,用舌尖缓缓的舔着她肩上自己留下的牙齿印。   微白的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房间中,映在凤床上的纱帐上,清晰的映出了床上两个缠绵的人身影。   天微微亮的时候,阿娇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全身上下酸痛得难受,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阿娇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热的发烫,悄悄的抬头看向睡在身边的人。他脸上的易容已经不见了,精致妖艳的脸上满满的餮足。   “你在看什么?”韩昱突然睁开眼睛,右手勾住阿娇光滑的腰,一下子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阿娇低呼:“你做什么呀……”   韩昱在阿娇的鼻尖上亲了一口,说道:“你不是在看我吗?我让你看得更清楚一点。”   阿娇俏脸一红:“谁要看你啊,不要脸。”   “脸早就给你了……”他连自己的心都丢了,还在意脸做什么?   阿娇侧头,将耳朵贴在韩昱的心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咚……咚……强而有力的声音,就像是鼓声一样,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她的心。   “阿娇,你说的那个孩子突然生病,到底是什么状态?”韩昱想到这一次和阿娇有这样的进展,好像都是因为一个孩子而起的。   韩昱主动提起这件事情,阿娇也想到了之前和韩昱的争吵,她轻轻抿唇:“卫子夫的女儿刘妍,前一阵子突然生了怪病,身子一会冷一会热,听说全身上下长出了红疹,身上还有异味散出,太医也查不出是什么怪病。”   “忽冷忽热,还要红疹?”韩昱的手很不规矩的在阿娇的后背乱摸,嘴上却有理有条说道:“她应该是得了水痘,所以才会这样。”   阿娇咬唇,憋红着脸问道:“水痘?这是什么病?”   “是一种很棘手的病,我还是在古书上看见的,你们的太医不知道还是很正常的。”韩昱的手已经在阿娇的身上走了一遭,感受着阿娇的丰盈,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哑着声音解释道:“这种病不是很难治,只要找到病症就好解了,至于她身上的异味,我想应该是天生的。因为高热,将体内的异味散出了,所以之前没有闻到,但是高烧后就会闻到了。”   “原来是这样……”阿娇拍掉韩昱放在自己胸前的手,咬牙道:“不要乱摸……”   韩昱低笑,低沉的笑声从嗓子眼发出:“下次不要没有证据就怀疑我。”虽然他很满意这次误会后的餮食。   “可是……灼华她……”阿娇突然想到了,灼华在临走之前,好像也是先发高烧,后来全身冰冷,最后……   听阿娇提到女儿,韩昱也认真起来了:“灼华怎么了?”   “灼华也是先高烧,后低温,普通的然后……”   韩昱拍拍阿娇背:“虽然我不知道情况,但是我想灼华不是水痘……”   阿娇趴在韩昱的胸膛默默的流泪,她的灼华小小的风寒都经受不住,卫子夫的女儿得了水痘却挺过来了,是因为灼华命该如此吗?她好不甘心啊……   “不要哭……”韩昱抹掉阿娇泪,低叹一声:“不要想了,孩子还会有的……”   “不要……”阿娇咬唇:“我答应过灼华,她的爹爹只能有她一个女儿。”   “啊?”   “灼华啊,其实是很霸道的呢。从小到大,因为刘彻很疼她,所以后来刘彻有了其他女儿,她就会很在意……所以她在知道她的爹爹只有她一个女儿的时候,她很高兴……”她的灼华最后是含笑走的。   “和你一样霸道。”   之后韩昱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拍着阿娇的背,希望她可以安息下来。   阿娇再次醒来的时候,韩昱已经不在了,她的亵衣也完好的穿在身上,这个家伙走了也不叫醒自己。就在阿娇腹诽韩昱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宫女走了进来。阿娇愣愣的看着宫女,最后还是那面无表情的宫女,挑了挑眉:“看什么?”   阿娇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个脸,比之前的那个还要难看,不能用一样的吗,为什么要一天换一张脸,这样会很怪异的。”   韩昱龇牙:“你该起来了,那个皇帝向这边来了。”   阿娇一愣:“刘彻来了?”他来做什么?她从甘泉宫回来,也没见他过来,今天来做什么?阿娇接过韩昱递过来的衣服,眨眨眸子:“既然陛下要来,那么就请这位……额,就你来给我更衣吧。”   韩昱眉头微微一动:“你确定要我帮你更衣?那到时候皇帝看到的可不是衣冠整齐的你了哦。”   阿娇:“……”这个家伙,在威胁自己吗?阿娇瞪他一眼,默默的将衣服穿戴整齐,随后唤了宫娥进来给她打了热水洗脸。   最后宫娥要给阿娇梳头上妆的时候,韩昱却将她手上的梳子夺过来,操着一口淡雅的女声说道:“你下去吧,我来伺候皇后梳妆。”   宫娥迟疑的看向阿娇,阿娇黛眉微挑:“你下去吧,让他来就好了。”   “诺。”   等宫人离开后,阿娇透过铜镜看着身后韩昱模糊的身影:“你会梳头?”   “不会。”韩昱上前,轻轻的将梳子□□阿娇的发间,然后轻轻的一梳到底。   “不会你要帮我梳头,你让我一会怎么见刘彻?”阿娇嘟唇,握住韩昱的手,转头看向他。   韩昱慢条斯理的回道:“你一定要打扮过后才能见那个皇帝?”   阿娇噗嗤一声,咧唇道:“所以……你是在意什么?”   韩昱将阿娇的身子转过去,继续帮阿娇梳头。她的一头乌发在他的指尖滑过,就像是顺滑的绸缎,凉凉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还是让荷衣来帮我梳头吧,刘彻该来了……”阿娇的长发及腰,站起来那乌发倾泄而下,在腰间摇摆,就像是瀑布一般,很漂亮。   荷衣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韩昱靠在门边,一脸沉郁的看着自己。她无辜的看向阿娇:“我做错了什么吗?”   阿娇眨眨眸子:“也许是他找不到事情做了,或许是你将他的事情做了……”   “我做了什么公子要做的事情吗?”   阿娇将梳子塞进荷衣的手里:“你就先不要问了,快帮我梳头吧,一会陛下要来。”   “哦,好。”   韩昱就一直站在那边看着,荷衣就感觉背后就好像有一条毒蛇在注视着自己,连手都在哆嗦了。   “公子,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了?”终于为阿娇的将妆容弄整齐,荷衣鼓起勇气向韩昱抗议。   韩昱看向阿娇,眸中闪过一丝赞叹:“真漂亮。”这样的妆容,很适合阿娇,真美。只是,好像是为了另外一个人,有点不高兴呢。      ☆、年关纪事   “陛下驾到……”刘彻进来的时候,却见阿娇正在案前用早膳,她的身后站着的是荷衣和一个陌生的宫娥。刘彻也没太注意,大步走向阿娇,在她身边挥袍坐下。   “阿娇,年关将近,你该准备准备了。”有宫人将刘彻的那份早膳也端了上来,他一边搅着手中的粥,一边看向阿娇嘱咐。   阿娇一顿,堆上一脸虚伪的笑容道:“我听说,在我不在宫中的这些日子,陛下将管理未央宫的事宜都交给了卫夫人,还请了太后来指导。”   刘彻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说道:“皇后不在未央宫,自然是要找人代替皇后打理的。”他顿了顿又道:“如今皇后回宫,这行使的权利自然还是要皇后来比较好。”   阿娇点头:“陛下说的有理。”她缓缓抬眸看向刘彻,却瞄到了站在刘彻身后面无表情的韩昱,她微微抿唇道:“只是我实在没有精力去管理年关事宜了,不如还是交给卫夫人打理吧。”一到年关,就会非常忙,宫中宫娥的赏钱,嫔妃们的新衣服,这些都要去过问,往年都是她一一去布置的,有时候几夜都不得休息。今年,既然有人想要来替她受罪,她乐意至极。   “皇后尚在,她一个夫人怎敢越权?”刘彻凝眉,那双利眸看向阿娇,像是要将她的想法看穿一般。   阿娇勾唇,嫣红的唇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就像是一片火红的花瓣,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幽香。   “陛下,我许她这个权利。”阿娇说的风轻云淡,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刘彻放下手中的筷子,忽而凑近阿娇,仔细的打量着她双颊上的润红:“只是我看阿娇好像也不像是不舒适的样子……”眼前的阿娇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凤眸含春,双颊嫣红,就像是含羞的少女,哪里有她说的不舒服的样子。   阿娇微微向后仰,却见到刘彻身后的韩昱脸色微变,没由来的她就觉得有些高兴。她轻咳一声道:“那是因为我在甘泉宫什么事情都不用管,现在还没有适应过来罢了。”   “是这样吗?”刘彻深深的注视着阿娇,冷嗤道:“既然皇后不愿意,那么朕也不勉强,交给卫夫人全权处理,皇后监管。”   皇后监管?阿娇眨眨眸子,一时间搞不清楚刘彻究竟想要做什么。她监管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将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吩咐给卫子夫做,到最后只要检查卫子夫有没有做好,就可以了。这样可以正大光明的整治卫子夫,阿娇自然不会再推脱了,她故作为难的将这件差事答应了下来。   刘彻见阿娇心无旁骛的继续用餐,他将面前的粥往前一推,低声道:“卫长的事情,是母后决定的。”   阿娇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刘彻话中的意思。他这是向自己解释,关于册封卫长为长公主的事情。阿娇嘲笑道:“卫长是你的女儿,被册封为长公主,再好不过。”   刘彻颔首:“你能这样想,也再好不过……”   话音落,阿娇却不再接话,他顿了许久,忽然道:“阿娇,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阿娇:“……”阿娇的第一反应是看向刘彻生后的韩昱。果然,他的表情微微僵硬,那双眸中就像是要喷出怒火一般,灼灼看着刘彻。阿娇想,刘彻若是再多说一句,他是不是就要冲上来了?   阿娇连忙向荷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韩昱带下去。待看着荷衣将韩昱带下去之后,阿娇这才平复了心情,看向刘彻道:“女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搞笑的事情,阿娇低笑出声。   刘彻被阿娇这一着弄的有些莫名奇妙:“笑什么?”   “我在笑,陛下可真是虚伪……”阿娇冷冷的看着刘彻,凤眸中尽是嘲意:“陛下真的希望阿娇再有生孕?那么陛下曾经留宿椒房殿的时候,怎么还带着香袋?”   刘彻瞳孔微缩:“你知道了?”   阿娇勾唇,她知道,什么都知道啊……之前她就考虑过,碧月长期代替自己,万一有孕了怎么办?她本还想着要给碧月开药,让她事后喝了。只是没想到,荷衣却告诉自己不用这么麻烦,因为已经有人这样做了避孕手段。   刘彻啊刘彻,当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一一暴露之后,你对我说的爱,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让我觉得恶心。或许,灼华对于你来说,也不是那么的重要,她也只是你的计划之外的存在吧。   不想再理会他,阿娇故作疲惫的揉揉额角:“陛下,阿娇累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灼华虽然是意外,但是我很在意她。”如果知道当初他的追究到底,最后会使得灼华丧命,他宁愿装作不知情。刘彻挥袖起身,一步一步的向门外走去。   阿娇点头,或许灼华之前是意外,但是她真的出现在刘彻面前时,他是真的疼爱她的。可是刘彻,现在后悔,真的太迟了……“刘彻。”阿娇也站起来,看着他略显孤寂的背影,缓缓道:“以后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椒房殿了吧……我们从此以后……相敬如宾……”   刘彻顿住,他的手握住又松开。“相敬如宾?我们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娇拒绝的话,再也不会让他有所动容了?他早已经对阿娇死心了吧……“来不来,可不是阿娇你说了算。”说完,他不再留恋,大步离开。   刘彻离开后,阿娇愣愣的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粥,缓缓的叹一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   “皇帝走了?”   阿娇回神,看着沉着脸走进来韩昱,点点头:“走了啊。”   “哼……再生个女儿,嗯哼?”韩昱轻哼,像是从鼻孔中透出的不屑,仿佛要这样直观的将自己的不满传给阿娇。刚刚听闻那番话的瞬间,他有一瞬间,他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虫子同时啃噬过一般,钝钝的痛,那么难受。   阿娇听着他满腔的不爽快,微微抿唇,唇角却不自觉的上扬。她仰头看着他:“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再说我也没有答应啊。”她说的甚是无辜。   韩昱冷哼,坐在阿娇身边,暗自生气。他在生自己的气,面对所有的一切,却那么的无能为力。现在的自己对于阿娇来说,什么都不是,而那个人是她的夫君。   阿娇从背后抱住韩昱,低声道:“韩昱,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韩昱握住阿娇的手,他说过要带着阿娇正大光明的离开,可是在刚刚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一瞬间想要带着阿娇偷偷的离开。“我只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我……我也想知道。”阿娇轻声道:“阿昱,你愿意再等等我吗?”   “好。”韩昱点头答应,但是话锋一转,却又道:“等你是没问题,但是……你不准和那个皇帝有什么关系。”   “……”这个家伙。   关于年关的事情,卫子夫特意来椒房殿请示了阿娇。看着跪坐在自己对面的卫子夫,阿娇挑眉,凤眸中不掩笑意,带着丝丝寒意:“本宫听说,我不在未央宫的日子,都是卫夫人在打理后宫的。”   卫子夫低眉顺眼的点头:“是,只是之前臣妾的女儿生了怪病,就疏忽了……”   阿娇意味深长:“你的女儿倒是命好啊……”   卫子夫连忙垂下头,没有说话,或者说是不敢和阿娇对视。   “好了,我也就不说别的了。陛下让你全权负责年关事宜,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阿娇别有深意的看着她纤弱的身影,如果不是见识过卫子夫的厉害,或许她会认为这样的卫子夫倒是惹人怜惜。   “诺。”   “年关还剩几天的时间,这几天的时间里,你要做的还有很多。宫中所有人的年俸,你需要一一发放下去,各个宫中夫人,美人的衣服也需要发放下去,太后和太皇太后那里的要特别注意。”阿娇说着,看了卫子夫略显僵硬的身子,继续说道:“年后,你还需要联系各个世家的夫人千金,邀请她们进宫设宴,这是尤为重要的,希望卫夫人不要搞砸了。”   “……皇后,这几天时间,是不是有点紧?”卫子夫脸色微白,几天时间,就要做这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如果不是看重卫夫人的能力,陛下又怎么会委你重任?”阿娇冷冷的说道:“难道卫夫人是在质疑陛下?”   “臣妾不敢。”卫子夫慌忙回道:“臣妾一定完成任务。”   “有你这句话,本宫也放心了。”阿娇赞许的点头:“希望今年的年关,有卫夫人的打理,大家都会很开心。”   “诺……”卫子夫咬牙应下,明知道皇后在刁难自己,她却不得不答应。这件事情做好了,她会在全未央宫面前长脸,可是一但失误了,她就会得罪全未央宫的人。   “卫子夫,你要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阿娇低声说道:“本宫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你当初废了那么大的劲,想为你的女儿争一个身份,却间接的害死了我的灼华,不可原谅。现在我就给你往上爬的机会,我亲手推你上去,也会亲手将你推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好想发愤图强!!!!!!!!   ☆、妙惩子夫   “卫子夫,你要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本宫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   皇后的那句耳语一直萦绕在耳边,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卫子夫也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她一直以为,皇后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应该想不到什么深层次的东西,就连平阳公主对于皇后的评价也不过是纯粹两个字,话语里满满的不屑。   经过今天的谈话,她才发现皇后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说罢了。之前她的算计,皇后都知道的,只是因为她没有触及皇后的底线,所以皇后才放任自己不管。可是现在……恐怕什么都不一样了吧。   皇后猜到了安玉公主事件,是她在背后插手,她触及到了皇后的底线,所以现在皇后来对付自己了……   有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卫子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背后凉凉的,宛如针刺,她身后的衣衫已经汗湿了……卫子夫不自觉的回想起刚刚皇后的眼神,由心底衍生出一股凉意。平阳公主眼里那个很纯粹的皇后,竟然也会露出这样让她害怕的神情。   这一次年关事宜,她做好了无功,做不好,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整个未央宫有上千人,她如何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将所有人都考虑周全,并且不出差错?卫子夫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早上在椒房殿朝拜皇后,后宫的莺莺燕燕相携来到椒房殿,三三两两的妃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写什么。恬静的王美人身边围着的妃子最多,在这些新人之中,王美人也算是老人了。   有妃子见皇后还没出来,放开胆子说道:“皇后怎的还没来?”   “是呀,之前因为皇后不在宫中,所以不用朝拜。怎么是皇后就可以将我们晾在这里吗?”说话的是最近刘彻的新宠,周美人,她也是朝廷大臣家的千金。   “就是……”有不少妃子点头应和。   王美人摇头不语,依旧站静静的站在那里。这些没脑子的女人,以为得到陛下的宠幸,就可以不将皇后放进眼里了吗?皇后会是皇后,可不是因为陛下的宠爱。   “皇后到,众妃跪礼……”尖锐的嗓音传来,一干妃子纷纷向阿娇即将进来的方向跪下:“拜见皇后,皇后万安。”   阿娇穿着一声红色的襟衣,腰间束着一根金色的腰带,长长的下摆还有两个宫人在捧着,一身贵气凛然,让跪在下方的妃子都不敢抬头去看。她由荷衣和碧月搀扶着一步一步走上主殿的座位上,在位置上坐定了,这才轻声道:“都起身赐坐。”   “诺。”   妃子们在阿娇的下首纷纷坐定,阿娇扫视了这几群女人,微微扬眉:“怎么不见卫夫人?”   之前开口讽刺阿娇的周美人捂唇道:“回皇后,这卫夫人的胆子也太大了,皇后回宫第一次接受朝拜,竟然敢不来。”妃子的话语里满是幸灾乐货,她在这未央宫里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卑贱的卫子夫了。   后宫中比什么?不过就是比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还有就是子嗣。如今刘彻只有一个女儿,却还是一个歌妓出生的女人生的,这让众妃如何不恨?   阿娇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妃子在想写什么,她轻哼一声,没有说话,下面的妃子立即就噤了声不敢多言。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步伐,卫子夫慌慌忙忙的赶了进来,跪在大殿上:“皇后,臣妾来迟了,请皇后莫怪。”她的装束稍稍有些狼狈,四周的妃子看了,皆是窃窃私笑。   阿娇看着她苍白的脸,双眼下还有一圈黑黑的淤青,她的衣衫整齐,妆容有些凌乱,显然是一夜没睡的结果。阿娇故作不知道她为何来迟,冷淡道:“卫夫人现在代替本宫掌管后宫,就可以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吗?”   “臣妾不敢,只是……”只是因为年关事情实在太多了,若不连夜忙碌,恐怕到时候完成不了。   阿娇打断她的解释:“不敢?”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卫子夫不敢做的?阿娇很想问问,也很想知道,她的心究竟有多大。   “皇后,依臣妾看,卫夫人分明就是没有将皇后放在眼里。”   “就是,就是……”   “皇后,不如将卫夫人现在的权利收回来,交给臣妾来处理吧。”周美人上前一步,轻蔑的看了一眼卫子夫,殷切的看着阿娇。   阿娇微微挑眉:“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事情哦。”看着低眉顺眼的卫子夫,阿娇叹息:“卫子夫是陛下亲自点的人,难道你是在质疑陛下吗?”   阿娇的话中带着凌厉,周美人一哆嗦,慌忙跪下:“臣妾不敢。”   “既然不敢,你还提什么?”阿娇摆手:“你们两个都起来吧,其他人既然没事了,都退下吧……卫子夫今日朝拜迟到,在椒房殿门前跪半日后,再回去吧。”   “诺。”卫子夫死死的咬牙,皇后这是打定注意不想让她完成任务,可是她还没有理由拒绝。   看着卫子夫最后走了出去,阿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靠在后面:“一直这样的姿势坐着,可真累啊。”   荷衣上前,轻轻的捏着阿娇的肩:“就这样轻轻的罚了卫子夫?”   “有时候,间接的对付,比直接面对来的好。”这一招她还是向卫子夫学的呢,卫子夫会借着刘彻的力,来对付她。那么她也可以借着后宫其他妃子的力量,来对付卫子夫,这叫借力施力。   “什么意思?”荷衣不甚明白。   “你等着就是了。”   周美人恨恨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贴身婢女小唯见到自家主子这个样子,连忙询问道:“夫人,可是在椒房殿受气了?”   “是啊,那个该死的卫子夫……气死我了……”周美人将案几上的东西全部挥落在地上,气呼呼的坐在一边,将今天在椒房殿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这个卫子夫太可恶了,夫人我们不能这样放过她。”小唯一边为周美人顺气,一边出主意道:“夫人,现在是寒冬腊月,她现在既然跪在椒房殿门口,不如我们……”   周美人听到小唯的建议以后,双眸一亮:“好小唯,就这么办……这个卫子夫,不仅抢走了陛下,还抢走了这么大一件功事,我一定饶不了她。”她起身,示意小唯去准备。   没过一会,周美人就亲自端着一盆热鸡汤,走出自己的寝殿,她和小唯对视,缓缓的向椒房殿走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突然飘起了大雪,就是周美人从自己的寝殿走到椒房殿这一会功夫,地上就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卫子夫一身薄衣静静的跪在椒房殿的台阶上,乌黑的发上也落满了白霜。   周美人冷笑一声,快步走上前,在经过卫子夫身边的时候,故作不小心,将手上的鸡汤整个泼到她的身上。   卫子夫本来已经要冻僵了,被这鸡汤一泼,只感觉一股暖流在全身流过,只是暖过之后,就是更加刺骨的寒冷,冷到了骨子里。她猛地回头,瞪着周美人:“你……”   周美人被她突如其来的眼神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卫子夫的眼神,还真吓人,就好像要将她吃了一般。周美人缓过神来,也回瞪回去:“看什么看,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卫子夫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再睁来,沉着声音问道:“你现在来干什么?”   “我……我是看天气冷了,想给皇后送些鸡汤,让她暖暖身子……谁让你跪在这里,挡着我的路了。”周美人梗着脖子,只是在卫子夫这样的目光下,她却越来越胆怯。“我……鸡汤洒了,我……我回去再做一份给皇后。”   卫子夫死死的握住拳头,全身颤抖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冷的。   阿娇站在门边看着,微微皱起眉。荷衣见阿娇这样的表情,不解:“怎么了?”   阿娇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过分。”   “你心软了?”荷衣冷哼:“你忘记了灼华的死了吗?都是因为她。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让我们算计,还算她的幸运啊。”   阿娇裹紧身上的披风,荷衣连忙将门关上,继续道:“我觉得这样还不够,最少要她跪一天。”   阿娇摇摇头,刚刚看到那一幕,她真的有一种自己有些过分的感觉。可是荷衣说的对,卫子夫和她的女儿至少还活着,可是她的灼华却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夫人,你不要心软了……”荷衣气恼的说道:“绝对不要心软。”   “好好,不会心软……”阿娇无奈的摇头:“阿昱今天去哪了?我好像都没有看见他。”   “公子一早上就出宫了,我也不知道啊。”荷衣耸肩。   阿娇皱眉:“之前在甘泉宫,他也是会经常出,不见踪影。”之前他就没有向她解释清楚,这一次他又不见了踪影,等他回来,一定要他好好解释一下,消失的时候他究竟干什么去的。      ☆、宴无好宴   这一年的年关,对于卫子夫来说,恐怕就是一个无法抑制的噩梦。在将最后一批人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她自己也病倒了。   除夕皇家设宴,歌舞升平。阿娇一身隆装端坐在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现在人老了,拄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适逢年末,她也高兴,连连拍拍阿娇牵着她的手表扬:“阿娇现在长大了,这年宴办的不错。”她还以为阿娇会因为灼华的死而一蹶不振,却不想阿娇还能将年宴办好。单是听听下面的奏乐,她的心里也舒坦。   阿娇微笑:“阿娇不敢居功,这年宴是卫夫人一手操办的。”   “哦?那也是阿娇管制有方。”太皇太后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妃子,有魄力将这样重大的宴会办好。   阿娇也不再反驳,为太皇太后布菜:“祖母,宴会已经开始,您身子若是不适,用完膳,阿娇送您回去。”   “好好……”   丝丝乐声入耳,阿娇一边欣赏舞蹈,一边为太皇太后布菜。她不得不佩服卫子夫的毅力和能力,短短的几天时间,还是在她的故意刁难下,却将整个年宴办得这样好。阿娇瞥眸看向刘彻,他一手执着酒杯,一手伴随着悦耳的丝竹声敲打着案桌,好不快活的样子。厅堂下灯火通明,折射在他的眼眸中,显得那样的璀璨,一点也看不出刘彻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   阿娇举杯,沉吟道:“诸位,这一次年宴举办的这么成功,可是卫夫人的功劳,本宫敬她一杯。”说着,将杯中的一点酒喝下,笑盈盈的看着卫子夫。   卫子夫有些虚弱的扶着案几站起来:“臣妾不敢居功,是皇后教的好。”   阿娇轻笑:“这卫夫人啊,就是会谦虚……陛下也对卫夫人赞不绝口。”阿娇看了刘彻一眼,正好和他的目光对视,阿娇磊落一笑:“卫夫人不仅能力强,就连这舞也是一绝,就是不知道今日本宫能否有幸见到。”   “这……皇后,臣妾……”   不等卫子夫拒绝,阿娇挑眉:“也是,卫夫人是陛下的妃子,怎么能给本宫献艺?”   阿娇这话一出,四处顿时纷语,能够在这样的宴会上献艺,若是跳好了,入了陛下的眼,那是何等的荣幸,这个卫子夫竟然还要拒绝。   卫子夫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现在体力不支,又染上了风寒,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献艺?可是,前一段时间,因为卫长的事情,陛下已经对她有所意见了,这一次若不好好表现,恐怕日后的日子更加难办,她权衡了利弊,咬牙应下:“臣妾献丑便是。”   卫子夫不愧是舞姬出生,那柔韧的身段比宫中的乐者还要软,难怪当年刘彻会为她着迷,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呢?   不,阿娇缓缓的勾唇,她的韩昱不是。   阿娇走神,却被场下的一阵骚动给唤醒了,原来卫子夫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地。阿娇微微拧眉,悄悄的看向刘彻,见他也皱起了眉头。阿娇轻咳一声:“来人,快将卫夫人抬下去,找个太医来看看。”卫子夫的身体状态,阿娇还是知道的,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忙碌,在椒房殿外的雪地里跪了一上午,再加上周美人淋上的鸡汤,不会晕倒才怪。   阿娇看着几个宫人将卫子夫抱下去,吩咐道:“莫要让卫夫人扰了陛下的兴致,歌舞继续吧。”   太皇太后在阿娇坐下来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阿娇笑着解释:“祖母,是献舞的歌妓晕倒了,我已经让人将她带下去了。”阿娇的话音刚落,谁知道太医却匆忙进来,在阿娇和刘彻身边站妥,低声禀告道:“恭喜陛下,卫夫人有喜了……”   话音虽然不大,但是刘彻和阿娇都听得真切。刘彻微微挑眉,刚刚对于卫子夫晕倒的不满瞬间不见了,转而是淡淡的欣喜:“她可还好?”   太医拱手禀告道:“卫夫人身子虚弱,修养几日就无大碍。”   “好,子夫有孕,这是大喜,宫中各级,皆赏,哈哈……”刘彻朗声说道,挥手示意太医下去。   一干宫妃和宫人纷纷道谢:“恭喜陛下,谢陛下赏赐。”只是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就不得而知了。   阿娇微笑着摇头,这个卫子夫啊,运气还真是好,不过才多久,就再次有孕了,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这是她算计好的,还是偶然呢?   刘彻凝眸看向阿娇,低笑道:“皇后不高兴吗?”   被点到名字,阿娇轻叹:“陛下喜得子嗣,阿娇自然是高兴的。”   年宴后,阿娇亲自搀扶着太皇太后回长乐宫。将太皇太后安顿好之后,荷衣从外面赶来,在阿娇耳边道:“公子已经回来了,我和公子说了,今晚你会在长乐宫休息。”   阿娇点头:“你也去休息吧,要是想你哥了,拿着我的令牌出宫也行。”   “不了。”荷衣摇头拒绝,然后就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些事情,如果想不通就不要想,当年你那么果断的放弃,如今为何不能再果断一次?”阿娇拉着荷衣的手,让她看着自己。   “我现在才知道,当年我喜欢公子,只是因为他那时候救我于苦难,对公子的喜欢是崇拜。现在放不下的,是因为……”   “是因为爱……”阿娇接过荷衣的话:“既然放不下,就不要放下。但是如果一味的放不下,使得自己这么痛苦的话,不如就放下。”   荷衣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我是放下还是放不下。”   阿娇倒是疑惑了,饶有兴致的问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唔……总之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想啦,你就不要担心了。”荷衣耸肩:“那我就先拿令牌找我哥咯。”   “去吧。”阿娇看着荷衣走出去,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她只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可以幸福。   还在走神的时候,伺候太皇太皇的宫人走出来:“皇后,太皇太后说不用您伺候了,让您回椒房殿,说不定陛下在椒房殿等着您呢。”   既然来了这里,阿娇怎么会回去。按照规矩,适逢月初,只要皇帝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都要到皇后那里休息,阿娇就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会跟着太皇太后来到长乐宫,以来避免刘彻来椒房殿的尴尬。   阿娇挥手让宫人退下,自己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太皇太后靠在床边闭目养神,听见阿娇的脚步声,低声问道:“阿娇,你怎么还不回去?”   阿娇缓缓的依靠在太皇太后身边,小声道:“祖母,我不想回去。”   “阿娇……”   “祖母,您觉得现在的阿娇会和陛下和睦相处吗?”阿娇靠在太皇太后的肩上,悄声道:“卫子夫有孕了,祖母让阿娇如何心无旁骛?”   “你和彻儿总不能永远这样……你是皇后,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   阿娇嘲讽的勾起唇:“是啊,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啊……祖母,就让阿娇任性一回吧。”   “你去休息吧……”   阿娇得到太皇太后的允许,回到了她小时候住的寝殿,刚刚歇下,门就被人悄悄的打开了。阿娇也不惊慌,气定神闲的问道:“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韩昱一晃身影,压到阿娇身上,捏着她的下巴:“怎么不回去?”   阿娇拍掉韩昱的手,伸出手捏着韩昱的脸,在他身上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她佯怒道:“你今天去哪了?”   “自然是有事情要办。”韩昱依旧避而不谈。   只是阿娇却不再给韩昱逃避的机会,她捧着韩昱的脸,一脸正色道:“今天你若是不告诉我,以后就不要来找我。”   “阿娇……”韩昱皱眉:“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什么是时候?”阿娇挑眉:“你是不是想离开我?”她之前疑惑韩昱的行踪,就询问过青衣,却被青衣告知,韩昱一直委托他打听张骞的下落。所以,他是想离开吧……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韩昱捂住阿娇的唇:“我说过,不会离开你。”   “那你告诉我,你离开未央宫的时候,究竟是干什么去了。”她在意的,不是他去做了什么,而是他瞒着自己。   “……”韩昱干脆以吻堵住阿娇的唇。   只是这一次这一招好像不管用了,阿娇打定主意不给韩昱亲到,将脑袋一撇,正色道:“你若是不告诉我,就不准亲。”   “阿娇,再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等时候到了,我全部都告诉你。”韩昱幽深的眸子凝视着阿娇:“我之所以调查张骞的下落,是因为我答应过张骞的父亲,会保护他周全。”张骞的下落已经有了眉目,他有可能被匈奴人囚禁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是么……那么找到张骞的下落后,你要怎么办?是不是你就要离开我,去找张骞?”还是说,你其实想要找的不是张骞,而是那个女人……阿娇瞪大眼睛看着他。   韩昱摇头:“只要他安全就好。”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在匈奴和在大汉都一样。   阿娇:“……”这样的韩昱,就好像当初的那个任意妄为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     ☆、无忆家书   年后,身为皇后的阿娇宴请官员的妻妾进宫一叙,这次宴会,阿娇终于见到了司马相如的妻子,卓文君。   眼前的女子身穿浅绿色的襦裙,看上去淡雅却不失灵气。发型是中规中矩的已婚妇女的样子,不会显得很突兀。只是她的脸色看上去倒是有些苍白,很不好的样子。   阿娇早就听闻了卓文君这个才女,也听说过她和司马相如的故事。一开始听到卓文君的故事的时候,阿娇认为她是离经叛道,但是她的故事也着实让她向往。   从她的故事中,阿娇可以看出,卓文君在为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努力,也使得了他们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   “皇后为何这样看着民妇?”卓文君见阿娇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破有些怪异。   阿娇回神,看着四周的命妇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轻笑道:“本宫听闻过司马夫人的佚事,如今得以一见,自然要好好看看。”   卓文君也跟着笑道:“那么,皇后可是看出了什么?”   “司马夫人不愧是一代才女。”这是阿娇给卓文君的评价,一个很有自己的想法,有勇气追求幸福,敢爱敢恨的才女。   卓文君笑着摇头:“皇后谬赞。”   听得阿娇这般赞美卓文君,各位命妇看待卓文君的目光也不一样了。这些命妇本就是一个圈,离经叛道的卓文君融入不进去,也没有什么朋友。本以为这一次宫宴,会遭人排挤,却不想被皇后这般解围了。   卓文君悄悄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大汉的皇后,虽然是一抹浓妆,却掩盖不了她靓丽的容貌,一身深衣曲裾长裙更是衬托了她的明艳。那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   宴会散去,阿娇特意将卓文君留下来,想与她谈谈心,很想知道,当年的她是如何鼓起勇气为爱私奔的。可谁想,阿娇刚刚提到这件事情,卓文君的脸色就不太好了,看上去倒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司马夫人不方便说,我也不会强求。”阿娇如是说道。   卓文君笑着摇摇头,笑容中却带着无法言语的酸涩,就连阿娇这个局外人都看出了端倪。阿娇没有说话,心中却起了疑惑。   “也不是不方便说,只是说了,怕让皇后觉得民妇多事。”   “司马夫人但说无妨。”   卓文君缓缓的站起来,在案前踱了两步,说道:“当年……若不是因为他的一番情意,恐怕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像是回忆到了当年的事情,卓文君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稍纵即逝,转瞬间换上了一抹哀愁。   “一开始,我们当垆卖酒,后来他要进京为官,我都愿意追随他的。其实我不要求他有多少功名利禄,哪怕就是一辈子卖酒我也愿意,可是他说不愿望我跟着他受苦。他来长安后,我还是在家乡……我以为他会很快回来接我,却不想,他只给我寄来了一封家书。”   阿娇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问。   卓文君继续道:“家书上写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阿娇反复念叨,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一个“亿”字。无亿,无忆,这是没有回忆啊。阿娇反应过来看向卓文君,她点头:“是,他的家书就是这个意思。”   “这……”阿娇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当年那么轰动的恋情,会发展成无忆的地步。   “我千方打听后才知道,原来他想纳妾。”卓文君苦笑:“后来我回了一封信给他,不久之后,他接我来京城了。”   阿娇不知道该说什么,司马相如这么做,应该是放弃了纳妾的念头,只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已经变质了……是不是所有恋情,在时间久了,都会变质呢?那么她和韩昱呢?他们幼时相识,到如今已经十多年了,他们之间看上去好像都没有变,可是阿娇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皇后,你说……这个世间,有没有一份永远不会变的感情?”   “有。”阿娇坚定的回道。虽然她和韩昱之间已经变了,但是她相信韩昱。   送走卓文君之后,阿娇托着下巴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在想自己和韩昱,也在想卓文君和司马相如。一直到,韩昱回来。   “在想什么?”   阿娇抬眸看着又换了一张脸的韩昱,嘴角微抽:“我觉得你已经习惯穿女装了。”现在的韩昱已经将宫女的各式衣服都穿遍了,每换上一套衣服,他就会换一张脸,阿娇已经见怪不怪了。   “都是为了你。”韩昱面无表情的将袖子撸起来,坐在阿娇身边,他身上依旧是淡淡的药香。   “今天我见到了卓文君。”阿娇靠在韩昱身上缓缓的将卓文君的情况告诉他。   “呵……”韩昱轻哼。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在担心什么,你认为我会像司马相如一样?”   “每次你回来,都要去沐浴更衣,究竟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阿娇却专业话题,再次问起了之前的问题。   “唉……看来我不告诉你,你就一定会追问到底?”   “是啊,就要看你要不要告诉我了。”   “我在研制解药。”   “解药?”   “我自己的身体情况,至少比青衣要了解。”韩昱知道自己中了蛊毒,为了早点恢复记忆,他很想将身上的蛊毒解去。只是毒和蛊毒是两回事,他即使医术高超,却没有能力戒掉自己身上的蛊毒。   阿娇眸子一亮:“那么毒解了吗?”是了,韩昱的身子虽然好了,但是身上的蛊毒还没有解掉。   韩昱叹息:“术有专攻,蛊毒我还没有办法解……不过,我倒是研制一些强生的药丸。”虽然自己的毒没法解,但是却针对阿娇的病情,倒是研究出了一些很好的方子。   “所以……你身上的蛊毒还是没有解掉?”阿娇稍稍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白白开心了一场。   韩昱揉揉阿娇的脑袋:“所以我才想等我完全解了之后再告诉你啊,现在告诉你,只会让你担心。”   “你不说我会更担心啊。”阿娇皱眉,他什么都不说。   “蛊毒是南蛮方流行的的巫术要是想要解蛊毒,恐怕就要找到南蛮精通巫术的人。”而楚萱恐怕就是南蛮人。   “那现在要怎么办?”需要找到到南蛮的人,才可以解掉蛊毒,阿娇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想了。她很希望韩昱可以陪在自己身边,可是也希望韩昱身上的蛊毒可以解掉。可是要去找南蛮人,他就要离开自己身边……   “既然解不了,就不解了。”韩昱坚定的说道:“我说过,我不会再离开你。”   “这怎么可以?”阿娇摇头:“蛊毒要解,一定要解。”就是因为这蛊毒,韩昱之前才会认为自己爱的人是楚萱,所以这蛊毒一定要解。   “你舍得我离开?”韩昱挑眉,偏女性的面容配上这样的表情,贱贱的,让阿娇有点想揍他一顿。   阿娇顿了顿,也学着他贱贱的笑容道:“不会离开啊,我陪着你去。”是,她要陪着他去,她不会让韩昱离开自己,不会给那个楚萱有机会再抢走她的韩昱。   “陪?”   阿娇理所当然的点头:“是啊,我要陪你一起出宫,你不准拒绝。”   韩昱勾唇:“我……没说要拒绝啊。”带阿娇一起出去,也好。她的压抑一直在,如果不出现散散心,恐怕会闷出病来。   “这么快就答应了?”她还以为他会拒绝呢。“可是……我该怎么出去?”陪着韩昱去治病,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她该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呢?   “你不是一直有一个替身吗?”韩昱瞥眸,眉梢微微上扬,就连唇角都勾起一抹带着阴谋的笑。“只要将她易容成你的样子,一切就没什么问题了。”   将碧月易容成自己的样子!阿娇一把搂住韩昱的脖子,只是唇刚刚到他的唇边却顿住了,对着他这样陌生的脸,还真下不了口啊。“碧月一直我生活在一起,我的习性她都知道,只要没有什么大事,应该没有问题。”   “怎么不亲?”   “啊?”阿娇愣住,唇却被韩昱吻住,她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陌生的女人的脸,鼻息间却是他熟悉的药香味,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新的一年的春天,很快就来了,阿娇将事情简单的和荷衣说了,荷衣很支持并且表示会在碧月身边看好她,不会让她耍什么花招。   这一次是长久的易容,阿娇亲眼看着韩昱将一根针刺进碧月的后颈,她的脑袋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看就知道很疼。她刚和碧月提起要代替的这件事情后,碧月只是在一阵沉默后,就答应了。碧月应该真的很爱刘彻吧……   韩昱伸手在碧月的脸上捏了几下,阿娇不可思议的瞪眼,碧月竟然真的就变成了自己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想到让灼华复活的方法,就是准备写在这里的。就是想写,阿娇在陵墓将灼华葬下之后,韩昱觉得有必要看一看孩子,于是就挖坟了,结果发现,灼华只是因为身体机能反应假死过去,于是就把灼华带来治疗了。   所以韩昱会在一定的时间段消失,隐瞒阿娇,自己的去向,就是想将灼华治疗好了再告诉阿娇的。   但是……留言的好像都不希望灼华复活,所以我就没有   ☆、窦太后崩   公元前135年,汉武帝建元六年,五月丁亥,窦太后崩。遗诏与文帝合葬霸陵,尽以东宫金钱物赐长公主刘嫖。   辅佐三代帝王的三朝之后,去的时候,是否带着遗憾?她最后与汉文帝合葬霸陵,遗诏将自己东宫所有的金钱财富都赐予自己唯一还在人世的女儿,大长公主刘嫖。   阿娇建元四年的时候跟着韩昱出宫寻找南蛮人的踪影,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所以两个人干脆就在宫外玩了一年多。散心了这么久,阿娇积淤在心中的心事也渐渐的散去,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好像被韩昱养胖了许多……   直到建元六年的时候,未央宫中传出了太皇太后病危的消息。   阿娇从关外匆匆赶回未央宫,在椒房殿换好了衣服,顺便听碧月说了近一段时间的事情,基本也无甚大事。留韩昱在椒房殿将碧月的易容解了,阿娇匆忙赶去了长乐宫。   长乐宫的气氛有些低沉,阿娇刚刚进去,就见到了刘嫖从里面出来。   “娇娇,你不是刚刚才来过?”刘嫖奇怪的看着刚刚离开,又回来的阿娇。   阿娇眉梢微挑,应该是碧月来的吧。“我还是放心不下祖母,所以回来看看。”   “你祖母睡下了,娇娇你昨天守了母后一晚上,先回去休息吧。”   守了祖母一晚上?这个碧月想干什么?阿娇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娘亲,我还是放心不下,在这里守着祖母醒来吧。”   “那娇娇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刘嫖拍拍阿娇的手,叹息一声,略微疲惫的转身出去。   阿娇轻脚轻手的进去,看着躺在床上那个老人,心中微酸。这些年,不论是荣哥哥的离开,还是舅舅的离开,甚至是灼华的离开,她都没有生出这样悲凉的感觉,可是看着这样躺在床上的祖母,她竟然无端的生出了一股悲凉的感觉。   “阿娇……”   “祖母,你醒了,是阿娇扰到你了吗?”阿娇连忙握住太皇太后听见阿娇的手,紧张的看着她。   “怎么又来了?”太皇太后声音听上去很虚弱,只是在听见阿娇的声音后,显然很开心。   “阿娇放心不下祖母。”阿娇为她捻好被子:“祖母,你感觉怎么样?”   “人老了,都会走到这一步,还能有什么感觉。”太皇太后低声笑道:“娇娇的风寒好了?”   “唉?”阿娇疑惑,风寒?   “娇娇不是染了风寒,声音都有些变化了。”太皇太后顿了顿,又道:“现在声音好了,是风寒好了吗?”   阿娇回神,微微皱眉,她不是嘱咐过碧月,没有什么事情不要轻易出椒房殿的吗?算了,阿娇心中微微恼怒,等一会回去后再教训她吧。“嗯,祖母放心,阿娇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没有就好,老身在走之前,能看着你和彻儿和好,也就放心了。”太皇太后轻轻的拍拍阿娇的手,沉着声音道:“娇娇,以后就好好的和彻儿过吧,老身已经将虎符交给彻儿了,他……会好好待你的。”   虎符?阿娇知道,虎符一直在祖母手上,这些年祖母虽然有意要将虎符给刘彻,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没有给。现在看来,那部分原因就是自己吧,因为自己和刘彻的貌合神离,所以祖母也在犹豫。那么现在的情形看来,是碧月又做了什么事情,让祖母改变了注意吗?   “娇娇,身在皇家,就不能有情爱,老身虽然希望你和彻儿好好的,但是不希望你全心全意的为了他。”太皇太后睁开眼睛,空洞的盯着床顶,缓缓道:“老身能够到今天,就是因为,没有做到全心全意。”   她曾经全心全意的对待过那个人,那是因为她以为他也会全心全意的对自己,但是在慎夫人出现后,她就再也做不到全心全意了。因为没有将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所以她才会站在今天这个地位。   “祖母……”阿娇低声应道:“阿娇知道了,您不要为我担心,好好休息吧。”   “老身……怕是不行了啊……三个子女,道最后能给老身送终的,只剩下馆陶了……”太皇太后遗憾的摇头:“这一生……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虽然有子孙在畔,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天伦之乐,唯有阿娇这个外孙女。   “祖母莫要这样说,阿娇也会陪在你身边的。”   陪在身边吗?太皇太后迷茫的点点头,死亡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和活着一样,眼前是无尽的黑暗?那么死了和活着有什么区别?   隐约中,她好像看见了什么,仔细看去,竟然是他。他远远的站着,一片黑暗包裹着他,只有他的身边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   “漪房……”柔和的声音,一如既往。   “陛下……”她微微伸出手,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看见他,真好啊……   阿娇吃惊的看着祖母,她的手微微的伸出来,嘴里叫着陛下,是在叫祖父吗?阿娇握住她的手惊呼:“祖母,你醒醒啊……来人啊……快来太医……”   一干宫人涌进来,太医也颤颤巍巍的跟着进来,在给太皇太后把脉之后,慌忙跪地:“皇后……太皇太后……殡天了……”   阿娇愣愣的后退一步,她匆忙的赶回来,竟然只来得及见祖母最后一面……   太皇太后的丧礼举办的极其隆重,整个长安城挂白条三天,三月内不得举办任何喜事。按照太皇太后的遗诏,长乐宫所有的财产皆数归大长公主刘嫖所有。   阿娇默不做声的将太皇太后送走,整个过程中,没有流泪,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感觉心慌的厉害。   太皇太后走后,刘彻算是真正的掌握了实权。丞相周昌因坐丧事不办免,刘彻便封他的舅舅田蚡为丞相。对于刘彻这样迅速凌厉的手段,窦家陈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娇知道后,微微的勾起唇角。这才是真正的刘彻吧,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祖母过世,他终于可以一展他在政治上曾经被祖母压制的抱负了。   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恐怕就是瓦解窦家的残余势力,以及打压陈家吧。   祖母走后,刘彻忙于前朝事物,鲜少踏足后宫。阿娇又因为太皇太后的事情,无力管理后宫。没有了太皇太后的压制,执掌后宫的权利顺利的被王太后包揽过去。   对于这样瞬间的变化,阿娇只是靠在窗边,看着椒房殿窗外盛开的花草,听着耳边鸟虫的哀鸣声,然后默默的冷笑。王太后蛰伏在祖母之下多年,这下终于翻身,她下面要对付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吧。   阿娇猜测的一点也没错,第二天,王太后就从长乐宫里传来消息,要各宫殿的妃嫔去长乐宫朝拜太后。   阿娇让荷衣留在椒房殿,在殿外带了两个宫人去了长乐宫。她不是的王太后会怎么为难自己,所以万不能带着荷衣过去,让她代她受罪。   王太后从长乐宫偏殿搬到了正殿来,坐在太皇太后曾经坐的地方,威严庄重。   阿娇来的时候,宫中的妃嫔几乎都到了,她一进去就看见卫子夫身边站着一个女孩,怀里又抱着一个孩子,坐在王太后的下首。   众嫔妃见阿娇进来,纷纷站起来行礼。只是在卫子夫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王太后一下子拦住了。“卫夫人有孕在身,不必向皇后行礼了,龙嗣要紧,老身想,皇后应该不会在意吧?”   好一个下马威!阿娇微微勾唇,看向卫子夫还没显怀的小腹,慢慢道:“母后说的是,卫夫人先后为我大汉育下两位公主,指不定这一胎就是皇子,马虎不得。”   阿娇话音一落,周围的妃嫔脸色都稍有变化。这后宫之中,谁都想先一步怀有皇子,只是目前也只有卫子夫为陛下生了两个公主,若是她这一胎是皇子……   卫子夫自然也知道阿娇的意思,她慌忙起身,准备向阿娇行礼,她身后的嬷嬷接过她怀里的小女儿。   “子夫不敢,子夫身为嫔妾,理应向皇后行礼,怎敢有特权。”   阿娇勾唇颔首:“起来吧。”   许多心思和念想也不过是一转眼间就产生了,至于后续如何,阿娇表示和自己无关。她听荷衣说,卫子夫在怀第二胎的时候,险些滑胎,多次在衣服和食物中发现麝香的成份。   这一次,又有阿娇说可能是皇子,恐怕日后会更不好过吧。不过她们要争要斗都是她们的事情,但愿卫子夫自求多福了。   王太后轻哼一声,一来是认为卫子夫没出息,二来觉得阿娇不尊重自己,所以整个前殿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   “陛下到……”   随着内侍尖锐的嗓音的响起,刘彻大步踏进来。“母后安好。”刘彻向王太后行礼过后,环视了四周的妃嫔,最后将目光落在阿娇身上。   “臣妾见过陛下……”   众妃嫔再次起身向刘彻行礼,阿娇也微微屈膝:“陛下。”   刘彻挥手:“起来吧。”顿了顿,他上前:“适才是谁惹了母后不开心?”   王太后扫了阿娇一眼道:“算了,也没什么大事,老身也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子夫,陛下,留下来陪老身用早膳。”   刘彻看向阿娇,眸光灼灼:“皇后也留下吧。”   ☆、喜事突来   这一次的早膳,对于阿娇来说,无疑是一场鸿门宴。不论是笑里藏刀的王太后,还是别有深意的刘彻,又或者说看似无辜的卫子夫,都是潜在的威胁。只是啊,这未央宫中她最有力的依靠已经不在了,她只有自己去面对了。   早膳清淡,但是因为有卫子夫这个有身孕的人在,王太后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一碗鸡汤,给她补身子。   阿娇默不作声的看着王太后对卫子夫的关切,心中嗤笑。王太后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好啊,可是因为她能在卫子夫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吗?   宫人将鸡汤端上来,呈到王太后面前,王太后亲自为卫子夫盛了一碗道:“子夫有孕,老身特意让后厨熬的,你呀……太瘦了……”   卫子夫慌忙接过:“臣妾谢太后恩典。”   王太后满意的点头:“陛下和皇后也尝尝吧。”   阿娇抬眸想要拒绝,只是刘彻却已颔首道:“也好,母后的一点心意。”   看着卫子夫将鸡汤端到嘴边,却皱起了眉,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阿娇微微勾唇。鸡汤微腥,虽然补身子,但是有孕的人是不喜欢喝的。偏偏这碗鸡汤还是太后亲自盛的,要是不喝,就是不给王太后面子,见她这样难受的样子,阿娇心情愉悦。   宫人为刘彻和阿娇各自盛上一碗,阿娇接过来,轻轻的用调羹搅拌了一下,送到唇边准备喝下时,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浓郁的鸡汤伴随着一股腥味,难闻极了,她有一种呕吐的感觉。阿娇连忙将鸡汤放下,用手捂住鼻子,将那恶心的感觉也压下去。   阿娇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放在膝间的手忍不住颤抖着,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受……在怀灼华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是不是……阿娇不敢想,她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回到椒房殿,让荷衣给她把把脉。   王太后见阿娇这动作,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是这鸡汤不合胃口?”   阿娇反应过来,冷静道:“不是,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祖母刚刚离开,阿娇实在不想吃这些鱼肉。”   王太后脸色一变:“皇后的意思是老身没有将太皇太后放在眼里?”太皇太后过世还不满三个月,举国素斋三月,因为卫子夫有孕才破例杀生。如今被阿娇这一提,就好像是王太后不将太皇太后放在眼里一般。   “阿娇不曾有这个意思,母后勿要多想,只是阿娇是真的没有胃口。”   “皇后……莫非和子夫一样,有喜了?”卫子夫强忍着恶心将一碗鸡汤喝下,想起阿娇刚刚捂唇拍胸的动作,突然开口。   阿娇眸子微深:“本宫怎么会像卫夫人这么有福气,接连为陛下产下子嗣。”阿娇拂袖起身:“陛下,既然母后这般不待见阿娇,阿娇还是先回去好了,您慢用。”说完,不再理会王太后铁青的脸色,转身准备离开。   “朕和你一起。”刘彻猛地站起来,握住阿娇的手,转身对王太后道:“母后慢用,我还要去宣室殿处理政务,便和阿娇一起离开。”   出了长乐宫,却还是不见刘彻放手,阿娇也挣脱不开他的手。撵车叮当作响,停在刘彻面前,内侍取出小凳放在刘彻脚下,刘彻大步跨上撵车,转身要将阿娇拉上来。   阿娇微微皱眉,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陛下要回宣室殿,阿娇要去椒房殿,还是放开阿娇吧。”   刘彻轻笑,手一用力,竟然拦腰将阿娇抱上了撵车。阿娇还来不及惊呼,等定下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撵车里。   车,缓缓的启动。   “阿娇,你这是在怪我这段时间没有陪你吗?”刘彻在阿娇身边坐下,执起阿娇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里。   阿娇微微诧异,她和刘彻的关系什么时候缓和了?“陛下确实是忙,祖母刚刚离开,有很多事情等着陛下接手处理,阿娇怎么敢怪陛下?”他忙着接收祖母遗留下来的势力,打压陈家,哪里还有时间风花雪月。   “真的生气了?”刘彻突然搂住阿娇的腰,头抵在阿娇的肩上,低沉着声音,带着满满的疲倦:“祖母走后,我才发现以前我的日子是多么的轻松。阿娇,让我靠靠,一会就好。”   阿娇要推开他的手一顿,僵硬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娇,还好还有你……”刘彻低声道:“要不是你在祖母面前提,恐怕我还要费更多的精力才能得到虎符。”   阿娇倏地瞪大眼眸,虎符是因为“她”,祖母才会将虎符给刘彻的?碧月在她不在的时候,究竟干了什么?之前因为祖母刚刚过世,她没有精力去质问碧月。现在看来,碧月做的事情,还不止是陪伴在祖母身边!   “阿娇……这些天,太忙了,等过些日子,我好好的陪陪你,好不好?”   阿娇僵硬着将刘彻推开:“不好!”   刘彻皱眉:“怎么了?可真是在怪我这些日子没有陪你?”刘彻奇怪的看着阿娇,看着他熟悉无比的凤眸。心渐渐凉,因为阿娇的眸也是凉的。   阿娇深吸一口气道:“陛下,祖母刚刚离世,我不想多说什么,送我回椒房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她现在必须回去问清楚碧月,究竟都干了什么“好事”。   刘彻点头:“好。”今天的阿娇这么奇怪,就像是……一年前的阿娇,那么尖锐,却带着一股真实的感觉。也许,真的是祖母过世刺激到了她吧。   回到椒房殿后,阿娇沉着脸让荷衣将门关上,却见碧月已经跪在了自己面前。“你倒是有先见之明。”阿娇坐在案前,冷冷的看着碧月。   “皇后……”碧月伏地不语。   “说吧,你究竟背着我做了什么?”   “奴婢……奴婢不敢。”   阿娇冷哼:“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尽然敢诓骗太皇太后!”   “奴婢……奴婢……”碧月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荷衣站在一边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娇转头问道:“你之前一直传书给我,说碧月很安稳的呆在椒房殿,是真是假?”   荷衣点头:“自然是真,不过是前段时间,太皇太后病危,她才去长乐宫的。我想,太皇太后那么疼你,若是太皇太后病了,你都不守在床前,会给人说闲话的,所以就让碧月去的。”   所以,就是在照顾太皇太后的时候,她和刘彻碰上面的?   阿娇挥手:“荷衣,你先下去,我有话单独问她。”   荷衣见阿娇这个态度,心知事情有些严重,点点头:“那我在门口守着。”   “说吧,你究竟干了什么。”   碧月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了,颤抖着将事情娓娓道来。   一开始碧月顶替阿娇的时候,真的不敢多想,只是每天祈祷着不要被人看出了破绽,时日久了胆子也大了些。   后来太皇太后病危,身为皇后的阿娇理应去照顾,所以碧月就顶着阿娇的样子去了长乐宫。她没想到的是,会在长乐宫里遇见刘彻。因为之前阿娇和刘彻的不欢而散,刘彻并不经常到椒房殿来。如今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就在眼前,碧月怎么不心动?   那天,碧月伺候太皇太皇睡下后,有宫人端来宵夜给她。她退出寝室时,正好就瞧见了在外殿软榻上假寐的刘彻。   五月的夜,是微凉的,夹杂着一股寒气。   碧月去过一边的披风为刘彻盖上,却不想将他惊醒了。刘彻迷茫的看着身边顶着阿娇容貌的碧月,像个孩子一般搂住她的腰,睡眼惺忪。   碧月何曾这样和刘彻相处过,纵然是以往她代替皇后与陛下行房,也没有感受过这般温存。她突然间贪恋这一瞬间的温暖。碧月学着阿娇的语气问刘彻怎么了,慢慢的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刘彻咕哝出声,将自己近来的烦恼说给碧月听,是无意又或者是有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此这般,碧月自然是想帮助刘彻排忧解难,在伺候太皇太后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起了刘彻在意的东西。   听完碧月的叙说,阿娇冷冷的看着她:“所以你这是代替本宫做了一切决定?”   碧月慌忙摇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她只是不想看到陛下再皱着眉头,不想看着他难过罢了。   事已至此,阿娇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在她没有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只是这一次,也让阿娇看清了,碧月并不是一个代替她的好人选。   门外,突然传来了荷衣的声音。“公子……”   阿娇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就被打开了。韩昱挑眉看着跪在地上的碧月:“怎么了,这是?”开口确实一腔细腻柔和的女音。   “碧月,你先下去,等我再找你。”   “……诺。”碧月颤巍巍的起身,出门前为阿娇将门带上。   韩昱靠在阿娇身上:“大白天的关门,还以为你在里面……”   阿娇推开他,白他一记:“整天乱想什么……”说完,阿娇却将手腕伸到韩昱面前。   韩昱挑眉,握住阿娇的手:“作甚?”   阿娇另一只手搭在韩昱的肩上,靠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好像……有孕了,你看看……”   韩昱:“……”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孕了   ☆、请愿守陵   经过韩昱的诊脉后,确定阿娇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这孩子来的有些突如其来,阿娇倒有些茫然。只是依照现在的形式看来,是万万不能在未央宫中将孩子生下来的。   韩昱默默的将阿娇拉到怀里来,低声道:“不要担心,这一次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和孩子周全。”   阿娇点头,越来越贪念在他身边,安心无忧的感觉了。那种仿佛天塌下来,至少还有他的感觉,真好。“既然孩子是在宫外怀上的,我们还是出宫生吧。”阿娇颇为任性说道。   “好,依你。”   阿娇缓缓的抚上小腹,满心的暖意。这个孩子是她在最幸福的时候怀上的,那么也要在最幸福的时候生下来,不要想怀灼华……阿娇突然顿住,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灼华……   韩昱见阿娇突然僵硬下来的动作,猜到了阿娇心中所想:“她不会怪你的。”   阿娇苦笑:“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怪我?”她离开的时候,她答应过她,以后不会有其他孩子的,她对灼华失言了。   “因为我是她爹爹,我知道她不会怪你。”韩昱覆上阿娇的手,和她的手一起贴在她的小腹上:“她一定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回到你身边了,比如你肚子里的孩子。”   “是吗?”阿娇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小腹,她的灼华,真的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边吗?“可是你又没有见过灼华,她也没有叫过你爹爹。”阿娇看向韩昱,仿佛在说,你不要骗我,我不接受你这样的安慰。   “没有叫过,也不能改变我是她爹的事实。”韩昱正经的说道:“我说她回来了,她就回来陪你了。我想,她也不舍得你伤心,不是吗?”   阿娇噗嗤一声笑出来,陌生的容貌,却有着一颗她最熟悉的心。阿娇伸手抚上他的脸:“霸道。”灼华,你一定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到娘亲身边了吧。娘亲会等九个月后,你的出生……   因为有了身孕,阿娇不想在未央宫中呆太久,会有许多不便。所以趁着太皇太后的丧期,阿娇主动提出要去为太皇太后守陵三年。   此言一出,后妃哗然,都认为皇后是疯了,就连王太后都对于阿娇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朝堂上倒是对阿娇一阵赞赏,皆是认为皇后是一个至情至孝的人。   面对群臣的称赞,刘彻若是驳回了阿娇的提议,那就是不孝,所以他只能任由着阿娇胡来,让她去守陵。这件事,纵然刘彻反对,刘嫖反对,皆已成为定局。   “阿娇,你究竟想干什么?”刘嫖心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改变不了,却还是想过来看看,阿娇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些年,阿娇和刘彻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难道她想以退为进?可是这退步也退得太久了吧,三年啊,可不是三天……   “母亲,阿娇还能想什么?阿娇只是想为祖母守陵而已。”此时的阿娇已经让宫人将她的行装都收拾好了,却偏偏刘嫖这个时候到访,阿娇不得不停下来接待她。   “少给我说这些虚话……”刘嫖微恼:“娇娇,什么时候开始,你学会和娘亲打官腔了?”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儿了,她们母女究竟是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   阿娇耸肩:“母亲,阿娇说的都是真心话,祖母生前最疼爱的就是阿娇了,如今阿娇为祖母守陵三年,又何错之有?”   “胡闹,简直是胡闹。”刘嫖气急:“娇娇,你祖母刚刚走,这未央宫中就要靠你来主持大局,你现在离开,这不是生生的将好事让给别人?”   阿娇取过案上的茶壶,缓缓的倒了一盏茶,递给刘嫖:“母亲,未央宫里还有太后,祖母走后,就是太后在掌管未央。”未央宫的事情,再也不是她一个皇后说了算的了。阿娇突然想到祖母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她说要做到真正的母仪天下,是非常难的事情。皇后,只是椒房殿的主人,太后才是这未央宫的主人。   阿娇缓缓的勾唇,她啊,不要什么母仪天下,只要日后可以和韩昱相守一辈子,子女平安健康就好。   “你还笑?”刘嫖接过阿娇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既然权利被王娡夺去,趁着她还没有站稳脚步的时候,你就去抢过来啊。去守陵三年,你再回来,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阿娇敛起笑,正色道:“母亲,有些东西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但是我不想要的,我是绝对不会去争的。”阿娇见宫人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坐在身边的刘嫖。不经意间,却瞥到了她乌黑的发间,那些许刺目的白发。阿娇的心缓缓一疼,恍惚着反应过来,原来娘亲也老了,发间都生了白发。阿娇咽下刚刚到嘴边的话,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在刘嫖面前蹲下,轻轻的靠在她的怀里。   刘嫖顿时就呆在那里,愣了许久才轻轻的搂住阿娇的肩,有些不敢置信。好像有很久,阿娇都没有像这样依靠在自己的怀里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们母女见面说不过几句话,就会争吵起来。她知道阿娇的心伤,都是当母亲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灼华也是她的外孙女啊……   “娘……”阿娇哽咽着唤道。   “哎……娇娇……”   阿娇微微勾唇,在刘嫖的怀里蹭了蹭,轻声道:“以后不要为阿娇的事情操心了,娘亲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她头上的白发,多半是为了自己才生出来的吧,原来娘亲也会老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刘嫖愣了许久,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娘,阿娇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切后果,阿娇都会自己承担。”阿娇抬头,看着刘嫖不再年轻的样貌:“娘,那个董偃虽然年轻,但是终是不比父亲,他是您的结发夫君啊。”   “你……你都知道了?”刘嫖脸色微变,自己的私事却从女儿的口中说出,真是有些羞愧。   阿娇点头,她不仅知道,还很清楚。灼华出事的那阵子,娘亲之所以没有及时收到宫中的消息,就是那时候她的心一直在那个叫董偃的人身上。父母之间的貌合神离,阿娇早已习惯,却没想到娘亲在父亲还在的时候,就有了情人。“娘,我知道你还想让我和陛下和好,可是……真的不可能了,就像您和父亲一样……”阿娇不知道为何父母之间的关系也是相敬如宾的,终归还是有原因的,就像她和刘彻一般吧。   “可是娇娇,你还年轻……”刘嫖仿佛看出了阿娇眼眸的沉寂,对刘彻不抱有任何希望,所以才会选择离开?   阿娇点头,是啊,她还年轻,她还有韩昱啊……阿娇勾唇,她们母女出奇的相似呢。阿娇起身:“娘亲,阿娇的行装已经收拾好了,阿娇要走了,娘亲你多保重。”   “娇娇,你……”刘嫖终究还是叹息,摆手:“去吧,去吧……”   阿娇点头,一步一步的向门外走去,在要出房门的时候,突然顿住:“娘,如果你真的爱那个董偃,不如和父亲和离吧,这样对董偃和父亲都公平。”这不仅是阿娇要劝刘嫖的,也是她想要对自己说的话。她和韩昱现在的关系,不就像娘亲和董偃吗?只不过娘亲是公主,她是皇后罢了。难道她要和韩昱一辈子这样吗?可是她又是皇后,和皇帝和离,恐怕是行不通的,那么她不介意刘彻废后。   “好,我……会考虑……”   阿娇走出椒房殿,看着站在马车旁边那个高大的宫娥,微微一笑。这一次真好,不管什么时候,他都陪在身边。阿娇一步一步走下椒房殿的台阶,看着他璀璨如星空的黑眸,幸福就在前方等着自己。   “阿娇……”   很突兀的一声呼喊声,让阿娇回过神来,阿娇看向声音的来源,却是刘彻乘着撵车停在不远处。刘彻大步踏下撵车,不再上前,却询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离开,远远的离开自己。可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帮他?   阿娇点点头,屈膝像刘彻施以一礼:“陛下,如今未央宫有母后坐镇,本就不需要阿娇。祖母生前最疼阿娇,阿娇也是想尽到最后的孝心。”   “好一个孝心。”刘彻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黑眸中是闪烁不定的情愫:“你可知道,你这一离开,会来后将会面临什么?”   阿娇眨眨眸子,还能面对什么?掌握了未央宫所有权势的王太后,还是为你生了孩子的卫子夫,又或者是一群扰人的莺莺燕燕?这些阿娇都不在乎,她倒是希望王太后掌权,卫子夫入了王太后的眼。   “陛下,时候不早了,阿娇要出发了,陛下好好保重。”阿娇继续向前,却在经过刘彻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我想知道,前些天,你为何……”刘彻低沉的耳语在阿娇耳边响起,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只是话到一半却被阿娇打断了。   “陛下就当前些天,阿娇生病了吧。”阿娇笑着拂掉刘彻的手:“陛下请多保重。”   ☆、孕年纪事   去给太皇太后守陵,自然只是一个幌子,阿娇想用这一次出来的机会好生的休养,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的保护好这个孩子。   “不知道祖母会不会怪我。”阿娇靠在韩昱的肩上,看着风掀开的车帘,车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她利用为祖母守陵的机会出来,不知道她老人家泉下有知,可否会怪罪于她?   韩昱轻轻哼了一声,现在才想到会不会怪罪,是不是有点太迟了?这样的愧意,一点诚意都没有。   阿娇瞥眸看向他,正好将他眼中还没来得及收下的轻嘲看在眼里,阿娇顿时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韩昱靠在车璧上,将阿娇带入自己的怀里,慢悠悠的说道:“你没事想这么多做甚,接下来想去哪里?”   阿娇伸出手勾自己垂落下来的一缕丝发,用手指卷成一圈在韩昱的脸上挠了挠道:“去北方吧,那里应该凉快一点。”近六月里,天气燥热的厉害,即使坐在马车里,有风吹进来,阿娇还是觉得闷热。   “好,都依你。”   这一次,阿娇没有用碧月,而是让云裳易容成她的模样,代替了她去了皇陵,跟随伺候的是荷衣。皇陵不是皇宫,守卫也不是很严,只要让大家看着“她”进了皇陵,云裳就可以出来了,碧月让她留在了未央宫中。   既然碧月如此喜欢刘彻,那么她就给碧月机会,是福是祸,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阿娇以为,这一次比起之前的一次出来,应该会更加轻松自在些。她可以在游山玩水的时候,和韩昱一起等待着肚子里孩子的降生,只是却不曾想,凡事都会有意外,还好只是一场意外,有惊无险。   八月中,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的阿娇,跟着韩昱悠闲的游玩到了大汉的边境一带。因为偏北,气候不像在长安那么炎热,凉爽的气候阿娇的心情也顺畅起来。两人一身农家打扮,却一点也掩盖不了周身浑然天成的气质。   阿娇在韩昱的帮助下,已经换了容貌,面容粗狂,浓眉大眼的,就像是一个威武的汉子。反观韩昱样貌阴柔,举手抬足之间带着一股子媚意,让人着迷。   “夫人,为夫带你去前面市集逛逛可好?”阿娇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宽大的袍子正好将微微隆起的小腹给遮盖住了。她手负在身后,微微仰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一脸不爽快的韩昱,轻佻的说道:“小娘子莫要生气,待会去了市集,要买什么,为夫都帮你买。”   韩昱用眼角窥了阿娇一眼,冷哼一声,向前走去。这个女人,自从怀孕后,越发的得寸进尺。   阿娇轻轻抿唇,掩下要弯起的唇角,也不着急,像是无意般的说道:“哎,现在都走不快了,万一跌倒了怎么办呢?”   话音还未落,刚刚走在前面的人就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阿娇扬眉,眉眼间止不住的笑意,即使面容粗矿,也可以看出她那与众不同的明媚。一个人样貌便了,可是眼睛是永远不会变的。眼睛是通往心灵的入口,是灵魂的展现。   阿娇的眸,就像她这个人一般,纯粹中带着她独有的任性。   阿娇见好就收,也不会放肆过分。她轻轻的扣住韩昱的手,和他十指相握:“走吧,娘子,为夫带你去逛市集。”   每一个城市都有一定规模的市集,这里的市集远远没有长安城的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应该有的,经常用的东西都还是有的。   市集虽小,人却不少,韩昱不得伸手将阿娇半搂在怀里,一边防着别人碰到她,一边又要让她逛得开心。   只是这样的动作,落到了旁人的眼里,却很怪异了。先不说韩昱一身女装打扮,就比阿娇高出了一个头,就是韩昱这样护着阿娇动作,就引来了非议。一个男人却让女人给护着……如此一来,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阿娇和韩昱,众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就差没有将阿娇揪住,好生的教育一下了。   韩昱被这些人看得越来越不耐烦,只是看着身边阿娇却浑然不觉的样子,却又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算了,只要她高兴,要怎么样都可以吧。   “哟,前面的小美人站住……”轻佻中带着猥琐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韩昱身边本来很多的路人纷纷散开,避如蛇蝎。   这么明显的变化,也使得阿娇回神,她转身就看见一群人高马大的大汉,带着邪恶的笑像他们这边走来。准确的说,他们邪恶的笑容,是冲着韩昱的,因为这些人根本都没看自己一眼。   “看什么呢,走吧。”韩昱压根就不想搭理这些人,见阿娇停下来,便催她继续走。   阿娇正色道:“可是……娘子,这些人在叫你。”阿娇的表情颇为严肃,指着那群大汉:“你不搭理人家,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韩昱:“……”   “呦……这可不是小美人了,可是一大美人啊……”大汉清楚的看见了韩昱的容貌,张狂的说道,他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大笑。   阿娇站在韩昱身后,偏偏个头又没有韩昱高,只好歪过脑袋道:“我娘子自然是个大美人。”   “嘿,臭小子,给老子滚远一点,从今天以后,她就不是你娘子了。”大汉□□着要伸出手摸韩昱的脸。   电光闪石之间,阿娇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听见那大汉的惨叫声,再看去的时候,大汉要摸韩昱的那只手已经掉在了地上……   周围一片混乱,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竟然会做出这样血腥的事情来。人群的哄闹着,包括大汉的跟班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令人惊悚的一幕。   韩昱掀唇:“夫君,我这个搭理方法还礼貌吗?”   阿娇脸色一白,这样血腥的场面,让她有些泛恶心。听见身边的人群喊着有官兵来了,阿娇连忙摆手,拉着韩昱就要走。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看热闹的人多了,还是这些人有意拦着他们,人群将他们围起来,显然是有意的。   韩昱挑挑眉,将阿娇护在怀里:“你们也想让我和你们打招呼吗?”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眼睁睁的看着“凶手”慢悠悠的走出视线。   “呕……”出了市集,阿娇扶着一边的墙干呕起来,韩昱在一边为阿娇顺气。刚刚的血味太浓了,阿娇好不容易舒服一点的孕吐,现在又开始了。   “你……”阿娇缓和了些许后,有些无奈的看着韩昱:“怎么就动手了?”阿娇真的没想到,韩昱会动手。其实之前也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只不过那时候,阿娇穿的是女装。那时候韩昱也顶多将人打倒,却不曾像今日这般动手。   “他出言不逊。”韩昱可以忍受别人骂自己,却忍受不了别人骂阿娇。   阿娇:“……我觉得,我们现在该逃了,不然官兵就要来了。”   韩昱侧耳,随后一个闪身,将阿娇旋抱在怀里,大步向他们的别院走去。   “噗……”依靠在韩昱的怀里,阿娇噗嗤一声笑出来:“我突然想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只是话一说完,又愣住了。她自己都忘记了,韩昱的记忆还没有恢复,还提过去做什么。   韩昱一顿:“你可以和我说说。”   阿娇将脑袋枕在韩昱的胸膛:“第一次见到你,你可着实的可恶。当初若不是我缠着你,你都不准备救我了。”在千千万万的人当中,还好我遇见的那个人是你。也还好,那一次你没有拒绝我。   人生啊,就是有那么多的还好。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见了对的人。   “当时的我,一定在想,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然这般厚脸。”韩昱勾唇,虽然想不起来当年的初遇,但是他却莫名的感慨,仿佛现在的自己可以去了解当年的自己所有的想法。   阿娇嘿嘿笑道:“不厚脸皮怎么能让你爱上我?”从初遇开始,他就在她的心上留下了痕迹,直到后来的再次相遇,渐渐的清晰明了,到最后再也抹不掉。   “傻瓜。”   “这里肯定呆不下去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阿昱?”   “随你。”   阿娇晃了晃腿:“接下来我们一路向南吧,以后天渐渐会转冷了,向南边走。”顺便再去打听一下南蛮人的下落。   “你高兴就好。”看着她满足的笑容,自己的心也会不可思议的被填满了。   “那我要高兴一直穿着男装呢,你也会随我吗?”阿娇得寸进尺的问道。   韩昱:“……”   两人渐渐走远,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站在他们身后,怨毒的看着两个人相拥的背影。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散发着阴寒的气息。   韩昱的步子微微一顿,却并未向身后看去。阿娇奇怪:“怎么了?”她往韩昱的怀里缩了缩,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冷了。   “没事。”身后有人,至于是谁他还猜不到,但是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伤害到他至死都要呵护的至宝。 作者有话要说:     ☆、巫女楚萱   和韩昱在一起的日子,阿娇才体会到什么是生活。没有人在身边伺候,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去做,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是很辛苦。因为有孕在身,基本上阿娇都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可是这样的生活,她就是莫名的喜欢。   折青荇归园,抱蔓藤席地,从山,日落息,从水,浣纱衣。   他们虽然还不用男耕女织,但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每天粗茶淡饭,她都喜欢。被他抱在怀里,无论外面有多少风险,她都不会怕。   两人一起回到他们小心的家里,韩昱将阿娇放到一边,嘱咐道:“你找个地方坐下,我去收拾行李。”   “好”阿娇轻轻的靠坐在床边,看着韩昱慢慢的收拾他们的行装。   “阿昱。”阿娇突然站起来唤了韩昱的名字。   “作甚?”   “我们在江南定居吧,有一个真正的家。”阿娇如此说道。   前些年因为忙着找南蛮人,他们一直奔波,不曾停留过。这一次又因为她有身孕,还没有想过要在一个地方定居。只是就在刚刚的一瞬间,阿娇突然就有了一种,想要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这个家里有他,有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好。”韩昱微微挑唇。   家,好像真的该有一个家了。   韩昱将他们的行装简单的收拾好,丢上马车,然后再将阿娇抱上马车,准备驾车离开的时候。   只是还没有出门,就生生的在门口顿住了,坐在车里的阿娇险些跌下来。阿娇慌忙将车帘掀开:“怎么了?”   韩昱没有回答,阿娇抬眸,门口女子白衣如雪,墨发飞舞。   没有走成功,因为那个女子在一见到韩昱后,就泣涕涟涟的样子,让阿娇觉得不舒服。   “韩昱……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站在马车前,风扬起她的裙摆,那消瘦的身段,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地一般。眸中仿佛含杂着无数的委屈,在见到韩昱的那一瞬间,一瞬间倾泄出来。   阿娇心中一紧,有一种莫名的敌意由心底就散发出来了。她弯腰走出马车,靠到韩昱身边,挑起黛眉:“阿昱,这个女人是谁?”   韩昱:“楚萱。”   楚萱是谁,阿娇还是知道的,就是趁着她不在韩昱身边,顶替了自己的名号的女人。阿娇扬眉:“楚姑娘找我家韩昱作甚?”阿娇挽着韩昱的手,气势凌人的问道。只是纵然是这样,阿娇的心还是有些不爽快的,莫名其妙的多出个人来。   楚萱并没有看阿娇,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韩昱看,嘴唇一张一合,喏嗫着什么,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   有阵阵幽香传来,韩昱突然皱眉,踉跄着竟然就要倒下的样子。阿娇大惊,连忙扶住韩昱:“怎么了?”   他的额上突然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白润的脸颊缓缓的滑下来。“我没……噗……”韩昱刚刚要安慰阿娇自己没事,却不想竟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韩昱……”楚萱也惊住了。   阿娇看着血溅到自己的鞋子上,迅速在白鞋上渲染开来,顿时觉得手脚冰凉。“你这个女人,对他做了什么?”韩昱全身无力,阿娇已经架不住他了。他无力的靠在车壁上,眸色冰凉的看着楚萱:“解蛊!”   楚萱愣愣的后退了两步,带着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心很疼?很难受,就恨不得将心挖出来一样?现在就是我的感受!韩昱,你竟然运气抵制摄心的药力,哈哈……没想到我楚家的秘术,竟然还有失效的时候。”   “解蛊!”韩昱强撑起身子,将阿娇护到身后,确保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可以护她安全无忧。   “解蛊?”楚萱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她大笑:“我的心这么痛,难道你感受不到吗?韩昱,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不要解蛊,我要你爱我,这样我们都不痛了……”她说着,宛若疯癫。   阿娇靠在韩昱的身后,几乎承受了他整个身子的重量,却听见楚萱这样的话,又气又恼:“疯子,感情怎么能用那什么莫名其妙的蛊就可以控制?阿昱爱的人是我,一直是我,从来就没有你什么事。”   楚萱突然瞪像阿娇,那双眸子泛着血色,就像是要将阿娇给活活吞了一般:“是你,都是你,将韩昱抢走了!你根本不配呆在他身边,你凭什么让他扮女人,你凭什么让他抱你,你凭什么让他对你百般忍耐?”这些天她一直跟着韩昱,一直看着他在对另外一个女人好,好到她很希望那个女人去死,去死!   在韩昱中了摄心香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对过自己。每次她想靠近他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的打量一下自己,好像在确认自己身上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一般。因为那时候他对每个人都这样,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些日子跟踪看来,完全不是。   原来他也会完全不管不顾的对一个人好,会无所顾忌的包容那个人所有的刁蛮任性。他也会毫毫无防备的让一个人靠他那么近。但是那个人不是自己,竟然不是自己!明明就中了自己的摄心香,他想到的看到的爱的人应该都是自己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阿娇骄傲的扬起头:“因为这才是爱。”因为有爱在,所有才会有这么多的包容,真正的爱,是什么外界力量都打不破的。   “哈哈……好一个真正的爱!”楚萱眼睛发红:“要是你不在,韩昱就是我的,他会彻底忘记你,你去死吧……”说着像是掏出了什么东西向阿娇射出。   阿娇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韩昱强撑起力气生生的为阿娇当去了这一招,阿娇被韩昱的冲力,一下子后退了数步,靠在车上,韩昱也跟着贴着阿娇。   阿娇也来不及去管楚萱还会耍什么花招了,连忙看向韩昱。他的背后插着三根泛着寒光的银针。“阿昱,你……”阿娇彻底慌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韩昱,想帮他将银针拔下,却被韩昱制止住了。   “不要碰,这针有毒。”   阿娇看着韩昱泛着青色的唇,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其实你可以挥开的,为什么要用自己来帮我挡?”阿娇的视线模糊了,和他在一起,她永远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因为有他帮她撑起的一片天。   “因为会有很多不定的因素啊……”韩昱勾唇:“不用担心,我白毒不侵,这点毒,过些日子就没事了……”他可以用手挥开这些银针,只有也不用受伤,可以阿娇在身边,他不能保证,挥开银针后会发生什么,万一这些银针碰到了另外的力量又弹回来了怎么办?只用让它落下,他才能给她最好的保护。   “够了!”楚萱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随后嘴里说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就像是咒语一般。   韩昱突然扶住车壁,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他很痛苦。他的眸色渐渐泛红,就像是染上了血色一般。   “韩昱!”阿娇扶住他:“你怎么了?”   “我不会给你解了这蛊毒的,我要你爱我。”宛若癫狂的声音传来。   韩昱突然转身,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楚萱,踉跄着就要向她走过去。阿娇慌忙握住他的手:“阿昱,你怎么了?”   谁知道韩昱却一把甩开阿娇的手,就像听不见阿娇的呼唤一般。   “对了,韩昱,过来吧,你是爱我的,我才你最爱的人……”蛊惑的声音在韩昱的耳边慢慢回响,阿娇愣愣的站在韩昱的身后。中了蛊毒的韩昱,不受控制了吗?   就在楚萱以为自己都要成功的时候,她们都没有注意到,韩昱泛着红光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杀意。他出手如电,一只手狠狠的掐住楚萱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咳咳……你……没有……被控制?”楚萱难受的用手去打韩昱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既然不解毒,那么你就去死。”韩昱阴森的开口,一口红白相间的牙齿看上去就像噬血的恶鬼。就算这蛊毒不解,他一样可以和阿娇好好过下去。   “如果……咳咳……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子母蛊相连,一旦母蛊死了,子蛊也活不长。   “是吗?”韩昱眸光微转,带着别样的诡异:“我倒想看看我会不会活下来。”说着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就像是一种恶趣味一般,冷眼看着手里的人脸色用白变青。看着她痛苦的挣扎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韩昱的状况也不好,就好像楚萱越难受,他的心也就越痛,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好像深感其受一般。   阿娇在听到楚萱的这句话时才反应过来,看着这瞬间逆转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楚萱的话,她还是听得真切的。“阿昱……不要杀她。”   阿娇跑上前,握住韩昱的手,硬生生的将楚萱从韩昱的手中救了下来。楚萱跌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气。韩昱在松开楚萱的瞬间,那样窒息感才消失了。   “不要,我不要你离开。”阿娇抱住韩昱。 作者有话要说:  要恢复记忆了,生娃的时候恢复记忆哦   ☆、危机顿生   “没事吧。”阿娇打来一盆热水,用热毛巾仔细的帮他将唇边的血迹擦干净。看着他依旧泛着青色的唇,却也只能什么都不知道的在一边干着急。   在韩昱刚刚想要杀了楚萱的时候,阿娇将楚萱从韩昱的手下救下来,因为她听到了楚萱说,如果她死了,韩昱也活不长。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不能再去接受韩昱离开的事实了。   “乖,你先去其他房间歇下,我自己疗伤。”韩昱接过阿娇手中的毛巾,轻轻的握住阿娇的手,安慰她,示意她不要担心。   “我不要。”阿娇咬唇,这样状态的韩昱,她怎么放心得下。   “乖,你在这里,我会分心的。”   阿娇咬唇,知道自己会影响到韩昱,所以也不再强求:“好,那我在门外等着,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啊。”   “好。”韩昱微微侧头,咽下喉咙间的腥味,亲眼看着阿娇走出去,带上房门走,才一口气将梗在喉间的血吐了出来。洁白的床帐上,被溅了满满的血。   门外,阿娇轻轻的靠在门上,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会冲动冲进去。   阿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腿都僵直不动了。房间里没有了声音,她又不敢贸然进去打扰到韩昱。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将门推开,却惊恐的发现,韩昱已经晕倒在床上了,他前面的被子上,是一滩发黑的血迹。   “阿昱!”阿娇顾不得那么多了,慌忙将韩昱扶起来,却见他的唇色已经正常了,呼吸缓和,应该晕了过去。   还好阿娇现在的身子还能动,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仔细的为韩昱将唇边的血迹擦干净,将床上的被子换下来,从柜子里找出新被子给他盖上,然后静静的守在他生边。   韩昱是在中午的时候醒过来的,那时阿娇已经趴在他的枕边睡着了。他轻轻的将阿娇抱好,然后做起来暗自调养内息,确定体内的毒已经都清了,他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看着阿娇。   看着她有些泛白的唇,自己的眉头也缓缓的邹起来了。楚萱是一个祸害,比能让她在自己的周围出现。因为蛊毒的原因,只要她出现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心就好像不听使唤一般。她使用巫术,让自己的情绪都跟着她的情绪走,万一日后他压制不下了,阿娇怎么办?   所以……韩昱缓缓的眯起双眸,阴寒的冷意从眼角泄露出来,这一次让楚萱走了,下一次若是她再出现的话,他一定要杀了她。至于她说的什么,她死了自己也活不了的鬼话,就见鬼去吧。   他的命是自己的,可不是谁想要就可以要的。   阿娇睁开眼前却发现在躺在床上,身边的韩昱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做起来茫然的看着房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沉寂的可怕。“阿昱……”阿娇慌了,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跑下床想要冲出门。他走了?他被楚萱带走了?   韩昱进门,阿娇正好跌进韩昱的怀里。“怎么了,这么慌?”韩昱注意到阿娇脚上连鞋子都没穿,连忙将阿娇抱起来,让她踩在自己的脚上。   阿娇连忙搂住韩昱的腰:“你去哪里了,我醒来见不到你,我好害怕。”   韩昱揉揉阿娇的脑袋:“傻瓜,我就在门口。”   “以后要是我睡着了,你也要在我身边。”这样我一睁开眼就可以看见你。   “好。”   阿娇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阿昱,你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明天我们继续南下吧。”   阿娇不放心的看了韩昱一眼,韩昱伸手捂住阿娇的眼眸:“放心,我没事,我们去江南筑个家。”   “……好。”阿娇的话音有些颤抖,漂泊了多年,终于要归宿了吗?   阿娇和韩昱的第一站是淮南,刚刚踏进这个封地,阿娇就不禁喜欢上了这里,不仅是因为这里的气候宜人,依山傍水的十分美观。所以想也没想,阿娇决定就在淮南定居。此时阿娇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只是从外观看去,却像是七八个月一般大小。   韩昱诊脉说,阿娇这一次怀的有可能是双生子。这可把阿娇高兴坏了,也越发的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好好的和韩昱组成一个家。   如今韩昱最不缺的就是钱,因为以前的名声还在,出一次诊,所收取的诊金就足够他们两人挥霍一年的了。所以在阿娇看中了庐陵一处靠山靠水的山庄的时候,韩昱毫不犹豫的将整个庄子连仆人以前买下了。   那处山庄原来的主人本就想将这出庄子给转手掉,听说是要举家搬迁到其他地方去。正好有韩昱这个冤大头在,得知了韩昱想要买山庄的想法之后,立即就安排将山庄转手给了韩昱。   阿娇在临时的小院子里知道韩昱的举动之后,捶胸顿足,感叹韩昱真是太浪费了。虽然她也不太会理财,但是至少她还是知道还价的。   但是搬到了山庄之后,阿娇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不愧是她看中的山庄,此处风景独好呀。山庄的后面有一道小门,从小门出去后,就会看见云雾缭绕的山崖。周边是郁郁葱葱的草木,阿娇想,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出来,一定会很好的。   如果没有接下来的惊险的话,阿娇想一切真的算是圆满了。   阿娇和韩昱都没有想到,即使他们来到淮南,来到了庐陵,楚萱也可以找到他们。   此时阿娇已经怀孕八个月了,肚子大成一个球,连路也走不动了,每天必须有婢女在左右伺候着,阿娇也不敢轻易走动,生怕一不小心磕碰到哪里,伤害到孩子。   只是这天和韩昱一起用过晚膳之后,阿娇肚子有些不舒服,韩昱为阿娇把脉之后认为她因为长时间饭后不活动,导致了肚子涨起来了。于是他支开婢女,亲自扶着阿娇准备就在他们住的小院子里转上一圈。   谁知道刚刚走出门,韩昱就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再一仔细看去,楚萱一声飘扬的白衣,诡异的出现在两个人眼前。   韩昱连忙将阿娇护到身后,眸中杀意顿起:“你来送死的吗?”   “韩昱,你不是想解蛊毒吗?难道你不想要了?”楚萱面色诡异的看向相携在一起的两个人,看着被韩昱挡住的,大着肚子的阿娇,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妒忌。   “你愿意为阿昱解蛊?”阿娇从韩昱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有些惊喜的看着楚萱。   “是,我愿意帮他解蛊。”楚萱点头,颇有深意的看着阿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做梦。”韩昱冷冷的掀唇:“你最好现在就滚。”   楚萱愣了愣,有些委屈的看着韩昱,成功的看见韩昱也皱起眉。“我的条件还没说,你确定要拒绝吗?”   “哼。”   阿娇拉住韩昱,连忙问道:“你说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陪我七天,韩昱,只要你愿意陪我七天,我愿意帮你解了蛊毒。”   她的话音一落,不进是韩昱,就连阿娇的脸色也变了。   “看来你真的是来找死的。”韩昱狠狠的眯起眼睛,轻轻的握了握阿娇的手。   阿娇也有些生气了,觉得这个楚萱简直是死性不改,别说是七天了,就连一天她也接受不了。可是如果陪着楚萱七天,就可以解了身上的毒,好像也是蛮划算的。   “就七天而已,七天过后,我就会帮你解了蛊毒,从此再也不来烦你们了,为什么……为什么就七天都不愿意留给我?”楚萱越说越有些激动,难道她的喜欢在他的眼里真的什么都不值吗?   “看见你就烦。”韩昱面无表情的说着。只要楚萱一出现在他的四周,他就可以感受到她说感受的感觉。就像现在,她的心应该很疼,所以他的心现在也疼得厉害。   “哈哈哈……烦我?”楚萱冷冷的看向阿娇和刘彻,恶狠狠的说道:“我好心送解药,只要你陪我七天就好了,你都不愿意。那么……你们也不要相守了吧。”楚萱说着,又开始了上次的咒语。   韩昱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后就像是在忍受着具大的痛苦一般。这一次的感觉比上一次还要明显,就像自己体内的三魂七魄要被人一个个抽离的感觉。最后连站都站不稳了,重重的倒在地上。唇齿间,是痛苦的□□。   “不要念了!”阿娇冲着楚萱大喊:“你真的要他死吗?”韩昱的唇角已经开始源源不断的留着血了,很显然他在运功抵御。   “韩昱是我的,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楚萱悲凉的大笑,加快了念咒语的速度。   阿娇搂着韩昱的脑袋,手不停的去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韩昱,韩昱……不要运动抵御了……”   韩昱另一只手死死的握住阿娇的手,想要撑起身子站起来,却还是无能为力。阿娇早已经泣不成声,看着韩昱这样的状态,真的害怕极了。   “够了,不要再念了……”阿娇怒极攻心,竟然隐隐的感觉到小腹有阵阵的抽痛感觉。“孩子……”阿娇捂住肚子,一阵阵的疼痛竟然越来越明显。   她好像……要生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恢复记忆~~~~~~~~·   ☆、殇残往事   “啊……”韩昱怒吼一声,看着阿娇蜷缩在地上,地上还有一些源源不断的血迹,好像有什么要冲破了脑际,脑袋胀痛的厉害,眸子就像是要滴出了血来一般。看着站在远方的楚萱,韩昱忍住那如蛊咒一般的疼痛感,缓缓的撑起身子。   “哥哥,坏人……”   “你抓着我妹妹,意欲何为?”   “这位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下次没人救你。”   原来,那个小小的身影,这么早就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其实,这个是我想给你买的,我觉得这个很好看,就想给你买下来的,只是因为身上没有铢泉,这才想到要将耳环当掉的,只是没想到……哼。”   “你是说,你当耳环,是要为我买这个玉佩?”   “是啊,我觉得哥哥你都没有腰饰,所以就想给哥哥买一个,算是谢谢哥哥你救了我啊。”   “不要叫我哥哥,我……没有妹妹。”   “那我该叫你什么?”。   “韩昱。”   “韩昱哥哥,那么这个玉佩你一定要收下哦。”   “用我的铢泉买来再送给我,你可真会做人,还是一个假的玉。”   “我不管,你一定要收下。”   霸道的女孩,却又那么让他心动。   “害怕?”   “太吓人了,我从来没有见过死人。”   “好。”   “好什么?”   “以后,不看。”   我好像说过不让你看到血腥的场面的,但是我好像食言了,傻阿娇,对不起。   “你……你……你是谁……美……”   “哭什么?为什么跳湖?”   “疼。”   “没有下次。”   “你是在为我跳湖生气吗?”   “是。”   “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不会做傻事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可抑制的心动了,他不知道,只是当年在看见她跳湖的那一瞬间,他感到连呼吸都凝滞的时候,才知道怀里的女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我是他表妹,当今长公主的女儿陈阿娇。”   “这就是你不愿意告诉我你身份的原因?”   “我早就知道你是权贵家的千金了。现在,你是要随江都王回去吗?”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韩昱,我不要离开你。”   “现在离开是来不及了,不如就大方点让他见一面。”   “可是……”   “就是回了长安又如何?我会随着你一起回去。”   “是你说的哦,我若是回长安,你会一直陪着我。”   早就知道她的身世定是不凡的,却不想会是那个陈阿娇。本就怕麻烦的他,若不是因为真的很在意她,恐怕早就丢下她不管了。   “不管你之前和谁定过亲,今后,只能是我的。”   “刚刚……你是在吃味?”   “你很得意?”   “是啊,我很得意呢。荣哥哥啊,他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样,难得可以去临江,难免我想去看看嘛。”   “荣哥哥?”   “从小就这么叫了啊。”   “哦……原来一直这般叫啊。”   “等玩够了,回长安,我会和舅舅说,让他给我们赐婚。”   “不好。”   “不好?”   “自然是不好的,哪有女子去求亲的?自然是我亲自去请圣上赐婚。”   “你要是敢不娶我,我死都要缠着你。”   “就怕到时候……你不敢嫁。”   “有什么是我陈阿娇不敢的。”   “这一次去见了你的荣哥哥后,就不许再见了。”   他会在意和她有任何关系的男人,哪怕他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己的。阿娇,阿娇……   “我还在你的身边。”   “荣哥哥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般,他宠我疼我。明明她的母亲不喜欢我,他还是会偷偷的对我好。”   “以后我也宠你疼你。”   “他总是包容我的任性,我的刁蛮,有时候明明是我错了,可是他就是舍不得说我一句重话。”   “我也纵容你。”   “有时候我犯了错,害怕被祖母责罚,都是他替我担下的,他总是舍不得我受伤害。”   “阿娇,我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喜欢你的人,却会是喜欢最久的,以我的生命为限。”   “不……”   “不会,我不会离开你。”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先我走了……你在走之前…让我先走。”   “好。”   阿娇,我好像又要对你食言了。如果这一次我没有好好的活下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的活着,我怎么舍得让你比我先走,我的傻女孩。   低眉下星月如送   玲珑长安夜春风一梦   檐角碎玉叮咚提醒我旧日春浓   黄沙埋骨万千军中你笑容   笔墨间相思汹涌   怎抵九曲愁肠唇边红   你已凤冠华容金屋藏娇京华重   奈何吾自风尘回忆枉成空   可叹一生的夙愿未平遇你难相逢   岁序辗转几多讽刺痛陈我情衷   言语都不曾懂结发情盟谁人曾颂   赤胆热血抛至冷风中   初遇时节繁华拢   冰释任尔牵衣游江东   何曾想今日见满目陌生凭放纵   护卿周全此生难为欠轻重   可叹一生的夙愿未平遇你难重逢   岁序辗转几多讽刺痛陈我情衷   言语都不曾懂结发情盟谁人曾颂   赤胆热血抛至冷风中   往昔心之所向奈何天意频捉弄   醒来人迹匆匆现世安稳仍秋冬   远行客相别离再无一言可诉珍重   心字成灰泪横梨花冢   “韩昱,只要你现在答应和我走,我就放过你。”楚萱看着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边的韩昱,眸中闪现过一瞬惊喜。   即使楚萱已经停下念咒了,但是韩昱的脑子还是很疼,从前所有的记忆片段,一点一点的全部涌上脑海。初遇时的她,笑着时候的她,哭着时候的她,渐渐长大的她,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看着她从小女孩长成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原来那怎么也抹不去的深情,是因为有十多年的沉定啊。   “你认为,这一次……我还会让你活着离开吗?”韩昱恶狠狠的看着楚萱,他泛着猩红的眸子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凌厉气息,即使全身噬骨的剧痛,但是那股强势的狠戾却依旧不减。   楚萱心中一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上一次她就已经体会到了韩昱的无情,在陈阿娇的救命下才得以逃脱。这一次……   远处的阿娇死死的捂住肚子,无力的抬眼看着韩昱,呢喃:“阿昱……我……好难受……”   韩昱身子一顿,猛地挥手,掌心像是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剑气,向楚萱劈过去,毫不留情。   楚萱因为早就有防备,猛地向一边躲开:“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到时候谁救她?”   阿娇痛苦的捂着肚子:“好疼……阿昱,你在哪里……”   韩昱利眸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楚萱抓住,捏住她的下巴,将一枚不知道是什么的丸子塞进了她的嘴巴里:“等阿娇无忧了……”   楚萱倏地瞪大眼睛,抱着肚子满地打滚,那突如其来的抽搐感,就像是一点点的蚕食她的魂魄一般。   韩昱说完,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楚萱,他立即闪身到阿娇身边,看着她满头的汗水,以及地上的那一滩血迹。心中徒然一慌,他连忙抱起阿娇:“阿娇,我在……忍着点……”   阿娇迷茫的看着身边的人,虚弱的勾唇:“真好……你还在……”话音一落,就已经晕了过去。   韩昱看着自己满手的学,眸子倏地瞪大:“不……”此时此刻的他,竟然已经无力思考了,满眼的都是阿娇晕倒在他怀里的样子。   “天啊,这是……”荷衣的声音突然传来。   韩昱猛地看去,那双几乎滴出血来的眸子,就像见到了希望一般,干涸的唇缓缓的喏嗫着:“救……”   荷衣被韩昱这个样子吓得倒退了一步,正好又踩在了倒在地上楚萱的手上。她吓了一跳,但是也来不及去管她。“公子,赶紧将夫人找个干净的床放下,然后稳婆……庄子里有稳婆吗?”   韩昱点头,沙哑着声音道:“稳婆在东厢。”有荷衣的指导,韩昱连忙抱着阿娇进房间。   青衣很快的将稳婆给拽来,还惊魂未定的稳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却见到韩昱还守在产房,连忙道:“这位公子,你快出去,我要给夫人接生了。”   韩昱倏地看向稳婆:“快点。”   “这……”稳婆被韩昱的目光看的一阵哆嗦。   荷衣赶进来:“公子,产房不留男人,要不你先出去,这里有我,你放心。”   “废话多,快点。”韩昱依旧不动,只是握住阿娇的手,不停的输内力给她,希望唤醒阿娇。   阿娇皱眉转醒,腹部的阵痛强烈的刺激着她的脑袋:“韩昱……阿昱……好疼……”   韩昱守在阿娇身边,为她擦去额上的汗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阿娇的嘴里:“我在,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荷衣知道现在的韩昱是不可能出去的,只好让稳婆准备一下,抓紧时间接生。稳婆被这家主子搞得有些莫名,还没见过夫人生子,男人陪在身边的,这家夫人就不怕日后……   荷衣看出了稳婆的担心,连忙催促道:“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怎么样都是我家公子和夫人的事情,动作快点吧。晚了,你以后就再也别想接生了……”   稳婆:“……哎,好好……”   ☆、彼时欢愉   薄雾透过窗子,弥漫进房间里。山上的晨光,总是那么的迷人,阳光穿过雾霭,带着暖人心脾的温暖,打散了人间的黑暗。   公元前132年,元光三年,此年的阿娇已经二十七岁了,却依旧风韵秀彻。   “娘……”远远的,有孩童的呼唤声传来,正在树下纳凉假寐的阿娇接住突然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女儿,仔细的为她擦掉脸上的汗珠:“又怎么了?”   “哥哥……哥哥飞上树了……”小女孩娇里娇气的向阿娇比划着她的哥哥是怎么飞上树的。   阿娇噗嗤一声,看着她的眼眸有恍惚。三年前,她在阵痛中生下了现在的一双儿女。如今这双儿女渐渐长大,女儿却出奇的像她的灼华,眉,眼睛,鼻子,嘴巴,都和灼华生的一模一样。唯一遗憾的是,小女儿的性子太欢腾的,和灼华小时候的沉稳不像。   韩昱说,珺同就是灼华以这样的形式,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是老天给她的补偿。   “娘,娘,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呀。”小珺同不满的嘟起小嘴,晃着阿娇的胳膊:“我也要飞飞,为什么哥哥可以飞飞,我就不可以飞飞呢?”   阿娇捏捏她的小鼻子:“你平时认真点和你爹学习武功,就也可以和哥哥一样了。”   提到爹爹,小珺同缩缩脖子:“不要啦,爹爹的脸总是虎着,就好像人家欠他的一样,娘……爹爹是不是不喜欢珺同啊?”   阿娇轻笑,韩昱这个家伙。因为当初生孩子的时候出了状况,差点要了她的命,导致了韩昱这个家伙好像恨上了这两个小家伙。从来就没有给两个孩子一个笑脸。在教导君临和珺同武功的时候,也特别的严格。   珺同娇气,学了一天就直呼受不了,缩到她怀里撒娇说不学了。偏偏君临的脾气倔强的很,任韩昱怎么刁难,咬牙都挺下来了。若不是她曾经偷偷的看见韩昱对儿子那止不住的欣赏,她也会以为,韩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生的两个孩子。   “你爹就那样,你要是多向他撒娇,他就不会这样虎着脸了。”   “不要不要才不要……”小珺同摇头,小脑袋摇得和波浪鼓似的。“爹爹那么凶,娘,你说哥哥以后会不会也和爹爹一样凶啊?”   “这个……娘也不知道。”阿娇学着女儿,装作很苦恼的样子:“也许吧。”君临的性子倒是像极了曾经的灼华,闷不吭声,不喜欢笑也不喜欢哭闹,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面对韩昱有意的刁难,也会自己咬牙挺下来,从来都不会到自己这里来诉苦。   “要是哥哥也变成爹爹那个样子,我就不要和哥哥玩了。”小珺同握着拳头:“最讨厌爹爹了。”   阿娇被她的模样逗笑了,捏着她胖嘟嘟的小脸蛋:“你爹爹要是听见你这话,会伤心的。”   “嗯哼。”韩昱从院子外走进来,显然已经听见了阿娇和女儿的对话。   小珺同一见到韩昱,连忙缩到阿娇的怀里,那样子活脱脱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她小声的说道:“爹爹,我没有说你坏话哦。”   韩昱勾起一抹嘲笑,伸出手将她从阿娇怀里拎了出来,举到自己眼前,让她的小脑袋和自己对视。看着她娇憨的模样,韩昱的心也缓缓的一柔,嘴上却还是很冰冷的问道:“你今日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小珺同咕噜的转着小眼睛,突然伸出手搂住韩昱的脑袋,在韩昱的头上猛地亲了几下,留下一排湿漉漉的口水,然后动作灵活的顺着韩昱的身子滑到了地上,迈着小步子跑了。“珺同让哥哥教飞飞了,娘再见……”   阿娇憋着笑看着韩昱脑袋上都快要滴下的口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韩昱一脸嫌弃,伸手去抹也不是,却也不能让这口水一直留在脸上。见阿娇这样捧腹大笑的样子,韩昱一头扎进阿娇的怀里,将脸上的口水擦在阿娇的身上:“同甘共苦。”   韩昱猛地将阿娇抱起来。   阿娇搂着他的脖子:“做什么?”   “去洗澡。”   “……”   阿娇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三年前生子虽然惊险,但是韩昱竟然恢复了记忆,这是她最高兴的事情。她听荷衣说,韩昱一直在产房陪着她,直到孩子生下来。因为是两个孩子,所以中途她体力不支,几次晕倒过去。荷衣说,那时候的公子眼睛红红的,就像要杀人一般,吓得稳婆都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生下后,她早就晕倒了,可是他还是守在自己的身边,那么爱干净的他,不管自己身上的血和污垢,一直守在她,甚至亲自为她擦身子。   韩昱说,对不起,阿娇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所有让他丢失的记忆,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全部向他涌来,他有些承受不住。   阿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事实上是他真的就想起所有的东西来了。他说,不知道是因为楚萱的咒语还是因为她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的缘故,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唯一可惜的事情是,让楚萱给跑了。   韩昱轻嗤:“我已经给她喂下了□□,必须要用我专配的解药来解,用其他解药或方法的话,就会全身溃烂。不解毒也活不了几天了。”   可是阿娇还是担心,因为楚萱说过,韩昱还中着蛊毒的。但是看着这三年来,韩昱都平安无事,就说明楚萱还活着的。   虽然还有隐患在,但是阿娇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两人一起洗了鸳鸯浴后,又腻歪了一阵子。阿娇觉得她有必要和韩昱谈谈正事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生的两个孩子?”   韩昱脸一虎:“嗯哼。”   阿娇不高兴了:“你竟然还答应,你真的不喜欢他们。”   韩昱哼哼:“因为那两个家伙,差点要你的命,真想捏死他们。”   阿娇瞪眸:“你敢,你要是敢捏死我的孩子,我就捏死你。”阿娇一口咬住韩昱的胸膛,知道他只是在说吓自己的话,其实他比谁都喜欢那两个孩子,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他故意刁难孩子学武的时候,因为君临脾气倔强,有时候练习的满身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她看着都心疼,给儿子上了药好好安抚他睡着了之后。她回房间赌气不理他,他就出房间,过了好一会回来回来,一脸无事的抱着她要睡觉。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却见儿子身上的淤青全好了,而且还精神气爽的。阿娇就猜到了,他一定是去用内力给儿子活血化瘀的。   “要不是看在他们是你用命生下来的,我真的亲手捏死他们。”韩昱恶狠狠的说道。   房门啪的一下子被打开了,小珺同和小君临都是一脸白白的站在门后。阿娇第一个反应是猛地拉起被子盖上,只露出个脑袋。   韩昱极其恼怒:“平时就这么教你们的吗?都不知道敲门吗?”   小珺同憋着嘴巴:“哥哥,你看,我就知道爹爹不喜欢我们,他还要掐死我们……”   韩君临亦是淡着脸:“妹妹,和哥哥走。”君临伸出小手,牵住珺同的小手,很冷淡的转身。   “哼,我要和哥哥离家出走,再也不要见到爹爹了。”珺同被哥哥牵着,还不忘记向韩昱示威。   阿娇:“……”这两个熊孩子。   “快点起来啦,这两个孩子……”阿娇一脸头疼,不过是他们夫妻间的玩笑话,谁知道这两个孩子会当真啊。   再说珺同和君临这边,两个不过是三岁大的小孩子,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下山。君临的手紧紧的牵着珺同,不曾放开过。不过一会儿,珺同走不动了,赖在原地不肯走了。   “哥哥,我走不动啦……”   君临不理她,还憋着一股气,拖着珺同向前走。   “哥哥,哥哥……我走不动了呀……”珺同抱住君临的小胳膊撒娇:“我们回去吧。”   “哼,不,我们要离家出走。”君临冷着脸拒绝。   “可是……人家真的走不动了呀。”珺同揉揉自己小心的腿。   “那……你在这里歇会,我继续走。”君临歪着头建议。   “不要不要,哥哥你也不要我了……”珺同一下子坐在地上,嘟着小嘴巴生气。   君临也没有办法了,虽然妹妹只比他小一点点,但是谁让他是哥哥呢。“那一会到山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珺同撅着唇:“不要。”   君临急了:“那你要怎样嘛?”小小的个子,绕着珺同转了一圈,蹲在珺同面前,眨着眼睛小声道:“那我背着你走?”   珺同双眸一亮,连连点头:“好好,就要哥哥背着……”她猛地扑到君临的背上,君临没有防备一下子做到了地上,她也跟着倒在地上。只是小脸上荡漾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开朗,她猛的在君临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哥哥抱抱。”   君临认命的爬起来,将妹妹也拉起来,然后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拖着妹妹的屁股,将她稳稳的托在自己的后背上,然后一步三晃的走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萌不萌~~~~·嘿嘿,反正我觉得很萌啦。   抱歉,有点迟了,现在去睡觉啦,各位晚安哦   ☆、娇儿憨女   阿娇急急忙忙的将整个山庄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两个孩子的身影,这才彻底的有些慌了。“他们才3岁,难道真的下山了?”阿娇扯着韩昱的袖子,一脸焦急。   “莫慌,我下山找去。”韩昱皱起眉头,先将阿娇安抚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阿娇做不到在家里干等着。   “在家等着吧,万一他们回来,你也好知道。”韩昱轻轻的环住阿娇:“安心在家等着,我一定会将他们带回来的”   “好。”阿娇有些哽咽的点头,却还不忘叮嘱:“你要是找到他们,可不要虎着脸……”   “……好。”韩昱点头,心里却想着,找到他们一定要狠狠的揍一顿。   再说两个孩子这边,君临一路上背着妹妹晃悠悠的走下了山,刚刚下了山就有些傻眼了。山路好像被分了好多条道路,每一条都长长的,也不知道通向何方。   “妹妹,我们要往哪边走?”君临侧过小脑袋,却久久等不到妹妹的回答,竖耳仔细听去,原来这个已经睡着了。   君临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低声道:“就让天来绝对要去哪里吧。”说着闭起眼睛,背着妹妹原地转了几圈,然后继续晃悠悠的向前走。   也许是他们运气好,没走多久,就隐约的看见了城门。此时的小君临已经精疲力尽了,却还是倔强的咬牙,没有将背上的妹妹丢下,死死的托着妹妹,不让她收到任何伤害。   以前,他们兄妹也和阿娇一起下过山,阿娇会带着他们兄妹去逛城里的市集。但是他们的胆子也委实大,这么小就敢独自进城了。   珺同一觉睡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嘟囔着问道:“哥哥,我们已经离开家了吗?”   君临见妹妹醒了,瞬间松了一口气:“妹妹,现在累不累了?”   “不累了。”珺同搂着君临的脖子,软糯糯的撒娇:“哥哥真好,我最喜欢哥哥了。”   没由来的,君临就生出了一股自豪感,仿佛被妹妹喜欢,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妹妹,哥哥累了,妹妹下来自己走,好吗?”   珺同听到哥哥也累了,连忙从君临的背上滑下来,将小脸凑到哥哥面前,长长的睫毛扫到了哥哥的脸上,痒痒的。“那我来背哥哥吧。”说着,她便在君临的面前蹲下:“哥哥,我来背你哦。”   君临伸手将珺同拿起来:“哥哥不要背,就牵着妹妹的手走吧,这样哥哥就不累了。”   “好。”珺同转过手,反握住哥哥的手,两只肉呼呼的小手牵在一起,一起进了城。   “哥哥,上次娘带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在哪,我还想去玩。”珺同仰起小脑袋,看着只是比她高了一点点的哥哥。   “妹妹。”君临颇为严肃的看着珺同:“我们不是来玩的哦,我们是离家出走的。”   珺同茫然的点点头:“……哦……可是哥哥,我们现在已经离开家了啊,离开家后我们要去哪里呀?”   “……”君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皱起小小的眉毛。   两个小孩又漫无目的的在一片青瓦间走了一阵子,他们身边偶尔有马车赶过,也偶尔有卖货郎挑着空担子路过。   “咕噜咕噜……哥哥,珺同饿了……”珺同可怜兮兮的捂住肚子,眨眨眼眸看着哥哥。   君临早就饿了,可是他身上什么吃的都没有:“妹妹再忍忍,我们去市集,哥哥买吃的的给你。”   “好……”   但是两人好像迷路了一般,怎么都走不到市集去。本就不是很大的庐陵城,在这两个小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大大的迷宫一般,怎么绕都绕不出去。   “哥哥……我想娘了,我要回家……”珺同撇着嘴巴,泫泣欲滴。家里有丫鬟姐姐做的好吃的,不会饿肚子,就算被爹爹掐死了,她也要吃饱饱的。   君临也着急,他也后悔就这样跑出来了。   “两个小孩,你们要去哪里啊?”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几个人,挡在了君临和珺同的面前,带着满满恶意的笑容。   君临警惕的将妹妹护在身后:“我们去哪里不需要你们管,让开。”   小奶娃娃却用这样命令的口气说话,一时间几个人都觉得很搞笑。为首的人大笑:“这个小孩的脾气倒是不小啊,啧啧……瞅瞅这身上的面料,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啊。”   君临以前就听庄子里的丫鬟姐姐说,山下有很多坏人,他们会拐卖小孩子,所以千万不要下山。他一开始还不相信,现在真的遇见了,就觉得丫鬟姐姐说的很有道理。   君临虽然和韩昱学了武功,但是他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是绝对打不过这么多大人的,他自己也清楚。所以在趁着这些人嘲笑自己的功夫,他拉起妹妹转身就跑。   “哥哥……”珺同踉踉跄跄的跟在君临身后:“我们为什么要跑呀?”   “有坏人。”因为有轻功的底子,君临的步子很快,但是珺同就不一样了,她没有认真和爹爹学习,所以小腿一点也迈不开。   “臭小子,抓住他们,这么一块肥肉怎么能就这么跑了。”那群人贩子见两个小孩跑了,连忙追赶过来。大人的步子终究是比他们两个孩子快的,没跑几步,因为珺同没有跟上哥哥的脚步,被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上。粉嫩的小手顿时被擦出了血珠,火辣辣的疼。   “妹妹……”君临连忙将珺同拉起来,看着她白嫩嫩的小手上面的血珠,心里难受极了:“疼不疼?”   “不疼不疼。”珺同憋着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嘴上却说不疼。“哥哥,他们要追来了,我们快走。”   只是还没跑几步,珺同就被那伙人给逮着了。“臭丫头,还跑呢?”那个人张狂的大笑。   “我才不臭,我是香香的,你们才臭!”珺同鼓着双颊,瞪着眼眸,一副急着要证明自己一点也不臭的样子。   “放开我妹妹。”君临见到妹妹被抓,一把抱住那人的腿,小小的人宛如蚍蜉撼树一般。   “臭小子,你们兄妹两个,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说着,也将君临给拎了起来。   只是刚刚将君临提到眼前,他只感觉手腕处一瞬间的疼痛,然后他就亲眼看着自己的整个手腕掉了下来,手上的孩子被一个极其快速的身影给抱到了怀里。   “啊啊……”他痛苦的抱着断手倒在地上打滚。   “爹爹……”珺同回到了熟悉的怀抱里,小鼻子一酸,趴到这个宽厚的怀里哇哇大哭,好不委屈。   君临靠在韩昱的另外一边,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泣,但是可以清楚看见他微微红了的眼眶。   “呵……你还有脸哭?”韩昱冷眼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女儿,轻轻的嘲笑了她一下,转眼看向已经呆掉的那群人。狭长的眸中是阴暗幽然的冷意,他带着凌厉的杀意,缓缓的勾起唇:“敢碰我的女儿,嗯?”   “大侠……大侠饶……饶命啊……”那群人见到老大的手被都剁了下来,再加上刚刚那极快的身影,心知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饶命?”韩昱挑眉,幽暗的眸子扬起一抹残佞的笑意:“我本就没打算要你们的命呀……”   那群人听韩昱这般说,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却又听韩昱道:“你们刚刚哪只脚追我的儿女的,就送上哪只脚吧。”   “不要啊……”那伙人慌了,慌忙爬起来,有些慌不择路的要逃跑。   韩昱扬手,只见银光一闪,一个倒下了,抱着双腿嚎啕大哭。   找准下个目标的时候,韩昱却突然一顿,眸光渐暗,轻哼一声,抱着儿女一个闪身消失了。   没过一会,一亮马车经过,驾车的人见到这里有两个血流不止的人,慌忙停下马车:“公子,这里……”   “怎么回事?”   “这里倒了两个人,一个被人斩了手,还有一个被人截去了双脚,两个人已经昏死过去了,看样子是刚刚发生。”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人敢这般大胆。”沉稳的声音中带着不怒自威的庄严,车帘被掀开,刘彻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冷冷的嘲笑道:“看来皇叔这里管治的也不是很好嘛,哼。”   “公子,这……”   刘彻拂袖回到车里:“不要理会了,继续赶路。”   “诺。”   车里,刘彻神色不定的握着手里的玉佩。这一次因为黄河周边洪流改道,导致了黄河周边的很多郡县受灾。他亲自出宫察看,却也没有一个解决的方法。不少方士都劝他不要强行的堵塞洪流,顺应天意就好。   他沉思了许久,便也只好作罢。现在回宫路经淮南王的封地,不知道为何,他徒然升起了一种冥冥感,总觉的会在这里遇见什么,可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遇到。   有三年了吧……刘彻缓缓的掀开车帘,看着慢慢向后退的树木。耳边突然传来了孩童的低泣生,娇娇弱弱的,听着让人心疼。   “呜呜……爹爹,珺同的手好痛,好痛……”   “就这点伤,也要哭到现在?”   “呜呜……就知道爹爹一点也不喜欢珺同,好痛的……”   “闭嘴。”   “……”一段沉寂后,是更加响亮的哭泣声:“哇哇哇……最讨厌爹爹了,我要哥哥,我要娘亲,我不要爹爹啦,爹爹讨厌……”   刘彻看着那父女的背影从眼前一掠而过,隐隐约约的看到女孩的轮廓,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后他放下帘子,缓缓的靠在车壁上闭上眼。   灼华……竟然就无缘无故的想到他的灼华了。这么多年了,她那小小的,倔强的模样,却还依旧清晰的镌刻在脑海里,不曾淡去,不会忘记。灼华,父皇想你了,你愿意原谅父皇吗?   或许,他该接阿娇回宫了……   ☆、再回长安   阿娇看着韩昱怀里抱着两个孩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珺同憋着唇,一直在韩昱的怀里挣扎,向阿娇伸出小胳膊:“娘……”   韩昱将两个孩子仍在软榻上,对着珺同的小屁股啪啪的打了几下:“吵死了。”   珺同立即伸出小手捂住屁股,红着眼圈,憋着小嘴,一副想哭却不敢哭的模样。阿娇瞧着她那小模样,微微抿唇,将嘴角渐起的笑意给掩下。“好了好了。”阿娇拉住韩昱,轻轻的将珺同搂在怀里:“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疼……”珺同悄悄的将小手伸到阿娇眼前,可怜兮兮的看着阿娇。   阿娇看着她粉嫩的小手上,已经蹭破一层薄皮,手上冒出的血丝已经干涸了,顿时又心疼起来了。她瞪了韩昱一眼:“女儿手都蹭成这样了,你还打她,找药膏来啦。”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儿子,阿娇轻轻的摸摸君临的脑袋:“君临有没有受伤?”   君临乖巧的摇头:“妹妹……”他紧张的看着靠在身边的妹妹。小小的他一直在自责,自己冲动的带着妹妹下山,害得妹妹受伤了。   在珺同被坏人抓住的时候,君临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他连自己爹爹一点都不及。君临紧紧的握着小小的拳头,这一次他一定要将爹爹的本事都学来,再带着妹妹离家出走。   韩昱将刚刚配好的擦伤膏递过来,阿娇轻轻的为珺同抹上,看着她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轻轻的捏捏她的鼻子:“好了好了,娘呼呼就不疼了,乖。”   “娘……”娇滴滴的小珺同缩到阿娇怀里。   阿娇将两个孩子一起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们的背。“下次可不要这么冲动了,你爹说的话,都是在和娘说笑的,他怎么舍得掐死你们。”   珺同撅唇:“爹爹讨厌,一点也不疼我们,刚刚还打我,好疼……”   韩昱嗤笑:“哼。”   终于将两个孩子安慰好了,看着两个孩子蜷缩睡在一起,阿娇宽慰的笑了笑。   韩昱守在门口,见阿娇出来,挑挑眉:“睡了?”   阿娇点头,瞪他:“都和你说了,不要再虎他们了,你还凶他们。”   “嗯哼。”韩昱环住阿娇:“你太宠他们了。”   阿娇靠在他身上:“他们是我辛苦生下的儿女,我不宠他们,宠谁呢?”   “嗯哼。”   阿娇叹息:“珺同像极了夭夭,看到她,我就舍不得责怪。你看我很疼珺同,其实啊,我更心疼君临,他那倔强的小脾气,简直也和灼华一样。”这两个孩子,就像是灼华的结合。   韩昱没有说话。   “所以你以后对他们好一点……”   “……好吧。”   或许这三年是阿娇过得最舒心的时候,但是这样如梦一般的生活,总有一天要醒来的。阿娇收到来自于荷衣的传书,关于刘彻的行踪。这些年,阿娇一直都可以收到关于刘彻的动向,就是要防止他会突然起意去皇陵。   如今她收到荷衣的消息,刘彻自外巡视归来,按照行迹的方向,似乎是冲着霸陵去了。   阿娇将传书递给韩昱,眨眨眼睛:“我们该回长安了。”   韩昱随手将简书扔在案几上,捧着阿娇的脸:“你舍得扔下我和儿女?”   阿娇抿唇,环住韩昱的腰:“难道你不陪我回去?”其实这三年里,阿娇自己也想了很多,她也想过,总有一天还会回到未央宫去的。但是……   阿娇咬住下唇,这一次回去,她要将阻碍她幸福的障碍彻底清除。   “为什么要陪你回去?”   “你要是不陪我的话,我就带儿女自己回去。”   “那我只好舍命陪你了。”   阿娇依靠在他怀里,轻轻的叹息一声。她怎么还舍得让他用命来陪自己啊,只是舍不得他离自己太远。他的蛊毒还没有解,她害怕在她不在的时候,楚萱会来找他。所以啊,一定要让韩昱在自己身边。   简单的收拾了行装,阿娇抱着女儿,回身看了自己住了三年的山庄。这里是她的家,等下一次她再过来的时候,就不会再离开了。   “娘,我们要去哪里呀?”珺同搂着阿娇的脖子,好奇的看着庄子里的丫鬟将行李搬上马车。   君临跟在阿娇腿边,也是好奇的看着马车。阿娇抱着女儿的手酸了,看着一身气定神闲的韩昱,凤眸一转,将女儿塞进韩昱的怀里:“帮我抱着呀。”   毫无反应的珺同被自己的娘亲塞进了冷面爹爹的怀里,本来还想嚷嚷着,但是一见到冷面爹爹,想到之前被打了屁股,立即噤声,大气不敢出。   阿娇见她这个模样,憋笑:“娘抱着你的手都酸了,让你爹抱着吧。”   “……不要。”小珺同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韩昱轻哼一声,将珺同抱着远离阿娇身边,她那个小表情就像是阿娇抛弃了她一样。“爹爹……”   韩昱微微挑眉:“有事吗?”   “我不要抱抱了,我要和哥哥一起。”小珺同憋着唇,挣扎着想要下去。   韩昱将珺同搂紧了,果断拒绝:“不行,你乱跑受伤了又要嚷嚷。”就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将珺同抱着坐进马车里。   阿娇大笑,抱着儿子也跟着进了马车。   从庐陵到长安,如果车程快的话,也不过是几天时间。但是因为有孩子在身边,所以阿娇的行程不急。也不怕刘彻在他们之前到达,因为刘彻走的是官道,而他们走的是小道。   “我们先回长安,将两个孩子安顿下来后,我再赶去霸陵吧。”阿娇有预感,这一次回未央宫时间不会太短,所以需要先将两个孩子先安顿下来,阿娇也会没有后顾之忧。   “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让青衣派人过来将两个孩子安排过去。”   珺同已经缩在韩昱的怀里睡着了,君临也靠在了阿娇的身上睡着了。阿娇看着两个孩子的睡靥,悄悄的将儿子搂在怀里,然后自己跟着靠在韩昱的身上。“阿昱,你有没有一种满足感?”   “什么满足感?”韩昱轻轻的圈住阿娇,挑眉问。   “有娇妻在畔,儿女成双,这样还不满足吗?”   韩昱嗤笑:“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偏偏他就喜欢她这样。   “你不想承认吗?”阿娇将他的手举到自己眼前,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和自己的手十指交握。   “娇妻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厚脸皮。”   “厚脸皮的娇妻已经赖定你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到达长安。本来阿娇还想亲自去将儿女安顿好再去霸陵的,后来得知刘彻的马车已经快到霸陵了,所以她只好让青衣过来将两个孩子接走。   两个孩子还在睡觉,韩昱却已经黑着脸一副想要将怀里流着口水的女儿给扔出去。他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全是某人的口水。   阿娇憋笑,先将儿子叫醒了,然后将珺同抱到自己怀里来,用帕子将她嘴角的口水擦干净。两个孩子醒了之后,在马车下活动了一下,得知了他们要和青衣伯伯去住,都是一脸高兴的模样。   孩子住的地方,青衣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只是从两个孩子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和她分开过,她还真害怕两个人会不习惯。   事实证明,是她自己想多了,小珺同得知要离开冷面爹爹,别提有多高兴,拉着哥哥的手围着青衣转了一圈。   青衣满脸黑线的看着围着他转的两个小不点:“夫人,将小公子和姑娘交给我,真的行吗?”   阿娇看了看韩昱,点头道:“当然不是,你家公子也会跟着你一起。”阿娇终究还是怕孩子会不习惯离开父母的生活,所以先让韩昱去带他们一阵子。   不过好像,这两个小的和一个大的都有些不情愿。   “我想君临应该可以很好的找过好珺同吧。”   听见爹爹提到自己的名字,珺同立马点头:“对啊对啊,娘,我会好好的听哥哥的话,才不要爹爹。”   阿娇瞪了韩昱一眼,韩昱不情愿的下了马车,转手将珺同拎到自己怀里:“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等安顿好他们之后,我会去找你。”   阿娇别过头,将眼角的泪抹去:“好,你也放心,这一次很快就要结束了。”说完,阿娇转身进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   珺同依依不舍的看着阿娇马车扬起的灰尘,往韩昱的怀里缩了缩:“爹爹,娘亲去哪里了?”   “刚刚你不是还很高兴的?”说着,韩昱抱着珺同上了青衣驾来的马车,将她轻轻的扔在车里的软垫上,转头看向站在马车下的儿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需要为父帮忙吗?”虽说是要帮忙,可是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君临倨傲的摇头:“不,我可以自己上去。”说着,君临憋气,想起平日里爹爹教的轻功,稍稍一提气,跳上马车。只是因为力道没有掌握好,一下子冲过了,眼看着就要从另外一边掉下去了。   韩昱长臂一捞,稳稳的将君临搂在怀里。他的怀里,君临憋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刚刚吓到了还是因为在韩昱面前失误而害羞的。   青衣感叹:“小公子很厉害,才三岁就学会了公子的一层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未央   霸陵外,有落影前来接应,阿娇很轻易的就去了。在乍见到落影的时候,阿娇有些呆了。“三年不见,你竟然发福了?”   落影捂住脸:“都怪这皇陵的伙食太好了。”   阿娇:“……”这皇陵的伙食究竟是有多好,才将曾经那个有点翩翩的少年变成现在这样看上去很憨实的模样。   “其实吧,主要是这里的生活太舒服了。”   阿娇换上素服后,云裳也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夫人,那么我就先走喽。”   阿娇轻笑:“你还可以留在这里多陪我几天啊。”   云裳慌忙摇头:“还是不要了,这里的生活太舒服了,您瞧瞧,我身上都长了一圈肉了。”   仔细瞧去,云裳确实丰满了许多,阿娇叹息:“好吧,那你就出去好好玩上一阵子。”   “夫人,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好了,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云裳和落影走后,阿娇又看向荷衣,摸摸下巴道:“我瞧着你好像也丰满了。”   荷衣脸一傻:“真的?我最近还很少吃的,很明显吗?”   “傻。”阿娇轻笑:“骗你的,很漂亮。”   “那还好。”荷衣满脸春|色,阿娇看了不禁啧舌。   荷衣和未央宫中的一个侍卫好上了,听她说,那个侍卫就是当年她怀灼华的时候,在亭子里出事的那回,救了她的那个侍卫,后来荷衣和那个侍卫一直有联系。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是真心对荷衣的,阿娇都没有意见。   现在那个侍卫在刘彻身边当差,所以荷衣才能这么准确的得知刘彻的动向,好事先通知阿娇。   “这一次我会选择回来,一来是想将我自己的事情做个了结,二来就是给你和他赐婚。在我还有这个权利的时候,让你们成婚。”   荷衣点头:“我和你共进退。”   刘彻比阿娇预计的还提前了一天来了,他来霸陵的时候,阿娇带着一干伺候的宫娥去拜祭了太皇太后。一来也算是向祖母请罪吧,二来是希望祖母可以原谅她的任性。   刚刚拜祭完,就听到前面的宫人说,陛下来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早上就去祭拜祖母,阿娇真是有心了。”刘彻负手站在门口,看着从门外进来的阿娇,幽幽的说了一句,随后眸光灼灼的看着阿娇。   听说,这三年来,阿娇在这里过的很好,甚至都有些胖了。刘彻仔细的打量着阿娇,也许是心理作用,他好像真的感觉阿娇有些丰满了。这三年来,不是没想过要来看看她,只是往往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朝政就会特别忙,久而久之,他就放下了。   这一次他还是趁着在外出巡的空档,才能来亲自接她回宫。   她的容貌却好像不曾变过一般,还像是她初嫁他时的那么白皙水润。满头青丝盘在头上,尊贵不容侵犯,这才是阿娇。刘彻恍惚觉得,她自请守陵三年,不是退缩,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留在了他的心里,虽然……他明白,她或许不曾这样想过。   “阿娇,三年了,你也该回去了,身为皇后,未央宫还需要你。”   阿娇垂下眸,掩下眸中的坚毅,抬眼带着笑意的答应道:“好。”三年了,她该回去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刘彻经过三年的亲政,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成熟深沉了。阿娇想,或许这就是当年舅舅会在那么多皇子中,唯独挑选了他的缘故吧。娘亲总是认为,刘彻能当上太子,全是因为她自己在舅舅面前为刘彻母子说了好话,可是如果不是因为刘彻真的有那个能力胜任太子之位,恐怕娘亲说再多也是没用的吧。   没想到阿娇会这样毫不犹豫的答应,刘彻有些愣怔,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阿娇的模样,也不像是作假,也就没有多想,只是道:“那么明日随我回去吧。”   “好。”阿娇见他身上细微的尘灰,吩咐身边的宫人:“去烧些热水来,给陛下沐浴更衣吧。”   刘彻这下真的诧异了:“阿娇现在倒是会留心了。”曾经的阿娇,可从来都不会看见别人的疲惫。   阿娇想,或许这就是母亲的本能吧,在山庄里,如果她再不去管两个孩子的情况,就没人管了。她会经常担心两个是不是因为顽皮,耍了一身的汗水后,需要不要洗澡。总之两个孩子又很多的事情要她去操心,这样虽然累,但是她甘之如饴。   “陛下,人总是会变的,我一直在变。陛下……也在变。”现在的她,在很努力的去学如果做好一个母亲,一个妻子。   “是啊,我们都在变。”   翌日,阿娇收拾妥当,没也和刘彻坐一辆车,而是上了后面的车,跟在刘彻身后,驶向未央宫。午时的时候抵达未央宫的正门,门口有一群莺莺燕燕站在那里翘首以盼。刘彻大步踏下马车,众嫔妃纷纷行礼。   众妃见刘彻下了马车却向后走去,前面的几个妃子脸色一瞬间变了。陛下出去这么久,恐怕是又带了什么新人回来。   倒是站在最前面的卫子夫看得开,她的身边站着三个女孩,最大的那个六岁的模样,和卫子夫长得很像,模样柔柔弱弱的,甚至还有些怯生。最小的不过三岁模样,贴着卫子夫站着,见到刘彻下了马车,脆生生的唤了一声:“父皇。”   刘彻为阿娇掀开车帘,阿娇勾唇:“谢陛下。”说完也不待刘彻反应,自己踏下马车。下去的一瞬间,正好就听见那一声清脆的父皇。   阿娇循声看去,就看见了站在宫门口的一群后妃,也一眼就看见了卫子夫以及她身边的三个孩子。   众位嫔妃没有想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会是皇后,反应快的,连忙向阿娇行礼,反应慢的还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恭迎皇后回宫……”有些人暗恨皇后怎么会和陛下一起回来,也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自从看见皇后下马车后,脸色有些发白的卫子夫。   这三年来,因为皇后不在后宫中,所以掌管后宫的事情,就由卫子夫协助太后一起治理的,虽然她做的很好,但是也还是招来了其他人的妒忌。   阿娇挥手:“都起来吧,没想到本宫不在这三年,诸位妹妹还记得本宫。”   王夫人上前:“皇后说的哪里话,皇后是未央宫的主母,我们怎么能忘记皇后呢。”说着,还轻轻瞥了卫子夫一眼。   阿娇轻轻的拍拍她的手:“就你会说话。”当年她亲自帮刘彻纳的三个妃子中,两个已经走了,唯独还有这个王夫人还在。只是这个王夫人却不再是当年她亲自挑选出来的王美人了。   “父皇,您怎么这久才回来?”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阿娇看去,却见那个最小的女孩扑进刘彻的怀里,阿娇只来得及看她的背影。   刘彻将诸邑公主抱起来,轻轻的点着她的鼻子道:“怎么,想父皇了?”   诸邑点头:“是呀,这些天诸邑没有见到父皇,都害怕了。”   “好,父皇这不是回来了?”刘彻的话里,对着这个女儿倒是颇为纵容。阿娇轻笑:“诸位妹妹,还是回去吧。”   皇帝还在这里,众人哪里舍得就这样离开,但是皇后都发话了,她们也不好留下。   “诺。”   众人暗恨卫子夫可以大方的留下,因为她生的女儿还在陛下的怀里。谁叫人家的肚子争气,一下子就生了三个女儿,陛下还特别宠爱她的小女儿。   刘彻抱着诸邑走近阿娇,阿娇正好就看清了诸邑的样貌,随即狠狠的顿住了。这个女孩,眉眼间的模样,很像她的灼华。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阿娇就回过神来了。这个女孩再怎么像,也是有地方不像的。她的样貌只能猛地看去才会觉得像,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其实一点也不像。   再说了,她的身边还有那么像灼华的珺同。但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灼华的存在,就是珺同也不可以。   刘彻啊刘彻,看你这么宠爱这个女儿,难道是因为她看上去像灼华吗?呵……阿娇嘲讽的勾起唇,你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吗?   刘彻见阿娇很快的回过神,心中有些涩然,诸邑终究不是灼华,阿娇分得很清楚,其实他何尝不是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女儿不是灼华呢。只是看见了这么像灼华的诸邑诸邑,他还是忍不住想去对她好点,就当是在弥补吧。   阿娇轻笑:“你的小公主很可爱。”   刘彻眉头一挑:“阿娇要不要抱抱?”说着,就想将怀里娇小的公主递给阿娇。   “不要,父皇我不要她……”诸邑尖声缩到刘彻的怀里,就好像阿娇会吃了她一样。   刘彻的脸一沉,卫子夫连忙道:“诸邑不得无礼,这是皇后,是你的母后。”   “我只有母妃,才没有母后。”小诸邑嘟着唇,环住刘彻的脖子不放,权当是在撒娇。   阿娇轻笑着摇摇头:“诸邑公主的这一声母后本宫可担当不起,就是不知道她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可是和我的夭夭差远了。”说完,阿娇重新坐上马车,示意驾车的侍卫去椒房殿。   不重不轻的一句话,重重的敲击在刘彻和卫子夫的心头,不知为何,看着怀里不懂事的诸邑,莫名的就觉得碍眼了。   他记得,三岁的灼华,很懂事,懂事到让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彼时擦肩   近日恰逢王太后的寿诞,刘彻想设宴庆祝,也和阿娇说了这件事,希望阿娇身为皇后可以将这一次的宴会办起来。阿娇笑着拒绝:“陛下,阿娇离宫多年,才刚刚回宫就让阿娇接手宫中的事情,未免有些太仓促了。依我看,还是让卫夫人来吧。”   论能力,恐怕也只有卫子夫最合适了,阿娇甚至在想,等以后她成功和刘彻和离了,推荐卫子夫坐上皇后的位置。卫子夫不是想要高位吗,那么她就帮她。皇后可不是想当有可以当的。   刘彻也不勉强阿娇,端起案几上的一捧清茶一饮而尽,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斟茶的阿娇说道:“阿娇,我想让卫子夫将诸邑过继到你的名下。”   阿娇:“……”阿娇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很诧异看着刘彻。“陛下你在开玩笑吗?”过继卫子夫的女儿?   “我没有开玩笑。”刘彻搁下茶杯,一脸认真。   阿娇从刘彻的表情上看不出他究竟想干什么。“呵,陛下,我陈阿娇会需要别人的女儿?况且还是一个曾经害死我女儿的凶手。”   刘彻突然凝眉:“凶手?”当年因为灼华的身世消息来的太突然了,再加上灼华和韩嫣长得确实很像,所以他都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宫中会有流言起。现在阿娇一提起,他当年仿佛真的忽略了什么细节。   阿娇起身,缓缓的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这扇窗子正好对着椒房殿外的小院子,可以看见院子中开得正欢的花草。“我不知道当年卫子夫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对付我。可是这后宫,斗来斗去,不都是为了一个人?如果卫子夫是直面害死了灼华的凶手,那么刘彻……你就是间接害死了灼华。”而自己也有责任。   他们都有愧于灼华。   刘彻从来不曾后悔过什么,但是对于灼华的死,却成为了一辈子的伤。卫子夫为他生了三个女儿,长女卫长已经长大,却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次女阳石话不多,他对这个女儿没什么印象。三女诸邑……三岁的她乍看去,很像灼华,所以也是他疼爱她的原因。   他在想,如果灼华还在,他没有知道一切的真相,那他的小灼华一定是这大汉最尊贵的公主,他会给她最好的。   “陛下,卫子夫的女儿,还是让她自己留在身边吧,就算她再像灼华,也不是她。六年了,我已经接受了灼华真的不在的事实了。过些天……我要去看看她,陛下去吗?”窗外有一朵开得旺盛的花,窜到了窗边上。阿娇伸出手将这花掐下来,将花瓣一瓣一瓣的摘下,叹息。   人啊,有时候就像这花一般,脆弱无比。   “陛下,这六年,你去看过灼华吗?”醉心于权术的你,在这六年里可有想过灼华?   “我……”他没有……   “我想灼华最想见的人,应该就是你吧。”她的夭夭那么爱刘彻,就算走的时候,还在想着父皇。可是好遗憾,她最后都没有见到刘彻一面。   “好。”六年了,灼华,你会怪父皇迟来吗?   其实这六年里,阿娇也没有来看过灼华,六年后的今天,她和刘彻一起站在灼华的墓前,感觉有些好笑,却又觉得天经地义。   陵墓每天都有人来打扫,阿娇的指尖轻轻的划过灼华的名字,低声道:“夭夭,娘来看你了。”夭夭,你会怪娘现在才来看你吗?   刘彻站在阿娇身后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灼华的墓,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阿娇垂下眸,风轻轻的吹起她垂落在耳边的乌发。“陛下,我去那边看看荣哥哥。”说着,她裹紧身上的披风,缓缓离开。   刘彻在阿娇走后,终于动了动,缓步走到灼华身边。看着上面鲜红的几个大字,莫名的心酸。眼前又浮现了她倔强的小脸。   “灼华,父皇……来看你了……”   “父皇,夭夭最近会背好多《诗》了……父皇有没有什么奖励给夭夭呀?”小小的她窝在在他的怀里,晃着光脚丫,一脸认真的向他讨要奖励。   “大家都在说,父皇有了新的孩子之后,就不会喜欢灼华了,灼华就是一个没有父皇的孩子了。”恐怕全未央宫,也只有灼华会这样和他说话。也只有他的灼华,这样的纯真……   “父皇你骗人……你是不是不要灼华了,父皇……呜呜……”刚刚得知了灼华的身份,他失去理智的想去报复阿娇,对跪在地上哭泣的灼华不闻不问。明明那个时候,她的风寒才刚刚好一点,他到底怎么舍得……   后来刘彻就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站在这里,此时无声胜有声,心里沉痛。   许久许久,久到他的腿都有些发麻了,这才动了动,缓缓的转身向外面走去。   阿娇在刘荣的墓前坐下,抱着膝盖,就像是在和他聊天一般,絮絮叨叨的对着刘荣的墓将灼华小时候的事情说给他听。最后还轻轻问道:“荣哥哥,灼华在你身边,没有不听话吧。她比我小时候好多了,不怎么贪玩。要是她不听话,你就好好和她说,她的脾气倔,如果你不让她怎么样的话,她就偏要那样的。”   荣哥哥,谢谢你替我照顾灼华。   刘彻过来的时候,就看着这样的阿娇。那么孤寂的背影,坐在一座大墓碑前,墓里是他的皇兄。她的背影就像是沉定了一世的寂寞和孤单,却又保留着对世间无限的期待。   回去的途中,阿娇和刘彻都没有说话,仿佛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因为刚刚见过灼华,他们的心情都很低落,阿娇想着,就想到了在宫外的一双儿女,也不知道韩昱将他们安置的怎么样了。娇气的小女儿是不是还是那样“害怕”她的爹爹。   刘彻掀开车帘看向窗外,一排排青沥屋子一一从眼前闪过。马车行驶的很慢,就和刘彻的心情一般,缓缓的。   这时他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晃悠晃悠的走在边上,因为离得远了,他看不清那个小身影的模样,却觉得这个小孩异常的可爱。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一个出现在这里呢?   马车渐渐接近了,刘彻的视线却越来越越离不开了,直到和那个孩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停车,快停车。”刘彻连忙让车夫将车子停下来。   阿娇奇怪的看着刘彻,刘彻也来不及理睬阿娇,连忙将车帘掀开,下了马车向马车后看去,哪里还有那个小身影。   “你怎么了?”阿娇跟着走出来,向后看去,空荡荡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刚刚……”刚刚那个孩子是灼华吗?为什么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和灼华一模一样的身影?“算了,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刘彻叹息,灼华已经走了,怎么可能是他,一定是他看错了,或者产生了幻觉。   “陛下看到什么看错了?”阿娇还是觉得奇怪,这条路上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没什么,回去吧。”   阿娇耸肩,真的很莫名其妙。   韩珺同从来都没有来过长安,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听荷衣姑姑说,长安的市集是最繁华的,里面什么都有,听着她好心动。只是她不敢去和爹爹说,她想她还没开口的时候,估摸着就要被爹爹无情的拒绝了,爹爹什么的最讨厌了。   但是哥哥也不行了……自从上次他们下山遇见坏人后,哥哥好像更加用功的学爹爹的武功了,当她提起要去市集的时候,哥哥还学着爹爹的样子,拒绝了她。   珺同托着小下巴坐在软榻上,看着案几边上的糕点,一点兴趣都没有。娘亲不在,她都不知道找谁去诉苦了。哥哥已经被爹爹带坏啦,一点也不可爱了。   小脑袋瓜像是想到了什么,骨碌的转着眼眸,一看便知道有了什么主意。她悄悄的趴在门边,见外面没人,蹑手蹑脚的跑去后院。刚刚住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里有一个小洞,当时她还很高兴的和哥哥说,以后他们离家出走,就走这里,现在她就从这里出去吧。   长安的街道远比庐陵的要宽敞了许多,天子脚下,也没有什么龙鱼混杂的人。一出来,珺同就有些分不清东西了,天性乐观的她随意的挑选了一个方向,一蹦一跳的走了。   珺同一路向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小腿都酸了,晃悠晃悠的心里就后悔跑出来了。只是哥哥和爹爹都不在,她没地方撒娇,只要咬牙继续走,希望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前面有马车行驶过来,终于看见有人影子了,她高兴的向马车跑过去,还没开口,马车就哗哗的和她擦肩而过。珺同有些失望的垂下脑袋,看着身后一个比较壮观的朱漆大门,吃力的爬上台阶,很没有形象的往门槛上一坐,小手捶着小腿。   也因为这样错过了她娘亲……   “吱呀……”一声门大门打开了,一声沙哑如同鸭子的声音传来:“哼,不管就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去。”   然后啪的一声,大门又被关上了。   珺同好奇的看着从里面出来的小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o^)/   ☆、娇儿成双   “你是……灼华?”霍去病瞪着眼睛看着坐在自家台阶上的女孩,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霍去病狠狠的揉揉自己的双眼,眼前的人没有消失,还完好的坐在那里,眨着很像她的眼睛。   “你在看什么?”珺同眨着眼睛奇怪的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小哥哥,她不喜欢这个小哥哥的眼神,就像是在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样。有时候,她在娘亲看着自己的时候,也曾看过这样的眼神。   “你……”霍去病回神,不对,眼前的女孩不过三岁年纪,就和当年他第一次遇见她的年纪差不多。可是她和记忆中的样子,真的很像。“你为什么会坐在我家门口?”   “因为我很累呀,走了好多路,好像又迷路了。”珺同一脸老气的叹了一声:“早知道就不出来啦。”   霍去病呆呆的看着珺同,再一次感叹真的好像。六年前……第一次见到那个公主,他才刚刚来得及将她放在心中,却意外的听见了她亡故的消息。至此恐怕再也忘不了那个仅仅见过几面的公主了。   “小哥哥,你能告诉我回家的路吗?”珺同想回家了,还是先回家找到爹爹和哥哥比较好啦。   “你家在哪?”霍去病蹲道珺同面前。   “我家在……”珺同呆住了,她家在哪里呀,她不记得了呢。“在山上……唔,在一个大院子里……我不知道……”小珺同有些慌了,无助的扯着霍去病的袖子:“小哥哥,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了。”   珺同的衣着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是布料却是顶好的,一看便知道她非富即贵,况且她还和已故的安玉公主长得一模一样,这让霍去病很怀疑,这个女孩难道是从宫中出来的?“那你之前是想要去哪里的?”   珺同好似天生乐观一般,很快就将自己迷路的事情抛到脑后了:“我想去市集呀,爹爹和哥哥不愿意带我去,我只好自己偷偷的去呀。”   从珺同的话中,霍去病得知了她是有爹爹个兄弟的,恐怕也是个被家里人宠坏了,娇滴滴的千金罢。“不如我带你去市集吧,说不定到时候你就想起来,你家在哪里了。”   “好呀好呀。”珺同高兴的跳起来,只是说完却很警惕的看着霍去病:“哥哥说,不能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小哥哥,你不是要将我卖掉吧?”   霍去病:“……”九岁的霍去病显然有些不了解,三岁的珺同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霍去病背过身子:“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算喽,你就继续在我家门口坐着吧。”   “哎?”珺同嘟唇,为什么这个小哥哥不会像哥哥那样,过来安慰她呢?   最后,珺同鼓着小嘴跟在霍去病的身后,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一个人玩的不亦乐呼。   “你叫什么名字?”霍去病装作无意的询问。   “我叫韩珺同。”珺同扬起脑袋,仰望着霍去病:“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霍去病。”   “好奇怪的名字啊。”珺同歪着脑袋说。   她也曾说过,他的名字奇怪。“为什么你会觉得奇怪?”   “我娘说,人的名字都是有意义的呀,就像我叫珺同……她说是和姐姐一样的意思。我哥哥叫君临,是降临的意思……”珺同坏笑:“哥哥的名字是去除疾病的意思吗?”   “是。”确实是这个意思。   “哎?所以我还是很聪明的呀。”珺同高兴的笑道:“一猜就猜到了。”   霍去病也跟着微笑,这个小女孩,和她一点也不一样,即使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这个性格可差太多了。如果她在活着,应该会对这个女孩的高兴很不屑吧,因为他也没有看出这个有什么好高兴的。   算是和霍去病一起逛了市集,由霍去病出钱买了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小玩意,往回走的时候,珺同突然指着一处街角:“这里,这里我知道呀,我想起来啦……”   “想起什么?”   “我家呀,我知道怎么回去了。”珺同高兴的瞪着小腿跑开,霍去病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真是个急性子的姑娘。   珺同顺着记忆一直走,终于找到了自己钻出来的狗洞。她笑嘿嘿的钻进去,一抬眼就看见哥哥和爹爹两个人站在面前,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咦……哥哥好巧呀。”珺同将手缩到身后,一脸憨笑的看着自家哥哥和爹爹。   “哼。”君临学着韩昱平时哼他们的语调,轻轻哼了一声。   韩昱嫌弃的看着她脏兮兮的样子:“胆子又肥了,敢乱跑了?”   “爹爹我错了。”见好就收,珺同这一招是和阿娇学的。平日里,韩昱任凭着阿娇胡闹,但是一旦认真起来,阿娇就会像此时的珺同一般,软声软气的说:“夫君,我错了。”   “嗯哼,我想要不要打断你的腿。”韩昱淡淡的威胁道。   “哇,不要呀……”珺同吓得连忙躲到哥哥身后,确认安全后:“爹爹最坏了。”然后甩着脚丫,一溜烟跑了。   剩下父子二人,君临一脸认真的对韩昱说:“爹,以后我一定会看好妹妹的,不会再让她让您操心了。”   珺同出去没多久,韩昱就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想着她想去市集,带着儿子到市集转了一圈,却意外看见这个丫头跟在一个九、十岁的男孩身后,那个样子好不开心。所以他就带着儿子一直跟在后面,也没有出声,直到她钻进了狗洞。   韩昱咬牙想,他怎么会有这么不爱干净的女儿,那里那么脏,她竟然钻来钻去的,简直不能忍受。“你先去带你妹妹洗澡吧。”韩昱对儿女的要求并不多,只求他们爱干净就好了。至于普天之下所有父母的心意,仕途什么的,他都没有什么想法。   路都是自己选的,作为这两只的爹爹,韩昱并不喜欢替他们做决定。不过……韩昱还是很满意儿子的状态的,假以时日,恐怕不会输给任何人。   将屋子里的灯挥灭,韩昱闭目假寐,过些天他就准备去找阿娇了,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想着想着,却被耳边悉悉索索的动静给打断了。   “吱呀”一声,连房门都被打开了。韩昱眸子一利,手心暗自聚气,准备挥掌的时候,却嗅到了熟悉的奶香味。韩昱黑着脸将掌风硬生生的收回来,胸口闷的疼。这个麻烦的女儿,大晚上的到他的房间来做什么?   小身影跌跌撞撞的,一会踢到了这个,一会踢到了那个,终于跑到韩昱的床边的时候,被地上韩昱的鞋子给绊倒了,一头就要撞在床梁上。   韩昱伸手一捞,将她捞到怀里,黑着脸问道:“你来做什么?”   “爹爹,原来你还没睡呀……”珺同伸手抱住韩昱的胳膊蹭了蹭:“呜呜……爹爹,珺同好害怕,要娘亲……”她做噩梦了,梦到娘亲带着一个和她长得很像,却比她高好多的大姐姐走了,她跟在后面怎么喊娘亲,娘亲都不理她。   “……做了什么梦?”韩昱象征性的问道,以前小家伙说做噩梦的时候,阿娇也是这样问的。   “娘亲不要我啦,她走了,她带着一个比珺同还要高的姐姐走了……爹爹,是不是因为珺同很矮,所以娘亲就不要珺同啦?”   “……不是。”小家伙原来做这样的梦了,真不是的她的小脑袋在想什么。“你是你娘的寄托,她不会不要你的。”韩昱说的话有些生硬,显然是不会安慰人的,特别是一个孩子。   “可是为什么我都好久没见到娘亲了?”珺同在韩昱怀里挣扎:“一定是娘亲不要我啦,娘亲也不要爹爹了,所以我才好久没有见到娘亲……”   “谁说你娘不要我了?”韩昱黑着脸说道。   “那娘亲怎么不在珺同身边呢?爹爹说娘亲不会不要我的,那一定是娘亲不要爹爹了,不想看见爹爹,所以也带着我不要了。”   韩昱有时候想,要不是因为这个小家伙是阿娇生的女儿,他真的会忍不住一掌拍死她。“你闭嘴,好好睡觉,过几天你娘亲就回来了。”韩昱捂住她的喋喋不休的小嘴。   珺同眨着大眼睛,表示自己不说话了,韩昱这才放开她。小珺同缩在韩昱的怀里:“爹爹,我今天要在这里睡,你不可以赶我走哦,娘不在,爹爹一个人睡觉一定会冷的。”   “我不会冷!”韩昱黑线,却还是仔细的将女儿搂进怀里。   “可是爹爹的手好冰的。”一双小手握住韩昱的大手,温温热热的。“珺同陪爹爹,这样爹爹就不会孤单啦。”   “你哥哥怎么办?”韩昱问道。   “哥哥?哥哥也来啊,嘿嘿……”珺同的话音一落,韩昱又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又关上,然后一个小身影一轱辘的爬上了床。少见的,君临带着微微的鼻音:“爹。”   “哥哥也做噩梦了,我们都好害怕。可是娘亲不在,我们只好来找爹爹喽。”   韩昱伸手将儿子也抱进怀里,抬手敲了珺同的脑袋:“废话多,睡觉。”   “好\(^o^)/~” 作者有话要说:     ☆、帝舅田蚡   在宫里的日子,感觉又难熬却也过的飞快。阿娇回宫后,先是王太后的寿诞,等到庆祝过后,都已经到了七月。按照惯例,刘彻是要去避暑的,也不知道王太后是有意刁难阿娇,还是怎么样的,偏生说好久没见到阿娇了,要阿娇留在宫里陪她。阿娇也乐于留下,所以答应了王太后。   刘彻没有办法,只带了少数嫔妃,去甘泉宫避暑。   刘彻走了,阿娇故技重施,让碧月暂且代替自己接受王太后的不待见,自己悄悄的出宫住到了长安的院子,和儿女在一起。   等到刘彻九月回来的时候,阿娇也赶紧回了未央。然后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转眼间,就到了元光四年春。   阿娇最遗憾的就是,今年的新年,没有和自己的一双儿女一起过。身为皇后,即使现在已经是挂名的了,阿娇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的。等过完年后,阿娇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偷偷的出宫和儿女团聚。   当然,阿娇也没忘记之前对荷衣的承诺,为她指婚。她已经耽误了荷衣这么多年了,想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所以阿娇特意和娘亲说,让她收荷衣为义女,让她以陈家人的身份嫁出去。   而荷衣要嫁的人,虽然是在宫中当侍卫,他本身却是武将的后人,因为祖上击杀匈奴有功,才被召到未央中当卫尉。如今因为要娶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又有阿娇的请求,刘彻便也给他升了官职。   亲眼看着荷衣风光出嫁,阿娇也像是了了一桩心事。   第二天,新妇进宫谢恩,阿娇也见到了一直听荷衣提起过的人。此人眉宇间是一股浩然正气,和荷衣之间也颇有互动。阿娇将荷衣拉起来,却看着他说道:“荷衣是本宫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她对于本宫来说,就像是亲姐姐一般。日后,你若是有什么对不住荷衣的地方,就不要怪本宫也对不住你。”   荷衣红了眼眶,悄悄的拉了拉阿娇的袖摆,小声道:“他憨的很,你若这样说了,他会当真的,到时候定会将我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阿娇轻轻勾唇:“那岂不是更好。”   “皇后请您放心,臣一定会好好对荷衣,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他抱拳,一脸真挚的看着阿娇的眼睛。   “好,本宫暂且相信你。”   荷衣成婚后,朝堂上却发生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的事情。武安侯田蚡迎娶燕王的女儿做夫人,列侯和皇族都去祝贺。就在宴会上,出事了。不知道灌夫是真的为魏其侯着想,还是另有他意,总之他为窦婴打抱不平,从而大闹了田蚡的婚宴。   这一闹,导致了田蚡气得大病。   也是这段时间,王太后好像在和刘彻怄气。早上阿娇去见礼的时候,也没见王太后怎么刁难自己。后来阿娇让人去打听后才知道,好像是因为王太后的弟弟,也就是刘彻的舅舅武安侯被人弹劾了,刘彻不予理会,任由着两方势力相互斗争。   事情发展到让王太后知道了,她气得连饭都不吃了,对刘彻说:“如今老身还活着,那些人都敢欺负到你舅舅了,倘若老身去了,是不是就要了你舅舅的命!”   也不知道是因为刘彻真的掌权了,还是因为王家也有一定的势力了,王太后越发的重视自己娘家的发展。刘彻不是傻子,自然也看的出来,只是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再加上他也想处理一批人,所以顺了王太后的意。   刘彻下旨,将灌夫满门处斩。   灌夫是生是死,和阿娇没有关系,但是灌夫之所以会被处死,却是因为魏其侯窦婴。窦婴是祖母的侄子,因为祖母去后,窦氏一族已经被刘彻处理的差不多了,恐怕就剩下窦婴这一脉了。现在灌夫的事情发生后,如果刘彻想彻底铲除窦家的话,那么窦婴就危险了。   窦陈两家一脉相连,若是连窦家的最后一脉都不保了,那么刘彻的下个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因为娘亲的存在,而和窦家紧密相连的陈家。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很突兀的声音传来,阿娇恍惚回神,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陌生的婢女:“你怎么进宫了?”年后,韩昱还是在宫外陪着孩子,阿娇估摸着他的耐心也快要用尽了。   “不想我来?”   阿娇环住他的要,低笑:“想啊,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不过你来了,孩子怎么办了?”   “有青衣看着,你想他们的时候,我带你去看。”   “好。”阿娇勾唇。   韩昱轻轻的拍拍阿娇的背:“在想什么,我见你愁眉苦脸的。”   阿娇简单的将事情和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韩昱轻嘲道:“这个太后恐怕是要学先人。”   韩昱这么一说,阿娇猛然顿悟了。祖母在世的时候,国家的重大政治问题都必须通过她同意的。她若是不愿意的话,即使是刘彻也没有办法的。现在同样是身为太后的王娡,恐怕就是要效仿祖母,维护弟弟是假,干涉朝政是真。   “你也不要担心,我看这个皇帝也不是好控制的。”韩昱如是道。这个皇帝是阿娇的夫君,他自然要多关心。皇帝的野心很大,从太皇太后刚死后,他的作为就看出来了。多年在太皇太后的压制下,终于得到了自由,恐怕不会再受制于人了。   “你好像很了解他。”阿娇眨眨眸子说道。   韩昱点头:“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这么说,魏其侯应该是没有危险的了?”   韩昱沉吟:“不见得……”   “什么意思啊?”阿娇不解。   “现在正是皇帝收权的时候,窦家终归是个威胁……”太皇太后虽然已逝,但是窦家还在。他曾经调查过,窦婴手上好像有先帝的遗诏,不论是真是假,都是对皇帝的一个大威胁。而这个威胁正好涉及到了阿娇。   只要阿娇还是皇后一天,那么窦陈两家就永远是个威胁,因为有窦婴那还不知道是什么的遗诏在。   阿娇叹息:“因为我的存在。”   “如果皇帝想要彻底拢权的话,就必须废后。”韩昱轻轻的揉了揉阿娇的发旋,缓缓道:“只有你不是皇后了,他才可以将窦陈两家的残余势力,全部瓦解。”没有了期盼,窦家的门口食邑自然就会寻找下一个主顾。   阿娇明白韩昱的意思了,窦婴会不会有危险,取决于自己在刘彻心里的地位啊。如果他在意自己,他不会想到要废后,也就不会动窦婴。只是阿娇心里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这大汉的江山。所以……窦家恐怕真的保不住了。   “也就是说,我离被废不远了。”阿娇自嘲的说道,话语里却满满的自我调侃:“本来还想和他说和离的,现在想来是我被废的可能性比较大。阿昱,我就要成为弃妇了,你还要我吗?”   “我不要你,还有谁要?”   “哎,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呀。”阿娇鼓着脸,瞪着他:“你若不要我,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人要我。”   “谁敢要你?”韩昱轻轻的含住阿娇的唇,狠戾道:“我杀了他。”   有了韩昱的分析,阿娇也不知道自己该是期待刘彻快点对窦陈两家下手,然后好让他废了自己还是怎么样。武安侯因为宴会的事情,气得大病,王太后要出宫探望弟弟。   说这事的时候,正好阿娇也在,王太后随口就让阿娇也跟着一起去,就当探望长辈,只是究竟用意何在,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起来的还有刘彻,在进了武安侯府,阿娇才发现,这武安侯府之大也可以和堂邑侯府媲美了。田蚡躺在床上,满脸虚弱的样子,恐怕在宴会上真的气得不轻。阿娇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彻的这个舅舅,他的鬓发发白,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眼睛很小,眼皮耷拉在眼睛上,涣散无光。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阿娇皱眉,一时间还真的想不起来,但是可以肯定自己见过他。王太后和他在说话,阿娇还在想在哪里见过这个舅舅。   突然,阿娇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睁大眸子。她想起来了,在很多年前,荣哥哥被关进中尉府的时候,她曾经在中尉府门前见到一个神色阴翳的中年人,好像就是武安侯田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变老了,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年轻的模样的。阿娇再仔细看去,越看越觉得像。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个中年人在离开前,回头看向中尉府的眼光,那么深沉,惊悚。   那个时候,田蚡为什么会出现在中尉府?难道荣哥哥的自杀竟然和田蚡有关?   那个时候怎么说刘荣还是诸侯,而田蚡不过是个郎官,难道是因为王太后的指使?这样想着,阿娇看向王太后的目光渐渐变了。她甚至有些佩服王太后,她的手段一点也不比祖母差,心也比祖母狠。只可惜,她的儿子是刘彻,而祖母的儿子是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     ☆、元光五年   刘荣早就成为过去了,不论是在未央宫,还是在史官记载的史书上。只是在阿娇心里,他依旧是那个笑起来很温暖的荣哥哥。可是现在却让阿娇意外的知道,或许荣哥哥当年的死并不单纯,而幕后的凶手有可能就是刘彻母子。阿娇有些不能接受这个发现,导致了在回去时一直忧心忡忡的,就连刘彻叫她都没有回应。   刘彻猛地拉住阿娇,沉重声音问道:“阿娇,你在想什么?”他奇怪的看着自从武安侯府回来后,就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阿娇,就连前面的有个柱子都看不见。   阿娇猛地回神,有些恍惚的看着刘彻,瞳孔猛地一缩,而后条件反射性的避开刘彻的手。   刘彻脸一沉:“从刚刚出来,你就心不在焉,究竟在想什么?”   阿娇低下眉眼:“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知道了一些不想知道的真相。”   刘彻皱眉:“什么事情?”   阿娇低笑:“没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真的已经不重要了,荣哥哥已经走了。   “也罢。”刘彻知道阿娇不想和他说,或许她从来都不愿意和自己分享她所想的事情。不过,他也自有自己的办法,如今江山已经是他的了。   阿娇悄悄的抬眼去看他,阳光将他脸上的弧度照的分明,一棱一角,就像是被刀磨砺出来的,锋利而又尖锐。阿娇无端的感觉这样的刘彻很陌生,随即她又轻轻的摇头,她或许也从未了解过他,又何来的熟悉?   元光四年,刘彻的舅舅田蚡终究没有熬过去,在床上再也醒不来了。田蚡死后,王太后伤心过度,也倒在了床上,她将这一切的怨气全部发在了窦家,窦婴身上,窦婴锒铛入狱。   阿娇一身素服站在刘荣的墓前,微微的笑了。荣哥哥,阿娇替你报仇了,就当是谢谢你这些年包括以后提我照顾灼华的谢礼吧。   这一切也多亏了韩昱的帮忙,才可以达成。那日阿娇自从见到了田蚡后,就经常梦见小时候的事情,梦见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她将自己多年前见到的那一幕和韩昱说了,韩昱问她是不是要为刘荣报仇。   阿娇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报仇。当年刘荣确实是在狱中自杀的,可是如果不是有人在刘荣面前说了什么,他也不至于心灰意冷的想要自杀。   所以在韩昱的帮助下,阿娇假扮成刘荣的冤魂,来到武安侯府假装要来索取他的性命,情急之下,田蚡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当年刘荣曾经写过一封书信,派人托给他当年的师傅,也就是窦婴转交给舅舅。只是当年的这封书信并没有放到舅舅面前,而是给刘彻给劫走了。刘彻嘴上说着会交给舅舅,但是却给了王太后,并和她商议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   王太后看到书信后,就和田蚡商议着要怎么除掉刘荣这个障碍。于是有了阿娇当年在中尉府门口看见田蚡的那一幕。王太后算计人心很有一套,她不过是教了田蚡几句话,就可以轻易的逼着刘荣绝望到自杀。   田蚡见到刘荣之后,只说了一句:“入侵太庙,是死罪,殿下怎么还有脸活着?”   刘荣本就是无心之过,从他将书信递出去后,本以为会得到景帝的原谅,却没想到来见他的是毫不相干的人。他不禁怀疑,是景帝不愿意原谅自己,所以才会让田蚡来带话的吧。入侵太庙确实是罪不可赦,即使自己只是无心之过,恐怕也不得原谅吧。   因为误以为景帝没有原谅自己,甚至是不想见到自己,刘荣突然觉得心灰意冷,所以才会自杀的。   如果当年刘彻将荣哥哥的书信交给舅舅,舅舅原谅了荣哥哥,说不定他就不会选择最绝望的那条路了。阿娇轻轻的握拳,说到底,还是王太后间接的害死了荣哥哥啊。在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之后,阿娇选择了替他报仇。动不了王太后,但是动田蚡还是可以的。   因为阿娇扮成鬼魂,已经将田蚡吓得半死,还没有等阿娇想让人去动手,就听传说他不行了。最后太医还没有赶去救治,就一命呜呼了。可以说,田蚡是被吓死的。   看见王太后因为弟弟的死,也跟着卧病在床,阿娇没由来的觉得畅快。自从祖母走后,她已经受够了王太后的刁难了。   灌夫被灭族,窦婴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悲愤万分,也跟着大病了一场。后来渐渐的有流言传出,再加上因为王太后的怨恨,元光四年冬十二月,窦婴在渭城大街上斩首示众。阿娇还是从刘嫖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她说刘彻可真是狠,怎么说窦婴也是他的亲人,如今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将窦婴斩首了。阿娇不知道刘嫖在说刘彻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或许不久的以后,他也会这样对待陈家。   从祖母死后,刘彻对待窦家的态度,阿娇已经看出来了,刘彻对于外戚是十分忌讳的。韩昱说得没错,他或许不可能留着自己这个皇后,成为祖母甚是是高祖皇帝的吕后,从而去威胁他以后的太子,说到底还是他在意这大汉的江山,在意至尊的帝位。   而如今的刘彻,缺少的却是一个儿子,一个不是皇后生的儿子。   转眼间,元光五年到了。   公元前130年,汉武帝元光五年。秋,七月,大风拔木。女巫楚服等教陈皇后祠祭厌胜,挟妇人媚道;事觉,上使御史张汤穷治之。汤深竟党与,相连及诛者三百余人,楚服枭首于市。乙巳,赐皇后册,收其玺绶,罢退,居长门宫。窦太主惭惧,稽颡谢上。上曰:“皇后所为不轨于大义。不得不废。主当信道以□□,勿受妄言以生嫌惧。后虽废,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   ——《资治通鉴》卷第十八   元光五年初,刘彻任命唐蒙为中郎将,率领队伍从关进入夜郎境内,在这一附近地区建立了郡县,征发巴、蜀两郡的士卒修筑道路。邛人部落酋长听说夜郎国与汉朝结交,得到很多的赏赐,也甘愿做大汉统治下的臣民。彼时,刘彻正和司马相如在长安市集的一家酒楼上饮酒,可以看出他的心情甚是愉悦。   “长卿,你认为这件事情怎么样?”手腕轻动,一盏薄酒入腹,使得他眉宇间更是挥宏所有的自得。他迎着窗外的风,光亮将他的棱角照的分明,锋利而又硬朗,带着无人能及的威严让人臣服。   司马相如垂首道:“邛、冉都是接近蜀郡的地方,若是开通道路也不难,前朝也开通过,现在如果再次开通,应该会更容易些,在那里设立郡县,远比夜郎。”   刘彻缓缓的点头:“长卿所言甚是,我……”话到一半,刘彻突然顿住,再也没有说话。   司马相如奇怪,看向帝王,却见他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平日里深不可测,没人会知道帝王平淡无波的脸背后的深意。如今却是一脸的震惊,看着楼下的一方。   司马相如跟在帝王身边,还从未见过帝王如此失态过。他从来都是威严霸气,器宇轩昂的。哪怕是动怒了,也未曾表露出来。可如今他是看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震惊的表情?   司马相如顺着帝王的目光向下看去,却见到了一个五岁大的女孩,娇俏可人,跟在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身后,颊红如胭。   “公子……您怎么了?”司马相如瞧不出楼下的奇怪之处,却见帝王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指尖骨节微微泛白,手腕处隐约的可见微微凸起的青筋。   刘彻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恢复了镇定,指着楼下的少年:“长卿可认识他?”   司马相如再次看去,却见到楼下的女孩住着少年的袖摆可怜兮兮的揉着膝盖,像是在撒娇。少年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在说什么,只是做出来的动作却又那么轻柔。他比女孩高出许多,女孩和少年讲话的时候,高高仰着脑袋,好像和吃力的样子。   少年弯腰将女孩抱在怀里,准备到里面寻找位置坐下。   “应该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哥吧。”司马相如猜测。   刘彻摆手:“他是卫夫人的侄子,是我看着长大的。”   卫夫人,司马相如还是知道的,本是歌妓出生,但是陛下膝下的三个女儿均是她所出。而她也只有一个侄子,据说很受陛下宠爱,那个孩子还在小时候就立下了要踏平匈奴的志愿。“原来是霍小公子。”   “确实是去病,你可知道……和她在一起的女孩是?”刘彻的手微微颤抖。   听说,帝王最疼爱的小公主很黏着霍去病,如今也不过五岁的年纪,再看楼下的那个女孩,衣着不算华丽,只是小小的人儿却又一种说不出的气质,特别是那瞪眸娇嗔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帝王平时瞪眼看人的样子。   “臣猜,应该是诸邑公主吧。”   刘彻摆手:“不,不是。”诸邑的气质也不及这女孩的三分。“长卿,你去将去病和那个女孩叫上来。”   “诺。”   ☆、珺同进宫   司马相如下楼,这才更加看清了女孩的容貌。女孩的容貌比在远处看的还要漂亮,娇俏的柳叶眉下有一双很灵动的眸子。   “霍公子,公子请你上去。”司马相如指着楼上。   霍去病抬头看去,只能看见楼上那一双玄黑的鞋子,上面绣着金线。“好。”霍去病将怀里的珺同放下来:“我要上去,你自己回家吧。”   “霍哥哥,上面是什么人啊?”珺同拽着霍去病的衣领,好奇的探过脑袋,也没看见上面有什么。   “霍公子,公子说了,也请这位小姑娘一起上去。”司马相如和善的点头:“不要让公子等久了。”   霍去病微微皱眉,看着身边天真的珺同,缓缓叹息:“好吧。”陛下在楼上看见了珺同的样子吧,所以才会让他和珺同一起上去。   “去病,坐吧。”刘彻只是稍稍瞥了一眼霍去病身边的珺同,就移开了目光,只是他微微颤抖的手却已经出卖了他颤抖的心。   “去病,今日怎么有空出府?”   霍去病瞥了一眼身边不安稳的女孩,自从两年前无意间认识这个女孩,他发现他的生活就没有平静过。也还好认识这个女孩,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好动顽皮的女孩。   “因为霍哥哥答应我要来陪我的呀。”珺同眨眨眼睛,用手指戳戳桌上的糕点,那双小眼滴溜溜的转着:“这个糕点看上去很好吃哦,霍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霍去病:“……”霍去病看向对面的陛下,却见他看着珺同出神。“咳咳……”霍去病轻咳。   刘彻向珺同招手:“孩子,你过来。”   珺同转过脑袋看向霍去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要不要过去呀?”   霍去病看了一眼刘彻,再看看珺同天真的样子:“去吧。”这两年,和珺同相处下来,他已经不会将珺同当作灼华了。陛下之所以对珺同好奇,也是因为她和灼华长得那么像。只是这个世上那么多人,只是恰好让他们见到了相似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刘彻尽量平息自己的声音。   珺同慢悠悠的晃了晃小腿,撅着唇说道:“我叫韩珺同,我娘说同是一样的意思。”   “一样?”刘彻她一定挑眉:“和谁一样?”   “和谁一样?”珺同歪过脑袋:“我也不知道哎,我娘没说。不过……我娘一定是想我和她一样快乐。”   刘彻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也是个会往脸上贴金,真像。“你喜欢吃糕点?”   珺同咽咽口水:“对呀,我喜欢吃甜食……不过我爹爹不给我吃。”   刘彻将糕点递给她,示意她吃,又问道:“你爹为什么不给你吃?”   “因为爹爹说,吃太多会长胖,他说要吃胖了,我嫁不出去,他不要养我一辈子。”珺同鼓着嘴巴,一边吃一边回道:“爹爹真讨厌。”   这样的娇嗔,却不是真的讨厌,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刘彻恍惚,灼华也曾在这样娇嗔着说:“父皇真讨厌。”   “去病,这个小姑娘你是怎么认识的?”   霍去病摇头:“不太记得了。”   “去病,你这段时间你没有找诸邑,她很念叨你。”刘彻说道:“你要是有时间也进宫看看她吧。”   “是。”霍去病点头。   “霍哥哥,诸邑是谁啊?”珺同吃饱了,蹬着小腿爬到霍去病生边,扒着他的胳膊问道。   “诸邑是我表妹。”霍去病按住珺同的肩,让她做好。   “说起来,诸邑和你一样大,要是你感兴趣,可以和去病一起来我家玩。”刘彻这样说,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的将这个韩珺同带回去,让阿娇看看,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和灼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可以吗?”珺同咧开嘴:“好呀好呀。”   亲眼看着霍去病和珺同离开后,刘彻敲敲桌面问道:“刚刚的小女孩,你怎么看?”   “这……”司马相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来评价一个小孩子。   刘彻也没想要司马相如说什么,他看着手里的杯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司马相如说:“要是灼华还活着,应该会很文静吧。”灼华的性子沉郁,不会像刚刚那个孩子那么欢脱。   司马相如不敢插话,陛下说的人,他也好像听说过,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堂堂一个公主死后,却连一点事情都不留下了。   在这里喝得有些多了,回去的时候,正好在市集结束,刘彻有些熏的被司马相如扶着,回到未央宫。刘彻低笑,星光洒在地上,将他脸上硬朗的线条柔化了。   “陛下,去宣室殿歇息吗?”   “不……送我去……呵,椒房殿吧……”刘彻低笑:“今天我很高兴啊。”   可以看出,刘彻今天真的很高兴,他以前从来都不喜形于色的。   椒房殿的宫人从司马相如手里接过已经站不稳的刘彻,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皇后在哪?”刘彻问道。   “皇后在寝殿,应该已经睡下了。”婢子回道,说着已经将刘彻扶到了阿娇的房门前。   阿娇披着衣服开门,皱着眉头看着酒气冲天的刘彻:“怎么回事?”阿娇拦在门边:“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是司马大人将陛下送过来的,婢子只好将陛下扶过来了。”   阿娇脸色一僵:“你们小心些将陛下扶到隔壁去吧。”   刘彻却在这时候猛地推开扶着他的婢女,踉跄着踏进房间,阿娇也一时间没有注意,就这样让他进来了。   “哎……”阿娇拍拍心口,还好今天韩昱不在,因为白天说珺同又溜出去玩了,所以韩昱回去教训女儿了。   阿娇看着倒在床上的刘彻,连忙挥手道:“你们去将碧月叫过来吧。”   “诺。”   将喝醉的刘彻交给碧月,阿娇抱着自己的被子跑到隔壁的房间,再一次庆幸韩昱不在这里,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要是被那个家伙看见了,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事情来。   第二天,刘彻和阿娇说,以后可能会有惊喜。   阿娇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她没想到,刘彻所说的惊喜,会变成她的惊吓。   霍去病答应了刘彻要进宫看看自己的这些公主表妹,顺带着也就将珺同也带过去了。   小珺同对于皇家没有什么概念,所以第一次跟着霍去病进进未央宫后,她有的也只是好奇。紧紧的抓着霍去病的袖子,东看看西看看。   “霍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珺同好奇:“这里好大呀,也有好多人,会不会走迷路了?”   霍去病哼哼:“别人不像你这么笨,应该不会迷路吧。”   “我很笨吗?”珺同不服气:“咦,这里的荷塘很漂亮哎。”   霍去病站在荷塘边:“这里是我第一次遇见她的地方。”   “霍哥哥,你不止一次说她,她到底是谁呢?”珺同蹲在荷塘边,伸出手想要去摸池水,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小心点,别掉下去。”霍去病对于顽皮的珺同实在无奈。   “霍哥哥你别转移话题呀,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她是谁呀。”   “去病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我都等你好久了呀。”诸邑娇滴滴跑过来,她的身后是比她年纪还大一点的宫婢。   “诸邑表妹。”霍去病微微一下,摸摸诸邑的脑袋:“几天不见,你好像长高了。”   “不公平哦,我也在长高啊,为什么霍哥哥你怎么不夸我长高了?”珺同站起来,奇怪的看着站在霍去病身边的女孩。   “她是谁啊?”诸邑昂起脑袋。   “我们天天见面,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长高啊。”他现在在长个子,她也在长个子。   “去病哥哥,她……”诸邑气呼呼的走到珺同身边,瞪着珺同:“你究竟是谁?”   “你又是谁啊?”珺同不高兴诸邑这样的态度,就好像自己比她低了一等一样。   “我是大汉的诸邑公主。”   “昂……”珺同知道公主是什么意思的,所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最后她转头呆呆的看着霍去病:“霍哥哥,她是公主哎,我还是第一次见公主。好奇怪哎,原来公主是长这个样子呀。”   霍去病:“……”没必要这样少见多怪吧。他有些无奈,恐怕也只有珺同这样少根筋的人,见到公主的反应会是这个样子的。   “你……见到公主竟然都不叩拜?”小诸邑倒是很有公主的气势,横眉冷眼,要是普通人家的小孩,没准就被她给吓到了。只是珺同是从小被她爹爹给吓大的,诸邑也不过是个孩子,这一点气势,珺同一点也没放在眼里。   “为什么要叩拜呢?”珺同上前一步,发现自己比这个小公主高了一点。她掐起腰,像她哥哥平时教训她的时候一样教训她道:“要知道礼貌,女孩子还要矜持,知道吗?”   “你……”诸邑瞪眼,猛地伸手推开珺同。   珺同的身后是池水,珺同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推了下去,一直向下沉,最后水面都没有波纹了。   “珺同……”霍去病惊呼,他瞪着诸邑:“你……”也来不及和她多说,霍去病猛地想要跳下去救人。   诸邑拉住他:“不要去呀,去病哥哥。”说着,指挥着身后的两个婢女:“你们两个,下去救她。”   “哈哈,吓到你们了吧,我从小就会泅水呀……”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之过   霍去病黑着脸将珺同拉上岸,本来想要狠狠的责备她一顿的,却见她全身湿漉漉的,耷拉着脑袋憨笑的样子,他就算有再多的气,也无处可发了。   春风拂过,却不再像以往那么温暖,带着阵阵的寒意,穿过肌肤,将寒冷的气息刺进骨子里一般,珺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霍去病皱眉,看着她双唇微微发白,还不住的颤抖,连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珺同的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样的情形多么熟悉啊,很多年前,她不就是因为掉进了湖里,后来染上了风寒,最后不治而故的么。   他绝对不要珺同也和安玉公主一样。   “公主,我先带珺同回去了,下次有空再进宫来看你吧。”霍去病抱着珺同转身准备离开。   诸邑怎么会就这样让他们走,在霍去病将衣服给珺同穿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他们还要一起离开,自然是不好的。   “站住。”诸邑拦在霍去病面前,不让他们离开:“去病哥哥,你这么久都没来看我了,现在就要和她走,到底是她重要还是我这个表妹重要?”   “啊嗤……”珺同的鼻子痒痒的,她揉揉鼻子,对着诸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完了之后感觉好多了。   诸邑厌恶的向后退了几步,却不没注意到身后的池子,脚下一下子踩空了,“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珺同仰起脑袋,无辜的看着霍去病,仿佛在说,这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去病哥哥……救……救命啊……”诸邑不会泅水,不停的在水里挣扎,满满的河水涌进口鼻中,喉咙间也呛的很疼。   诸邑带来的两个婢女也慌了,连忙高声呼喊:“救命啊,来人啊,公主落水了……”总之这场面一片混乱。   荷衣今日进宫来看阿娇,阿娇难得的有好心情带着荷衣在御花园中走走,散心。却听见那不远处的喧哗声。阿娇拉住一个宫婢问道:“前面是怎么了,这么喧哗?”   被阿娇拦住的小宫婢连忙回道:“好像是诸邑公主落水了。”   诸邑?阿娇颦眉想了想,就是那个有点像灼华的小公主?“怎么好好的就落水了?”   “婢子也不知。”婢女之前在那边看热闹,看了一会就悄悄的过来了。这未央宫有些事情,可不是能凑热闹的。   “唔,你去看看吧,要是诸邑公主救上来了,就赶紧将她送去宫殿,别染上了风寒。”阿娇像是对于落水这件事情非常的厌恶。   “……诺。”宫婢有些不情愿的过去了。   “哼,真是活该落水,干什么这么好心去关心她,。要我说,落水淹死,活着染上风寒死……”   阿娇低喝:“荷衣,注意你在什么地方,这些话事在未央宫中说的?你不是嫁了人,胆子也大了吧。”   荷衣噤声,小声嘀咕道:“我就是气不过嘛。”   阿娇摇摇头,正要说她几句,却又见刚刚被阿娇委派去的小宫婢又回来了。   她气喘嘘嘘的向阿娇禀告:“皇后,诸邑公主她……”   阿娇皱眉:“诸邑公主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不……不是,诸邑公主已经救上来了,也没事了。”小宫婢说道:“只是她好像说是一个小女孩推她下去的,要将那个女孩抓起来。偏偏那个女孩是和霍小公子一起进宫的,小公子不让人抓,所以两边在僵持不下呢。”   阿娇点点头,这个诸邑公主她也了解了一些,因为从小深受陛下宠爱,所以性子有些刁蛮不讲理。真是个被宠坏的小孩……   “皇后,不如我们去看看吧。”荷衣建议。   阿娇看着荷衣眉眼间的幸灾乐祸,无奈地点头:“好吧,我们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由小宫婢带路,阿娇还没走到那边,就听见了诸邑公主趾高气昂的声音:“就是她推我下去的,你们还不将她给我抓起来?”   一阵骚动过后,阿娇却听见少年低沉沙哑的声音:“谁敢?”   阿娇想,这个声音就是宫婢说的那个霍小公子吧。她对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因为他曾经救过她的灼华,所以阿娇对这个霍去病的印象还不错。现在听着他的声音,应该是处在变声期,所以声音有些低哑,但是不难听出,少年声音中的刚正之气。   “我是公主,你们到底听谁的?难道你们想要父皇责罚你们吗?”诸邑扬起尖锐的嗓音,刁蛮尖酸,不可一世。   阿娇倒是好奇了,是谁能入了霍小公子的眼,得罪了这个诸邑公主呢?   “啊嗤……”一声不雅的喷嚏声传来,阿娇一愣,这声音……   “啧啧,明明是你自己没有站稳,掉下去的,还要赖我。刚刚你推我下去的时候,我还没怪你呢,哼。”软糯糯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只是再怎么变化,阿娇也不会听错的。   阿娇震惊的看向说话的来源,那个身影被霍去病挡住了,阿娇看不见,只是隐约看见她衣服的一角。可是单单这样阿娇也可以肯定了是谁,哪个做母亲的会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来?   “韩珺同!”阿娇大步上前,终于看见了缩在霍去病怀里,全身湿漉漉的珺同。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珺同探过脑袋,却惊讶的见到了自己的娘亲,瞬间呆住了。娘亲这样子,真好看……   “见过皇后。”一边的宫人见到阿娇,连忙跪下参拜。   阿娇哪来还去管他们,见到女儿身上全是水,小嘴儿都有些发紫了,心中大惊。“你给我过来。”阿娇冷着脸命令。   珺同眨眨眼睛,连忙挣脱霍去病的怀抱,向阿娇那边跑去。   霍去病一把拉住珺同,却转身对阿娇说:“皇后,她是我的朋友。”不是安玉公主。   阿娇微微挑眉,奇怪于霍去病的态度。“本宫知道。”   “霍哥哥,你放开我啦。”珺同不停的挣扎,终于摆脱了霍去病的钳制,向阿娇扑过去。阿娇握住珺同的双手,却感觉异常的冰冷,她连忙接下身上的披风,为珺同裹上,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今天这件事情,不管谁是谁非,本宫会调查清楚,你们也带着诸邑回去换身衣服吧。”   没人敢反驳皇后说的话,众人连忙点头称是。   “本公主不同意。”诸邑憋住气吼道:“她将本公主推下池子,绝对不可饶恕。”   阿娇冷下脸:“怎么,诸邑公主,你的母妃就是这样教育你和长辈说话的?”阿娇转眼看着站在诸邑身边,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两个婢女,轻哼道:“如果你的母妃教育不了你,本宫不介意代为教育。”   此话一出,连气焰嚣张的诸邑也收敛了。皇后回宫这么久,在宫中的地位比自己母妃要高,诸邑还是知道的。母妃平时也教育她,千万不要在皇后面前放肆。要是放肆的话,说不定就要离开母妃了。   阿娇摆袖:“都散了吧。”轻蔑的瞥了一眼小小的诸邑,满意的看着她瞬间惨白的小脸,阿娇轻哼一声,抱着珺同准备走。   她本不想这样对一个孩子,只是若是这个孩子伤害了她的孩子,她也不介意用些手段。   “皇后,你要带珺同去哪?”霍去病跟在阿娇身后追问。   阿娇转身看着少年,有看着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珺同,挑眉:“自然是带她看御医,霍去病,你先回去吧,本宫会好好照顾她的。”   霍去病不会怀疑阿娇的话,就像之前他带着珺同见陛下一样,因为珺同长了一张如同免死金牌的脸,在未央宫中有皇后的保护,诸邑的为难又算什么?   只是看着珺同毫无防备的在皇后的怀里睡着的样子,他倒是有些不舒服了,这个丫头是不是对谁都是这样没有防备呢?   “那我什么时候能接她走?”   “霍去病,有些地方不是随意就可以进来的,今天你带她进宫来,却惹上了公主。虽然你有在保护她,可是万一她得罪的是你也惹不起的人呢?”阿娇正色到:“如果今天她惹上的是陛下,或者是太后,你还能保护她周全吗?”   “我……”霍去病一时语塞,因为诸邑是他表妹,所以他还是能保护她的,可是若是其他人呢?   “要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必须自己先强大。”阿娇留下这句话,抱着珺同转身离开。   “必须自己先强大?”霍去病反复的念着阿娇的话,顿时有些茅塞顿开。   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所以她没有保护好灼华,眼睁睁的看着灼华在自己的怀里离开。现在说什么她也要保护好珺同,不会让她像灼华一样。   “珺同没事了,可能是太累了才会睡着的。”荷衣为珺同把脉之后,缓了一口气。刚刚她也是害怕极了,生怕珺同也染上风寒,接着一发不可收拾。“珺同的身子骨好,也许是因为从小和公子一起习武的缘故,没那么容易染上风寒的。”   阿娇点头,看着珺同红彤彤的小脸,听着她微微的鼾声,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吓死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更新党,说的就是我啦   ☆、潘然顿悟   “娘,这里是哪里啊?”珺同醒了,围着阿娇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在的这个地方。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是灼华生前的衣物。   灼华的遗物并没有全部都带走,至少在椒房殿里,灼华的东西,甚至是她的房间都完好的保存着。阿娇不许别人碰,刘彻有时候也会过来看看,仿佛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灼华走的时候,也不过是四五岁的年纪,椒房殿里她的衣服还有的都是全新的。现在穿在珺同身上,好像正好合适。   “你还没告诉娘,你怎么认识霍去病,又怎么会和他来到这里的。”阿娇觉得,珺同的胆子也太大了,随随便便就和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要不是她今天去看,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还有,她进宫,刘彻知道吗?   珺同爬到阿娇的腿上,舒服的缩在她的怀里:“我早就认识霍哥哥啦,前几天我和霍哥哥在市集遇见一个男人,他的脸是这样的。”珺同说着,向阿娇比划着自己的小脸。她学着那天刘彻的皱着眉头的表情,将自己两条黛眉蹙到一起,拧成一个疙瘩,小小的眸子尽量变得冷酷。   阿娇见她这个样子,微微抿唇。   珺同得意的笑道:“嘿嘿,娘,你不要生气嘛,我不该乱跑的。是那天那个男人邀请霍哥哥,顺便就邀请了我。在家里哥哥又不陪我玩,我只好跟着霍哥哥一起出来玩咯,没想到娘亲也在这里哎。”   本来在珺同说到男人的时候,阿娇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那个人定是刘彻了。只是听珺同说完,阿娇的心也跟着放下了。既然刘彻已经见到了珺同,那么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其实,两个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阿娇也不怕刘彻去调查珺同的身份。因为往深了查去,也只会查到他们的山庄,却查不到她。   “你跟着出来,你爹知道吗?”阿娇轻轻的顺了顺珺同的秀发,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微微晃神,换上了灼华经常穿的衣服,珺同更像了。   “唔……”珺同骨碌的转着眼睛,不回答。   阿娇知道了,韩昱定是不知道她出来了,不过现在应该知道了吧。这个丫头,一点也不让人省心。“过来,娘给你梳头,梳好了后,你跟着荷衣姑姑一起出宫。”   阿娇将珺同抱着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轻轻的用梳子为珺同盘好了两个发髻。珺同不安分的扭了扭屁股:“不要呀,娘亲也在这里,娘亲都好久没有回家了,我要和娘亲一起回家。”   回家,阿娇微微一笑,这个词真动听呢,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珺同听话,娘亲过段时间就会回家,现在你和荷衣姑姑一起回去。”   珺同撅着唇:“娘亲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呢?这里一点也不好玩,之前那个公主好凶。”珺同回想起之前的情形,又转而得意道:“不过娘亲比那个公主还要凶,嘿嘿……”   “傻丫头。”阿娇轻轻的搂住她,她也很想将珺同留在身边陪着自己啊,就是害怕她的性子野,不懂宫里的规矩,其他人还好,万一得罪了太后或有心之人,她怕她也保不住珺同,就像她当年没有保护好灼华一样。   “娘,你怎么了?”母女连心,阿娇的心情突然沉郁下来,珺同也感受到了。   “没什么,乖乖和荷衣姑姑回去,娘亲过段时间就回家去看你和哥哥,好不好?”   “好。”   “陛下驾到……”内侍尖锐的嗓音传来。   阿娇一僵,低头看着怀里的珺同,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珺同,一会到了有外人的地方,不要叫我娘,知道吗?”   “为什么呀?”珺同不理解的看着阿娇:“娘,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总之你听娘的话,只要在这里,有外人的地方,千万不要叫我娘。”   “……”珺同憋着嘴不说话,阿娇轻轻的抚着她的头道:“听话,娘这么说,自然有娘的道理,总之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不要说认识娘,知道吗?”   “那我该叫什么?”   阿娇顿了顿,咬牙道:“叫皇后。”   在刘彻还没有过来之前,阿娇先让珺同到灼华以前的房间先呆一会,如果可以避免,就尽量避免刘彻和珺同见面。   刘彻过来后,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他看了阿娇一眼道:“今日诸邑落水,我怎么听说是被人给推下去的,而那个人被阿娇带回来了?”   阿娇轻笑:“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打闹,我看诸邑没事,就将那个孩子给带回来了。”   “哦,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哪,难道见到阿娇会去管这些事情。”刘彻早就知道那个孩子是那天跟着霍去病一起的小女孩。他邀请女孩和去病一起进宫,就是想让阿娇看看她,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孩子,竟然和灼华长得那么像。   阿娇一顿,想了想道:“她也不过是个孩子,陛下不会真的要怪罪她吧?”   “幸得诸邑无碍,所以我就不计较了。”刘彻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是想着,是谁家的孩子,这般大胆。”   “哎呦……”珺同重重从门里跌了出来,倒在地上。   刘彻看到这一幕,倏地拧起眉头,有一瞬间的晃神。她穿着灼华的衣服,不仅形像,也更加神像了。只是这个女孩终究不是灼华呀……   “你怎么让她穿着灼华的衣服?”刘彻指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珺同,隐隐的有些怒气。   阿娇皱眉,刘彻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她觉得好奇。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刘彻是真的在乎灼华的。夭夭呀,你在天上看到了吗,你的父皇还是最爱你的。那你会不会怪娘亲,将你的衣物给你妹妹穿呢?   “伯伯你好啊,我们那天见过哦。”珺同极其不习惯繁琐的宫装,她提着裙摆想要跑到阿娇和刘彻这边来,结果刚刚走到刘彻身边,就被脚下的衣服给绊到了,整个人向前栽去。   刘彻伸手一捞,将珺同给扶稳了。   珺同憨笑一声:“这个衣服太难穿了,一点都不习惯。”   刘彻松开她,握紧袖下的手:“她这样穿着一点也不好看。”   阿娇微微点头:“嗯。”确实,虽然珺同穿着灼华的衣服,不论是在哪个方面都神似灼华了,但是珺同终究是不习惯这样的衣服的,这也只是临时给她穿上罢了。阿娇转头吩咐站在一边待命的宫人:“你去瞧瞧小姑娘自己的衣服干了没有,带她下去换上自己的衣服。”   “诺。”宫人点头应下,牵着珺同离开。因为之前有阿娇的嘱咐,珺同乖乖的跟着离开。   刘彻踱步到灼华的房间门前:“我以为,在阿娇姐的心里,灼华也是独一无二的。”   阿娇点头:“一直都是。”   “可是刚刚,阿娇姐是不是将那个孩子当成灼华了?”刘彻勾唇,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嘲笑阿娇:“见到那个孩子穿着灼华的衣服,我竟然会有些难过。”是不是以后时间久了,灼华就真的会在我们的生活中渐渐的淡去,最后只剩下这椒房殿中仅剩下的,她的房间?   阿娇觉得好笑:“陛下将诸邑当成灼华一样宠爱,为何我不能将这个孩子当成灼华,哪怕只是一时半会?”   “是啊……”刘彻叹息,一直以来,他都将诸邑当成灼华,仅仅是因为那一丁点的相似。如今阿娇见到这么像灼华的女孩,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啊。   “我听说陛下特意邀请那个孩子进宫,就是为了给我瞧见的?”   “嗯……”只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和灼华真的很像啊……”阿娇故作叹息:“可是无不会像陛下一样,将她当成灼华。那个孩子很好,就是她自己而已。”   “……是吗?”刘彻呢喃,仿佛也有一瞬间的顿悟。“如果阿娇喜欢那个孩子,可以留她在宫里住些日子。那个孩子的背景我已经查过了,是富商家的孩子,随着父母迁移到长安来的,背景干净。”   阿娇挑眉,就知道韩昱有这个本事。当初决定回长安的时候,她就害怕会发生如今这样的情况,所以特意让韩昱将两个孩子的背景改了。“谢陛下。”   刘彻转身看向阿娇,深邃黝黑的眸子有些发亮,他的眸中倒映着阿娇的影子。硬朗的轮廓有一瞬间柔和下来,他缓缓道:“阿娇……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我们能不能有一个属于我们的“灼华”?   这么多年了,所有的爱恨都淡了,他也不知道现在对阿娇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感情。当年那么深的喜欢,非她不可,在经过这些年,这些事情的洗礼,真的淡下来了。他想,如今和阿娇这样相敬如宾也好,可是终究还是有一些遗憾的存在,比如灼华。   “陛下。”阿娇微笑:“今日没有奏折要批阅么?时候不早了。”   刘彻回神,移开目光看向外面的天,点头道:“时候不早了,是该去批阅奏折了……”还是拒绝了吗?刘彻缓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到时候他也不会狠不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任性的更了两章,这样真的好吗?嘿嘿~~~~~~~~~   ☆、忽如其来   “娘,灼华是谁呀?”珺同看着阿娇,眨着眼眸问道。   阿娇一愣,没想到珺同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只是自己该怎么向她解释灼华呢?珺同又权知道的。阿娇牵着珺同的小手,走进灼华曾经的房间。   这里的布局还和曾经一样,没有一丝改变,就好像她还在一样。可是阿娇比谁都清楚,灼华真的不在了。   “娘,这里好漂亮啊……”珺同仰起脑袋,一脸纯真的对着阿娇道:“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里好漂亮,比我和哥哥在山庄的房间还要漂亮呢。就是这里这么大,一个人住会不会很孤单啊?”   珺同在衣食上虽然比不上灼华这般奢侈,但是也没有少了什么。从小,两个兄妹就住在一个房间,一来是因为珺同比较黏着哥哥,二来君临也很让人放心。阿娇听见珺同的话,轻笑:“或许吧,应该会很孤单。”如果当年她生的是双生子,那么灼华的性子就会开朗些吧。   “唔……还好我有哥哥,娘,我不会孤独哦。”珺同闪着眼睛,轻轻的靠在阿娇的怀里:“娘,你也不要孤单,你也有我,还有哥哥,还有爹爹啊。”   阿娇眨眨温热的眼眸,珺同有些时候虽然皮,但是却是很贴心的。阿娇抱着珺同坐到灼华曾经的小床边,慢慢的说道:“这里曾经住的是你的姐姐,她叫灼华。”   “姐姐?我还有姐姐吗?”珺同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环顾四周:“可是为什么珺同都没有见过姐姐?”   “因为姐姐现在已经不在了啊。”阿娇道:“你的姐姐,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走了。”   珺同像是感受到了阿娇的悲伤,小声问:“姐姐去哪里了?”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珺同心中有对于死亡的概念,听见阿娇这么说,也跟着一起难过。“娘,姐姐不回来,还有珺同,还有哥哥呀,娘不要伤心。”   阿娇亲了亲珺同的小手:“是呀,还好娘亲还有你们兄妹。”   珺同歪着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瞪着大眼睛问道:“娘,我和姐姐像吗?”   阿娇微愣,随即大方的点头:“长相倒是挺像的,就是你这个小脾气,和你姐姐相差了好多。”   珺同鼓起嘴巴:“那是我好,还是姐姐好呢?”   “不管谁好,你们都是我的女儿。”也许是阿娇不了解小孩子的心情,却不曾想到今天无意的一句话,会让珺同在意那么久。   暂且不提这些,倒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阿娇和韩昱都有些措手不及。   五月,□□正好,不论是天气,还是人,都是一个舒缓情怀的好时段。偏生就是有人不愿意阿娇的日子舒坦着。   因为前阵子诸邑落水的事情,即使她没有收到什么伤害,但是这件事情传到了王太后,终究是变了味道。她认为阿娇这样偏帮一个外人,而忽略了刘彻正规的女儿,是身为皇后极为不脱的。   五月的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射在大地,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此时的阿娇最想做的就是,找个阴凉的地方,安静的靠在韩昱的怀里,睡一个懒洋洋的午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听着王太后再这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女戒》。   “皇后,你有没有在听老身在说话?”王太后脸一沉,看着昏昏欲睡的阿娇,再看看坐在边上其他的妃子毕恭毕敬的样子,对阿娇这个皇后更是有了很深的意见。   阿娇猛然惊醒,颇为无奈的点头:“母后教训的是,以后诸邑公主再落水后,阿娇一定先将导致诸邑落水的罪魁祸首抓起来,兴师问罪。”   王太后:“……”   阿娇见王太后脸色微青,她低下头掩下唇边的笑意,正色道:“母后,阿娇觉得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没有必要再提了。毕竟也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当时霍家的小子也在场,我想谁是谁非也一目了然。再说,卫夫人也不会计较的,是吧?”阿娇转头看向低眉顺首的卫子夫。   卫子夫颔首:“是,诸邑已经没事了,也没有受伤,都是小孩子。”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在袖子下的手,却死死的握着,指甲嵌进了掌心。   王太后脸色更不好了,卫子夫这样说分明就是在驳了她的面子。也不是怎么了,她就是不希望看见陈阿娇过得舒坦。她去守皇陵的几年,宫里也没有那么多事,她一回来,不好的事情也跟着一起来了。   “什么小孩子,再怎么说,诸邑也是堂堂的大汉公主,又岂是那些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孩子能比的,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王太后冷哼,明着就是在贬低珺同。   阿娇皱眉,听着耳边宫妃的窃窃私语,抬头看向王太后,讥诮的说道:“母后说的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仗着皇室的名声,作威作福,还有没有将我大汉皇室的威严看在眼里?”阿娇表面上是和王太后说的一个人,事实上却是在讽刺王太后外来的女儿。王太后在说她的女儿,那么她一样可以羞辱王太后的女儿带孙子辈。   刘彻异父的姐姐修成君生有一儿一女,儿子修成子仲,倚仗王太后的权势,长安城内结派成党,胡作非为,横行霸道。女儿在前些年嫁给了淮南王太子刘迁,当了太子妃。   阿娇在的庐陵正好属于淮南王的封地,所以对这个淮南王太子妃的事情,还是听说了一些。这个新太子妃不得刘迁喜欢,成婚几年刘迁都未曾进过新房半步,真是可笑。想来淮南王府是在嫌弃她的身份吧,名义上是太后的外孙女,实际上和皇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太后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听不出阿娇话里话外的意思?“放肆,陈阿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王太后猛地一拍案几,站起来怒视着阿娇,冷声质问。   这一惊响,倒是将其他昏昏欲睡的宫人给惊醒了,有些人茫然的看着太后和皇后之间的张扬跋扈,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娇亦是毫不退让,前些日子因为尊敬她是长辈,她还是在忍受她的。只是现在王太后越来越过分,她也不想再忍下去了。再说,她的身上,有一半同样是皇家的血液,她的骨子里流着的是大汉皇家的血脉。她的傲然,她的自尊,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她的女儿。   阿娇也跟着起身,拂袖而立:“母后的话严重了,阿娇也只是在就事论事。就害怕母后往其他地方想就不好了。”   阿娇逆着光而立,让王太后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阿娇周身的气势,盛气凌人,就像……就像她的婆婆窦老太太,给了她一种极度的压抑感。   “你……你……”王太后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仿佛被阿娇气得喘不过气来了。   靠在王太后身边的婢女连忙上前扶住她,为她顺气。   王太后一把挥开过来搀扶她的婢子:“以下犯上,你的孝字何在?”   大汉以孝治天下,是极其注重孝字的。当年,阿娇不就是利用这个字,在宫外逍遥了几年么?听见王太后提起孝义,阿娇更是不可抑制的笑了:“母后,孝乃礼也。阿娇本无心和母后争议,只是母后关注的好像永远都和阿娇不一样吧。”   “哼,皇后,老身看你需要好好反省。来人,掌嘴皇后婢女,将皇后带到偏殿闭门思过。”打狗也要看主人,掌嘴皇后的贴身婢女,就像是在打阿娇一般。   跟在阿娇身边的是碧月,她一听见要被掌嘴,慌忙看向阿娇,眸色中满满的焦虑。   阿娇自然不会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别打,只是她还没说话,王太后又道:“怎么,还要放老身请你跪下?”她看着碧月,那个表情,仿佛碧月就是阿娇一般。   碧月咬着下唇,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王太后,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娇瞥向要过来掌嘴的小内侍,吓得那个内侍不敢靠近,只能站在那里瞎着急。   王太后的话一说完,阿娇也转身看向碧月,却也突然觉得奇怪。若是往日里出现这样的情况,碧月早就跪下了,怎么现在却见她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众妃窃窃私笑。   “陛下到。”   刘彻一进来就看见这样张扬跋扈的场景,不易发现的周了粥眉:“母后安好,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身老了,现在说话都没人听了,就连皇后也不将老身放在眼里了,是吗?”   “怎么会?”刘彻皱眉,看向一边的侍卫道:“刚刚太后让你们做的事情,你们接着做。”   “诺。”侍卫们回应刘彻的吩咐后,却依旧不敢上前将阿娇带下去。这里的侍卫大多是一些老面孔,许是以前是伺候太皇太后的。   只是要掌嘴的小太监,却走到碧月面前,在阿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猛地一脚踢中了碧月的膝盖,碧月扑通一声趴跪在地上。   阿娇倏地瞪眸:“放肆,你好大的胆子。”   小太监猛地一哆嗦。   碧月却捂着肚子,对着刘彻哭诉:“陛下救命啊,孩子……”   阿娇:“……”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真的忙死了=-=新开的推理文出问题了,最近一直在修文,抱歉啊,断更几天~~~~~~~·   ☆、背后之人   碧月这一句孩子,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到了她护住的小腹上。阿娇轻轻的扶额,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碧月含着泪看着刘彻,梨花带雨般的样子,倒是让人心疼。   刘彻惊疑的目光看向阿娇,却见阿娇呆愣在那边。他从来不记得自己有宠幸过这个宫人,更何况还是阿娇身边的人。   “陛下,碧月真的怀了您的孩子,求陛下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责罚碧月了。”碧月伏地,却还是护着小腹。   阿娇看着周围这么多人看着,生怕碧月将那件事情说出来,故作为难的说道:“你们都先下去。”   嫔妃们都有些不甘心,却又碍于阿娇的命令,不得不离开。待到整个长乐宫就剩下王太后,刘彻和阿娇等四人的时候,刘彻这才冷哼道:“朕何时宠幸过你?”刘彻缓缓的眯起眼眸,那个表情就像要将碧月吃掉一般。   碧月慌乱着看向阿娇,咬唇道:“陛下,一直……”   阿娇蓦地扬声:“碧月,你好大的胆子。”其实在碧月说自己怀孕的时候,阿娇就有了心里准备,恐怕以前的秘密保不住了。只是还是有些紧张,不知道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刘彻,会有什么反应。   刘彻皱眉,十分不了解阿娇这样的反应。阿娇咬牙,却帮着碧月将要说的话说出来。“陛下,若是她真的有孕,我想那必是你的孩子。那天,你喝醉了酒,我身子不爽,就让碧月来伺候你的。”只是很不巧,碧月竟然有孕了。   那天,刘彻并没有携带香袋,或许那天他来椒房殿只是临时起意,却不想就这一次,碧月就有孕了。   王太后:“既然有孕了,那还不快起来,想要害死老身的孙子吗?”王太后见阿娇脸色沉重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心情有些不愉,所以对碧月倒是格外的偏心了。   碧月连忙站起来,怯生生的看着刘彻。   刘彻却还在怀疑,那天早上,他明明记得,是阿娇在房间里梳妆的,怎么就变成了碧月?   阿娇转头看着王太后:“母后,既然碧月有了陛下的孩子,不如放她回椒房殿养胎吧。”   王太后断然拒绝:“自然碧月已经被陛下临幸过,自然不能再去椒房殿了。陛下,还是给碧月一个名分吧。”倒是一脸害怕阿娇会谋害皇嗣一般。   刘彻挥袖:“母后做主吧。”   阿娇将碧月拉到一边,表面上是要叮嘱她一些事情,却低声道:“你最好不要将以前的事情说出来,不然……”   碧月连连点头:“谢谢皇后成全。”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了,只是阿娇没想到还会牵扯到那么大的后续,直到废后。   碧月被册封为美人,也经过太医的诊断,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时间正好就是刘彻醉酒来椒房殿的那一天。这个消息传出来,宫里多数的人是在嘲笑阿娇这个皇后的。   皇后多年没有生孩子,婢女伺候陛下一天,就有了身孕,真是讽刺。阿娇不甚在在意的摇摇头:“这些妃子也可真是无聊的,他们不也没有孩子吗?”再说她才不要怀上刘彻的孩子。   这些年,刘嫖已经甚少去管阿娇的事情了,只是在侯府里知道阿娇身边婢女有孕的事情,又开始为阿娇担心了。她建议阿娇等碧月将孩子生下来再处置她,若生的是男孩,就带在身边收养。   阿娇颇为无奈,就算碧月生了男孩,刘彻恐怕也不会让她接触到的,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娘亲还是不死心?   暂且不提碧月怀的究竟是男是女,就是阿娇所担心的那件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伴随着夹杂而至的阴谋和刘彻若有若无的放任,阿娇终于被废。   刘彻因为碧月怀孕的事情,对一些事情产生了怀疑。这件事情,他越想越心惊,越想越觉得有些悲凉。那日里,他分明记得是阿娇,怎么就变成了碧月?那么,以前呢?只要他留宿在椒房殿的时候,阿娇起身都会比自己早,从未迟过。   而且他竟然对和阿娇亲热的场面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也是这些年来他不太乐意去椒房殿的原因。和阿娇在一起,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一点感觉和情趣也没有,所以他才会偏宠宫里其他的妃子。   唯独那次醉酒的那晚,他有些印象,却又因为喝醉的缘故,感觉有些朦胧。阿娇既然在那天晚上让宫女代替,那么之前呢?   想到了这里,刘彻再也没有继续往下想,他害怕那些让人难堪的真相。可是不知道真相,他又怎么甘心?刘彻坐在碧月寝宫的案桌前,看着她满脸的□□,黑眸不自觉的暗了暗。   “碧月,那日既然是你,为何朕未看见落红?”这才是真正让刘彻起疑的地方,既然那日是碧月,为何看不见她的落红,难道她早就被人破了身?   被自己所爱的人怀疑自己的清白,碧月含着泪看着刘彻,只是又想到了阿娇的威胁。她紧紧的握住手,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自己能够长久的陪伴在陛下的身边,皇后……对不起了……   “陛下,妾身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言,天打五雷轰。”碧月先向刘彻发誓,自己所言属实后道:“其实……伺候陛下的,一直以来都是妾身……陛下,您从未碰过皇后,在椒房殿伺候您的,一直都是妾身啊。”   刘彻啪的一下站起来,拂去案桌上的东西,瞪着碧月:“你在胡说什么?”刘彻脑子一轰,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眯着眸,锐利带着寒意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女人,却见到她一脸的委屈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爱慕。   “陛下,妾身没有胡说。妾身的第一次是陛下的,落红也给了陛下,就是……皇后和您圆房的那天……”   原来,阿娇的落红是这么来的!刘彻死死的握住拳头,重重的锤在案桌上。   “皇后不愿意和陛下同房,所以只要陛下来椒房殿,都是妾身在伺候着。”碧月像是在怀念那些日子,虽然她只是一个替身,虽然她和陛下在一起,只能是看不见彼此的夜晚,但是那真的是她最值得怀念的日子啊。   因为有皇后点的熏香在,陛下总是认不出怀里的人,他在迷茫中唤着阿娇……那时候,她多么想陛下唤的人是她的名字啊。在陛下的怀里承欢,她痛并快乐着,她一边恨皇后对陛下的无情,一边又感谢皇后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快要在自己爱的人怀里。   “够了,给朕闭嘴。”刘彻怒喝一声,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十一年了,他从头到尾,竟然就没有碰过阿娇。他可以不介意她在嫁给他之前,就失去了清白,可是他很在意她竟然避他若斯。   好一个陈阿娇!   “陛下,您不给妾身说,妾身也要说的。皇后她不爱您,她爱的从来都不是您啊。可是妾身爱您。妾身不在乎当皇后的替身,只要陛下开心就好。”碧月道:“太皇太后重病的那段时间,妾身看陛下那般痛苦,妾身也跟着一起痛了。所以只要陛下想要的,妾身一定想办法给陛下拿到。陛下想要虎符,妾身就去求太皇太后给,陛下想要皇后,妾身就陪在陛下的身边。”   刘彻倒吸一口气:“给朕取到虎符的是你?”难怪那时候他觉得阿娇好像变了一般,原来不是她,竟然那个时候的,都不是她。   “是,是妾身。那时候,皇后说想出去散心,让妾身变成了她的样子,帮她在椒房殿中守着。可是看到陛下那么失魂的样子,妾身舍不得啊。”   “让你变成她的样子?”   “是,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她在妾身的身上刺了几针后,妾身就变成了皇后的模样。”那时候皇后不在,她住在椒房殿的主殿,每天早上起身,被宫人伺候着梳妆打扮。看着铜镜中,自己和皇后一模一样的容颜,她真的有一种错觉,自己就是皇后了。如果那个时候,皇后永远都不回来了,那该有多好啊。   “宫女?”刘彻眯起眼睛,细细回想,印象中阿娇亲近的宫人好像只有荷衣和碧月,这两个还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那么碧月口中说的宫女又是谁?恍然中,刘彻好像想到了一个身影。他记得前一阵子他去椒房殿,都有看见阿娇身边站着一个很高大,但是样貌却很平凡的宫女。   “妾身也不知道她是谁,只是皇后很信任她,有时候还让她在寝殿中过夜。”   刘彻脸色一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差,就差要杀人了。“你好生休息,这些事情朕知道了。”刘彻甩袖,步伐凌厉的向外走去。   知道刘彻离开了,碧月这才缓过神。她走到门口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别人了,缓缓的将门关上,走到大厅后面,低声问道:“我刚刚将事情都说了,可是陛下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你说的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一道低哑的声音传来:“有没有用过些日子就知道了,你安心等就好,不要质疑我说的话。”   “……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QAQ,我来更新了,双更   ☆、服复吾也   碧月轻轻的咬唇,又响后面走了两步,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褐色宽大长袍,并且包裹住整个头的人,小声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个人整个人都陷在衣服里,让人看不见她的样貌,不过从她虽然低哑但是还能听出本音的声音中,可以判断,她是个女人。   还是在荷衣出嫁的时候,碧月遇见了这个奇怪的女人。   因为荷衣以侯府义女的名义出嫁,自然是要从侯府中出去的。荷衣没有姐妹,前些年碧月虽然和荷衣不和,但是他们也相处了这么多年了,没有姐妹之情,也有不少同僚之情在。所以皇后让她跟着荷衣回侯府伺候荷衣出嫁,碧月也是愿意的。   碧月羡慕荷衣,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她喜欢的人是皇帝啊,想要穿上嫁衣风光出嫁的愿望,都成了虚幻。   就在荷衣出嫁的当晚,她的心情高兴又复杂,所以喝了点薄酒,有些醉了。在自己房间里,见到了这个奇怪的女人。   当时,她问:“你想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吗?”   喝醉的碧月也不去想这个人是谁,就像找一个好好的倾吐一下自己的心情,所以便将自己的心思慢慢的说出来了。“想啊,女人啊,这一辈子,最想要的不就是找一个如意郎君吗?可是,我心爱的人……是我触摸不到的啊。”   也不等那个人回答,碧月继续吐苦水:“他是皇帝啊,我只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婢女,我……呵呵……”   那个人却桀桀的笑出了声:“我可以帮你啊……我可以让你达成你的愿望。”   “帮我?”碧月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怎么帮我?”   “对,你先等我消息,我自然会帮你……哈哈……”那个人冷笑。   “那……你叫什么名字?”   “楚服……”她只是一晃眼就消失在碧月眼前,留下一个阴森的名字。   楚服也就是楚萱,服,复吾也,就是为自己复仇的意思。在被韩昱下了药后,她慌乱中逃走,用自己的巫术勉强接了这毒性,可是她的脸却回了。脸上长了各种浓浓的水泡,奇痒无比,她想去挠,越挠越痒,然后整张脸就毁掉了。   楚服回到自己暂住的地方,将罩在自己头上的披风拿下,露出了脸上好多奇丑无比的疤痕,以及她阴森狠毒的双眼。   陈阿娇……没想到在经过她这几年的调查,竟然调查到了这样的一层秘密。陈阿娇竟然是皇后,一个皇后却和韩昱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她要毁了她,她要报仇,为自己的脸报仇……韩昱,陈阿娇一个都不会放过。所以她改名后,来到京城,报仇!   她不仅要让当今皇帝发现陈阿娇和韩昱的事情,还要让他们接受更加严重的后果。   只是楚服千算万算,猜不透的还是帝王心。她虽然间接的将事情透露给了帝王,但是却没有算准帝王的心思究竟是怎么样的。   刘彻不知道当他知道这多年的真相的时候,他该怎么反应。是不可抑制的愤怒,还是死心?不,都没有罢……仿佛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一样。在得知真相的时候,他是突然松了一口气,好像心中有什么东西,真的彻底就放下了。   她宁愿和一个宫女磨镜,也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只是阿娇恐怕也不会想到,刘彻会这样想她。   “什么?”阿娇猛地一拍案几:“你是说,碧月向刘彻说了?”   “嗯。”云裳点头:“我在屋外听到的。”   在碧月怀孕的事情被说出之后,阿娇生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便让云裳去监视碧月。现在她终于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了,阿娇倒是有一瞬间的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提心吊胆的害怕刘彻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了。但是阿娇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刘彻知道了一切后不来找自己,这一点也不像他啊。   他们彼此在猜测彼此的心思,却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阿娇和韩昱说了这件事情,他只是一阵沉默后,安抚阿娇道:“放心吧,我想事情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   “为什么,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阿娇不满的看着韩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猜到的有些荒谬,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了,安心等等吧。”   “哎……怎么总是这样,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快点告诉我啊,我要知道。”阿娇不喜欢这样被隐瞒的感觉。   “你确定要知道?”韩昱微微挑眉:“那我说了你可不要怨我。”   “我确定要知道啊,不仅要知道,还要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他不来找你,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他以为你和那个高大的宫女有染,你们在磨镜。”   阿娇的脸色一僵,就连嘴角都僵住了。磨镜,也亏得刘彻想得出来。阿娇嘴角微微的抽了抽,狠狠的瞪着韩昱:“为什么你还在笑?”   韩昱搂住阿娇:“所以我说,你最好不要知道啊。”   阿娇暗自嘀咕:“早知道,就不追问了。”追问下去,恶心的却是自己。阿娇怎么也想不到刘彻会这样想自己。她就算“饥不择食”了,也不会和女人磨镜啊。   “那现在怎么办?”既然刘彻这样怀疑,好像有好处也有坏处,至少不会很快的怀疑到韩昱的身上。   “应该快了,阿娇我想,我们应该快要彻底摆脱这一切了。”韩昱如是说道。   阿娇缩在他的怀里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何,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好像还有着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和韩昱。   楚服呆在碧月的寝宫有些日子了,可是却迟迟不见她想要的动静出来。宫中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这样平静的日子,让楚服的心里越发的不安稳,她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在临死之前,报仇!   七月,已经有孕三个多月的碧月,她的小腹已经显露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在传,说碧月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个男孩。此时的碧月仿佛能够明白当初,阿娇那么努力,只为了保护住肚子里的孩子的感觉了。人一旦当了母亲之后,什么感觉都变了。   只是……碧月靠在软榻上,轻轻的抚着自己的小腹,神色黯然。她悄悄的让人放出声去,说她怀的是皇子。只是纵然是这样,陛下也没有来寝殿里来探望过她。反而,陛下一直在宠幸卫夫人。   碧月的目光投向床边最阴暗的角落,眼眸中闪过一瞬间的阴狠。卫子夫,不过是一个歌妓出身的女人,凭什么占据了陛下的视线,就是连皇后都输给了她。若是陛下一直宠幸的是皇后,她无话可说,毕竟她是怎么也比不上皇后的。可是为什么会是卫子夫?她至少是从小跟着皇后的清白女子,怎么就比不过卫子夫了?   “楚姑娘,你不是说要帮我夺回陛下的吗?为什么陛下还是没有到我的寝宫了?”楚服裹着一身黑袍,谁都不曾见到她的样貌。碧月坐不住了,有些急切的追问道。   楚服抬眼看着碧月微挺的小腹,唇边勾起一抹狠辣的微笑:“不要着急,快了,很快就好了。”   “楚姑娘,你究竟有没有办法?”碧月怀疑的看着楚服。有时候碧月还真的有些害怕这个看上去阴森的女人。若不是她说可以帮她得到陛下,她才不会将她带进宫,藏在自己的寝殿。   上次她教自己将事情败露给陛下,她果然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陛下的身后了。所以碧月还是想相信她的。   “我有一个速成的法子。”楚服轻哼一声,从宽大的衣袍中拿出一个桐木人偶,递给碧月道:“这是被我下了巫术降头的桐偶,你只要将挡着你道路的人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除掉她,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了。”   “啪嗒……”碧月本想伸手接过来,却听见楚服这样说,手一哆嗦,人偶掉在了地上。她猛地瞪大眼睛:“这是要巫蛊?”   “是,就怕你不敢做了。”   碧月连忙摇头,颇为惶恐的说道:“不行,绝对不行,陛下最恨的就是这些巫蛊之术,若是他知道了,那是要掉脑袋的。”   “哼,胆小鬼。”楚服轻蔑的看着碧月,带着不屑的话音道:“那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你喜欢的人。”   碧月:“楚姑娘,我是请你来帮我的,不是让你来指挥我,看不起我。我想,就算我得不到陛下的爱,也比你这个毁了容貌的丑八怪好看。”碧月曾经偷看过楚服的样子,真是被吓到了。   楚服倏地抬头,露出了满是伤疤的脸,阴森森的看着碧月:“你说什么?”   碧月倒吸一口气,猛地后退了几步,强自镇定道:“我……总之,陛下最厌恶的就是巫蛊,我是不会用这个方法的,你若是有其他方法帮我最好,若是没有,那么我过些天就送你出宫。”说完,她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楚服看着碧月的背影,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脸,低喃:“丑八怪吗?”讨厌巫蛊吗……   ☆、巫蛊伊始   碧月的孩子掉了,是一个未成形的男婴。   阿娇:“……”三个月的孩子流掉了,都还没成形,他们是怎么知道那是男孩的啊?   阿娇在这边暗自吐槽的同时,未央宫却已经炸开了锅。不管是王太后还是刘彻,都处于一种震怒的状态。今时今日,刘彻急需要一个儿子来稳固,所以当得知碧月有孕的时候,刘彻多少也是欣喜的。   现如今,这个孩子却没了,刘彻自然是很恼怒。碧月在寝宫用膳,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问题,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开始喊肚子疼,下身见血,然后就血流不止。伺候碧月的宫人,连忙喊来了太医,并且通知了刘彻。   太医赶来的时候,碧月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孩子已经掉了。太医检查,碧月的衣物和食物都没有问题,这个孩子无缘无故的就掉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孩子不可能这样无缘无故的没了,刘彻让人彻查此事,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碧月彻底呆住了,就缩在床上,抱着膝盖,神情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彻来这里看望碧月的时候,就是见她这样的状态。也许是这样楚楚可怜的碧月触动了刘彻内心的一点柔软。他知道孩子没有了,对于一个母亲的打击是很严重的,所以他也没有想要责怪她。   “陛下,孩子没有了……”碧月泪眼朦胧的看着刘彻,眼眸深处仿佛书写了深深的绝望:“都怪妾身贪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孩子也不会没了,请陛下责罚。”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刘彻轻轻的将碧月抱在怀里,安抚道:“你好好休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还会有吗?”碧月隐忍着声音问道。   “对,朕许诺,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先好好养好身子,不要分心了。”刘彻轻轻的为碧月抚顺头发:“乖,好好休息。”   “妾身以为,没有了孩子陛下就再也不会看到妾身了。”碧月低泣着说道:“妾身本就是皇后的替身,在陛下眼里什么都不是,只求着可以为陛下生下皇嗣,然后了此残生。可是……孩子没了,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刘彻皱眉,她提到阿娇,让他不得不去记起这件事情。阿娇于他,无疑变成了一个耻辱。她嫁他十年有余,竟然为了她心中的人守身如玉,宁愿和宫女磨镜。真的很好,刘彻死死的握拳:“不要再提她了,你现在是朕的美人,不是皇后的替身。”   陈阿娇,陈阿娇,刘彻在心中狠狠的唤着,是你先背叛我的,就不要怪我了。若说狠心,阿娇姐,我们谁比谁更狠呢?   碧月微微一哆嗦,慌忙点头:“诺。”   刘彻点头:“总之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以后一切都好。朕一定会让人查清楚孩子没了的原因。”   碧月抽泣:“陛下,妾身的膳食都没有问题,您说这会不会……是妾身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或者是人呀……”   刘彻脸色一冷,只是脑子里却也将这样的肯能记下了。宫中本就忌讳这些东西,难道真的有人有这样的胆子?   “不要胡思乱想,朕会查明白的。”   缩在刘彻怀里的碧月微微点头,眼里的悲伤却早已皆数不见。孩子没了她固然伤心,只是她更在意的是陛下的心思。没想要这一次因祸得福,彻底的让陛下对她放下了芥蒂。下面就让陛下好好查,最好查到卫子夫的头上。   刘彻走后,碧月却找到了楚服。“你不是说,那个桐偶人不会对我造成伤害的吗,为什么我的孩子会没有了?”碧月咬着牙问道。   谁知道楚服却冷冷的嗤笑一声:“我给你人偶的目的是让你去害人,不是让你去陷害人。你用着桐偶去诅咒自己,孩子掉了也是怪我?”贪心不足,才会有这样的后果,这一切怨不了别人。“再说,你的愿望不是已经达到了吗?那个皇帝不是过来看你了吗?”   刘彻出了碧月的寝宫,回想起碧月说的话,不干净的东西……他的眉头倏地一紧,不干净的东西回事什么呢?她的衣食都没有问题,孩子却无缘无故的掉了。难道这未央宫中真的有人,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带着这样的心思,刘彻却又无意间走到了椒房殿,看着椒房殿紧紧闭着的殿门,刘彻微微皱眉。阿娇这些日子越发的深入简出,基本上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是因为宫中的事情,所以避讳若此,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刘彻放缓了脚步,轻轻的走过去,守在门口的宫人见到刘彻,连忙要行礼,却被刘彻轻声制止住了。   “皇后在寝殿里吗?”刘彻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个宫人愣愣的点头:“是。”   刘彻点头,抬步就想要进去,却听见身后一道高昂的声音响起:“陛下不好了,卫夫人无缘无故的晕倒了。”   刘彻顿住,硬生生的停下脚步转身,沉着脸看向在身后叫住他的宫婢。“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瑶连忙小跑到刘彻身边:“卫夫人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喊头晕,没过一会就晕过去,陛下快去看看她吧。”   刘彻转头看向依旧是一片沉寂的椒房殿,挥袖道:“带路吧。”   “诺。”   此时的阿娇正缩在韩昱的怀里午休,迷迷糊糊的她问道:“刚刚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怎么了?”   “没事,你做梦了,继续睡。”   “我就是听到了啊。”阿娇揉揉眼睛做起来,向窗外探了探,却也没发现半点人的影子。难道真的是在做梦?阿娇甩甩脑袋,困意也渐渐的消失了。“你说,碧月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与我何干?”韩昱没好气的说道。   “我就是好奇啊,这未央宫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没什么好奇怪,事在人为,有因必有果,你操什么心。”   “这么说,你是知道原因的?”阿娇好奇的问。   “我不知道。”   “好吧。”阿娇扬眉:“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反正和我没关系。”这要不牵扯到自己,那些女人,随便她们折腾去吧。   只是有时候,越是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从碧月孩子没了的那时候开始,阿娇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后就浅浅的埋伏在心里,随时都会爆发一样,让人心慌的厉害。   自后妃的孩子无缘无故的没了,到卫夫人无故说头疼,再到现在刘彻也突然染上了风寒。太医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只好草草的开了个药方给刘彻。如此一来,整个未央宫诡异的要命。   这一天,未央宫中来了一个人,据说她是可以通灵的术士,因为在外面察觉到了未央宫上方有黑气笼罩,所以断定这宫里必定有人在作祟,便不请自来要求帮助皇帝铲除妖孽。   刘彻接见了那个人……   阿娇从宫人的嘴里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心里不安的更加厉害了。“那个术士长什么样子?”   宫人摇头:“婢子也不知,听说他全身上下都裹着黑布,看不见样貌。”   阿娇挥手让宫人下去,靠在软榻上等韩昱回来。韩昱出宫办事,现在不在宫中,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直觉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因为好奇就去打探这个术士。所以她只好等韩昱来,再做打算。   晚间时分,韩昱终于归来。阿娇将早上的事情一一和韩昱说了,谁知道他脸色微微一变,示意阿娇先呆着,然后又出去了。   阿娇被他这一遭弄得更加有些不知所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过一会,韩昱神色凝重的回来了。他顶着陌生的样貌,可是阿娇却依旧可以看出他神色的深沉。“阿娇,收拾东西,我带你出宫。”   阿娇一愣:“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萱。”韩昱冷冷的吐出一个名字。   楚萱?阿娇倏地瞪眸:“楚萱怎么了?”阿娇的眉心一条,不好的预感就像要到了喉咙眼一般。   “那个术士是楚萱。”   “什么?”阿娇不解:“楚萱怎么会……”   “她告诉皇帝,之所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有人在施展巫蛊之术。”现在,皇帝正在命人一个个的盘查,究竟是谁在做这样的事情。   阿娇倒吸一口气:“巫蛊?”听着虽然有些吓人,但是阿娇奇怪:“可是这和我们要离开有什么关系?”   “楚萱改名楚服,她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个答案呼之欲出,楚萱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未央宫,她一定是有目的的,而这个目的,恐怕就是她改掉的那个服字。   报仇……找谁报仇?是他还是阿娇?   阿娇也想到了,只是她不明白,就算如此,楚服报仇呢?这里可是未央宫……思绪才到一边,阿娇猛地抬头:“韩昱,你的意思是说,刘彻在找施展巫蛊之术的人,很有可能会查到我椒房殿来?如果那个术士真的是楚萱的话,她这么做一定也是早就计划好的,我的椒房殿里已经被人放了那个咒人的巫蛊?”   “是。”   ☆、所谓巫蛊   “可是阿昱,如果我和你走了,等刘彻过来在我的椒房殿找到了巫蛊,那么不就证明这个人就是我了吗?”阿娇摇头:“我不要,阿昱,就算要离开,我也要清白的离开。我不能让世人觉得,我陈阿娇是一个歹毒的人,竟然会利用巫术去害人。”   韩昱皱眉。   阿娇上前,靠在他怀里道:“阿昱,我们把那个被人栽赃陷害的巫蛊找出来吧。”   韩昱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进了椒房殿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开始寻找。   阿娇也从自己的房间开始,将床下,柜子上都一一看遍了,就是没有发现那个玩意。阿娇挠挠脑袋,难道她猜错了。其实楚服,并不想害自己?   就在阿娇放弃寻找,准备去看看韩昱那边的情况时,韩昱却沉着脸进来了。他的手里是两个小小的桐木做的人偶。   阿娇倒吸一口气,眼见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手里的两个人桐木偶人。“这……这是什么?”阿娇有些颤抖着伸手,接过韩昱手中的两个桐木偶人来。桐木的人偶,做工很精细,人的头发细纹,还有如铜锣办大小的眼睛,就好像真的被诅咒了一般。那双眼睛很生动,阿娇接过来的时候,手不自觉的抖了抖,心中也一突。   两个人偶一男一女,人偶的背面刻着一行娟秀的字迹,正面的样子却有点面目全非。阿娇轻轻的将男人偶上的字念了出来,而后看向韩昱:“这……这是刘彻的生辰八字!”她又转向女人偶。女人偶上也是一行生辰八字,阿娇却不知道这是谁的。   她有些惊疑的看向韩昱:“这……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韩昱安抚性的将阿娇拉到身边,给她以足够的安全感。“这就是巫蛊。”韩昱向阿娇解释:“将人的生辰八字刻在桐木人偶上,施以诅咒,就能起到害人的作用。”   阿娇微微悚然:“这真的还是假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样就可以害人了?   韩昱嗤笑:“自然是假的。”若是这样就可以害人了,那么这个世界不是乱了套。   阿娇把玩着手里的两个桐木人偶:“既然是假的,为什么刘彻会如此忌讳?”既然不能起到害人的作用,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这东西,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于上位者,恐怕是宁可信其有的。”韩昱解释。   阿娇皱眉,所以说不管怎么样,这东西都是一个不祥之物。“那这两个怎么处理?”若是刘彻真的要各宫搜查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查到椒房殿来。若是给他看见这样的玩意,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吧。   “要找到陷害你的人吗?”韩昱问道。这两个玩意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椒房殿。这背后除了楚服以外,还有什么人在推波助澜?   阿娇微微挑眉,随后摇了摇头:“找到了又能怎么样,这也不过就是椒房殿有人被判了,帮助别人来害我罢了。”只是若是真的要来害她的人,应该是很相信这东西的。那么为什么这个桐木人偶上写的不是自己的生辰八字呢?   “咣当……”猛地一声巨响,阿娇的房门被人推开了。韩昱下意识的转身,顺带着将阿娇护到自己身后。   刘彻带着一群宫人站在门口,有小内侍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阿娇手中的那两个桐木人偶。所有人都盯着房间内的阿娇和韩昱,有些人注意到了阿娇手中的物什,倒吸一口气。有人注意到了,刘彻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没想到……搜寻了那么多个宫殿,最后竟然在皇后这里发现了,而且还在皇后的手里。   “很好……很好。”刘彻狞笑着看着阿娇手中的两个桐木人偶,仿佛就是阿娇在施法害他一般。   阿娇从韩昱的身后走出来,皱眉道:“陛下,你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椒房殿中。”   “不知道?”刘彻冷笑:“难道还是朕塞到皇后的手里的?”刘彻看着阿娇送过来的两个桐木人,只感觉通彻的寒意,他一挥衣袖,将阿娇手中的人偶挥落在地上,带着极深的怒气和怨气:“阿娇姐可真是有心了,不仅连朕都诅咒了,还带着碧月和孩子。”   阿娇猛地倒退了一步,看着掉在地上的女人偶,人偶的肚子上是几道深深的划痕。原来这个人偶后面的生辰八字是碧月的!“你不相信我?”阿娇扬眉,没有丝毫迟疑。此时此刻,阿娇似乎明白了陷害她的那个人的用意了,那个人不用桐木人偶来诅咒她,是因为那个人自己也不相信这个玩意。可是有人相信,正如韩昱所说。在高位上的人了,最怕的就是一个死字。   所以若是让刘彻知道,是她在“诅咒”他,恐怕后果没那么简单。   “你要朕如何相信!”刘彻蓦地拔高了声音。   “呵……”阿娇轻笑一声。又后退了一步,正好撞进了在身后韩昱的怀里。此时阿娇真是庆幸韩昱平时有易容的习惯,不然今天这事情恐怕会闹得更大。   此时刘彻也将目光转向了韩昱,正好就对上了韩昱那双深黑的眼睛,那么深邃,还带着一丝丝血红的光芒。刘彻心中迟疑,这个宫女就是之前碧月说的,和阿娇关系甚密的?她的样貌普通,若是在平时,他看过一眼后,差不多就会忘记。只是现在,他看着这个宫人,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些别扭。   阿娇也注意到了刘彻的打量,她连忙回神,挥手道:“既然陛下不相信我,那么我甘愿受罚。”   “罚?”刘彻嗤笑一声,挥手:“你们都下去。”   “诺。”跟在刘彻身边的一群宫人散去,只剩下阿娇韩昱还有刘彻三个人了。刘彻冷冷的看着韩昱:“朕让你们都下去,你没听见吗?”   韩昱轻哼,这个皇帝真会装模作样,明明就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却还在这里装样。阿娇却还不知道这两个人间的暗自较量,连忙让韩昱先出去,生怕韩昱会暴露了。   却偏偏韩昱根本就不理会阿娇,开口道:“听见了,只是不想出去罢了,因为阿娇在这里。”韩昱的劣根性被刘彻激发了出来,他很想知道,这个皇帝在知道自己是男人后,会事什么样子的表情。   所以当韩昱用着纯正的男音回刘彻的话的时候,不仅阿娇彻底的呆住了,就连刘彻也愣住了。   阿娇:“……”这下有完了。阿娇转身瞪着韩昱,他怎么能现在暴露,他竟然现在就暴露了。   韩昱挑唇,轻轻的撩起阿娇的秀发,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放心,有我在。”   阿娇根本就不敢去看刘彻现在的表情,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去看,她也知道刘彻的脸有多黑了,只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阿娇觉得也是时候像刘彻摊牌了。“陛下……”   阿娇抬眼去看刘彻,却见他棱角分明的脸紧紧的绷在那里,本就很薄的唇紧紧的抿成了几乎看不见的线。外面的光照在刘彻的脸上,将他一面照的润白如新。   “呵……呵……哈哈……”刘彻大笑一声:“很好,陈阿娇,你可真是让朕涨了见识了。”心口仿佛又什么东西碎了一般,又好像是被人撞击后,发出那种闷闷的声音,钝钝的痛。特别是在注意到了,她和他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的时候。   阿娇紧紧的握住韩昱的手,在心里酝酿了一下说辞道:“陛下,我本不想骗你的。现在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么……”   “陈阿娇!”刘彻打断阿娇的话,冷冷的看着两个人:“你们是不是将朕当成傻子?一国皇后,竟然私通,陈阿娇你恐怕也是前无古人罢……”   话到嘴边,阿娇又不得不咽下,现在的刘彻处在盛怒中,有些话,她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只是韩昱却又不愉了。   “阿娇从来都不是你的皇后。”韩昱将阿娇环在怀里,挑衅着说道:“她是我的妻子。”   “是吗?那么你认为,你是以什么立场在和朕说话?”刘彻冷哼,高呼一声:“来人啊。”   阿娇身后道韩昱的背后,狠狠的捏住他身后的肉,让他不要说话。却又听见刘彻叫人来,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陛下。”一群内侍跑过来。   阿娇抢在刘彻前面道:“没事了,都退下去。”   内侍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看向刘彻,希望陛下可以给一个中肯的命令。却见陛下带着一种他们这些小人物所不知道的高深的表情,注视着皇后。内侍们猜错了刘彻要表达的意思,以为刘彻的表情是让他们听皇后的,连忙就退下了。   “这么多年了……陈阿娇,这么多年了,你给朕的,竟然是这样的背叛。”刘彻面无表情的说着,仿佛这些事情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一般。“阿娇姐,你说这一次,我该如何惩罚你呢?”刘彻缓缓的看向阿娇:“让这个男人五马分尸好不好?”   阿娇:“……”刘彻这样诡异的状态,让阿娇有些不知所措。   “哼,五马分尸?”韩昱环胸若有所思道:“这是一个很新鲜的尝试。”说着,他将阿娇拉到自己身后,直面和刘彻正面对峙:“就是不知道,大汉伟大的天子,你是准备用什么马来将我分尸?” 作者有话要说:  求关注收藏新文哦,已经更新六章啦~~~~么么哒      ☆、终于废后   韩昱直视刘彻,深邃幽暗的眼眸中仿佛蕴含着无限的深意,就像在和刘彻在无形中的较量一般。此时此刻,他必须要占有先机,才能保护住阿娇。   巫蛊,不是小罪。   如何处罚,全凭这个皇帝的一念之间。   单单凭借着巫蛊这一条罪名,他完全可以要了阿娇的命。所以此时的韩昱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很无谓,让帝王的怒火尽可能的引导到自己的身上来。他不能冒险让阿娇任人鱼肉,至于背后陷害阿娇的人,等事情过了之后,他一个一个解决。   阿娇不了解韩昱的心思,他这样激怒刘彻,就算他的功夫再好,万一刘彻让宫中所有的人来抓他,他也是逃不过去的。阿娇悄悄的扯了扯韩昱的袖摆,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哈哈……”刘彻大笑,黑眸越发的光亮,带着凌厉的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射向韩昱:“你很有胆子。”刘彻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况且他和阿娇……   刘彻越想越觉得恼火:“今天,朕就让你有进无出。”   “你敢!”阿娇突然明白了刘彻的意思,想要从韩昱身后出来,却偏偏被他死死的拦住,阿娇急了:“韩昱,不要激怒他。”此时的刘彻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他的眼眸猩红,注视着韩昱的神色就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韩昱要保护自己,可是她也不想他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再受伤害啊。   “刘彻,你要惩罚他,用什么罪名?和皇后私通吗?难道你要昭告天下,你的皇后和别的男人一直有私情?”阿娇在韩昱的身后踮起脚尖,看着刘彻:“刘彻,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淡了罢……自从灼华走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牵扯了……”   韩昱皱眉,阿娇绕过韩昱,站在韩昱身边继续道:“或者说,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牵扯。从始至终,从我嫁你开始,都是无奈而为。”   刘彻神色不变,转向看着阿娇的目光阴森中又好像带着一种无限的悲凉。陈阿娇或许是他刘彻这一生的败笔,他所有的挫败感都是来源于她。或许从幼时开始,就是了。   不该的……当年就不该用手段娶她的……   “陛下,我们和离吧。”阿娇紧紧的握住韩昱的手,却深深的注视着刘彻:“我爱的人,我一直爱的人,都是韩昱。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会为了我不惜付出生命,只有他愿意无限的宠我爱我,不计较任何其他的事情。所以……陛下,我们和离吧。”   和离?刘彻低声笑了出来,看着阿娇和韩昱紧紧相握在一起的手,仿佛在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皇帝和皇后和离,这可是大汉开国以来,最可笑的一个笑话。   “和离后呢?”刘彻神色却渐渐平静,平淡的看向阿娇。   阿娇咬唇:“和离后,你我自然不再相干,我不再是大汉的皇后,你……你也可以彻底接收祖母的势力。”   “哈哈……好像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呀。”刘彻狠狠的说道:“不过……阿娇,你将事情想得也太简单了。和离,绝不可能!”   “那么……若是我帮你救回张骞呢?”韩昱突然道。   刘彻一顿,张骞……   韩昱挑唇:“我可以帮你将张骞救回来,你放阿娇离开,如何?”   阿娇看向韩昱,不明白韩昱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刘彻却已经明白了,韩昱真的是抓住了他最想知道的东西。   张骞当年出使西域,一去之后再无踪迹,这些年他也曾经派人去寻找过,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大抵是已经没了吧。已经这么多年没有任何音讯了,刘彻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张骞对于大汉抗击匈奴有着至关重要的一个意义,若是他能够成功的带回联合抗击匈奴的消息,那么大汉子民将会少受很多年的罪。   “我知道张骞的下落,我可以将他救回来,用一个可以改变大汉江山命运的张骞,换得阿娇的自由。”   不得不说,刘彻心动了……这大汉的江山,终究是比阿娇来得重要。“朕要如何相信你知道张骞的下落,你又如何救回他?”   韩昱高深莫测的挑眉,那平凡的颇有女性韵味的脸,带着一种神秘的信息,让人不自觉就相信了他的话:“你愿意用大汉的未来和我赌一次吗?”   刘彻看向阿娇,又看向韩昱,他和她紧紧的靠在一起,相互依存着,仿佛是彼此不个可缺少的一部分。刘彻不得不承认,自己于阿娇就是多余的。用一个阿娇换取大汉至少十年的免于战争,好像说什么都比较划算。可是……放弃阿娇吗?   “张骞现在已经落入了匈奴人的手里,那是一支匈奴最为凶悍的部落,你也可以自己去救。”   刘彻微微眯起眼睛,挥袖转身高声道:“来人,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命令,皇后不得离开椒房殿半步。”   刘彻离开后,阿娇转身看着韩昱,带着一些惊喜:“他这是同意了?”   韩昱点头:“是。”韩昱抬手轻轻的捧着阿娇的头,以自己的额头抵着阿娇的额头,低声道:“阿娇,我要去匈奴,将张骞救回来,你愿意等我回来吗?”   阿娇咬唇,该说愿意嘛?她不想他离开,可是如果将张骞救回来,她和韩昱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自由……“我和你一起去。”阿娇抬眸看着韩昱。   韩昱摇头:“太危险了。”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可以全身而退,可是为了日后,就算再危险,他也要去闯一闯。   “那你要去多久?”   韩昱沉默一会道:“大抵要几个月罢。”   阿娇苦笑:“这么多年我都等下来了,更何况是几个月……阿昱,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韩昱紧紧的搂住阿娇,轻轻的在她的鼻尖上落下一个吻:“我离开后,万事小心,提防那个叫卫子夫的女人。”   阿娇一愣:“为什么是她?”   韩昱走了,阿娇也被禁足了。只是韩昱留下的那句提防卫子夫,阿娇至今都没有想清楚是什么意思。难道巫蛊一事和卫子夫有关?阿娇仔细想想,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断了,但是抽丝剥茧将事情一件一件的串联起来的话,好像又能连在一起。   先是碧月孩子无缘无故的没了,然后是刘彻突然染病,这其中的关联就是楚服。那么这两个桐木偶人又是怎么到了她的椒房殿的?   阿娇在想的问题,刘彻也在想。阿娇本就不在意自己,不必用巫蛊来害自己,那么又是谁在背后陷害阿娇的呢?这个楚服不管是抱着什么目的进宫指证阿娇,都不得不除。刘彻微微握拳,紧了又松开,最后扬声道:“来人,传张汤。”   “皇后巫蛊一案,朕要你追查到底。”刘彻只对张汤留下这一句话,便挥手让他下去。   熟知帝王心思的张汤,自然是可以意会到他的意思的。   不出几天,尘埃落定。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张汤调查的结果,就是刘彻想要的。阿娇要和离,是绝对不行的。他是大汉的帝王,只能废后。   就算是不要,也是他先不要她的,是他在废后……   楚服获罪,刘彻下旨将她斩首,头颅悬挂在城门上,以示皇威。   或许楚服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死的人会是自己,当真是帝王的心思是猜不透摸不着的。她既然来报仇,自然不可能只和碧月那个蠢女人合作,她需要的是一个聪明人。这样,碧月痛恨的卫子夫,就成了楚服的首要人选。   巫蛊的作用到底有没有,楚服自己也不知道,若是知道她早就用巫蛊去害死陈阿娇了。所以她需要一个有效的办法。既然皇帝这么忌讳巫蛊,那么她就用巫蛊来陷害她。   碧月一开始对巫蛊避之不及,可是随着那个卫子夫日日承宠,她也想到了用巫蛊陷害卫子夫的法子。这样也让楚服看出了卫子夫是个可用之人,她暗中找到了卫子夫,将碧月陷害她的巫蛊找了出来。   那个看似恬静温婉的女子却缓缓的一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显然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只是现在,为何她要被处死,而她恨的,和帮她的那个两个人,都相安无事?楚服不甘心,就算要死也要带上一个。   “陛下,难道你不想知道皇后为什么要犯巫蛊吗,因为……”话音未落,她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监督的张汤皱眉,将楚服的这句话记下来,回去禀告了刘彻。   刘彻轻哼,他自然是知道的,还知道陷害阿娇的背后之人是谁,碧月和卫子夫。这些天,他又派了另外的人去调查了此事,结果却让他吃惊。   张汤的调查不过是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罢了。   “现在皇后犯巫蛊已经证据确凿,传达朕的旨意。”   刘彻在案前坐下,提起朱笔,只做了微微的停顿,笔力挥毫,字迹霸气的写下了一行字。他的绣着花式的袖口轻轻的略过沥青的竹简,却未弄脏上面的字迹,动作有条不絮,仿佛在留恋什么,又像在祭奠什么。   落笔,他扫了一眼,眉梢冷诮,最后缓缓的闭上眼,将甚至让左右递给张骞:“去执行吧。”说完,紧紧的抿起薄唇。   张汤小心翼翼的打开甚至。   “皇后失序,惑於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快完结了,琉璃开始准备定制印刷的事情啦。印刷的时候,书名叫《汉宫:未央沉浮录》   ☆、后位凤印   “皇后失序,惑於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刘彻的圣旨一下,接连牵扯了椒房殿的数百人,整个椒房殿的人,皆要被牵连。张汤带着圣旨来的时候,阿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可以接受刘彻以这样的理由废后,也可以接受刘彻让自己搬去长门宫,但是她接受不了,他竟然要将椒房殿所有的宫人都处死。   阿娇的耳边是宫人们的求救声,那些曾经伺候过自己,有的她也只是见过一面的婢子,全部都被闯进来的侍卫给带后了。她们向她求救,哭着说不想死。阿娇无能为力,被侍卫拦在一边,过不去。阿娇恨不得自己像韩昱那样有着高超的武功,将这些侍卫打倒。可是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她熟悉的,不熟悉的宫人,一个个的被带走了。   刘彻这是在报复自己……阿娇死死的咬住唇,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的肉中。她只能用这样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眼前残酷的一切。   从头到尾,阿娇一句话也没有说,眉眼间凝聚着冷莹莹的光芒,傲然的站在侍卫的身后,直到……直到最后一个宫人被带出了椒房殿。   阿娇这才动了动,以俾睨的目光看着执行刘彻命令的张汤:“陛下没有要了本宫的命吗?”   张汤顿了顿,沉吟着出声道:“皇后同为高祖子孙,陛下只是请皇后去长门宫,足矣。”   阿娇大笑:“好一个足矣,那么本宫是不是要感谢陛下的不杀之恩?”   张汤顿言不语。   阿娇闭了闭眼:“张大人是要像这些宫人一样,押着本宫去长门宫吗?”   “臣不敢。”   “那你还不退下,本宫自己会去长门。”   “……诺。”张汤退下。   依照阿娇的脾气,大可以早刘彻去质问,可是想到之前的事情,阿娇也明白刘彻的意思了。他这是在报复自己,也是在警告在外的韩昱。刘彻虽然不会杀了自己,却可以拿她身边的人开刀。又或者说,这些人对于刘彻来说,就是一个耻辱,全部都得消失。   长门……   至此废后,当年那个羡煞天下的金屋藏娇,就此败落,只是人的心境不一样了,感受也就不一样了。阿娇早就忘记了这所谓的承诺,只是天下还记得。   当皇后被废的事情一出,朝堂哗然,天下议论。最受打击的,不过就是堂邑侯府的刘嫖。刘嫖接到消息的时候,刘彻的旨意已经下达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听到关于阿娇犯巫蛊的事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意在瞒着自己一般。   等她彻底将事情顺清楚后,阿娇早已经搬到了长门宫,一切都成了定局。   “陛下,你就这样将阿娇给废黜了?”刘嫖进宫面圣,神色复杂的看着刘彻。   刘彻终于等来了刘嫖的质问,他负手背对着刘嫖缓缓的说道:“我也不想废黜阿娇的,只是这一切都是阿娇的要求,我也没有办法。姑姑,我虽然将阿娇给废了,但是她的一切用度,都不会改变,一如在椒房殿的待遇。”   “姑姑,你也老了,不要事事都为阿娇操心了,真不会亏待阿娇,好好的在侯府颐养天年才是。”刘彻转身,眉眼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道:“阿娇自己有想法,她不需要姑姑操心的。”   刘嫖自然也不是这一句两句就可以打发的,刘彻话中虽然服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刘嫖也反驳不了。刘嫖来长门宫见阿娇,却见这诺大的长门宫内,只有零星的几个宫人,在用扫把扫着庭院中的落叶。阿娇倚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娇娇。”刘嫖走到阿娇身边,阿娇才回过神来。   “娘亲,你怎么来了?”   “这样的生活,就是娇娇你想要的吗?”刘嫖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一片荒凉,连一点人气都没有,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   “算是吧。”阿娇请刘嫖进去,扶袖为刘嫖倒了一盏清茶:“娘,我从不会为了我的决定后悔的。”   “以后呢?以后你该怎么办?”   以后?阿娇轻笑:“得过且过吧。”以后自然是和韩昱一起归隐山田,现在要等韩昱回来啊。   可是……韩昱,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元光六年春,未央宫中,卫子夫和碧月同时有孕。   而阿娇,还在等韩昱回来。   韩昱此去半年有余,就再无踪迹,阿娇坚信他不会出事的,因为他答应过她,会回来的。君临和珺同两个孩子一直由荷衣代为照顾,珺同偶尔也会含着要娘亲,要爹爹,但是发现了新鲜的事情,又会将阿娇抛到脑后,这让阿娇有些哭笑不得。   半年间,一开始还有人过来让阿娇消遣一番,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来打扰阿娇了,刘彻没来,卫子夫没来,甚至是后宫那些杂七杂八的妃子也没来。整个长门宫都很寂静,仿佛天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虽然清闲,但是太过寂寥。   那个未归的人啊,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元光六年夏,从边塞传来了张骞还活着的消息,一时间,整个朝堂都活跃了。消失了近十年的张骞,竟然还活着。   张骞告诉刘彻,自己将会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前往西域大月氏寻求最有力的的帮助。刘彻欣然应允,认为张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只是在这同时,刘彻却又选择隐瞒了张骞已经成功脱险的事情,特别是离未央宫不远的长门宫,这一消息被封锁了。   所以阿娇不知道张骞已经成功脱险了,更别说是韩昱的下落了。   未央宫中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没有阿娇什么事情了,那么打理后宫的事情就有了分歧。未央宫不可能一直给太后管理。选来选去,最后刘彻决定将这个权利暂时给王美人代管。   王美人,从早些年就跟着刘彻了,一直都安分守纪,刘彻对于她也是一直盛宠不衰,只可惜,她承宠多年,一直都没有个孩子。   “夫人,您出头的日子来了。”王美人身边的侍女满心的欢喜的祝福王美人。   到底是跟了刘彻日子久了,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得了一点好处,就知道到处宣扬。王美人淡定的摆手:“青暖你错了,这些……还不够的。”   青暖不解:“陛下已经将掌管未央宫的权利交给您了,马上凤印也会被送来,难道还不够吗?”   王美人微微闭上眼:“皇后被废半年有余,陛下在这个时候将凤印分出来,这就代表,陛下起了立新后的心思了。”   “那么夫人的机会不是更大?”   王美人缓缓的摇头:“是吗,我想机会最大的是卫夫人吧。”她本就是陈皇后引荐进宫的,陈皇后被废后,她曾经去看过她几次,可是没说上几句,陈皇后就让她回去了。来回几次,她也就不再去了。   和陈皇后亲近,不过是想让陛下注意到自己。这些年来,她在未央宫中的地位不算低也不算高,每个月都有几天,陛下是在她这里度过的。比起那些至今只受宠过几次的妃子好得太多了。   她跟在陛下身边得时间久了,多少也可以猜出陛下的心思。所以在前一阵子,她去长门宫的时候,当天陛下都会在这里留宿,谈的话也多少和陈皇后有关。   对于陈皇后,她不知道是该恨还是其他了。她感谢她给她这个可以伺候这天下最伟大男人的机会,却又恨她占据着他的心。陛下嘴上说不在意陈皇后了,却偏偏人的心是永远也骗不了人的。   “夫人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不明白的。”王美人微微摇头:“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诺。”   不甘心啊,陈皇后被废,后宫中的女人,都将目光盯上了椒房殿的那个宝座。可是那个位置真的很好得吗?王美人自诩聪明,却也不明白陛下此时得心思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新后应该会是现在有孕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吧。   最有可能的就是卫子夫了……   那个碧月,眼光短浅,又是皇后身边的婢子,怎么可以堪当皇后大任。只是卫子夫虽然有手段,但是毕竟是歌妓出生,陛下难道要立一个歌妓为后?陛下这个时候将管理未央宫的大权交给自己,难道是……   王美人突然睁开眼睛,一种不从来都没有的心思,在陈皇后被废时候,就微微冒出了芽。现在经过陛下的这一招,她的心思更加强烈了。难道陛下是想立自己为后?   王美人一个激灵,赶紧将这个念头打下,只是却又忍不住的要去想,想来想去,好像真的只有自己是最合适的了。王美人的手微微颤抖着,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也该好好的为自己的未来谋划了。   “夫人,宣室殿那边,陛下派人将凤印送来了。”青暖敲开王美人的门,一脸兴奋的说道:“陛下还赏赐了夫人好些东西。”   王美人款步走到梳妆台前:“青暖,来为本宫梳妆,本宫要好好的将凤印迎进来。”那姿势神态,倒是有两分俏似阿娇。   “诺。”   ☆、元光六年   公元前129年,元光六年的秋,未央宫中发生了一件说大也不大,说小却又不小的事情。秋季的时候,后妃卫氏滑胎,足足五个月已经成型的男婴胎死腹中,从此再也不能有孕。而另外一位后妃在诞下一皇子后,就撒手西去。这件事情,几乎成为整个未央宫中的禁忌,最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一桩无人知晓的秘闻。   同年,阿娇离开长安。   因为先前未央宫中两位嫔妃有孕,所以不管是她们谁,都是未央宫中的重点保护的,即使她们妒忌,也是没有用的。碧月之前已经丢掉了一个孩子,所以这一次她是格外的小心,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上一次若不是那个巫女楚服有心作为,她的孩子也不会丢。碧月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流掉了。   其实碧月是寂寞的,她没想到巫蛊一事之后,受牵连的竟然是皇后。她想害的,明明就是卫子夫啊,最后却连累了皇后被废。不过……这样也好……反正皇后的心也不在陛下的身上,若是皇后就此被废,或许也是陛下迈出去的第一步吧。   最不甘心的,还是没有铲除卫子夫,反而还让她和自己一样有了孩子。碧月咬牙,卫子夫几乎是和自己一前一后发现有孕的,下面就要看她们谁先生下皇子了,只有生下皇子的人,才有资格站在未央宫的最顶端。   卫子夫之前已经生了三个丫头了,这一次但愿她还是生一个丫头,甚至是……生不下来……   也无怪呼碧月会这样想,她们同时有孕,但是待遇却有点差别。王太后每天派人到卫子夫的寝殿嘘寒问暖,她这里却连个人影也没有。仅仅还是因为碧月曾经是在阿娇身边伺候的,是堂邑侯府出生的。   自从皇后被废后,大长公主刘嫖已经彻底和王太后翻脸,恐怕若不是念在,刘嫖是先帝的亲姐姐,对刘彻登基有功的份上,堂邑侯府早就没了。也是因为如此,只要和阿娇,和堂邑侯府沾上一点边的,都被太后也厌弃了。   皇帝不来,娘家又没有势力,碧月只能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有一个好的归宿。所以在这时候,她也没有了害人的心思,只想着全心将孩子养好,成功的生下来。   但是,碧月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未央宫可不是什么你不去害别人,别人就不会来害的你的地方。那些常年不得宠,心理有些扭曲的妃子,在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到处算计,恨不得将这未央宫,搅合的天翻地覆,乌烟瘴气。   你抢走了我的陛下,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自从阿娇被废以后,长门宫也不是没有妃子过来,一开始的时候,还经常有嫔妃过来,有意无意的来讽刺阿娇。那些几乎都是以前被阿娇训斥过,或者本就对阿娇心存嫉妒的人。   阿娇倒是不介意,在长门宫的日子无聊的厉害,每天有人过来给她消遣,她也很乐意。那些妃子每天高高兴兴的过来,想着法子来刺激阿娇。最后总会咬牙切齿的离开,恨不得从来都不曾来过长门宫。   这个陈皇后,真是太厉害了,被废了也不是他们这些妃嫔可以得罪的。   后来,就再也没有妃子过来了,阿娇想,大抵是被刘彻阻止了罢。他连最后这一点乐趣都不给自己呢,哎……   那些妃子不敢再去找前皇后麻烦,陛下已经警告过了,谁要是再敢靠近长门宫半步,就直接赐死。从那以后,长门宫就成了未央宫中人人皆知的禁地。   碧月诚心想要过太平的日子,哪怕不去争宠,也要先将孩子生下来。但是她想生,偏偏还有人不让她如意,就比如和她一样有身孕的卫子夫。   卫子夫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对于生养方面也有了一定的经验,所以没有像碧月那样小心翼翼。这一次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面对后宫的算计,她多少也轻松了许多。轻松之余,自然就是想着要怎么对付碧月了。   之前碧月用巫蛊一事陷害自己,还好有那个叫楚服的帮助,才得以脱险,成功的陷害了皇后,让她被废。这件事情她一直都记得,所以卫子夫说什么也不会让碧月和自己一起将孩子生下来。   之前碧月能想到的,卫子夫自然也会想到,万一她这一胎是皇子,碧月的也是,那么谁先生,谁就有优势。陛下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儿子……   卫子夫最擅长的就是借力使力,借别人的手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她将目标转向了现在正在代替皇后处理未央宫内事务的王美人。不管陛下是因为什么,将凤印交给王美人的,这都是个不好的预兆,却也给了卫子夫动手的理由。   因为卫子夫和碧月肚子里的孩子的重要性,所以王美人吩咐御膳房每天都要做一碗美羹,送去两位的寝殿。   这天,碧月在寝殿中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平时按时按点送过来的汤羹,派去取汤的婢女也没有回来。她觉得奇怪,正要派人去问问的时候,那个婢女回来了。   “夫人,对不起,婢子没有将膳食取回来。”   “怎么回事?”碧月看不见婢子的表情,但是却清楚的看见了婢子衣着和头发都是凌乱的。本就是宫人出生的碧月自然猜出了这事怎么一回事。她扣住婢子的下巴,果然就看见了婢子的脸上,一个巴掌大小的掌印。   “夫人,对不起,奴婢本来要去御膳房拿汤羹的,都已经端在手里了。结果卫夫人的婢子过来要抢婢子手上的汤羹。她说,婢子这个汤羹多,所以就要婢子这个多的。可是这怎么行呢?卫夫人有孕了,夫人您也有孕了呀,怎么能这样欺负您呢。奴婢不愿意,那卫夫人的婢子就打奴婢……”   碧月听后,也来不及想这个婢子说的是真的假的,气得全身发抖:“你起来,我们去御膳房对峙去。”   “诺。”在碧月看不见的地方,婢子轻轻的啧啧嘴巴,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到御膳房的时候,不仅卫子夫来了,就连掌事的王美人也过来了。碧月知道现在未央宫由王美人管理,所以直接就找了王美人评理。   不过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卫子夫就已经先认错了。“妹妹,是姐姐对下人管教无方,这才失了分寸,冒犯了妹妹,姐姐在这里给妹妹陪个不是了。”   卫子夫的一席话让人挑不出任何矛盾来,就连王美人也忍不住赞叹,卫子夫的能屈能伸。   王美人轻笑:“瞧瞧,这不是很好吗,我们都是一起伺候陛下的,现在你们两位又怀了身孕,怎么也不应该为了这一点小事斗气,不是?”   碧月本就有气,不过见卫子夫主动认错,她也想着要息事宁人了,但是看着自己婢女红红的脸颊,再见卫子夫身边的那个叫云瑶的婢子,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又不想这么快原谅卫子夫了。“王姐姐,不是碧月得理不饶人,你瞧瞧我家青曼的小脸,都红了,我看着心疼哟。”   碧月这腔调,都是和阿娇平时讽刺人的时候学的,学得倒还有那么几分相似。   卫子夫和王美人一愣,皆是微微抿唇。碧月的腔调虽然像了,但是气势却完全不一样,这样看来倒是有了东施效颦的感觉。   卫子夫心中嘲笑过后道:“既然妹妹为丫鬟抱不平,要不让这个小丫头也打姐姐一巴掌,算是还了,可好?”   要打妃嫔?就算给青曼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她慌忙摇头:“婢子不委屈,婢子不委屈,还请夫人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卫子夫看向碧月。   碧月咬牙,一边瞪着青曼一边道:“既然青曼不计较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这汤羹,我还是要我原来的。”   这样正中卫子夫下怀,卫子夫点头:“没问题。”卫子夫让云瑶将手里的汤羹还给青曼。云瑶有些不甘心的将汤羹递给了青曼,而后端起了在一边小灶台上的汤羹,轻轻的哼了一声。   王美人看着这一出,心中冷笑,这个卫子夫还真是会以退为进,三下两下就解决了碧月,看来还真不能小看她她。“好了,既然现在都没有问题了,那么还请两位妹妹回自己的寝宫好好歇息吧。”现在她还不能动他们两个,等他们将孩子生下来,一定要悄无声息的让陛下忘记这两个人的存在。   卫子夫颔首:“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将这汤羹喝了吧,不然回去都会误了点。”   碧月也有些饿了,听见卫子夫的提议,难得的没有反对:“也好。”说着,她就结果青曼手中的汤羹,看着卫子夫将那份汤羹喝下,碧月这才也将自己的汤羹给喝下去。   两个人的婢子将空碗放回灶台上,卫子夫微笑:“现在我也算和妹妹握手言和,王姐姐之前说的对,我们都是伺候陛下的人,应该一条心才对。”卫子夫笑着,心里却在默默的计算着药效。   3,2,1……   卫子夫突然瞪大眼睛,猛地捂住肚子:“我……我的肚子好疼……啊……”不对啊,肚子疼的不应该是碧月吗?   ☆、自有报应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没人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卫子夫会突然喊肚子疼。王美人率先反应过来,惊呼道:“来人,快来传太医,卫夫人动了胎气……”   一阵子手忙脚乱之后,一群人终于将卫子夫抬到了就近的一个寝殿,她站的地方,有一大滩血迹,明晃晃的让人心惊。卫子夫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定保不住了。也有人去通知了刘彻和王太后,总之场面一片混乱。   不过混乱过后,也有人心思转的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终究是要找人负责的。王美人现在执掌未央,卫子夫出事的时候,她也在现场,所以她自己也免不了受罚。但是这个黑锅她自己是绝对不能背的。   王美人看着已经呆住的碧月,一咬牙道:“来人,先将碧月主仆抓起来,等陛下和太后来了再发落。”   碧月回神,惊呼:“为什么要抓我?”她刚刚也是吓到了,卫子夫突然喊肚子疼,然后那血就像流水一般哗哗的流了出来。有那一瞬间,她还在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去喝那碗汤羹。   “而今只有你和卫夫人碰了这汤药,不抓你抓谁?”王美人先发制人,示意身边的宫人快点将碧月抓起来。   碧月和她的丫鬟青曼都被束缚起来,但是她的脑子转动的也不慢:“这么说,王姐姐也是有可疑的,因为这些汤羹可是你为我们准备的。”   王美人像是早就料到了碧月会这样说,她轻蔑道:“你不是也喝了汤羹?为何偏偏是卫夫人有事,你却毫发无损?难道你还要狡辩?汤羹都是从一个锅中装出来的,都一样的,难怪刚刚你说什么都不肯和卫夫人换着喝,是因为你早就在卫夫人的汤羹中下了药,是也不是?”   这番责问,让碧月有口也说不清,正好这个时候,闻讯而来的刘彻和王太后也听见了王美人的这番责问。王太后大怒,由着宫人搀扶着走到碧月身边,就扇了她一巴掌:“亏得当初老身还见你可怜,让陛下将你收进宫中,没想到你这样歹毒。”   这一巴掌打得有些重了,碧月嘴角都打出了血迹,她哭着喊道:“冤枉啊,陛下,太后……妾身什么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在碧月哭喊着说冤枉的时候,太医慌张的从这个那个临时的产房中走出来,他见皇帝和太后都在,心中暗道不好,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太后,老臣无能,没有保住小皇子。”   王太后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连忙又宫人将她扶住,她有些失魂的问道:“皇子?你确定是皇子?”   太医点头:“卫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型,确实是皇子无疑,只是……已经滑落……”   “老身的皇孙呀……”王太后哀嚎一声,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这下不仅是在场的人呆住了,就连刘彻也还一会才回过神来。皇子,竟然就这样没了……但是子上位者,到底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他也只是愣神了一瞬间就回过神来,沉声问道:“来人,先将太后送回长乐宫去。”   待太后走了,刘彻这才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落胎?”   太医顿了顿道:“回陛下,因为卫夫人吃了含有落胎的药物,所以才会……”太医见刘彻的脸上有些不愉,也不敢隐瞒,连忙解释道:“根据臣的初步判断,应该就是卫夫人前不久刚刚吃下的那碗汤羹导致。臣已经让左右去将汤羹拿起验证了,想来稍后就会有结果。”   说到汤羹,刘彻蓦地转向王美人:“怎么回事?”   王美人心一惊,连忙跪下道:“陛下,妾身也不不知情,是有宫人说,月美人和卫夫人之御膳房发生了纠葛,妾身才会到这里来。因为卫夫人的婢女要和月美人换汤羹,但是月美人不肯,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王美人咽了咽口水:“妾身就是猜想,月美人在这汤羹中动了什么手脚,所以才会……”   碧月也听出来了,王美人这是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只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替别人背黑锅吗?碧月猛地摇头:“陛下,妾身是冤枉的啊……妾身也是怀有身孕的人,怎么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呀……”   然而,碧月已经是有历史的人了,前一次她能利用孩子,这一次一样可以,刘彻自己有自己的判断,也不说有没有相信王美人的话。   这时候,又有另外的太医过来向刘彻汇报了,汤羹的情况,事实证明,这两碗汤羹,卫子夫喝的那一碗中已经被人下了堕胎药,而碧月喝的那一碗中什么都没有。刘彻冷冷的看着碧月:“你还有什么还解释的?”   碧月摇头,此时此刻的她多么希望自己的那一碗中也有堕胎药的成分,至少这样,陛下会相信自己的清白,没有什么比心爱的人的冤枉来的难受了。“陛下,妾身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妾身的婢子青曼可以证明,妾身的汤羹可一直在卫夫人那边……”话到一半,碧月却顿住了……   总感觉她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   在来御膳房之前,她的汤羹一直在云瑶的手上,那么卫子夫的汤羹在哪里?青曼回到寝殿找她的时候,手上可是什么都没有端啊。   碧月正要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和刘彻说清楚了,却不想,云瑶哭着从房间跑出来:“陛下,您一定要为夫人做主啊……”   刘彻现在心情正烦着,见到她这般哭哭啼啼的,更加不愉。“哭哭啼啼的做什么,你的主子还没有死呢。”   云瑶被刘彻这一喝斥,顿时大气不敢出,但是事情还是要汇报的,她憋着抽泣声道:“陛下,夫人她要寻死,求您去看看她吧。太医说……太医说……”   刘彻皱眉:“太医说了什么?”这却是看向在一边待命的太医的。   之前为卫子夫诊断的太医连忙回道:“陛下,卫夫人此次落胎,已经大伤身子,恐怕日后再也不能有孕了。”   未央宫中,一个女人再也不能有孕了,即使再得宠,最后也成不了大器。王美人听罢,眸中闪过一瞬间的光亮,连续生了三个女儿的卫子夫,竟然再也不能生孩子了,真是一件大块人心的事情。   刘彻只是一阵子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碧月知道现在要是再不将自己的清白说清楚,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陛下,妾身真的没有,有妾身的婢子青曼可以作证,妾身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卫夫人的汤羹……倒是王美人,想着法子将罪名往妾身身上扣,着实让人怀疑。”   如果这件事情最后的获益人,那就属王美人了。卫子夫这个劲敌没了,就剩下自己这个阶位很小的美人,如何和她相比?   “来人,先将月美人带下去好生养胎,将婢子青曼带下去严加审问。”刘彻也不想再看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了,一句命令下来,立即有人去执行了。   因为碧月有孕在身,倒是像有一块免死金牌一般,可就倒霉了她的丫鬟。   青曼在整个过程中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直到刘彻说要将她带下去严加审问,这才回神来,直呼道:“陛下,奴婢冤枉啊……”她好像清楚了其中的一些事情。   “你的主子刚刚也在喊冤枉呢……”王美人嘲讽的说道。   “婢子直到是怎么一回事了,陛下……”青曼不理会王美人的讽刺,想要为自己争取到最后的一点机会。   刘彻点头:“你说。”   青曼咬唇道:“其实是有人想要害我家美人的……”   此话一出,刘彻奇怪道:“这是什么意思?”   “卫夫人喝的那碗汤羹,其实是我家美人的。因为……因为婢子嘴馋,所以偷偷的喝了美人的汤羹。婢子看汤羹少了许多,害怕端回去被美人发现。所以就偷偷的将美人的汤羹,和卫夫人的汤羹对调了。   谁知道,婢子还没有将汤羹端走,云瑶就过来了。她见那份汤羹少了,就要和婢子换回来,婢子不愿意,才会起了争执。   所以,卫夫人喝的汤羹,本应该是给我家美人喝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其中还有着一曲折,就连站在一边暗自伤神的云瑶在听见青曼的话,也变了脸色。王美人怒斥:“荒唐,你以为你这样说,陛下就会相信了?这样就可以给月美人洗脱嫌疑了?”   “婢子说的句句属实,如有虚言,定当不得好死。”青曼急了。   刘彻挥袖:“来人,先将这两个人带下去,这件事情,朕会调查清楚。”   “诺。”   侍卫依照刘彻的话,将青曼和碧月带了下去。刘彻看着青曼的背影,慢慢的皱起没有,总感觉这个婢子有些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怪。   “陛下,您觉得青曼说的话可信吗?”王美人轻声问道。若是陛下信了那个婢子说的话,那么最后所有的嫌疑都会落到自己的身上来,她一定要实现打探清楚了。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调查,务必要给朕一个交代,也给子夫一个交代。”   王美人心中一喜,连忙应道:“诺。”   ☆、终究陌路   卫子夫孩子掉了的消息,被刘彻彻底封锁了,所以多数人是不知道在御膳房发生的事情的。多是以为卫夫人只是动了胎气,需要静养些时日便好。   而知道始末的往美人,在经过调查之后,也终于将事情的结果一并交给了刘彻。她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很简单,就是碧月有意在卫夫人饮用的汤膳上下了药,导致了卫夫人滑胎了。   或许这不是什么真相,或许真相真的就像青曼所说的,她之前就已经调换过了这两碗汤膳,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王美人最后的结果。   未央宫已经掩埋了那么多的真相,不介意多她这一桩。   刘彻去看卫子夫的时候,她依旧在床上躺着。也许是这一次落胎,伤了元气,她的脸色很不好,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憔悴。见到刘彻进来,她还想着要起身行礼。刘彻将按下去:“你还是好生休息吧。”   “陛下……”卫子夫低喃一声后,就垂下脑袋,暗自抹着泪。   “事情朕已经查清楚了……”刘彻做到她的床边,神色淡然的看着卫子夫,波澜不惊的黑眸中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这让卫子夫也猜不到刘彻在想些什么。   孩子掉了,还可以再生,可是若是再也生不了呢?卫子夫比谁都知道,若是再也生不了,那么她这一辈子就算完了,即使现在她已经有三个女儿了。   “确实是碧月害你的。”刘彻如此说。   卫子夫心中一紧,刘彻的口气太淡了,就好像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一般。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能垂着脑袋听刘彻叙说。“朕已经让王美人查明了真相,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谢……谢陛下。”卫子夫咬着唇,含着怯意说道。现在有交代有什么用,终究是害人终害己,她明明就已经将一切算计好的,为什么最后掉了孩子的人是自己?偏偏这一切她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什么也不能说出来,就连调查也不能。   “子夫……你知道的,朕现在需要一个儿子,所以,碧月先留着。”刘彻站起来,慢慢的踱步到窗子边,看着窗外已经枯黄的花草,凛冽着声音道:“等她将孩子生下来后,如是生了女孩,就交给你处置了。如是生了个男孩,那么就过继到你的名下,朕……立你为后……”   什么!卫子夫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抬头也只是看见帝王伟岸的背影,却见不到他的表情。立自己为后……   刘彻微微勾唇,一抹嘲讽的笑意浮现在脸上,深邃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瞬凛然:“不要惊讶,朕觉得,立你为后,再合适不过了。”一个没有外戚的皇后,一个太子不是亲生的皇后,一个出生卑贱的皇后,这正是刘彻想要的。   卫子夫再也不能有孕,所以若是碧月生了男孩,就养到卫子夫名下,他也不会怕卫子夫不好好的对待这个孩子,毕竟她的后半辈子,都要仰仗这个孩子。但是终究不是亲生的,多少会有些芥蒂,这样他也不用害怕日后皇后和太子一条心。   所以算来算去,卫子夫卫后,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卫子夫不笨,很快就理清楚了其中的道理。但是她不敢往深处去探究,她害怕越往深处想,就会对这个帝王越心寒。他将什么都算计到了,滴水不漏的用这一次的意外,算计了自己的一生。   “还有就是……”刘彻顿了顿道:“朕看你弟弟的功夫着实好,所以决定封你弟弟为车骑将军,过些日子带兵出征。”这也是刘彻要封卫子夫卫后最重要的原因。   前不久,匈奴人入侵上谷郡,在郡县中无恶不作,烧杀抢掠。而朝廷竟然一时间派不出人手来。所以看见在未央宫中当差的卫青时,发现他善于骑马射箭,勇力超过常人,刘彻就有了注意。封卫青为将军,带兵出怔。   但是这终究是要制衡的,既然要用人,就要给他们一点好处,最好的不过就是封卫子夫为后,这样卫青才能忠心为他所用。   答应与否,全凭卫子夫的一念之间,是要那唾手可得的后位,还是陛下的温情?此时的卫子夫,竟然不知道是该盼望碧月生的是男是女了。若是皇子,那么她就可以一朝改命,成为皇后了。这是未央宫中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可是……若是这样后,她和陛下的关系,就要是真的相敬如宾了,她只能选择做一个“好”皇后。   未央宫中的女人,斗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个后位吗?   卫子夫微微颔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是,子夫谨遵圣命。”她知道这一旦选择了,就再也没有后悔之路了。   “子夫果然不出朕所想。”刘彻讽刺的挑起唇角:“朕还有事情,子夫好生在寝殿养胎。”   “诺……”看着帝王离开的背影,没有一丝留恋之意,卫子夫自觉地彻骨的寒冷。选择对了吗?她肯定的点头,选对了,与其守着这个无情的帝王,倒不如登上未央宫的顶端。这个绝情寡义的男人,从此以后就埋葬在自己的心里吧。   一个再也不能有孕生子的皇后,这恐怕就是卫子夫为后三十八年,却再无所出的原因了吧。   做完这一切后,刘彻突然觉得寂寥。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不在场,但是从那个婢女说对调了汤羹开始,他的思路已经明晰了,卫子夫当真是好手段。若是没有婢女的事先对调,那么喝下堕胎药的就是碧月,而下药的就是王美人,她自己倒是可以全身而退。   偏偏来了一个意外,卫子夫将自己给算计进去了,喝下了堕胎药,再也不能生育。而碧月却成了替身虫,不管最后怎么样,她都是留不得的。   这样也好……刘彻想,卫子夫有足够的心计和手段,还有着比常人还坚韧的忍耐度,真的很适合皇后一位。   不知不觉中,刘彻就这样踱步到了长门宫前,看着紧闭的宫门,刘彻就站在宫门外出神。阿娇姐,你瞧,朕这么快就已经找好了下一任皇后了。朕不是不能没有你的,你不在了,还会有更多的人愿意留在朕的身边。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休弃自己的妻子,至少我不会。”   “阿娇姐,你不要听废后的话,彘儿不会休妻,日后也不会废后的。”   恍惚中,稚子的拳拳之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当年那么真挚的话,在如今的局面看来,却真真的成了一个笑话。或许真的像薄废后所说的,帝王家,真无情。   阿娇,你的身上也有些刘家的血脉,你也是很无情的罢,不然你怎么狠下心来,怎么会无动于衷我之前的感情?   站了好一会,刘彻感觉腿都有些僵硬了,这才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还没走多远,就瞧见有个小内侍急急忙忙的向长门宫跑去。   刘彻拦下他:“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陛……陛下?”内侍有些呆愣,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连忙道:“陛下,出事了,堂邑侯薨了,奴婢奉了长公主的命令来通知皇后……废后……”   刘彻觉得这一句废后有些刺耳,只是这内侍说的又是事实。他摆手:“去吧。”阿娇的父亲没了……走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诺。”小内侍奇怪的看了一眼,又匆忙的向长门宫跑去。陛下可真是奇怪,为什么他感觉陛下身上有着挥之不去的忧伤?难道是因为想念废后了?只是既然这么想,当初又为何废后呢?   刘彻回到宣室殿,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果断决绝的帝王。他让左右将没有批阅完的奏折抬上来,继续批阅。他一篇篇的仔细的看,仔细的做了每一个决断,仿佛只有在忙碌中,才能不去想其他的事情。   若是在以前,在祖母还在的时候,他会在做什么呢?大抵是和韩嫣在外面游玩胡闹,又或者是和后妃在一起罢。仔细想想,他和阿娇在一起的记忆真的是少之又少的啊。   他费尽心思才得到的皇权,现在看来怎么会这么沉重呢?这样的沉重,为何又有很多人想要抢夺呢?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啊……   刘彻支着脑袋,轻轻的按着太阳穴,缓解了现在的疲惫,打起精神来继续批阅奏折。从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事时,才知道原来治理国事,也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情。以前都是祖母将一些不重要留给他看,他才会以为,治理国家很简单。现在看来,治国之道,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在这时,守在宣室殿门口的内侍总管敲门进来。   “何时?”刘彻问道。   “陛下,皇后……废后派人来说,要回祭拜父亲……堂邑侯今儿薨了……”   刘彻顿了顿,终究叹了一声:“朕……允了……”阿娇姐,你这一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吧……朕放你离开,是在成全你,也算是在成全自己了……刻意多留了你这么多天,希望你最后知道真相的时候,不要怨朕。   你我,终究陌路……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吧,完结   ☆、离离离离   阿娇对于父亲的记忆,很浅薄。   记忆中,父亲一直处于弱势的状态,没有娘亲来得强悍。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但是这并不表示她的爹爹不爱自己。只不过他对自己的爱,相比母亲而言,淡了许多。   如今,父亲却已然离世,阿娇说不上来有多伤心,但是心里还是不好受的。父亲走了,娘亲也老了啊……而自己呢?   阿娇跟着内侍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带,孜然一身,在登上撵车的时候,她回身看向了未央宫的方向,最后浅浅一笑。这么多年了,这一次终于可以毫无包袱的离开了。   堂邑侯府的灵堂还在摆设中,阿娇身为堂邑侯府的千金,又是曾经的皇后,所以不便在前堂露面。   堂邑侯走后,阿娇的长兄陈须继承侯爷的位置,依旧侍奉刘嫖为主母。阿娇在自己以前的闺房住下了,因为府中在办丧事,阿娇并不曾在外露面,也没有让婢女来伺候自己。等到侯府将陈午的丧事办完之后,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这些天,阿娇却也没有闲着。因为出了未央宫,方便了许多,阿娇已经让青衣派人去寻找韩昱的下落了,只是一直没有消息。她不知道,她还能等多久……   丧事办完之后,终于有人手过来伺候阿娇了。婢女端着一些阿娇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小食给她平常,阿娇看着惊奇:“这好是何物?”   眼前的物什皱巴巴的,看上去很难看,可是吃进嘴里却有很香,味道很不错,阿娇可是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翁主,这是胡桃……是陛下……”婢女一顿,小心的看了阿娇的表情,见阿娇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心的说下去:“是陛下赏赐给侯府的,听说是张骞张大人从塞外派人送回来的。”   阿娇一顿,猛地抬头:“张骞?”为什么她从来都没听人提起过?   婢女被阿娇这么猛烈的反应给吓到了,连忙回道:“是……是啊……”   阿娇愣愣的都没有回过神来,张骞被成功救出来了,那么她的韩昱呢?为什么青衣不告诉自己韩昱在哪?   阿娇猛的站起来:“你先下去吧。”   “诺。”   婢女离开后,阿娇就再也坐住了。她要找青衣,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韩昱的下落,他们究竟要瞒着自己什么。   只是青衣好像不太想见到阿娇一般,好在阿娇强势的将青衣找了出来。“说吧,找了这么多天了,我不相信你的办事能力这么差,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就连张骞都有消息传回来了。”   青衣避开阿娇灼热的目光,就是不敢去看阿娇。阿娇皱眉:“不想说,还是……不能说,你究竟查到了什么?”   青衣侧过脸,阿娇注意到他的眼眶都有些红了。“你怎么了?我还没说你什么呢,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啊?”   “夫人……公子他这一次……真的……没了……”   阿娇仿佛没听见一般:“你说什么?”   “我派人去打听的时候,甚至都找到张骞了,张骞说……公子为了就他,被匈奴人……乱刀砍死了……”   “轰……”耳边如一阵雷鸣一般,将阿娇轰的头晕眼花的,她大笑:“你是不是找错了,这……这绝对不可能……”阿娇不相信这是真的。多年前,韩昱可以死而复生的出现,多年后,阿娇绝对不相信,就在他们快要拥有彼此的幸福的时候,他会没有了。   “你不要胡说,我不相信!”阿娇瞪着青衣微红的眼眶:“一定是你没有用心去找。”阿娇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感觉头晕眼花的,有些难受。荷衣连忙过来扶住她:“对,我哥没有用心找,夫人……我先扶你去休息一下吧,等你醒来了,说不定公子就回来了。”   靠在荷衣的身上,阿娇虚弱一笑:“是,还是荷衣知道我,你说的而是,说不定一会韩昱就回来了。”   阿娇在房间里一直休息到了晚上,醒来的时候,女儿韩珺同正坐在她身边玩着荷衣给她绣的布偶。见到阿娇醒来,她连忙扑过去:“娘亲,你都睡了好久,珺同今天一直都很乖哦。”   阿娇眼睛酸涩的看着女儿:“嗯,娘知道珺同很乖,哥哥呢?”   “哥哥在前厅吃饭呢,珺同要等娘亲醒来以后,和娘亲一起吃。”   阿娇将女儿抱在怀里亲了一口,看着娇滴滴的女儿说道:“珺同,你以后和哥哥乖乖的跟在荷衣姑姑身边,知道吗?”   珺同不解:“娘亲你不要我和哥哥了吗?”   阿娇摇头:“不,娘亲要去找你爹爹去,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所以……珺同和哥哥就先和荷衣姑姑在一起。”她不相信他不在了,所以她要去找他,上穷碧落,知道找到为止。   “可是……珺同也要爹爹……”珺同撅着小嘴道:“珺同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爹爹了……”好久没有见到爹爹,她都有些想他了,明明爹爹对他好坏好坏的,哎……   “傻孩子,你要是跟着娘亲,一路上会很辛苦的,你这样娇气,娘怕你会受不了啊……”   “不要,不要,娘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爹爹已经不在了……呜呜……我不能没有娘啊,那样会多可怜啊……”   阿娇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最后只好将她搂在怀里:“好,娘带着你……一起去找你爹……”   阿娇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了,答应珺同带她,只是为了不让她再哭闹。第二天一早上,阿娇就已经悄悄的起身,将早就收拾好的行礼带着,悄悄的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准备走。   “呐呐,哥哥,你看我没有说错吧,娘亲就是不要我们了,哼……”珺同淡淡的声音传到阿娇耳边,阿娇猛地转身,看着站在后门口的两个孩子:“你们……”   珺同站在哥哥身边,撅着小嘴儿看着阿娇,那表情满满的不高兴,就好像阿娇真的不要她了一般。   已经六岁的君临比起妹妹珺同已经高出了半个头,再加上他平日用心的习武,看上去更是强壮。他眉宇间带着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沉着,牵着珺同走到阿娇身边:“娘亲要抛下我们去哪里?”   阿娇蹲下身子,轻轻的揉揉儿女的脑袋:“君临乖,带妹妹去后院玩去。”看着一双儿女,阿娇这才恍惚,自己已经有很久都没有这般好好的看着两个孩子了。他们长高了不少,特别是君临,身上穿着的是荷衣亲手缝制的长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翻版的韩昱。   “娘,带我和妹妹一起走。”君临坚定的说道,眉宇间透露着倔强的气息,仿佛阿娇不带着他,就不会离开一般。   “娘亲昨天明明就答应了珺同的,娘亲不可以骗人哦。”珺同扯着阿娇的袖摆,红着眼眶瞅着阿娇。   儿女这般,阿娇心中感动之余,又有些心酸。   “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君临聪慧,这一年来,一直没有见到父母,他怎么都怀疑了。在追问了青衣伯伯之后,他终于知道了真相。所以他和娘亲一样,不相信那个可恶的爹爹就这样没了。他还没有比他厉害,他还没有向他证明,自己可以很好的保护娘亲和妹妹。   一家人……阿娇看着君临和珺同期盼的目光,像是被触动了一般,她点头:“好,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一起去找他。”   哪怕天涯海角,他们一家人都要将他找回来……   阿娇给侯府留了一封信,告知了母亲自己的去向,不管刘嫖收到信之后是愤怒还是担心,她都无力去管了。这样虽然很自私,但是她不想到了娘亲都老得不能动的时候,再告诉她真相。她会带着孩子回来看她的,因为那时候她一定会很幸福。至于未央宫中的那位,阿娇未留任何话,她想他也应该知道了罢。刘彻能够这么轻易的放手,倒是阿娇始料未及的,却也感到庆幸。从此以后,他的荣辱富贵,和她再无干系。   相忘江湖再好不过……   此生,如果能够找到韩昱,那么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将他们分开了。如果不能找到韩昱,她会带着一双儿女一直找下去,直到……找不动了……   阿娇就这样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长安城,一路向西行去……   未央宫中,暗卫向刘彻禀告:“陛下,废后带着两个孩子出长安城了。”   “两个孩子?”刘彻微微奇怪。   “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女孩就是那年进宫的那位,两个孩子皆是废后所生……”   “呵……原来是这样吗?”对于这个迟来的真相,刘彻早就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了,或许早在见到那个叫韩珺同的女孩的第一眼,他就隐约的猜到了。能和灼华长得这般像的,除了同父同母说出,还会有其他缘由吗?   阿娇啊,这是你选择的路,我给你了,从此以后,你和我就真的再也毫无瓜葛了……希望下一次我们相见的时候,我还能看见你最初的笑靥……   ☆、欣喜相逢   “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爹爹啊?”珺同的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风衣,只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在外面,滴溜溜的转着眸子,仰头看着阿娇。她全身裹着衣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球一样,一只手还牵着哥哥的手。   阿娇牵着马,听见女儿的问话,轻笑:“娘也不知道啊,不过一定会找到的。”现在天气冷了,阿娇不敢带着两个孩子骑快马兜风了。她准备在去下个城镇的时候,雇一辆马车。最多还有一天的行程,他们就可以回到淮南的山庄了。   那处山庄,永远都是他们的家,是他们一家人无法言弃的家。   天这么冷,越向西也会越冷,阿娇不想儿女都被冻坏了。所以想先回山庄,等到来年春天,再去寻找。   春天,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娘,为什么我们都没有遇见山贼什么的呢?”珺同问道。   阿娇:“……”阿娇沉默了一会,反问:“难道你想遇见山贼?”说来也奇怪,从长安到淮南,少说他们也走了一个多月的路程了,可是这一路上他们却出奇的顺利,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遇到。   “娘,你不要害怕哦,要是有山贼来了,我和哥哥保护你。”珺同信誓旦旦的说道。   阿娇抿唇轻笑:“好。”   君临忍不住拍拍妹妹的脑袋:“你少说,万一山贼真的来了,怎么办?”   君临的话音一落,他们前面的小林子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有三个精瘦,衣着破烂,目露凶光的男人拦在了阿娇母子三人的面前。   阿娇:“……”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将你们身上所有的钱和事物留下来,我们就放你们走。”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开口道。   阿娇看着这三个人,也不像是山贼,更像是荒民。因为闹饥荒,所以迫不得已来拦路抢劫。他们的目光虽然凶狠,但是却更多的是夹杂着对生活的怨念。   “可是都给你们了,我们怎么办呀?”珺同从阿娇身后探出脑袋问道。   “我不管你们怎么办,将食物和钱财留下,否则你们今天就别想走了。”那三个人每人手中拿着一个粗棍子,渐渐的向阿娇这边包围过来。   阿娇连忙拉住珺同,轻咳一声:“三位大哥,你们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如果将身上的盘缠都给了你们,我们以后还怎么活啊。要不,我们留下一些财物和食物给你们,然后,你们让我们走,可好?”要是韩昱在,她才不会想这些问题,现在她必须要保护好儿女的安全。这个情况,阿娇也只能想出这个的法子脱身了。银两她不缺,再过一个城镇,就可以回家了,多留一点给他们也无所谓。   “不……不行,必……必须……全部留下。”那三个人中,有一个有些结巴。   阿娇:“……”   “一个子都不会给。”君临猛地从阿娇身后窜出来,挡在了阿娇身前,话语沉稳,不容置疑。他的手里持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刃上还泛着幽幽的蓝光。   此时的阿娇看不见君临的表情,却又可以清晰的想像到,此时的他,一定是和他的父亲一样。紧紧的抿着唇,稚气的眸中带着坚定和杀意,只为了保护身后最想保护的人。   君临的个子还不及阿娇的一半,可是却好像给阿娇撑起了一片天。他的肩膀不算宽阔,却一样给了自己温暖的感觉。   “臭小子,这么不识抬举!”那些人将君临当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根本就不曾放在眼里。听见君临这般嚣张的话,有人冷笑:“既然你们不自愿,就不要怪我来硬抢了。”   阿娇连忙将君临护住:“有话好说。”就算儿子会一点武功,阿娇也不会让一个六岁的孩子来保护自己啊。   君临挣脱开阿娇:“娘,现在的我有能力保护你,爹不在,我能保护你。”   阿娇哭笑不得,虽然很感动。在阿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君临转身就迎了上去,阿娇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君临个子小,动作非常灵活,反观那三个人,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吃饭,再加上天气冷,动作都有些僵硬了。小君临灵活的避开了一个人的袭击,转手划了那个人的胳膊,然后那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好像解决这三个人都很轻松一样,三个人全部倒下的时候,君临还没有反应过来。   “哇,哥哥好厉害啊……”珺同从阿娇身后窜出来,一下子扑到君临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道:“哥哥真厉害,比爹爹还厉害了。”   然而君临却在这时候皱起了眉头,他将妹妹拉回到阿娇的身边。阿娇见他这个样子,揉揉他的脑袋说道:“君临很厉害,你保护了娘亲。”   君临仰起头:“可是,我总感觉刚刚有人在暗中帮助我。”   阿娇一顿,其实这一路走来,她也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只是她又说不上来。这个人只是跟着自己,却没有伤害他们,难道是在保护他们?   阿娇想到了一个可能,将君临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这个四周没有什么树木,唯一的小林子还在前面,那个人要是躲,也躲在那个里面。君临,你觉得,谁的武功能够在那么远的地方发出来?”   “是爹爹!”君临道,只有韩昱的身手可以做到。   阿娇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之后她在君临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君临不停的点头。   “娘,你和哥哥说悄悄话都不带上我。”珺同在身后不满的说道。   阿娇轻笑,心情莫名其妙的就轻松了:“也没说什么,好了,我们赶快走吧,马上就要到家了。”   珺同嘟着唇,垂着脑袋不高兴的走在前面。阿娇和君临对视一眼,君临默默的上前,牵住珺同的手:“妹妹,我们很快就要见到爹爹了。”   珺同:“你和娘亲不理我。”   “难道见到爹爹你不高兴吗?”   “高兴,但是你和娘亲不理我。”   君临:“……”   他们很快就到了小镇,就是当初珺同和君临离家出走的小镇。看到久违的人烟,阿娇呼出一口气,终于要到家了呢。阿娇带着孩子,等市集开门后,进去给两个孩子买了一些热乎乎的糕点。之前一直在吃干粮,两个孩子一定很不舒服。   吃完后,君临觉得已经距离山庄不远了,建议阿娇不用雇马车了,骑马走吧。   阿娇回家心切,一咬牙,觉得可行。抱着孩子坐上马,让他们将小脸埋在自己的怀里。   寒风凛冽,就像刀子一般划过脸,阿娇却不觉得太冷,因为家在前方。   不出半天的功夫,就见到了久违的山庄。   “哦,终于回家喽。”珺同下马,庄子的管家立即迎了出来。   “夫人,欢迎回来。”管家是这个庄子以前的老管家,之前阿娇觉得他老了,又没有依靠,所以就将他留下来了。   阿娇点头:“全叔,我们回来了。”   “怎么不见老爷?”全叔向他们身后看了看。   阿娇一下子沉默了,苦笑一声,拉着儿女进门。   晚上用膳的时候后,阿娇亲自为两个孩子洗漱后,她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君临,娘亲不在你们身边后,你要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   君临乖巧的点头:“嗯。”   “珺同要是任性了,你就学着你爹一样,凶她。”   “不要不要。”珺同不满:“才不要哥哥和爹爹一样。”   阿娇将珺同搂在怀里,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珺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健康快乐的长大。”带着娘亲和你姐姐灼华的那一份快乐一起。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珺同小声问道:“娘,你怎么了?”   阿娇说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阿娇摇头:“好了,快点休息吧,难得在家里,一定要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看着两个孩子睡下后,阿娇这才轻轻的离开。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身向山庄的后院子走去。   山庄的后院有一个小门,打开后,就是一个没有坡度的山崖。阿娇出了门,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突然就流了泪。夜中极度的寒冷,脸上的泪经过寒风一吹,也极度的冰凉。   “韩昱……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可是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你又忘记了吗?   “没有你的世界,那么难受,就连呼吸也会觉得多余呢。”阿娇轻嘲一声:“我去陪你好不好?孩子已经安顿好了,我现在就去陪你好不好?”   阿娇猛地站起来,慢慢的就向这边的悬崖走去,站在崖边,看着一些碎石哗啦一声掉了下去,连回音都没有。阿娇咬牙,双眼一闭,整个人就向下倾下去……   韩昱,我来了……   突然,一道快如闪电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窜过去将阿娇给捞了上来。“你在找死?”那声音,熟悉到了骨子里,却带着滔天的怒气,就像要将人给生吞了一般。   阿娇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泪一滴滴的落下。“我就是在找死,不这样,你怎么会出来?”阿娇也向他大吼,这个混蛋,明明还活着,明明就守护在她身边,就是不现身,看着自己着急。   “如果我真的不在呢?”韩昱依旧冷着声音,满满的不爽。   “如果你不在,那我就真的去死好了,反正你都不在了……”阿娇憋着唇,紧紧的抱住韩昱的腰,一口咬在他的肩上:“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躲着我,还要我用这样的方法将你逼出来。”因为知道,只要他在身边,就绝对不会看着自己陷入危险。   韩昱没有说话,阿娇奇怪的抬头,却见他在脸上摸了摸,将一块皮撕下来,他的脸上显露出一道伤疤。伤疤狰狞着,从眼角一直向下延伸,看着就吓人。   “呀……”阿娇惊呼,伸手轻轻的触碰他的伤疤。疤痕已经好了,却留下了这道印记,将他妖艳的脸上添了一点阳刚之气。“所以,你是因为毁容了,才不来见我?”   韩昱点头,阿娇踮起脚尖在他的伤疤上亲了一口:“你这个混蛋,我爱的从来不是你的样貌,哪怕你整张脸都毁掉了,我还是爱你。”   韩昱回抱住阿娇,在他的耳边低喃:“我知道。”可是还是会害怕阿娇会被自己这个样子给吓到了。   “这样也好,以后再也没有人和我抢你了。”阿娇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哆嗦,有点冷。“现在你还不带我回房间?”   韩昱眉梢微挑,一把抱起阿娇,转身直接飞了回去。   风虽寒,夜正浓,温情不散……   如果注定了能在一起,即使千山万水,他们也可以欣喜相逢。 作者有话要说:【完】 还有几章小番外,文章就彻底完结了。网络上更新的番外大概是之前没有解释清楚的,会在番外中解释。 珺同的一个简单的小番外,然后就没了……【我上一章说兄妹乱伦真的是开玩笑的啊,千万不要当真!晋江是绝对不准这样写的,不过你们可以自己想象……或者我可以写在个人志中(偷笑)】 然后需要购买个人志(就是定制书本),可以去琉璃的微博看置顶,上面有购买地址。购买了个人志的亲们,可以微博私信琉璃,要看谁的番外,一定满足你们。 好啦,琉璃要去睡觉了,谢谢你们这一年多来的陪伴,以后江湖有缘再见。爱你们~~~   ☆、谁许年华易老   元朔元年,皇子据生,卫夫人之子也。三月,甲子(十三日),立卫夫人为皇后,赦天下。   ——《资治通鉴》卷第十八   元朔元年初,被软禁的碧月在简陋的屋子里产下了一个皇子,稳婆将孩子抱出来交给刘彻后,刘彻只感觉眼前一片光明,有一种拨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大汉,终于有了一个皇子,他再也不用害怕什么了。   碧月孩子生下了,自己却血崩难产死了。至于她究竟是真的难产死的,还是其他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为皇家诞下了皇子。   皇长子取名为据,记名到卫子夫的名下,或者说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皇子就是卫夫人所出,没有人知道,卫子夫的孩子早就没了。   因为卫子夫诞下皇子有功,于三月中册封卫子夫为皇后,大赦天下。   可是卫子夫比谁都知道,她这个皇后之位,是用来牵扯弟弟卫青的。   这些年,卫青随着军队南征北征,立下了不朽的军工。陛下册封他为将军,立她为皇后,表面上在告诉天下,他很宠幸他们卫家。实际上,陛下这是在告诉自己,卫家能有今天,全凭他的扶持,卫家的未来是掌握在他的手上的,他要卫家荣华富贵,卫家才得以翻身。   卫子夫别无他法,因为她的儿子,根本就不是自己所生,一旦卫家成为陛下的弃子,那么谁也保不住卫家了。她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的将皇长子养大,希望这个孩子足够听话,以后会看在自己养育他的份上,给卫家留一条路。   封后大典上,后宫中所有的人女人,以及宫婢带怀着一个复杂的心情看着这一幕。卫子夫,从一个歌妓,竟然可以一步一步的爬上皇后之位,简直就是这未央宫中的一个神话。   最心酸的就是王美人,她眯着眼睛看着高台上,站在陛下生边的卫子夫,心中暗恨这个女人真是走运。   民间有传:“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卫子夫当然不会高兴,因为那个孩子不是她的。王美人以为,陛下之前让自己管理后宫,是想让自己接手皇后之位的,却偏偏被卫子夫给夺了去,真是可恶。   偏偏王美人还要扬起笑脸,亲手将凤印给送出去。   “卫皇后,这是先前陛下交予妾身的凤印,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卫子夫高坐在椒房殿的大殿上,回想起往日陈阿娇坐在这里的风光,勾唇:“王姐姐不必客气,这以后啊,还需要姐姐多多提携才是。”   王美人握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卫皇后说的哪里话,臣……呕……”王美人话到一半,突然干呕起来。她心中微微一喜,这样的征兆,难道是?   “王姐姐该不会是……有喜了?”卫子夫不确定的问道。   王美人点头:“许是吧,妾身的葵水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来了……”她也掩饰不住的激动,想着赶快回到自己的寝宫找太医来看看。   卫子夫又何尝猜不到王美人的心思,她连忙叫人将太医唤来。   最后,经过太医的确认,王美人确实是有了身孕。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王美人有些得意的看向卫子夫。皇后再也不能有孕,皇长子刘据又不是卫皇后亲生,恐怕日后的照料也不会太用心。如果她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太子之位,就另当别论了。   然而,未央宫中再怎么风起云涌,也与处在世外桃源的阿娇和韩昱无关了。刘彻立后的事情,阿娇略有耳闻,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韩昱的脸。   一开始阿娇是不介意的,可是和韩昱天天面对这,看着他那么漂亮的脸上,无端的多出了这样的伤疤,她心里真的是难受的紧。所以她死缠烂打着要求韩昱,将脸上的上给治好了。   韩昱一开始不愿意,在经过阿娇的软磨硬泡之后,终于愿意往脸上抹那个黑乎乎的药膏了。每次韩昱抹上药膏,珺同那个臭丫头就会笑上半天,有时候还会偷偷的讲韩昱的药膏偷来,自己抹在脸上,让阿娇苦笑不得。   现在韩昱脸上的伤疤终于淡了下去,就剩下一条淡淡的粉红色的印记。阿娇看着手痒,很想拿着画笔在他的脸上画上一朵花。   伤疤暂时没了,阿娇就想着要和韩昱算账的事情了。她很介意韩昱明明还活着,却不现身见自己,让自己白白流了那么多眼泪,真是可恶。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阿娇质问。   “你还在宫中的时候。”韩昱回道。   “那个时候你就回来了,都不去找我!”阿娇扑倒在他身上,气呼呼的揪着他的衣服:“那时候你在哪里?”   “在未央宫……”   “哎?在未央?”阿娇眨眨眼睛:“你在未央宫作甚的?”   韩昱轻轻的搂住阿娇的腰,低声道:“帮你报仇。”他之前就说过,伤过阿娇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所以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他就要给阿娇讨回之前所受的委屈。   “哎,我有什么仇?”   “你不需要知道。”韩昱拍拍她的脸道:“有些事情,你最好永远也不要知道。”卫子夫再也不能有孕,不是因为流产,而是因为他在她喝的那晚汤羹中又加了另外一剂药。碧月身边的青曼是他特意安排进去的人,一直陪在碧月身边,就等着碧月将孩子生下来后,解决掉她。但是他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想要碧月的命,或者是碧月肚子里的孩子的命。所以他就暗中吩咐了青曼如何去做,最后找了个替死鬼帮她脱身。   “哼哼,就知道瞒着我。”阿娇也没有不满,知道韩昱不会伤害自己就足够了。不过最不满的还是韩昱回来了却还不现身这件事。“这一路上,你就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母子三个受苦受累,你都不出来心疼我一下?”   韩昱顿了顿:“我没有无动于衷。”他一边跟在他们三人后面,暗中保护,还要猜测他们要从那边走,然后提前赶过去看看这一路太不太平。如果有山贼劫匪什么的,立刻解决掉,不能让阿娇和孩子受到伤害。   “所以,我们们这一路上,才会很安全?”阿娇没想到一路上之所有没有劫匪什么的,就是因为有韩昱在。“笨蛋,做了这么多也不现身,就在背后看着我着急。”   “我怕会吓到你。”韩昱脸上的伤口,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而是皮开肉绽,须肉模糊的。过了好多天才微微愈合,这样的自己他怎么敢给阿娇看?   阿娇抬手,轻轻的摸上这已经变得浅浅的伤痕。还好上天对她不薄,平安归来真好。“其实我都想好了,如果真的再也找不到你,我就去另外那个地方找你,总会有一个东西,可以找到你的。”   阿娇本以为,韩昱听到自己的话,应该会很高兴的,然后很感动的。只是没想到,她的话音一落,韩昱的脸就在瞬间僵硬住,那双凤眸中还一闪而过一种愤怒的感觉。他冷声道:“你敢去死?”   “……你不在了,我都觉得人生没意思了,所以想将孩子在山庄安顿好,就随你去了。”   “我不准。”韩昱瞪眸,身后扣住阿娇的下巴,冷冷的说道:“不准自杀,哪怕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听见没有?”   阿娇感受到了韩昱的怒气,没想到他这样介意呢。“只要以后你在我身边,我才不会那么傻呢。”阿娇靠在韩昱的怀里低声道:“以后我再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也不准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好。”韩昱点头答应。   元朔六年,两个孩子十二岁的生辰,阿娇难得亲自指挥着山庄里的丫鬟,来为他们庆祝。结果到了晚上却只找到了两个孩子留下来的书信,早已不见了身影。   阿娇伤心了一个晚上,认为这两个孩子真是没良心,出去闯荡也不想着她这当娘的。韩昱也跟着安慰了阿娇一晚上,第二天阿娇突发奇想,她也想出去闯荡了。就她和韩昱两个人,带上足够的银两,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是钱不够了,韩昱再挂上他神医的招牌,他们一起济世悬壶。   此后每年,一家四口,就像是约好了一般,会在年底一起回到山庄团聚,彼此分享着自己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当然韩昱是没有参与的,他往往会自己斟着酒水,一边看着和孩子一样的阿娇跟儿女抢菜吃,听着阿娇讲他们的经历,听着儿女说他们的见闻。   夜深了,阿娇酒有些喝多了,靠在韩昱的肩上傻笑,韩昱会将她抱回房间。然后他又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门外,已经变成大姑娘的女儿。   “爹爹……”珺同开口问道:“娘睡了?”   韩昱点头:“有事?”   珺同听着自家爹爹这般冷淡的问话,小声嘀咕:“这般冷淡,也不知道娘亲喜欢你什么。”   “我可以听见。”韩昱默默的说。   珺同讪笑一声:“哈,我什么都没说……爹爹,其实我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哼?”韩昱示意她问。   “在爹一生中,有过几个重要的女人呢?”珺同有些迷茫的问道,仿佛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她。   “一个半。”韩昱轻嗤一声说道。   “一个半?”珺同眨眨眼睛,有些不能理解,这半个是怎么回事。   “你娘,还有你……算半个。”   “噗……”虽然自己只算了半个,但是珺同还是感到很满足,满足之后眼泪就掉下来了。“从小我还一直以为爹爹不喜欢我呢,没想到我也算半个……”   毫无预兆的,珺同就猛地扎进了韩昱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全往韩昱身上抹,韩昱僵硬在那里,忍了许久才没有将珺同推开。   “爹,我知道姐姐的事情了,我全都知道了……”珺同哽咽道:“可是我宁愿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吾愿与珺同(1)   珺同从小就是一个很开朗的孩子,她喜欢自己的生活,喜欢自己的爹娘,还有哥哥。如果娘亲也喜欢自己就更好了。   珺同小小的,很敏感的心,总是感觉娘亲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像在看着别人,这让她有些不高兴。后来,在霍去病的口中,珺同终于完整的得知了,原来她真的有一个姐姐。   第一次知道姐姐,还是娘亲自己说出来的。   娘亲说,她有一个姐姐,叫灼华,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很美的名字呢,珺同想这个姐姐也一定很漂亮,因为娘亲说,姐姐和自己长得很像,自己这么漂亮,姐姐一定也是的。   可是仿佛注定了,珺同好像有点不喜欢姐姐,因为她最喜欢的娘亲,只是将自己当成姐姐的替代品。就连霍去病也是因为姐姐才认识自己的,这样一点也不好。   可是珺同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在娘亲面前,依旧很开心,她希望自己可以不再是姐姐的替身。姐姐已经走了,可是珺同还活着啊。   “哥哥……”他们在十二岁那年,双双选择了离开父母,想要去闯荡属于自己的天地。此时的君临已经比珺同高出了一个头,俊朗的容貌好像承袭了父母所有的有点。   “作甚?”君临握紧手中的剑,另一只还紧紧的牵着珺同。   “娘亲真正喜欢的是姐姐,不是我,你是不是也喜欢姐姐呢?”珺同眨着眼睛,大大的俏似阿娇的眸子中充满了期待的看着君临。   君临抬手,对着她的脑袋就狠狠的敲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出生的,你没有见过姐姐,我又怎么见过,再说……从小就让我费心的人,可是你这个丫头。”   珺同揉着被哥哥敲打的地方,咧唇笑了,真好,哥哥没有将自己当成姐姐。   珺同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将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娘亲是这样,多年前无意间遇见的一个伯伯也是,就连自己有些喜欢的霍哥哥也是这样。   后来,她故意和哥哥分道扬镳,想要一个人独立的去闯荡一番。其实她就是想要去找霍哥哥了。当年跟着娘亲离开长安,还没来得及和霍哥哥告别。但是哥哥好像不喜欢她和霍哥哥相处,所以,她只好悄悄的回到长安,找霍哥哥。   经过还不算太辛苦的路程,珺同终于来到了长安城下,看着阔别已久的长安城,珺同吸吸鼻子,时间在变迁,可是长安城好像还是没变,已久是这样威严沧桑,好像历经风雨,却依旧屹立不倒。   进了长安城后,珺同才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记不得霍哥哥家的路了。不过她却记得荷衣姑姑家的路,所以她很不客气的去了荷衣姑姑家。   荷衣姑姑在几年前怀孕,生下了一个儿子,现在这个小弟弟已经会下地跑了。   即使当了母亲的荷衣姑姑好像一样爱操心自己,她一见到自己就问:“我的小祖宗,你一个人出来,你娘知道吗?”   珺同心中有些无奈,嘴上却很甜蜜的将荷衣姑姑的担心给说了下去。之前她就说过,自己身边的人,好像都和姐姐有关,姑姑也一样。珺同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想了,不然心中就会产生隔阂,这会让真的喜欢自己的人难过的。   然而,就在这一天,她又遇见了一个和姐姐也相关的人……   她走在路边,想要凭着记忆找到霍哥哥的家,迎面跑来一个奢华的马车,速度很快。珺同还没来得及躲让,那辆马车就冲了过来,好在最后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中传来一声包含着怒气的妇人的声音:“怎么回事?”   “长公主,刚刚差点撞到一个女孩,现在没事了。”驾车的小厮一边对马车里的人说,一边瞪着珺同,示意她快点走。   珺同不高兴这样狗仗人势的奴才,自己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她现在还在惊魂未定呢。“谁说没事了,我吓到了……”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还不退下。”小厮其实是为珺同好的,长公主在未央宫受了委屈,想要见见关在长门宫中的女儿,却一律被陛下拒绝了,现在正在气头上。   “哪来的野丫头,在本宫的驾撵前放肆。”车帘被掀开,中年妇人一身华裳,却在见到珺同的瞬间,彻底呆住了。“灼华……”   珺同没有听见妇人的呢喃,她很正经的说道:“这位夫人,你因为马速太快,导致我受到惊吓,是需要道歉的哦,不能因为你是官我是民,就这样不讲理。”从某些方面来说,珺同也是很倔强固执的。   “好好,本宫道歉,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夫人原本的怒火滔天转瞬间变成了和颜悦色,她在小厮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拉着珺同的手问道。   珺同被夫人这样的转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很认真的回答:“我叫韩珺同,家在庐陵。”   “像……真像……”妇人愣愣的看着珺同,仿佛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珺同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夫人:“像什么?”珺同心中明白,她的这个像,难道也是自己很想姐姐?   “姑娘,你的家里人在哪,怎么让你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面?”   珺同见她和善,扬起脑袋道:“我来长安找人的,夫人,你知道霍府怎么走吗?”   那不就是和卫家有关的霍府吗?她重新打量这小姑娘,有些遗憾她竟然是和霍家有关系的。“你要找霍府做什么?”她还是很好奇的问道。   “夫人你知道霍去病吗,我要找他,之前我离开都没有和他告别。”珺同耷拉下脑袋,颇为遗憾的说道。   “小姑娘,你和霍去病的关系很要好吗?”   要好吗?珺同不明白这个要好的程度,可是霍哥哥对自己比对他的表妹还好,那一定是要好的吧。珺同点头:“可好了。”   “哦……”夫人点头:“小姑娘,你看这样可好,我瞧着与你投缘,你不如先跟着我去我家,我帮你找霍家如何?”   也许是天生使然,莫名其妙的血缘关系让珺同很信任眼前这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珺同点头:“好的呀。”   就这样,刘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孙女,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让人将珺同扶上马车,一路驶回堂邑侯府。   堂邑侯府自前一代侯爷陈午过世后,庶长子陈须继承爵位,刘嫖成为了侯府名副其实的老太太。   只是自下了马车之后,珺同就知道自己即将要进的地方了。原来这个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娘亲的娘亲,是她的祖母。这些年,不论是时候的偶遇,还是在外的有所见闻,珺同都已经大概了解了父母的故事。   有时候她经常会想,以后她会不会也遇见一个像爹爹这样的男子,只会一心一意的对娘亲一个人好,对其他人都是不屑一顾的。他只爱着自己一个人,愿意为了自己付出生命……这样想着,珺同就想到了霍去病。   霍哥哥对自己很好,可是唯一的遗憾就是,霍哥哥真正喜欢的人应该是灼华姐姐,而不是自己。   珺同跟着刘嫖一路走进侯府,她有些好奇的四处看看,脑子里想象着娘亲小时候或许就在这里的某个角落玩耍。被自己脑子里的画面给逗笑了,珺同觉得娘亲小时候一定比自己还要皮。   “你在笑什么?”刘嫖好奇的看向她,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种怜惜感,对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她还真的冷不下脸来。   “老夫人,我在想,您家可真大,要是小孩子在这里玩耍,会不会迷路了呢?”娘亲小的时候会不会在这么大的院子里迷路呢?   “哈哈,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刘嫖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这个小姑娘可真是会逗人开心,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路过的侍女都很奇怪的看着,可难得见长公主这么高兴了。   见刘嫖笑得这么开心,珺同也跟着一起开心,而刘嫖则是看着这个孩子越看越喜欢。   元光六年,阿娇过府来参加过陈午的葬礼后,就离开了。虽然只是留下了一封意味不明的书信下来,但是这终究还是自己的孩子,刘嫖哪能不放在心上?她以为,阿娇是回未央了,所以在侯府的葬礼基本办完之后,她进宫要求见女儿,都被刘彻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如此一来,几年过去,她一直没有见到阿娇……刘嫖一边气恼刘彻的无情,一边担忧阿娇在长门宫是否还好。   这些年,宫中的形势刘嫖也看清楚了,也不想着阿娇能再重主后宫,但是至少也不能让阿娇在长门够里被欺负了去。直到今日,她无意间见到了珺同。刘嫖看着珺同俏似阿娇,在眉宇间还有灼华小时候的影子,一个想法就在她脑子里产生了。她要将小珺同引荐给刘彻,让刘彻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哪怕还有一点余情在,刘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决绝了。   反正小珺同是和霍家有关的人,她不介意利用到底。现在看她这样可爱的,还有点阿娇的影子在,刘嫖真的有些舍不得了。   ☆、吾愿与珺同(2)   珺同就在堂邑侯府住下了,虽然她被安排在了客房,但是她总想着要去后面的小楼看看。听府里的丫鬟说,后面的小楼就是前皇后曾经的闺房。   珺同知道,前皇后,就是她的娘亲,陈阿娇。   公主祖母说,要帮她找到霍哥哥,可是几天过去了,她依旧没有帮她找到霍哥哥,虽然祖母没有限制自己的行动可是珺同依旧有些不高兴。   “怎么,本宫听丫鬟说,你要离开?”这天,刘嫖邀请珺同来喝下午茶,她见珺同小脸都皱到一起,不由的问道:“是在府里住的不高兴吗?”   珺同摇头:“府里很好,只是我不习惯在府里常住。”   “你不是还要找霍家的小子吗,不找了?”   珺同眨眨眼睛:“要找的,不过珺同想自己去找就好了。”   “你这孩子,是不想麻烦本宫吗?”刘嫖笑道:“真是个好孩子,不过本宫已经帮你找到了。”刘嫖神秘一笑:“明日本宫就带你去见他,如何?”   珺同扬眉:“真的么,太好了。”虽然不知道祖母想做什么,但是珺同还是愿意相信祖母不会伤害自己的。   “回去好好的准备吧。”   珺同没想到祖母会带着自己进了未央宫……对于这个庄严的未央宫的唯一的记忆就是多年之前的那一次进来。她只知道这里葬送了娘亲的前半生,也葬送了姐姐灼华的命。所以,下意识的,她有些抗拒这个地方。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刘嫖握住珺同的手:“霍家的小子就在这里,所以我才带你来这里呀。”   珺同憋下唇,看在她是祖母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车撵在未央宫的御花园停下,刘嫖带着珺同下车。她看了四周道:“小珺同,你乖,到前面的亭子等等,一会霍家的小子就来了。”   珺同转眸看着那个亭子,点点头:“好。”看着祖母离开后,珺同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祖母想要做什么,但是珺同总是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事,她还是先走为妙。祖母的身体状况还好,她也算是替娘亲尽了一点孝心罢了。   珺同刚刚准备离开,隐隐的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声传来。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娇娇滴滴的。珺同连忙躲到一边的柱子后面,悄悄的向那边看去。   只见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一身艳丽的长裙,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大公鸡,摆动着她好看的尾巴。珺同悄悄的弯起唇,这个女孩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再看女孩身边的男子,珺同倏地瞪大眼睛,可不就是霍哥哥嘛。多年不见,他比曾经壮实了很多,微棕的肤色在阳光下显得很耀眼,可以看出他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的习武。   不知道,这么多年,霍哥哥有没有记得自己呢……   “去病哥哥,再过两年,我就要及笄了……我嫁给你好吗?”少女满眼的期盼看着身边的男子,就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将这一主动的话说出口。   “诸邑,女孩子不该说这样的话,你是公主,你的婚事自然是姨母为你操心。”   “我才不要……”诸邑有些恼怒的低吼道:“我不想像姐姐一样,被母后当成工具一样,嫁给一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只是为了一个和我一点也不亲的弟弟。”诸邑公主的弟弟,皇帝的长子刘据,在去年就已经被封为太子了。这一切,和卫青霍去病的军功,密不可分。   霍去病皱眉。   “去病哥哥,你娶我好不好,你去和父皇请旨,父皇一定会答应的。”刘彻出奇的器重霍去病,不仅让小小年纪的他当上了将军,还准备赐他府邸。   “哈哈……诸邑你这般逼迫去病,去病不答应似乎不太好啊。”刘彻霸气的笑声传来。   两人慌忙转身,珺同也向那边看去。   玄黑色的龙袍套在身上,将他周身的霸气渲染的更甚。那种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陛下……”   “父皇……”   两人纷纷行礼,刘彻将霍去病虚扶起来,看着霍去病赞许道:“去病年轻有为,就连朕的女儿都倾心了。”刘彻顿了顿道:“依朕来看,不如就将诸邑许给你如何?”刘彻很喜欢霍去病,也希望他能够娶自己的女儿。   诸邑猛地抬头,眉眼中带着惊喜。   躲在边上的珺同微微嘟唇,心里有些不高兴。总是感觉自己好像和霍哥哥差了一点什么。应该是身份吧,他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军,就算要娶,也是要娶公主之类的人物。而自己只是一介平民……   哎?珺同挠挠脑袋,自己也想嫁给霍哥哥吗?珺同也搞不清楚自己对于霍去病有着什么样的感情了,他们从小就认识了,在她的心中,霍哥哥一直是一个很威风,很有志气的大哥哥,但是又和自己的哥哥不一样。那么这份不一样,可以算是喜欢吗?   在珺同疑惑的同时,耳边却是霍去病铿锵有力的拒绝声:“陛下,现而今,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他的话语激昂,仿佛包含着无限的激情和壮志,是男儿,又怎么可以因为儿女私情,从而耽误了雄心壮志?他的志气,在那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可以金戈铁马,马踏匈奴,征战沙场。他的雄心,是成为大汉顶天立地的英雄,绝不会拘泥于这一方天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会想到如今不过弱冠之年的霍去病,却会说出这样的话。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好……哈哈哈……”刘彻不旦没有生气,反而更加高兴:“我大汉能有去病这样的良将,实属幸事,这件事情,不提也罢,哈哈……”刘彻抚掌大笑。   珺同也被霍去病的壮志给惊到了,此时她仿佛更加崇拜霍哥哥了。一个真正的大英雄,不就是他这个样子的么。人一旦冲动了,做出来的事情,也就有些匪夷所思了,珺同完全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猛地冲了出去。   刘彻身边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霍去病的反应很快,以为是刺客,猛地展开防御状态,只是在转身见到珺同的瞬间彻底愣住了。   “霍哥哥……”珺同猛地给呆住的霍去病一个熊抱,个头还不及霍去病肩膀高的她,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大胆,你是什么人?”诸邑反应过来,想要去拉开珺同。   反观刘彻,在起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息。   “韩珺同!”霍去病推开珺同,虎目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就像要将她给燃烧掉一般:“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当年无缘无故的失踪,他找了她很久,几乎翻遍了整个长安城,也不见她的踪迹。他以为……她会和她悄无声息的出现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再也看不见了。   “我去找我爹爹了,所以……”当年还小,也没有考虑那么多,所以这一次珺同才会固执的来长安找霍去病,哪怕是告别也好。   “那么……你爹爹找到了吗?”刘彻看着珺同,低沉着声音问道。   珺同转头,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暴露了。不过还好,有霍哥哥在身边,她也没有什么顾忌了。珺同点头:“找到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帝王,珺同就有一种很心酸的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太炙热了,就好像要透过自己,看到另外一个人一般。这样的眼神,她在娘亲的眼中也见过。   父母的故事,和眼前的男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小时候她不明白,长大后,她仿佛知道了很多。三个人中,总有一个要放手去成全。帝王坚持了那么久,选择了放手,所以娘亲现在才能和爹爹在一起。   “找到了吗?”刘彻低喃,宽阔的袖摆下,拳头死死的握着,指甲在手心已经嵌进了肉中:“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和你爹娘在一起?”   珺同歪头:“因为爹爹要和娘亲在一起,他很嫌弃我和哥哥,所以我只好来找霍哥哥喽。”珺同顿了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小声道:“娘亲说,现在的幸福来之不易,要好好的珍惜。她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爱恨都淡了。”   “是吗?”刘彻反问,所以他放手,是对的吧。“你是怎么进宫的?”   “我跟着长公主一起进来的,她说要带我来找霍哥哥。”   “既然小姑娘来找你的,就带着她一起回去吧。”刘彻摆手:“以后你若是来长安,可以随时进宫来,朕……很喜欢你。”   珺同扬眉:“好,舅舅,我也喜欢你。”   一声舅舅,让刘彻愣了许久,终于的终于……他和阿娇的关系回归到了最初,表姐弟。   刘彻疲惫的回到了宣室殿,让左右将刘嫖找过来。   “姑姑,那个孩子我见了……”他看着刘嫖道:“你本不必这样的……阿娇她……已经不在长门了……那个孩子,是阿娇的女儿……”刘彻断断续续的向刘嫖解释,将这些年的往事一一叙说了一遍。   唯留下刘嫖愣在当场,暗自庆幸没有做出伤害到珺同的事情。   晨风过,轻轻的扬起了珺同的裙摆,她牵着霍去病的手,慢慢的走向朝阳。   “霍哥哥,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   “可是我想你了哎,左思右想,所以就来长安找你了呢。”   “找到之后呢?”   “霍哥哥,你刚刚说的那句话真好听,以后你去打仗,我也跟着你去好不好?”   “不好,沙场之地,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可以去的。”   “你瞧不起我吗?”珺同撅唇。   霍去病停住脚步,捧着珺同的小脑袋,轻轻的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你在长安等我凯旋,等我灭了匈奴,娶你为妻。”   砰砰砰……珺同听着耳边如雷的心跳声,愣愣的点头。   这是一个承诺,可是却没有一个定数,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只有经历了才知道。或许很多年后,珺同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会很高兴。曾经有这样一个少年,给了自己犹如江山的誓言。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那个很作死的番外的,不过又害怕写了你们会打死我,所以我就不在这里贴上了。 不过如果我以后写的话,我会重新开一个短篇的来写,你们要是想看,就到我的专栏中找,应该可以找到的。 文文到这里就算是彻底完结了,如果购买了个人志,还有另外加更的3万字番外等着你们哦,各位,再见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